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 14 章 (2)

關燈
實很奇怪。為了驗證它的藥性,找了一塊還算茂盛的草木,埋在土層裏,想著守段時間總會有結果的。

辦完此事,我們才回住所收拾東西。

九月中旬的某天,妙藍氣喘噓噓地跑到來告訴我,那片草木全都枯死了,而且連它周圍十米以內的植物都沒存活下來。

這才確定那些東西,那個香爐的來歷——煉丹藥。

這讓我想起了司馬遹,那個帶些邪性的太子。

以旁觀者的角度看,不得不說,他是屬於有些小壞,女孩兒都喜歡的那種。作為與賈南風爭權的對手,又覺的他很可憐。對於整個國家來說,他的死沒有一點積極作用,反而加速的內亂的發生。

這些東西會是你的嗎?畢竟是你收藏的三本書,有理論基礎;再加上太子的身份,煉丹所需的材料都花的起錢買的;另外你行事本來就古怪,任意改些藥方,加入幾味中藥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天下人誰不長生不老,這事於情於理都說的通。

最後得出的結論時,這丹渣富含豐富的金屬物質和草藥物質,這兩種物質相互結合就意外地產生毀滅性的後果——草木皆死。

如果連植物都承受不了的話,那人吃了會怎麽樣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司馬遹也許就真的是毒殺的,而且很可能是被自己毒殺的。如果司馬遹是被自己煉的丹藥毒殺的,那賈南風豈不是背了這無緣無故的黑鍋?

越想越覺的這事有翻轉的跡象。

還好馬上就冬天了,天氣變的寒冷非常,那些氣聞才沒那麽濃烈,當下才有點明白,為什麽這裏荒蕪無一人,能在這樣的氣味下生活是件挺不容易的事呢。

這個冬天來的比往年早,十月份就下了第一場雪,到十一月份,已經下了三四場,場場都是鵝毛飛舞,往往這場的雪還沒融化,下一場就覆蓋了下來。所以時至如今,房檐上已經積了厚厚地一層,上面是像白絨絨的松軟的奶油,底層是富有充實感的蛋糕。

想著還是很有食欲的。

我側躺在榻上,露出兩只眼睛看雪,妙藍旁邊放著火爐,在抄寫文章。妙藍本就聰明,與羊獻容一起長大,耳濡目染學了不少,記憶也勞靠,只是不成體系,我現在只是幫讓她學的更好些。默寫詩經,背誦古文都是每天必備的課程,有時也會拿出一些唐朝詩句鍛煉她。

“娘娘,好冷。”妙藍搓著手,討好地說。

就知道她又開始犯懶了,這麽個美好的天氣,也不願勉強她,便說道:“穿好衣服,我們打雪仗去。”

“遵命!”說完,立刻竄了起來,去穿衣服。

我也把自己裹的裏三層,外三層,與妙藍一起沖進雪地裏,互攻起來。

好久沒這麽任性地在雪中奔跑了,仿佛把這一年積壓的抑郁和失意都釋放出來,我追著妙藍扔雪球,妙藍也毫不含糊的回應,絲毫不因我的身份而手軟。

記得那年,我在衛府時,也是這麽玩的,大家都恣意而為,即使滿身疲憊,渾身濕透也毫不在意。不用考慮過去,現在和將來。

那樣的一個如花般自由開放的年紀,真是讓人懷念。

“娘娘,你怎麽哭了?”

“沒事,我只是好久,沒這麽高興了。”我說。

作者有話要說: 啥都不說了,留言打分送花花吧。(☆_☆) (*^﹏^*)

☆、三立

正當我們準備繼續玩雪的時候,遠遠地看見一波人向我們這邊走來,雖然都披著厚氈披風,可還是擋不住這鵝毛般大雪的侵蝕。

“娘娘,他們,他們不會……”妙藍躲在我身後,如驚弓之鳥。

“出入金墉城兩次都沒死,這次也不會死,你放心。”我說。

“呸呸呸,娘娘可不能說這麽晦氣的話。”

這些話到底給她一些底氣,至少不再那麽害怕,而是轉為大大方方地幫我清理身上的雪。

“臣劉暾恭迎皇後娘娘回宮。”

來人是年近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臉上布著深刻的風霜,那一揖大禮作的鏗鏘有勢。

劉暾我是聽過的,司馬乂討伐司馬冏的那年,他是與司馬乂並肩做戰的,時任太原內史,也就是太原省長,後幾經升降,現在尚書臺走動。

只是我沒想到,他會與我的人生軌跡有那麽些交集。

原來此時,司馬穎無法分身,一方面要對付自稱成都王的李特,一方面要抵抗司馬越及其他諸王勢力的抵抗,即使與司馬颙這個搭檔合作愉快,也吃幾場敗仗。再加上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劉淵已在左國城獨立,自稱漢王,年號元熙,國號為漢。

可謂四面楚歌。

劉淵的離開無疑給司馬穎造成了不少的困擾。先不說劉淵的離開帶走多少軍威權威,單是他自稱漢王,光覆漢室的口號,就是多了一個不可小覷的敵人。

留守在洛陽的官員幾經商量,以恢覆我的後位向司馬穎宣戰。

據說司馬穎與司馬颙之間也頗有不和,原因是司馬颙手下的大將張方挾持著司馬衷,而下任即位的可能是自立為皇太弟的司馬穎。司馬颙自然不願意幹,所以兩人現在有點僵持的現象,這才被司馬越和尚書臺鉆了空子。

十一月的這天,我又做回了皇後。

覆立我的不是皇上,不是哪個掌權的大司空、藩王,而是尚書臺。

對此我是有些異議的。

尚書臺什麽時候可以管皇帝後宮的事了,這種情況在魏晉,乃至整個漢朝或漢朝以前,都是說不通的。

這麽想來,張方廢我為後的時候,也是僭越皇權了的,所以尚書臺再做這些事,就變的情理之中的了?

這樣情理之中的事,卻讓我的人生真的變成一場作秀,和獨一無二的笑柄。

這樣的結果,我還是高興的,知道我安好,他可以安心的吃飯,安心的睡覺,安心地讀書上。

還可以見到暮朝和阿緋他們。

說起暮朝,作為她的生母,是有些忍不住地想念的。

我穿著臨走之前沒來及換下的衣裙,在這群臉生到連名字都不甚清楚的大臣簇擁下,伴著紛紛大雪回了顯陽殿,有點母儀歸來的感覺。

回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

我和妙藍在那個鬼地方,待了那麽長時間,連一次澡都沒洗,還好是冬天,不是很出汗。可這一冬天都沒洗澡,還是很折磨人的,當沐浴在芳香的浴桶裏,才覺的活著真好。

另一方面,受了那些所聞的熏陶,難免會有濁氣入侵,也是想清理幹凈,不要傳染到暮朝身上。

洗完澡,涼幹了頭發,躺在柔軟馨香的榻上,第一次覺的被廢位後真的吃苦了。

在荒蕪的宮殿的那幾天,送飯食的侍俾沒一天是準時的,不僅不準時,還缺斤短量,害得我每次只敢吃一點,便推脫說吃飽了,妙藍才會多吃些。摸摸肚子,感覺比之前小了幾倍。

正當我糊亂猜想的時候,一個軟綿綿的聲音響起,讓我差點淚奔。

“母後,母後,是母後嗎,暮朝終於找到母後了。”

扭頭就看到暮朝小小的身子向我跑過來,眼睛笑成月牙狀,兩條胳膊成張開的形狀,就勢撲倒在我懷裏。

“母後,暮朝好想你啊。阿緋說你跟我躲貓貓藏起來了,可是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當下能做的是緊緊地抱住她,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明白,我這個母後也是想她的。

母後真是沒用,為什麽總是不在你身邊,總是讓你找我。

“母後也想你,這些日子母後到後宮各殿苑巡查,所以你才沒見到母後。”我撫摸著她的小腦袋:“母後不在的這段時間,暮朝有沒有聽阿緋的話?”

暮朝立馬仰起小腦袋,小嘴不停地嘚巴嘚巴:“聽了,聽了,暮朝可聽阿緋的話了,不信,母後可以問阿俊。”

我苦笑,這才多大的年紀,就會耍小聰明了。

“娘娘平安回來就好,這些時日,公主很乖,每天都有寫字,還天天在這裏等您回來。”阿緋在一邊熱淚道。

“辛苦你了阿緋。”

“娘娘這是說哪裏的話,能跟在您身邊,照顧小公主,是阿緋的福份。”

福份!真的是福份嗎?可我怎麽覺的自己是不祥之人呢。

“母後,暮朝想父皇了。”暮朝仰起小巧的臉,烏黑的眼睛透著無比可憐。

“父皇去了很遠的地方,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那母後跟暮朝一樣,想父皇嗎?”

是啊,我想司馬衷嗎?司民衷在我心中又是個什麽位置?

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自從來到這皇宮,他的身影只與他的本人一起出現在我的眼睛裏。

話說張方挾持司馬衷到長安的這招確實夠狠,直接打破了司馬穎的計策,讓司馬颙轉眼間就從輔助的角色轉變成與司馬穎平起平坐的角逐。臨走之時還不忘帶走張魚蓮。也不知道是他的主意,還是張魚蓮的建議。

不管是誰的建議,這場看似簡單的行為,除了給尚書臺和各種藩王沈悶一擊,還給五胡亂華制造一個契機,一個開始的亂的契機。

劉暾說,現在除了巴蜀的李特,匈奴五部的劉淵稱王外,雲中地區的鮮卑首領拓跋祿官和其弟弟拓跋猗盧,正合並其他鮮卑族;涼州牧張軌兵權越來越重,也是威脅對方之一;還有烏桓,氐部,慕容鮮卑,匈奴,雜胡等多達十幾股勢力。

雖然,現在他們都在與自己部族爭地盤,爭人口,也許幾年後,就會與司馬晉家爭地盤,爭人口。

司馬家內部都亂作一團,自然無瑕顧及他們。

聽完劉暾的局勢分析,我有種被五胡包圍的錯覺,戰爭真的很可怕。

司馬衷真的不容易呢。

“母後,暮朝怕。”

我把暮朝往懷裏緊了緊:“怕什麽?”

“許久不見父皇、母後,暮朝就怕了。”

“以後暮朝怕的時候,就想著母後在你心裏,就不會怕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母後一個人害怕的時候,也是這麽想的,想著最信賴的人就在自己心裏,就不害怕了。”

“嗯,那暮朝害怕的時候,就在心裏想母後、父皇。”

我摸著她的短發,心生傷感。

你我之間的母女緣分到底是淺的,作為你的母親,能給你的,除了這生命,其餘的都要靠自己爭取。

你長大,流落街頭,淪落成奴隸的時候,會不會怪母親?會不會怪母親為什麽不去尋你?

茫茫人海,又該如何尋你?就讓我們在相聚的日子裏,嘗盡母女間的緣分吧。

就在這年要結束的時候,外面又傳來新的消息,司馬穎為了平衡與司馬颙之間的關系,最終做了一個折中決定——讓出繼承人的位置,封司馬熾為皇太弟。

這對司馬穎與司馬颙來說,雖牽制平衡了彼此,卻便宜了司馬熾。

據說立司馬熾為皇太弟,是因為此人無心皇位,有點像第二個司馬衷。這樣的人品,自古都是傀儡皇帝的最佳人選。

前面兩位皇太孫,一位皇太子,廢位的廢位,丟命的丟命。如果在這個兵亂馬荒的日子再選一位娃娃皇帝,無疑無法說服眾人。

所以一個無心朝政的傀儡皇帝才是最佳人選,有年齡,有相貌,有智商,無所求。

深深覺的司馬家的人,很是會玩這一套,否則,天下何至於如此。

估計司馬衷應該是躲在哪裏擦淚的吧。

可他應該更明白,這內訌之火就是他最愛的皇後賈南風點起的。

恨,傷心,真的管用嗎?

作者有話要說: 啥都不說了,留言打分送花花吧。(☆_☆) (*^﹏^*)

☆、補課

這年的冬天十分寒冷,從十月到年終,一場塞一場的大雪紛紛踏來,積累起來,足有小半截腿那麽深。

古人說瑞雪兆豐年,這是不是預示著來年會有個好收成?

看著外面除夕時分還在飄落的鵝毛大雪,本來就不熱鬧的大殿又冷卻幾分。因為司馬衷被張方帶到長安,留在洛陽的我們自然不能大操大辦,只安排了比以往稍豐盛的果食紀念這個由來以久的節日傳統。

突然特別懷念春天,心裏期盼著春天的到來。想著,也許,春天來了,人就不用受凍了,那該是多美好。

記得在衛府的那年,我們游湖回來,衛問我願意跟隨他去南方,說南方一年四季有不同的花草,河水滲滲甘甜,還有大片未開墾的土地。

大片未開墾的土地,我們可以雇傭幾十個奴隸,開墾一片荒地,一年種兩三茬的食果。

收獲多的話,可以挑到集市上去賣,換了銀子,再給衛玠買書。我就在一旁給他沏茶,看他寫字作畫,也許會吹來一陣風,引得他衣袂飄飄,散發面飛……

也許,我們還會有自己的孩子,過著日出而醒,日落而眠的日子。

那才是穿越兩世的尋愛之旅的圓滿結局吧。

這個圓滿,終究是有些奢侈地,在我該珍惜時錯失。

“娘娘,披件衣服吧,小心著涼。”

我轉頭看了一眼阿緋:“今年的冬天,真冷。”

“娘娘是想皇上了?”阿緋問。

我無奈苦笑。

暮朝問我想不想司馬衷,阿緋也問同樣的問題。

“張方使用的手段雖然卑劣了些,可還是知道皇上的重要,一時半會兒傷不了他的。我只是擔心這天下,天下亂成這個樣子,會不會把某人的病要給引出來。”

只有廊下弱弱地幾盞燈,漆黑的夜空點點星光,像流星一樣一粒粒落下,覆蓋在地上,晶瑩通透。

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我只不過是穿越過來尋自己的愛人罷了,怎麽眨工夫就陷入天下大亂的戰局,處處牽絆,不得自由。只得任由這些史冊上留下過名字的人廢來覆去,一年之間二廢二立,天下哪個皇後有我這般遭遇,只因我投身在歷史預定的軌跡的羊獻容身上?就要感受她經受的一切,就要體味她的酸甜苦辣?

我覺的很冤。

史冊上寫的名字還是她羊獻容,跟我雨初沒半點關系,卻還要賠上與愛人偕手的機會。

真如那首《鵲橋仙》一樣,只能飛星傳恨。

“娘娘是擔心?”

“擔心一位故人,很美的故人,他說,他想去南方,問我願不願意陪他去。那時,我還沒進宮;那時,天下還不是這麽亂;那時,我還有選擇的餘地。”

“卻沒有選擇。”

“娘娘……”

“阿緋,你有沒有真的愛過一個人?愛他勝過一切,甚至勝過自己的兒女。”

阿緋溫順地低眉,兩腮略微變了顏色:“阿緋不懂什麽是愛,只知道如果孩子和八郎不在了的話,阿緋也不願在世上活下去。”

“如果在孩子與八郎之間只能選擇一方呢?”我問。

“娘娘真是給阿緋出難題了,”阿緋笑了一下:“如果只能選一方的話,那就是孩子吧。阿緋只是八郎的一個妾室,有沒有阿緋,八郎還有正室。而孩子,卻只有阿緋。”

我忍住滿溢的眼淚。

對不起暮朝,這樣的問題,母後會選擇另一方。

前一天還徹骨地寒冷,後一天便吹來一陣撩人心神的風,這場風的風力不大,所到之處,融化了冰川,解放了土地,躍過江河湖海,引得陸地沸騰。

因為春季的到來,黃河,長江等多支流,發大水了。

今年的難民比往年更多,尚書臺在考慮國庫那點經不起折騰的銀子該不該用於民生,怕用在了民生身上,各藩王便舉兵,本來兵力就弱的朝廷更沒能力去抵抗了。

也因為這場天災,成都王司馬穎和河澗王司馬颙的幾十萬大軍糧草成了首要問題。之前他們一直控制著朝廷,優先考慮自己的軍隊補充糧草,因為這場洪災來的悄無生息,朝廷今年的稅收,估計會很讓人失望。

沒有稅收,沒有庫銀,軍隊就很難支撐下去。要知道,這年頭當兵都是賣命的差使,沒有軍餉,誰給你賣命?就憑你是司馬XX?

不僅內陸的司馬家的幾個藩王如此,就連周邊的幾個游牧民族也是如此。

年前的幾場大雪,覆蓋在絨絨的草原上,這場春風吹走了覆蓋在上面的雪,也吹遲了草原的春天。牧民家的牛羊沒等到萬物覆蘇,餓死的餓死,凍死的早已凍死,牧民沒了牛羊,就沒了生活的保障,所以部族與部族之間,開始搶牛羊,搶女人,搶地盤。

我只記得,劉暾說這些話時,眼裏冒著興奮,與他平日裏慈眉善目的樣子完全不同。

跟衛玠相處久了,一直保留著從他那學來的寬容,直到現在還是在保留著的。也能理解劉暾是站在高處,以大局觀來衡定這件事的好壞的,可真實地看到他的表情時,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天災不測,擱在未來,上到國家政府,中到集團企業,下到黎民百姓都是要捐錢捐銀子送愛心的。

在此時此地,誰捐?捐給誰?

這裏沒有慈善,沒有同情。

你對對方慈善,同情別人,明天別人就會搶你的土地,搶你的糧食,成立一個與你對抗的新的政權。

這段時間,聽劉暾講了不少歷史,上到夏商,下到魏至今,內容從政治到管理無所不包,覺的甚是頭大。

“娘娘,今日便談這麽多,臣等先行告退。”劉暾深深作一揖。

“劉大人,能請教個問題嗎?”我問。

“娘娘請講。”

“為什麽要教我這些政事?”

劉暾沈思片刻,才說道:“皇上身處危境,各個藩王又都擁兵自重,臣只是,盡一個臣子的本分,不希望一國之後失了尊位。”

我有些感動:“明白這些大事,就能不失尊位嗎?”

“前車之鑒,可明得失。”

“謝謝劉大人,”我按下心裏的感激:“不管您受何人囑托,獻容都十分感激,您今日所為。”

劉暾擡頭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我想,這該是司馬衷的囑托,他說過,他會保護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啥都不說了,留言打分送花花吧。(☆_☆) (*^﹏^*)

☆、三廢

這個春天過的枯躁而充實,每天除了陪暮朝玩,便是聽劉暾授課,原先以懶散方式瀏覽,時間久了也變成細讀精研了。

就這樣充實了一個春天,暮朝的衣服都短了。

“母後,陪暮朝放紙鳶吧。”暮朝的小腦袋靠在我懷裏,裝出一幅無比可憐的樣子。

放風箏嗎。

陽光耀眼而不奪目,春風不減而輕綿,天空透藍而不靦腆,確實是適合放風箏的好時節。

“好啊,今天就不讀書了,我們去,放紙鳶。”

這段時間充實了不少,手裏除了書還是書,此時出來放風箏倒有些不習慣,還是順手牽了本書出來。

看著暮朝小小的身影,在幾個侍俾的指揮下,風箏放的有模有樣,這美好的陽光就像照進心裏一樣,充滿,溫暖。

“公主小心點,不要絆倒了。”阿緋在一邊叮囑道。

“阿俊,快看,這風箏飛的好高啊。母後,快點,暮朝的紙鳶飛的好高啊。”暮朝看著越飛越高的風箏無比興奮,張牙舞爪地來回蹦跳,她身邊的侍俾在一邊死死地拽著線。

這一幕何其相似,那年游玩,我與他們在山坡上放風箏,呼啦啦地十幾只風箏迎風而揚,自由自在。

那天,劉曜說要賠我一只風箏,後來還是親自上門賠送的。

我竟然想起他來。

現在的劉曜,我命中的另一個君王,應該還在戰場上撕殺的吧,應該渾身上下都流著刀口劍傷,傷口結了痂,再受傷流血,再結痂,如此循環下去,若幹年後,統領一方領土,稱王稱帝。

原來明明之中,天意自有安排,在臨別之際,我還與他說了那樣的話,竟不知,已把自己與他聯系在一起。

說起來,劉曜做風箏的手藝確實不錯。雖然那風箏已不知被放在衛府雜事房的哪個角落,但接過手看時,就覺的不錯,骨架輕柔,紙面結實,像是能飛的高,耐飛的樣子。

說起來,劉曜送我的那只風箏,好像是只鳳凰。

我拿書遮了遮陽光,覺的刺眼。

“母後,暮朝能到外面看看嗎?”轉眼間,暮朝已經撲到我面前,還是她慣用的招術,拿一對烏黑純靜可憐惜惜的大瞳仁看我。

“外面不安全。”我說。

“阿俊說外面有好多好玩的,暮朝不去看那些好玩的,只是放紙鳶,不行嗎,母後。”

我摸著她頭,心裏湧起溫暖:“後日吧,這事得跟劉大人打個招呼。”

“真的嗎?母後。”

我點點頭,安撫她的興奮,卻不想她更興奮,繞著阿俊和阿緋的身影轉了起來,嘴裏一直不停的說:“母後答應了,母後答應了”。

依舊是晴朗的天氣,天空藍的像透明膠布一樣,這是我第一次帶著暮朝出宮。

作為當朝公主,我覺的她有義務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自出身那天起,就註定了與眾不同,且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母後,他們為什麽都只穿粗布麻衣呢?”暮朝亮亮的眼睛盯著沿途所遇,既興奮又好奇,這一路就聽她一直在問問題。

“因為他們只有粗布麻衣可穿。”我說。

臨行前,劉暾安排了一批禁衛軍保護我的安全,我則把這幾年積攢的金錢以暮朝的名義分發下去,沿途布施。

經歷過圍城之旅的民眾對司馬衷被挾持的事實,似乎不太上心,現在對他們來說,誰做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有飯吃,有水喝,有衣穿,有房住。雖然現在的洛陽城較之前修繕了些,也恢覆了一些生氣,與五年前熱鬧的光景還是無法相比的。

據說,城裏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已經開始一批一批南遷。嫁入陳家的衛琳已經抵達南方,而她的丈夫則一直跟著他的哥哥陳眕到處打仗,那是在他們新婚兩年之後。

洛陽的繁榮也隨著這批南遷而一去不返。

我很想告訴暮朝,原先的洛陽很繁華,很和諧。街上不僅有穿金戴銀的各色人種,還有熱鬧的店鋪,販售各種吃的玩的用的,比宮裏要熱鬧百倍。

此時,卻終究沒有底氣說出來。

“母後,我可以把自己的東西送給他們嗎?”暮朝指著手上的玩具,和一件小披風,眼睛盯著簾外一個衣著破爛,手裏拿著比手還黑的黍米饅頭問。

我點點頭。

轎輦停下來,牽著暮朝的手走下來,覺的今日的陽光真好。

“這個玩具是阿俊送給我的,這件衣服是阿緋新做的,送給你吧。”暮朝眼睛笑成彎月,把東西推到那孩子面前。

“我,我是郎君,不能要公主的東西。”那孩子開始還有些靦腆,也就一瞬間的功夫便挺直了背板直言道,眼睛裏閃著比暮朝還亮的東西。

暮朝有些受挫地看看東西,又擡頭尋求我的幫助。

“好孩子,你多大了?家裏還有人嗎?”我蹲下來,與他平視。

“母親父親都死了,只有我和妹妹。”說著指著後面一個更小的孩子。那孩子就躺在路邊,一塊破了兩塊洞的布遮擋著陽光。

我叫隨行的太醫查看,確定那孩子只是睡著了,才放心些:“好孩子,這是清河公主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等你妹妹醒來,就有新衣服可以穿了。”

看他不再拒絕,才示意暮朝鼓起勇氣送東西。

“你願意到宮裏陪我玩嗎?宮裏有好多好玩的,也有很多漂亮衣服穿,如果你來宮裏,就能吃的飽飽的,冬天也不會冷了。”暮朝眨著眼睛說。

劉暾跟我授課時,我都要求暮朝在一邊旁聽,近幾個月的時間,她已然成長許多,知道人不能挨餓不能受凍。人一旦挨餓受凍就會站起來反抗,就會制造動亂。

剛才還謙遜受禮的孩子,立馬變臉道:“我不去。等我長大了,我就去參軍打仗,為父親母親報仇,我不進宮。”

我有些愕然,全然想不到這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說的話。

“母後,暮朝不喜歡打仗。”暮朝轉頭淚眼欲泣:“暮朝討厭打仗,討厭打仗……”

我幫她擦著眼淚:“母後也不喜歡打仗,這位小郎君說他不願進宮,該怎麽辦呢?”

暮朝在哭與鬧的邊緣百忙之中,擡頭看我,又繼續哭起來:“母後,暮朝想讓小郎君進宮,小郎君就不會挨餓受凍了。”

暮朝此舉已經招致周邊人的議論紛紛,竊竊私語。有手裏拿著剛領的食物,一臉感激地說公主天生善良;有沒拿到食物,只領了幾個錢的祝福公主吉人天相,福澤綿長;有吃完了食物,沒領到的錢的說公主不該這麽囂張跋扈,強迫那個郎君進宮;也有人議論公主的智商,被錦衣玉石養傻了……

一時眾說紛雲,暮朝再不懂事,也聽懂了周圍人的議論,終於摸了摸了眼淚:“這個是我父王臨走之前送我的佩玉,把它送給你吧,阿俊想要,我都沒給。”

暮朝拿出一塊白色上好的玉佩給那個孩子,眼角還泛著淚光,嚅嚅說道:“我叫暮朝。”

人群中發出一聲驚嘆,紛紛說,公主的名字好聽,聽著就有希望,更多的是爛泥扶不上墻的嘆息聲。

對此,我一點也不覺的暮朝有做錯什麽。她還只是個孩子,不過是看到一個很對眼的孩子,以贈送禮物的方式交朋友罷了。如果拿成年人的價值制約她的話,是有些苛刻的。

不再在此逗留,攜著暮朝的手上了轎輦。

錢也散了,糧食也發了,自己的這點布施是消滅不了他們對朝廷的不滿的,畢竟是司馬家自己窩裏鬥的結果,傷害最深的卻是這些無辜的百姓。

我能感受到他們眼裏冒出的感激與憤怒交替的不安,感激我這個幾經廢立的皇後在此布施,憤怒於當權者中名義上最大的是我的夫君,那個被世人傳說有些癡傻的皇帝,甚至在某些人眼裏,我讀到了同情。

這麽說來,我是挺值的同情的。

轎輦緩慢移動,暮朝失落地靠在我懷裏:“母後,他是真的想當打仗而不願進宮的嗎?”

我撫摸著她的臉頰,望著影影綽綽地人群,希望尋麽一絲熟悉的身影:“他本就是自由的,如果進宮的話,他就不會笑,不開心了。你希望他不開心嗎?”

“不希望,暮朝希望所有的人都開心快樂,都是笑著的。”暮朝做了一個笑的示範表情。

“那你現在還因為他拒絕你而傷心嗎?”我問。

“不傷心了,暮朝不傷心了。”

我滿意地點點頭,眼睛捕捉到一道熟悉的白影,隔著轎輦的紗簾,隔著他頭上的鬥笠薄紗,擋了不少視線,卻不擋不住心裏的視線。

“母後,你哭了?”

“沒有,母後,只是太高興了,我的暮朝學會了站在別人的角度考慮問題。”

“哦,啊!母後,你看那邊,好漂亮的郎君!”

你的美還是如此耀眼。

原本出游的計劃被迫改成布施探情,一時之間,眾人對我這個幾經廢立的皇後頗多言詞。有褒獎的,也有說我這是作秀的,好在對暮朝的評價眾口一致,說公主小小年紀,就已經知道關心民眾吃喝,實屬難得。

這些信息隨著四月的風很快吹到長安,在我以為事情會慢慢淡下去的時候,張方又派幾十精兵快馬加鞭趕來洛陽,宣讀廢後旨意。

我又被廢位了,而且這次是只有一紙詔書,連司馬衷的玉璽之印都沒加蓋,宣讀者稱是張方張大人的旨意。

留守洛陽的官員看著穿著重重鎧甲的武官,敢怒不敢言。

作者有話要說: 永興二年——公元305年。

啥都不說了,留言打分送花花吧。(☆_☆) (*^﹏^*)

☆、四立四廢

古人說“再二衰,三而竭”,後來演變成事不過三,人的底線似乎也是如此,三次好像是恰到好處,既不覺的冗餘,也不顯的拖拉。

可是我的人生註定是要打破這常規的,像玩過家家一樣來個四五六次。

張方這麽大手筆,遠程控制地送來一份廢位詔書,做事很是用心啊。

尚書臺的幾十個文臣接過旨意後,那批送旨意的“欽差”又在此逗留幾日,把詔書公布於眾之後,才起身離開洛陽。

劉暾保持沈默,沒有明面上頂撞那位“欽差”。大概也知道,現在比的不是誰的權位高,而是誰的拳頭硬;再加上之前我已經廢位一兩次了,多這一次湊個數,也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大不了等他們人走了,我們再覆位回來一樣的,又不是沒覆位過。

作為當事人,我是有些無奈加無辜的。

我再怎麽不稀罕這個皇後的名號,可眼看著它由尊貴搶手一步步演變為笑柄醜角,心裏還是萬分難過的。

是的,我很難過,難過於,一國之母的尊嚴淪落至此。

雖然不確定張方為什麽一直與我較勁,一直要把我這個皇後推下臺,但大致的原因也能推出一二來。

一是因為張魚蓮。

那年賞花會,他說他奉命傳達,其實也不難看出,他對張魚蓮的信義。他大概想不到,他傳達給張魚蓮要做皇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