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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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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度酒吧。

彩光霓燈,燈紅酒綠。灼眼光束隨著嘈雜震耳的音樂胡亂的跳動著,印射入盛滿雞尾酒的玻璃高腳杯,仰頭入喉,碎空揮灑。

酒吧中間的舞池,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瘋狂的和著音樂跳動,胡亂的貼在一起扭動腰肢。

眼神迷離,姿勢暧昧。

一群游離在現實與夢幻的□□者,肆意釋放他們奪魄迷陷的靈魂。

舞臺燈光無法觸及的幽暗角落,一個男人懶散的坐在沙發上,兩條有型的長腿隨意的交挽著,擱在一旁。

他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微微低頭。偶爾射過的光線晃過,印亮他一側的臉龐。輪廓有型,棱角分明。薄薄的嘴唇微微勾提,透著莫名的譏笑。

帽子遮住了他清明銳利的眼角,他輕輕晃動著右手持在胸前的高腳杯,另一只手在沙發上,一下一下的敲著鼓點。

相比如外面大場子裏的喧鬧,五度酒吧後邊的包廂裏,顯得就安靜了許多。

一張小圓桌,周邊環坐了幾個人,幾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眼睛內含著猥瑣的精光,含笑著圍灌旁邊一個女人的酒。

那女人身材窈窕,穿了一件緊身的紫色抹胸系帶裙,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曲線,露出了大片的肌膚。

因為酒精的飲罐,她的臉頰至頸泛著迷人的粉紅,看得旁邊的人默默吞了吞唾沫。

“來來來……楚小姐好酒量,再喝一杯……”待她喝完,酒已經替她滿上,猥瑣男悄無聲息的伸過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將酒杯舉起湊到她嘴邊。

“潘導,我……我真的不行了……”楚澗眼神迷離,臉頰赤紅,她搖了搖頭,輕輕阻推旁邊貼過來的那人。

“哎?楚小姐這是沒有誠意啊,難道不買我潘某人一個面子?你今天只要喝了這杯,咱們好說話,新劇的女主角就是你了。”潘學年凝起眉,不管她的推卻,硬是將酒送進幾分。

楚澗閉了閉眼,忍住對這人的惡心,仰頭一口灌下。

“不行,潘導,我要吐了。”一口幹完,惡心感從胃裏直直往喉管沖,她捂住嘴,踉蹌的推開門跑了出去。

跑至衛生間吐了個一幹二凈,她伸手打開水龍頭,讓嘩啦啦的水流沖下,捧了一捧,反覆漱口。

雙手撐著洗手臺,她看向鏡子裏的自己,頭發淩亂,臉頰緋紅,抹胸禮服也被扯的移了位,半個胸脯露在外面。

“老不死的,這麽狠……”楚澗暗罵了一句,眉眼之間閃過一絲憤恨,和剛剛掛在臉上的那副表情是大相徑庭。

她關了水,雙手撩過頭發,擡頭對著鏡子開始整理妝容。

還好新劇拿下了。

楚澗心想,陪酒這事她做的多了,久而久之,酒量也就了出來。

今日為了這潘學年手裏的戲,真是費了好大的勁兒。

她對著鏡子抹了抹口紅,左右端視了一下儀容,轉身離開。

走進舞池吧臺,像服務員要了杯白開水。

舞池內嘈雜淩亂,她靠在吧臺上喝了口水,拿著水杯,慢悠悠的往角落中走。因為醉酒視線有些模糊不清,她隨意往一個角落裏掃了下,視線錯落間,生生頓住,精神似是陡然清醒。

昏暗很不起眼的角落,擺著幾張皮質沙發,周邊寥寥幾人。三兩幾盞暈暗的黃燈,和絢麗耀目、嘈雜鼎沸的舞池相比,寂寥的如同一個被隔斷的世界。

最邊上的一張皮質沙發上,靜靜的坐著一個人。

交挽雙腿,輕輕靠在沙發背上,扣著帽子的頭微微低垂。手裏拿著一杯酒,偶爾擡起湊近唇邊,淺淺的低飲。

即使隱藏在這片不起眼的暗角,一旦被不小心間看了一眼,視線似乎就再也離不開了!

那身型,那副姿態,還有他不經意間散發的氣勢……

雖然他戴了一頂黑色的帽子,垂著頭遮掩住了面容,但是楚澗幾乎一眼就認了出來。

駱時饒!

******

駱時饒輕輕晃著酒杯,閑意散漫的掏出手機滑了幾下,有幾條未接短信。

“阿饒,今天來不了了,被我爸纏著和他下棋?苦死我了——江許。”

“兄弟,你自個兒買醉吧哈哈,酒吧裏妹子那麽多,隨便找一個,春宵一度郁悶氣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你等著哥能給你解決啥呀,我可是正常男人好吧,哈哈……拍夜戲呢——李修齊。”

“在給個歌手趕歌,時間有些緊。——葉旭然。”

“去酒吧,你想被拍啊?擦,家裏呆著,又想上頭條是不?——馬俊哲。”

“操……”駱時饒手劃了劃,扔了手機,罵了一句。

好不容易閑的無聊想出來浪下,結果一個個的,居然都不死出來。

他有點郁悶,仰頭喝了一大口酒。

“那個,請問是駱時饒前輩嗎?”一個青澀澀的聲音在他旁邊響起。

駱時饒一楞,微微擡眸。

從下往上掃視,直至看見女人的臉。

滿身酒氣,暈糊的濃妝、衣著暴露、還有濃的刺鼻的香水味……

感覺真是不太好!

“啊,真的是您啊!”女人捂著嘴驚呼,眼睛熠滿了不可思議的驚喜。

“嗯,有事嗎?”駱時饒眉頭緊皺,淡漠的眼神,隨意問道。

“沒沒……”

女人咯噔一下,被他的語氣弄的有些尷尬:“我只是經過,覺得身影和您有些像,沒有想到您這樣的明星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有什麽沒想到的。”駱時饒撇了她一眼:“你不是也在這裏嗎?”

楚澗一噎,感受到了他語氣中的疏離,不過他剛剛那句話好似他認識她一般,驚喜道:“前輩,您認識我?”

“不認識。”

“那您怎麽說我……”

“前輩啊,你不是叫我前輩嗎?”駱時饒散漫一笑,舉起酒杯喝了一口,喉結上下滾動,光線掃過間,性感迷人。

楚澗幽幽的看著,眼睛裏充斥著迷戀的情愫。她想了想躊躇道:“前輩,我聽說您要推了那部戲?”

“哪部?”

“陳導那部……”

陳導?駱時饒楞了下,回神想了想。

操,那部苦情戲!

“額,不演。”

“啊?”楚澗聽了眼圈立刻就紅了,她低下頭,顫顫懇求道:“前輩,你能不能接那部戲啊,我真的很想和您一起合作,為了那部戲,我真是付出了很多努力,就是因為您,我一直都很喜歡您。”

“你叫什麽名字?”

“楚……楚澗。”

駱時饒眉頭一凝,又看了她一眼,原來上次那張照片就是她啊。站在面前一看,這臉動的痕跡可就明顯多了。

“抱歉,接不了。”

楚澗低著頭,咬住下唇,楚楚可憐。

“你還有事嗎?”駱時饒不耐的口吻:“裏面的人怕是等急了,你再在這裏待下去,怕是今天的努力也要沒了。”

楚澗瞳孔突然放大,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身子微微顫抖。

被喜歡的人這樣毫無掩飾的指出她背後的陰暗,她放在一側的手握的死死的,眼圈微紅,站了一會兒道:“前輩,打擾了。”

被人打擾,他的好心情是沒有了。

駱時饒將杯子擱在桌子上,起身離開了酒吧。

**

連廊拐角裏,剛剛那女人靠著墻,手裏舉著一個手機,她點開相冊,跳出一張遠距離的偷拍照。

暈暗淡黃色的光線下,她站在駱時饒的一旁羞澀的俯身,嘴角帶著愉悅的笑。

那個拍照的契機把握的很好,因為剛好是他擡頭掃視她的瞬間。

光看這張照片,意味有些難以猜測。

“我為了和你合作這部戲,付出了這麽多,你讓我怎麽放棄,恩?”她對著照片喃喃,良久,嘴唇邊綻開一抹笑,妖嬈而危險。

*****

紅色風騷的車子裏,駱時饒坐在駕駛座上,兩只修長的手擱在黑色的方向盤上,骨節分明。手腕被微微挽起,露出精瘦凸起的骨節。

一路上,他都在沈沈的深思。

他是游蕩在酒吧的浪子。在美國讀書的時候,幾乎和那群人逛遍了城市的所有酒吧,喝遍了酒吧的酒,跳遍了酒吧的舞,熟識了酒吧內的人。

回國後,和李修齊、江許他們也是時常來那晃上幾次。

那種悅動的音樂,嘩然的氣氛,觥籌交錯,紙醉金迷的醉人感,讓人沈迷。

雖說他並不似那般放縱,朋友間也偶爾和女人上喝幾杯,雖說不喜但也沒那麽排斥。

只是今日再去,卻再也沒有往日那般悵還。

他在迷離落魄的人群裏清醒著,著眼看著他們鬼哭狼嚎、甩頭擺腦。

躁的很也亂的很。

還有那個搭訕的女人。

沒有怎麽出格,甚至比以前的女人規矩的多,但是厭惡,似乎每靠近一分他都厭惡。

江許說他有潔癖,實是沒錯的。

最近好像更重了些。

他的眸光幽深,深思中,腦子裏又現出了那個身影。

在酒店、在舞臺、在無人的桌上……

幹凈簡單的、高冷孤寂的、呆萌蠢傻的……

**

嗚啦~嗚啦~嗚啦~

一輛救護車從直道轉彎駛入,前面的車紛紛停住。

這一片是市中心的醫院,道路有些擁堵。

待救護車駛入,另一側前方停車場的欄桿緩緩擡起,駛出一輛黑色的車。

車子擺正插入隊伍,駱時饒等待的車子啟動,跟在後面。

他視線淡淡一瞟,覺得這車牌號有些熟悉。

回想了一下,突然發現,這好像是她的保姆車。

大晚上的為什麽會出現在醫院?難道她這幾日沒回去都是在醫院嗎?

她生病了?

一個又一個的疑惑在心裏綻開,他擰眉,驅車緊緊跟著。

一段時間後,車子駛離市區,拐入偏僻的郊區。

……

***

郊區的路面崎嶇不平,路旁的積雪混著膠泥化在坑內,車子駛過泥坑,四散飛濺。

紅色跑車已經不似剛剛那般蹭亮嶄新,沾滿了黑乎乎的泥垢。

前面的車還在行駛,拐過一條石橋後拐進一片黑白色平房區,然後駛入一片大院。

駱時饒在離院子還有五十米的地方停車。

那是一座年代有些久遠的房子。

四層樓高,占地面積挺大。白灰色的墻壁,因為年代久遠,一些墻皮脫落,露出裏面灰色的水泥和紅色的墻磚。

外院很大,有兩架昏暗的路燈,在燈光照射下,可以看到兩旁豎著矮小的籃球架,漆皮脫落,斑斑駁駁的銹跡。

旁邊還有個滑滑梯,常年雨水沖刷,褪去了顏色,大紅色的滑道變粉微微泛著白。

車子剛駛入,大門內便沖出來一大群孩子,急急促促的跑過去圍住車子。

一個中年婦女擠入,車門打開,裏面走出一個穿著粉色棉襖戴著白色線帽的女生。

她和大家說了什麽,眾人仿佛松懈了一口氣。伸頭往車子內探。

車子又下來一個人,他下車後從裏面抱出來一個小男孩。

男孩約五歲的樣子,手被厚厚的紗布包起,吊在脖子上。

駱時饒側靠在墻上,掏出一支煙點上。

沒吸,夾在指間,讓它靜靜的點燃。

許久,等煙燃掉,他丟掉煙頭,雙手叉腰走至門口。

院子裏已經沒有人了,空蕩蕩的,但是屋子裏還傳來一陣陣笑鬧的聲音。

他擡頭,嘴角微勾。

院子鐵門旁,一塊白色的塑料板上五個大字——桐鄉福利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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