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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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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要死了!為什麽可以修改就是更不上呢!明天再來和晉江的抽風作戰,中午11點更不上的話妹子們晚上在來看!

顧忱出了主臥,直接上了客廳連接的露臺,拉開落地的玻璃門,冷風一下子灌了進來,身體的熱度也終於降了下來。

唇間似乎依然殘存著木小檸眼淚的味道,鼻子裏也依稀嗅得到木小檸身上的氣味,這讓顧忱覺得很煩躁。從露臺的櫃子裏找出上次自己留下的香煙,希望這樣可以掩蓋和木小檸有關的一切氣息。

這段時間顧忱不是沒有反問過自己:“為什麽是她?別人難道真的不可以麽?”明明可以找出一堆理由來否定木小檸的,眼看就要說服自己的時候,最後時刻心裏總會有一個聲音跳出來:“就要她!”

一錘定音,不容否決。

對於這樣一個混亂的夜晚,顧忱和木小檸如果有什麽共同的感受,那麽就是“這真不像自己”。

我們似乎從來沒有真正認真地談論過顧忱的家世背景和成長過程,其實顧忱真要論起來算得上是正兒八經的紅色三代子弟,祖父是開國的中將,雖然前幾年已經過世,但幾位伯伯都在軍政系統裏擔任要職,影響力不減當年。按照顧家的傳統,父親顧東昭也是要在部隊裏摸爬滾打幾年才能做其他打算,但是顧東昭作為家中幺兒,當年也是標準豪門逆少,對於父輩安排的道路天然排斥,聽到部隊就皺眉頭,死活不同意。

但戎馬一生的老爺子說一不二慣了,又豈容小輩造次,一聲令下就把顧東昭發配到內蒙古去。本來老爺子的意思是讓顧東昭吃吃苦頭學會服軟,但是顧東昭這個時候就已經展現出驚人的商業天賦,以近乎空手套白狼一般的手段參與到內蒙古煤炭開采行業,短期內就攫取了大量財富。

老爺子悔不當初,在他眼裏顧東昭的行徑根本不是什麽商業手段,而是與打著顧家的旗號招搖撞騙沒有兩樣,於是連夜急召,讓顧東昭回來。有了財富傍身的顧東昭此刻更是不聽家裏安排,在草原,在礦區,頗有些樂不思蜀的意思。

老爺子無奈只好動用關系,封了顧東昭的礦,又放出話來:“誰敢和顧東昭做煤炭生意就是和顧家過不去,就要誰好看!”尚在任上的顧老爺子一發話,誰都得買賬,一時間說好一起發財的聲音夥伴紛紛作鳥獸散。

顧東昭見死扛無益,處理了手上的幾個礦山,帶著大量的資金回到了帝都,於此同時還帶回了草原之花烏雲其其格,也就是顧忱的母親。

顧忱的母親有著結實而修長的身材,烏黑的長發,高高的顴骨,美麗的大眼睛,笑起來的時候爽朗又溫柔,是當之無愧的草原之花。但對於顧老爺子來說,她無異於是慫恿兒子違抗自己的妖女,又怎麽會同意兩個人的關系。

顧東昭能為了不去部隊反抗父親,自然也會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據理力爭,於是父子兩人的關系前所未有的僵化,殃及池魚無數。

其其格自小在草原和馬背上長大,生活單純而快樂,從來沒有想過在自己家擁有上百的馬匹,成群的牛羊的情況下,還會被認為配不上什麽人。所以對於顧東昭父母的反對,也很是不能理解。

“我們回草原去!”

於是,兩個熱烈相愛的年輕人一拍即合,向著廣闊而寬容的草原奔去,不要顧家的分毫。當然,顧東昭還是想方設法把戶口本給順了出來,兩個人就在草原舉辦了婚禮,即使沒有一個男方家屬出席。

顧東昭和烏雲其其格過著神仙眷侶一般的生活,也正是在這段時期,其其格有了顧忱。

所有美好的童話大概都會在這裏結束,但生活不會。草原上的生活雖然自由自在,但時間久了對於顧東昭來說也是無趣,而且自己的商業天賦在這裏根本沒辦法得到很好的體現。

顧東昭提出南下經商的提議的時候,烏雲其其格沈默了。之後的過程,很覆雜也很波折,顧東昭妥協過,但也看出過得愈發不快樂,顧忱的母親這樣說:“我愛的男人是天上的雄鷹,我沒有理由禁錮它的翅膀。但我是草原的女兒,我也無法離開這片土地,那麽我來等待,雄鷹也總要倦飛歸巢。”

於是,顧東昭帶著開礦得來的第一桶金,獨自南下。這一次不禁沒有提及父輩的名字,甚至很多時候都刻意回避“顧”這個姓氏。但顧東昭不愧是天生的商業奇才,很快生意便有了起色。

隨著事業的擴展,顧東昭越發覺得往返於草原和東南沿海實在是耗時耗力,多次勸說妻子無果之後也開始生氣發火,兩個人也會冷戰。

之後的事情更加讓人不願提起,就在烏雲其其格收拾東西,決定奔赴丈夫身邊的時候,其其格發現了顧東昭和其他女人的暧昧關系。

從來篤信感情上寧可正面傷害不可背後欺騙的其其格根本無法接受一絲一毫的隱瞞和欺騙,在她看來承諾是不可違背的,而婚約則是最重的生死承諾,即使顧東昭沒有實質性的出軌行為,也讓這段關系有了瑕疵。更何況在其其格不願去查證的背後也許有著怎樣不堪的事實。

顧忱那時候已經七歲,滿草原瘋跑玩鬧的年紀,有自己的小馬駒,也有一群的小夥伴,成天快樂得讓人嫉妒,生活中最大的痛苦大概就是即將到來的小學生活和總是很笨的小跟班。

那時候父親顧東昭有時出現有時消失,並沒有給顧忱帶來很大的困擾,但是七歲之後的顧忱開始意識到父母之間與原本的而不同,原先的親昵像是隔了一層,總覺得有些奇怪。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我不會同意的,烏雲!要怎樣你才肯原諒?”父親顧東昭會叫母親“烏雲”,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樣稱呼“其其格”。

“孩子我是絕對不可能放棄的,他也是我顧東昭的兒子!”

“烏雲,再給我兩年時間,我處理完南邊的產業就把總部搬到北方來,這樣我們一家人就不用離那麽遠了。”

“……”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顧忱才從當年偶然聽到的只言片語中了解到這大概是怎樣的一段故事,只是那時候顧忱已經犯下了自己一生都不會原諒自己的“錯誤”。

顧忱九歲的時候第一次離開草原,來到電視上見過的首都,也是第一次見到了自己的爺爺奶奶。這裏和草原完全不一樣,遍地奔跑的不是馬群牛羊,而是四個軲轆的鐵家夥,高樓大廈需要仰著脖子才能望得到頂,這一切對於顧忱來說都是那麽地新奇。就連爺爺奶奶也很有意思,無論自己提什麽要求,要什麽東西,總有穿著綠色制服的大哥哥很快給自己送上來。

所以結束這次北京之旅回到草原的時候,顧忱坐在母親的對面,興奮地描述了自己的所見所聞,熱烈地期盼著下一次,極力地慫恿著母親和自己一起。

“如果草原和北京只能選擇一個,阿忱,你怎麽選?”烏雲其其格一直微笑著傾聽顧忱前言不搭後語的講述,時不時伸手摸摸兒子汗津津的小腦袋,最後提出了這個問題。

彼時的顧忱根本不知道這個問題隱藏著怎樣的“陷阱”,對於帝都滿腔新鮮感的顧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烏雲其其格的手在顧忱的腦袋上停了片刻,然後依舊溫柔地撫摸下來。

過了很久,才輕輕地說了一個字:“好。”

顧忱小學三年級的時候離開了草原,來到了他向往的北京,這裏他認識了邵博,認識了很多人,得到了很多,但都遠遠比不上失去的。

一支香煙燃盡,掉落的煙灰打在手背上,燙得顧忱一個激靈,終於回過神來。

好多年不再想起的事情,竟然在這樣一個夜晚,又重新回顧了個透徹。

“媽,你說得對,早晚有一天我會懷念草原。”可你沒有告訴我的是,當我懷念的時候早已經找不到了。

顧忱將煙頭摁滅在露臺的欄桿上,轉身回到屋子裏,平靜的完全不同於出來的時候。

因為在這一支煙的時間裏,顧忱想起的不僅是廣袤的草原,年輕的烏雲其其格,還有她說過的:“一切感情裏,寧可傷害,不要欺騙;寧肯囂張明爭,絕不卑鄙暗搶。”

我顧忱奪愛,又何必這樣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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