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忱仔細瀏覽跳出來的結果，內心大概就是在“這個不錯！”“這樣可以嗎？”“這都行？”的狀態之中搖擺，半天之後也沒有決定，真是比處理商場上的難題還要費勁。

煩躁地抓抓頭發，顧忱決定按照自己的方式來。

而此刻的木小檸做了一個夢，夢裏自己回到了十七歲那年的夏天。炎炎烈日下初遇時邵博的情景，最初的悸動與震撼之後，年少的自己恍如置身混沌初開的天地，第一次有了想要爭取的想法。

因為想要追逐一個人的腳步而讓原本習慣的生活發生變化，中間經歷的辛苦很多已經記不清楚了，但是那種想要更好的心情卻依舊印象深刻。

夢境中空間與時間隨意轉換，真實的回憶與真正的夢境交替發生，最後木小檸覺得自己是被陽光照醒的，睜開眼睛一看果然已經天光大亮，即使是夢境累人，這也是長長的一覺。

大戰過後的休整期，頂層的管理者們迎來了相對輕松的一周，這也是聖誕前的最後一周。大廳裏早早地裝扮上了聖誕樹，高高大大，從一層大堂一直通向開放的二層，顏色也是綠的低調有魅力，點綴其中的裝飾品多是中國紅和土豪金的顏色，看起來還挺和諧。

星宇多年以來都有著員工在聖誕樹上掛許願球的的習慣，而且一月初的年會上還會從其中選擇五個，盡全力來實現這一願望。所以，在聖誕周的早晨，茶歇，午休，傍晚，甚至加班後的路上，經常會有同事將寫好的許願球扔到樹上，頗有些溫馨而浪漫的氣息。

“今天下班的時候晚點走，有事情。”顧忱頭也沒擡，對著進來送咖啡的木小檸道。

今晚？平安夜？木小檸十分懷疑自己是否聽錯，因為聽別人談起過星宇總部因為外籍員工不少，加上顧忱、邵博等人都是留學背景，平安夜素有早下班的的傳統。

“怎麽，有安排？“顧忱見木小檸遲遲沒有回應，擡起頭來，挑眉問道，語氣裏頗有一種“你敢說是那就試試看”的意思。木小檸原本就沒有安排，即使有聽了這話任誰也得推掉，連忙點頭：“好的，沒問題。”最壞不過陪著出席一個無聊的的平安夜派對而已。

不過，臨近下班的時候，木小檸桌上的電話又響：“我要下樓處理一點事情，再等半個小時，不許走！”顧忱的聲音即使是隔著電話也讓木小檸頗覺壓力，讓木小檸即使在看不見的電話這端也會忙不疊點頭稱是。

不似往常，這個時候的星宇總部已經沒有多少人，木小檸坐在位子上百無聊賴；冬日天黑的早，窗外霓虹初上，今日分外璀璨。

隔壁經理辦公室傳來輕微的動靜，木小檸印象中邵博這會兒是已經離開公司的了，難道是忘了東西？

果然，剛出自己的辦公室，木小檸就看到邵博屋裏的燈是亮著的，門口擺了好些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子，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放上來的。想到邵博在公司的超高人氣，似乎一點也不值得意外。

也許是今晚的氣氛，要不就是那晚長長的一夢，再不就是那些昭示心意的禮物，木小檸突然有了一種沖動。

“在嗎，邵博？”木小檸敲敲開著的房門，並沒有看到邵博的身影，只是從高背的座椅後面傳來一聲模糊的應答。

“就這樣好了，你不要轉過來！”木小檸趕在邵博有下一步動作之前，急忙阻止道。

如果是面對面的話，木小檸害怕自己會失掉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

“你可能根本不知道，或許也沒有意識到，不過，我喜歡你，我喜歡你，邵博。”木小檸幾乎是用盡力氣，中間停頓數次，才說完這樣短短的一句話。

我喜歡你，邵博。

整個辦公室陷入了一片寂靜，連呼吸的聲音似乎都消失。

可以旋轉的座椅緩緩地轉過來，出現在木小檸面前的，竟然是顧忱，臉上帶著不加掩飾的震驚和疑惑 。

“你說什麽？你做說一遍——”顧忱站起來，向著木小檸這邊走了幾步，動作猶如慢鏡頭一般，高大的身軀幾乎將木小檸籠罩在陰影之中，臉上的表情愈發疑惑不解。

“我，我——”木小檸也被眼前的場景駭到，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你說你喜歡誰？”顧忱狹長的眼睛微瞇，就這樣直直地看著木小檸，一字一頓地問道。

“我，我——”木小檸被顧忱散發出來的暴風雪前夕的一般的氣場完全嚇到，依然吐不出一個整句。

“我什麽我！你喜歡邵博！你竟然喜歡邵博！你怎麽能是喜歡邵博？”顧忱連說三遍，依然是不可置信的的樣子。

“那你為什麽要那你為什麽要給我泡咖啡、送點心？為什麽要沖我笑？為什麽要說話結巴要臉紅？為什麽，為什麽要看見我哭？”顧忱如同狂風暴雨般傾瀉出一連串的“為什麽”，一字一句都落在木小檸看似堅強實則柔軟的心上。

原來，原來——

木小檸不是傻的亦不是冷酷的，此刻的那句解釋又怎麽能說出口，難道真的要說“那是因為你的身邊似乎總能見到邵博”？

可是身隨心動，木小檸瞟了一眼邵博桌上的茶盤，裏面正好還有幾塊沒有吃完的餅幹，白瓷的咖啡杯也安靜地立在一旁，對屋子裏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

“哈哈！真好！”顧忱顯然註意到了木小檸視線的方向，看到了桌子上擺著的一切，如同最明顯不過的證據，嘲笑著自己的自作多情、一廂情願！

顧忱此刻沒有照鏡子，自然不會知道自己臉上也會出現一種名為“受傷”的表情，那些在他眼裏只應該出現在弱者和失敗者臉上的懦弱表情！

顧忱長臂一揮，嘩啦啦，桌子上一切紛紛落地，發出各種破碎的的聲音。

“木小檸，你有種！你厲害！你玩兒得漂亮！”顧忱的聲音從高到底，最後一句的時候已經隱隱能聽出暗啞粗糙的的感覺，仿佛是用最粗糲的砂紙用力磨過。

“顧忱——”木小檸只喊了一句名字，屋裏的燈光忽然全部暗了下來，相反地，窗外亮了起來。

檸檬黃和檸檬綠色調的氣球，形狀也是圓潤可愛檸檬造型，大簇大簇的，從裏面透出光來，精確地停留在這二十一層的落地玻璃窗外。再往下是被氣球拉住的一塊牌子，上面是一行閃光的大

字：“來我的懷抱吧，小檸檬！”

“來我的懷抱吧！”多麽自然，多麽肯定，又多麽充滿保護和占有的姿態，而此時此刻，完全就像是一個會發光的笑話。

顧忱再次朝木小檸逼近幾步，現在兩個人臉到臉的距離大概一掌之隔，木小檸完全聽得到顧忱急促而又壓抑的呼吸。

顧忱用力抓住木小檸的肩膀，看著木小檸不知所措的面龐，顧忱想要咆哮！想要撕裂！想要犯罪！手上用力，木小檸流露出吃痛的樣子，顧忱很滿意，想要這種表情加深的念頭幾乎占據整個大腦。

就是這張臉，就是這個人，曾經讓自己多麽歡喜，此刻就讓自己多麽難堪。

可最後，顧忱用力一推，放開了對木小檸的禁錮，反手掀翻的是身前的辦公桌，又踹翻了一側的玻璃茶幾，將墻上的裝飾畫也扯下來踹了幾腳，整個房間除了木小檸幾乎再無完整之物，最後顧忱摔門而去！

聲音之大，整個二十一層都發生了共鳴。

原來，他在心裏是叫她“小檸檬”的。

木小檸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四肢似乎失去了大腦的控制，而大腦在最初的震驚之後開始自動回放起兩人相處的情景。 那些原本平常的互動也有了深意，那些原本就不平常的照顧和關心更是有了緣由。

顧忱竟然會喜歡自己呢。

這大概和自己喜歡顧忱一樣不可思議吧。

除了震驚和疑惑，木小檸也覺得愧疚，還有一絲絲的心痛。

木小檸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自己的位置，看到桌子上的大束粉色玫瑰，更是懵懂。

愛與不愛，喜歡與不喜歡的界限本該分明才對，木小檸從來都覺得自己不是一個拖泥帶水之人，為什麽這次卻失了方寸，明明邵博才是自己喜歡了五年的人啊！才是自己為之努力奮鬥想要配得上的男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了~可最近真是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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