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關燈
小
中
大
“臭小子，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大豆難得誇張煜一回，弄得張煜受寵若驚。
程喬急忙掏出個饅豆，小心翼翼地遞到男人眼前。
男人又變成了最開始的模樣，看都不看她，直接從她身旁走過去了。
程喬自認從來都不是好脾氣的人，尤其在面對這種沒辦法溝通的人時，她通常選擇暴力解決。
“我一腳把他踹翻，你們倆按住他，我強灌。”程喬利索地發布了這個冷酷無情的任務。
張煜是一百個不願意，“饅豆那麽大，硬塞會不會把人噎死啊？”
程喬把饅豆遞到他眼前，沒好氣地說：“要不你嚼碎了，一口一口餵？”
張煜看看那男人，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開什麽玩笑，他可是直男！對男人沒興趣！特別是這種跟“帥”完全不搭邊的男人！
“生魂又死不了，有什麽好擔心的！”大豆狠狠地鄙視著張煜的智商，張煜吐了吐舌頭，他倒是把這事給忘了。
程喬打了個手勢，大豆和張煜提前就位，她一腳踹過去將人踢了個狗啃屎，張煜和大豆趁機將人按在地上，程喬掰開男人的嘴，將饅豆塞了進去。
“唔唔唔！”男人拼命掙紮，想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
程喬發了狠，左手在他下巴上輕輕一捏，男人的嘴就閉不上了。
“好好的東西不會好好吃，那我只能教你給快速的辦法。”程喬森森一笑，掐著男人的脖子將人提的腦袋高高揚起，再改為托著他的下巴，右手一戳饅豆，楞是將那個拳頭大的硬?物塞進了男人的喉嚨。
男人瞬間兩眼發直，整個人僵在原地，不動也不出聲。
張煜抓著人的手松開了，臉色變得慘白。
“他，他真的不會噎死嗎？”可男人這幅樣子，和噎死毫無分別啊！
“放心吧，他只是以為自己被噎死了，過一會兒喘過這口氣就好了。”程喬對此可是很有經驗的，常年和鬼魂打交道，這點把握她還是有的。
大豆同情地拍了拍男人的頭，感嘆著：“早知今日悔不當初，你說你惹誰不好，非要惹女人，活該你吃苦頭。”
張煜頻頻點頭，這次來陰間最大的收獲就是讓他見識到了女人可怕的一面。
原來電視劇裏那些女人互掐，背後使小動作耍小心機都是假的，一言不合就揍人才是正解！
估摸著男人緩得差不多了，程喬單手將人從地上拎起來，那雙漂亮的眼睛不帶任何感情地逼視著對方。
男人呆滯的目光停頓了片刻，突然又開始劇烈掙紮。
“你，你是誰！你要幹什麽！我，我已經有女朋友，我不會喜歡你的！”
程喬：“……”
張煜嘴巴張得老大，好半天才說：“這人不會偶像劇看多了吧？就他那長相，女人瘋了才會劫色吧！”
大豆更是不客氣，敢這麽說程喬，必須嘲諷模式伺候。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連個人都算不上了還好意思幻想自己多搶手呢！”
男人被張煜和大豆說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程喬覺得他似乎能溝通了，這才放開他，抱著肩膀冷冷地問：“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會來這裏？”
男人看看程喬，又看看周圍，一臉茫然地問：“這裏是哪裏？我為什麽在這兒？”
程喬的眉梢跳了跳，有種再給對方一腳的沖動。
“這是我問你的問題，別轉移話題，老實回答！”程喬把指節掰得咯咯直響，男人額角直冒冷汗，他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漂亮女人不好惹。
而且是超級不好惹！
“我……我叫曾千瑞，今年三十二歲，是大學老師。”
男人礙於程喬的威壓，老老實實交代了自己的身份，跟報戶口差不多。
“至於為什麽會來到這裏……你們能不能先告訴我這裏是哪裏？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大豆森森一笑，壞心眼地說：“這裏是陰曹地府，你這個當老師的做夢都不會想到陰曹地府真的存在吧，嘿嘿嘿！”
曾千瑞原本確實不信，可當他看到說話的竟然是一只蝙蝠的時候，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你，你，你竟然會說話！”
大豆撇撇嘴：“會說話很奇怪嗎，我還會揍人，你要不要領教一下啊？”
它邊說邊甩動自己那肉呼呼的小翅膀，曾千瑞莫名覺得臉頰了涼颼颼的，就好像有巴掌在他面前扇過去一樣，可那小小的蝙蝠明明離他很遠啊！
曾千瑞的世界轟然崩塌了。
程喬和大豆懶得勸他接受現實，只剩張煜好心好意地安慰他。可他才說了一句話，曾千瑞忽然欣喜地自言自語：“陰曹地府，原來真的有陰曹地府！太好了，真的有陰曹地府……”
張煜轉回頭看看她倆，意思是——這人不會被嚇瘋了吧？
程喬聳肩，生魂是不會被嚇瘋的。
曾千瑞還在嘀咕：“太好了，有陰曹地府，我也在陰曹地府，這樣一來我就能見到桃子了，我馬上就能見到桃子了！”
又是桃子！
程喬微微皺眉，冷冷地問：“桃子是誰？”
“桃子是我的女朋友啊！”曾千瑞那張臉快笑成一朵花了。
“你女朋友在陰間？”張煜打了個寒顫，腦海中閃過很多在陽間無聊時看過的“我的媳婦是女鬼”之類的小說。
女朋友是女鬼什麽的，放到小說裏很帶感，放到現實中很嚇人的好吧！
張煜默默後退兩步，他懷疑這個家夥精神有點不正常。
“她就在這裏！”
曾千瑞拔腿就走，沒等程喬攔他，他又退了回來，殷切地問：“你們見過桃子嗎？她長得很漂亮，你們只要見過她就不會忘記她的臉！”
張煜：“……”確定了，這人就是神經病！
程喬搖了搖頭，曾千瑞失望地嘆了口氣，轉身就走。
“你還不能走。”大豆飛到前面擋住了男人。
“為什麽？”曾千瑞既是不解，又帶了幾分不耐煩，“你們不要阻止我，沒有人能阻止我去找桃子！”
“你現在還活著，你知道嗎？”程喬忽然開口。
男人的身體一震，慢動作一般回頭。
“你說什麽？”
“你還活著，這裏不屬於你，你應該盡快回到陽間去。”程喬說。
“不！我不走！我還沒找到桃子！等我找到桃子我們一定立刻離開！”
曾千瑞的情緒十分激動，繞過大豆就想跑。
大豆哼哼兩聲，小翅膀一扇呼就把男人撂倒了。
張煜：“……”看來大佬平時沒對他下狠手啊！
程喬走到男人跟前，居高臨下地說：“我再說一遍，你是活人，這裏不屬於你。如果你執意賴在這裏，你就永遠也走不了了。”
男人頓了頓，嘴角漫上濃濃的苦笑。
“永遠走不了也挺好，沒有了桃子，我活著跟死了有什麽分別，她在這裏，我就陪她在這裏，我們生生世世永遠都不分離。”
程喬揉揉太陽穴，她一點兒都不喜歡這種虐戀情深的戲碼——男主角腦殘成這樣，結局不悲劇就奇了怪了。
“張煜。”程喬猛地叫了一聲。
張煜條件反射地立正站好，答了聲“到”。
“這段時間你被大豆欺負的很慘吧，想不想出口惡氣？”程喬挑起半邊嘴角，露出個陰森森的笑容。
張煜打了個寒顫，特別想說“大豆沒有欺負我我不想出惡氣”，楞是被程喬吃人似的眼神給逼得沒敢說出口。
“給你個出氣的機會，揍這家夥一頓，往死裏打。”
看張煜不太願意，程喬又補充了一句：“你要是不打他，我只好讓大豆打你一頓了。”
張煜一個激靈，立馬跳過去照著曾千瑞就是一拳頭。
曾千瑞：“……”
論身形，曾千瑞比張煜稍微矮一些，但到底是成熟的中年男人，氣力和勁頭都比二十出頭的小男生要強得多，挨了張煜幾下之後，曾千瑞開始反擊，掄出的拳頭眼看就打在張煜肚子上了。
程喬腳尖輕輕一挑，一塊小石子飛了起來，正打在曾千瑞胳膊肘的麻筋兒上，曾千瑞的拳頭立刻失去了力氣，被張煜狠狠地揍倒在地。
張煜本來還下不去重手，卻在險些挨揍的驚嚇後豁出去了，兜頭兜臉一頓揍，打得曾千瑞叫聲都劈叉了。
“行了。”程喬淡定地叫停，張煜松了口氣，彈簧似的跳起來，離曾千瑞遠遠的，生怕那家夥爬起來報覆。
程喬蹲下來，逼視著曾千瑞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現在，可以跟我說說桃子了吧？”
曾千瑞剛要說話，卻不小心牽動了嘴角的傷勢，疼得他直抽氣。
程喬沒事人似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然後猛地將骨節掰得哢哢直響。
曾千瑞：“……”
“好漢不吃眼前虧，你一個教別人讀書的人應該知道這個道理吧？”
大豆突然有點兒同情這個倒黴蛋了，同時對程喬的認識又深入了一層。
不得不說，程喬做事的某些手段和冥大人如出一轍。如果今天在場的是冥大人，絕對也會用同樣的方式讓曾千瑞開口。
曾千瑞費力地坐起來，揉著身上的傷，有氣無力地說：“桃子是我女朋友，也是我的學生……”
“哇塞，師生戀啊！”大豆一聲驚呼，惹得曾千瑞和程喬同時瞪了他一眼。
“你繼續說。”程喬席地而坐，舒舒服服地聽故事。
“其實我和桃子不算師生，我沒有教過她一節課，她也從來沒有以學生的身份聽過我一節課，我們是在火車上認識的，那時候她來學校報到，我出去玩，飛機航班取消，不得已坐火車往學校趕……你們是不是覺得這個故事太老套了？呵，這世間許多的緣分啊，都是從這些老套的相遇開始的，一旦遇到，你就會知道，她就是你命中註定的那個人，我見到她的那一刻就知道，是命運讓我們如此奇妙地相遇了……”
火車要三十個小時才能到達目的地，兩個人實在無聊，便從一開始的誰都不搭理誰變成了相談甚歡。
得知曾千瑞是自己學校的老師，桃子很高興，開玩笑似的讓老師以後在學校多照顧她。曾千瑞很喜歡這個長相漂亮，性格開朗，聲音好聽的女孩子，欣然答應了。
兩人下了火車之後並沒有太多交集，桃子忙著報到忙著融入大學生活，曾千瑞忙著備課上課，半個學期過去了，兩人才約著出來出了頓飯。
“我和桃子都知道對方的心意，但我是個老師，她是個學生，我們在一起會惹來很多麻煩，我不介意丟工作，可我不能讓她被同學們指指點點……”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學校裏漸漸流傳起桃子勾引老師的傳聞，曾千瑞很心疼，卻又不知道怎麽能堵住悠悠眾口。他想見見桃子，開解她，卻發現桃子不見了。
“我輾轉得知桃子辦理了休學，回老家了，我以為她受不了學校裏的流言蜚語，所以我趁假期去她的家鄉找她，我想要告訴她，如果我們兩個只能有一個人留在學校的話，我願意做離開的那一個。”
桃子沒有提過自己的家鄉在哪裏，曾千瑞通過那趟長途火車猜測桃子的家在始發站，於是找了過去。可一座城市那麽大，他要到哪裏去找自己心愛的姑娘呢！
假期結束，曾千瑞不得不懷揣遺憾返回學校。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沒想到一年之後她回到了學校，她告訴我，她生了一場重病，不得已才休學的，之所以沒跟我打招呼也是怕我擔心，呵，這個傻姑娘，她不知道她不在的這些日子裏，我更擔心她麽……”
這次分別讓兩個人更加堅定自己的內心，桃子回到學校上課，不管別人怎麽說都堅持每天和曾千瑞一起吃飯，而曾千瑞則提交了辭職報告，轉而去同城市的其他高校應聘。
只要不在一所學校，他們就不是禁忌之戀。
“我終於等到了桃子畢業，我們說好了的，一畢業我們就結婚。我萬萬沒想到，畢業帶來的是永遠的分別。”
桃子一直不肯說當年休學是什麽病，曾千瑞也不追問，直到畢業典禮的前一天她忽然暈倒，曾千瑞急吼吼地將人送進醫院才得知桃子有很嚴重的心臟病，之前那次就是從鬼門關硬救回來的。
沒有人能永遠幸運，桃子躲過死神一次，卻沒躲過第二次，她沒能自己走出醫院，也沒能參加等待思念的畢業典禮，更沒能當這世上最美麗的新娘。
桃子死了。
自從得知桃子的死訊，曾千瑞就跟丟了魂兒一樣，課也不上了，飯也不吃了，整天悶在家裏，不說話也不跟外界聯系。
跟他關系不錯的同事經常過來看看他，時不時給他點愛吃的菜，逼著他吃下去。
“心有郁結，吃飯是治不好的。”曾千瑞長長地嘆了口氣。
長期不好好吃飯加上思慮過度，曾千瑞病倒了，病得很重，好幾次陷入昏迷卻不叫救護車。渾渾噩噩中，曾千瑞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我馬上就能再見到桃子了。
“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我一醒過來就在這裏了……”曾千瑞看了看自己，再看看程喬幾個，好像確實不太一樣。
“你們說我還沒死？我沒死的話怎麽會來到陰曹地府？這裏大不大啊？我要去哪裏找桃子呢？”他又開啟了自問循環模式。
聽完故事的三個人有點失望。
“我還以為能聽到多麽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呢，這個套路，會不會太狗血了一點兒？”張煜抱怨著。
大豆也表示了不滿：“人類啊，有時候挺聰明，有時候又特別蠢，把自己折騰死算自殺，自殺的人不會直接進入陰間，而是要去其他地方償還殺死自己的罪孽，等他還完債，桃子都不知道轉世多少次了！”
“可現在他來了陰間，而且還是生魂狀態，咱們必須想辦法把他送回去，至於他能不能挺過去就是他自己的事了，自己做過的事，自己要負全責。”
程喬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看向張煜，張煜羞愧地垂下了腦袋。
“你能感受到身體的吸引嗎？”程喬問。
曾千瑞搖頭，“我什麽都感覺不到。”
程喬目光一凜，曾千瑞打了個寒顫，態度積極了不少。
“我說的是實話，我什麽都感受不到，完全不知道你說的吸引是什麽意思！”
大豆用翅膀蹭蹭下巴：“不應該啊，他還有一部分魂魄留在肉身裏，就算他的肉身即將死亡，沒辦法指引生魂回家，那部分魂魄也會召喚他的，他怎麽會什麽都感覺不到呢？”
“會不會是那半魂魄不在了？”這是程喬能想到的最糟糕的可能。
“應該不至於吧，那半魂魄受損的話，他這邊也會受影響，可你看他剛才，癡呆點是沒錯，但絲毫沒有魂魄受損的跡象，我覺得要麽是他在撒謊，要麽就是陰陽阻隔了魂魄之間的吸引。”大豆邊說邊向曾千瑞飛眼刀子，嚇得曾千瑞縮成了一團。
“輪回能把他送回陽間嗎？”程喬問。
大豆還是搖頭：“我不確定生魂跳進去是回到陽間還是直接轉世，我覺得後者可能性更大，他現在連個完整的魂兒都算不上，真轉世恐怕也是個智障……不對，他現在也是個智障！”
曾千瑞特別想說一句“人類的愛情是崇高的你這個怪物不會懂的”，可惜他沒有說出口的膽量。
“要不，不管他了？”程喬有點後悔惹上這個麻煩了。
“不行！”這回說話的是曾千瑞，他往前蹭了蹭，眼巴巴地瞅著大夥，“我求求你們，幫我找桃子好不好！只要找到桃子，我絕對不再麻煩你們，你們也不用送我回去，我願意留在這裏，我不怕死，真的，我不怕死的！”
程喬被他吵得心煩，一個手刀把人砍暈了。
張煜縮了縮脖子，感覺自己的脖子後面也有點疼。
商量來商量去也沒個結果，程喬愈加煩躁，把人弄醒了之後告訴他，在他離開陰間或者肉身死亡之前，他必須跟他們在一起。
曾千瑞求之不得，連連說“謝謝”。
“我不會幫你找桃子的。”在這個事情上，程喬很冷血，就像她跟小五七七說的那樣，人與人之間是講求緣分的，有緣分哪怕身在地獄也會重逢，沒有緣分的話怎麽強求都沒有用。
她明白道理不能轉換成實際行動，不然她也不會到處去找冥和柳齊幾個了，但在處理事情上她必須堅守這份規則，免得更多人被情緒拉扯，引出更多禍事。
“我是一定要找到桃子的，如果她不能跟我回去，我就留下陪她。”曾千瑞堅定地說著自己的誓言。
程喬沒有反駁他，自己不會為了這個生魂改變原計劃的路線，至於曾千瑞能不能碰到他心心念念的桃子，就看他和桃子的緣分有多深了。
隊伍再次上路，人數增加了，氣氛卻不如人少時好了。
張煜看都不敢看曾千瑞，打架的時候下手有點狠，這會兒挨揍者成了同行者真是說不出的別扭。
倒是曾千瑞不計前嫌，主動跟張煜說話。
“我看你有點兒眼熟，你是不是成姜大學的學生啊？”
張煜立馬點頭，他正就讀於成姜大學的大三。
“我好像前不久見過你，你怎麽會突然來了……這邊？”到底是為人師表者，曾千瑞看到自己的學生出現在陰曹地府，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前不久是多久？”張煜確認自己沒見過曾千瑞，否則打人的時候也不會下那麽重的手了。
“大概……一周以前？按我來這邊之前的時間算，大概是一周前。”
“一周前？我都來這邊兩個月了！”張煜吃了一驚，“你不是說你很久都不去上課了嗎，你是怎麽見到我的？”
曾千瑞也很驚訝，說：“我那天去學校是想辭職的，我知道我的狀態沒辦法恢覆了，繼續占著個老師的名額也不好。那天我去綜合樓的時候，兩個男生急匆匆地從裏面跑出來，把我撞倒了……”
曾千瑞說這話時看張煜的眼神裏有些責怪。
“其中一個就是你。”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程喬急忙掏出個饅豆，小心翼翼地遞到男人眼前。
男人又變成了最開始的模樣，看都不看她，直接從她身旁走過去了。
程喬自認從來都不是好脾氣的人，尤其在面對這種沒辦法溝通的人時，她通常選擇暴力解決。
“我一腳把他踹翻，你們倆按住他，我強灌。”程喬利索地發布了這個冷酷無情的任務。
張煜是一百個不願意，“饅豆那麽大，硬塞會不會把人噎死啊？”
程喬把饅豆遞到他眼前，沒好氣地說：“要不你嚼碎了，一口一口餵？”
張煜看看那男人，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開什麽玩笑，他可是直男！對男人沒興趣！特別是這種跟“帥”完全不搭邊的男人！
“生魂又死不了，有什麽好擔心的！”大豆狠狠地鄙視著張煜的智商，張煜吐了吐舌頭，他倒是把這事給忘了。
程喬打了個手勢，大豆和張煜提前就位，她一腳踹過去將人踢了個狗啃屎，張煜和大豆趁機將人按在地上，程喬掰開男人的嘴，將饅豆塞了進去。
“唔唔唔！”男人拼命掙紮，想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
程喬發了狠，左手在他下巴上輕輕一捏，男人的嘴就閉不上了。
“好好的東西不會好好吃，那我只能教你給快速的辦法。”程喬森森一笑，掐著男人的脖子將人提的腦袋高高揚起，再改為托著他的下巴，右手一戳饅豆，楞是將那個拳頭大的硬?物塞進了男人的喉嚨。
男人瞬間兩眼發直，整個人僵在原地，不動也不出聲。
張煜抓著人的手松開了，臉色變得慘白。
“他，他真的不會噎死嗎？”可男人這幅樣子，和噎死毫無分別啊！
“放心吧，他只是以為自己被噎死了，過一會兒喘過這口氣就好了。”程喬對此可是很有經驗的，常年和鬼魂打交道，這點把握她還是有的。
大豆同情地拍了拍男人的頭，感嘆著：“早知今日悔不當初，你說你惹誰不好，非要惹女人，活該你吃苦頭。”
張煜頻頻點頭，這次來陰間最大的收獲就是讓他見識到了女人可怕的一面。
原來電視劇裏那些女人互掐，背後使小動作耍小心機都是假的，一言不合就揍人才是正解！
估摸著男人緩得差不多了，程喬單手將人從地上拎起來，那雙漂亮的眼睛不帶任何感情地逼視著對方。
男人呆滯的目光停頓了片刻，突然又開始劇烈掙紮。
“你，你是誰！你要幹什麽！我，我已經有女朋友，我不會喜歡你的！”
程喬：“……”
張煜嘴巴張得老大，好半天才說：“這人不會偶像劇看多了吧？就他那長相，女人瘋了才會劫色吧！”
大豆更是不客氣，敢這麽說程喬，必須嘲諷模式伺候。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連個人都算不上了還好意思幻想自己多搶手呢！”
男人被張煜和大豆說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程喬覺得他似乎能溝通了，這才放開他，抱著肩膀冷冷地問：“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會來這裏？”
男人看看程喬，又看看周圍，一臉茫然地問：“這裏是哪裏？我為什麽在這兒？”
程喬的眉梢跳了跳，有種再給對方一腳的沖動。
“這是我問你的問題，別轉移話題，老實回答！”程喬把指節掰得咯咯直響，男人額角直冒冷汗，他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漂亮女人不好惹。
而且是超級不好惹！
“我……我叫曾千瑞，今年三十二歲，是大學老師。”
男人礙於程喬的威壓，老老實實交代了自己的身份，跟報戶口差不多。
“至於為什麽會來到這裏……你們能不能先告訴我這裏是哪裏？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大豆森森一笑，壞心眼地說：“這裏是陰曹地府，你這個當老師的做夢都不會想到陰曹地府真的存在吧，嘿嘿嘿！”
曾千瑞原本確實不信，可當他看到說話的竟然是一只蝙蝠的時候，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你，你，你竟然會說話！”
大豆撇撇嘴：“會說話很奇怪嗎，我還會揍人，你要不要領教一下啊？”
它邊說邊甩動自己那肉呼呼的小翅膀，曾千瑞莫名覺得臉頰了涼颼颼的，就好像有巴掌在他面前扇過去一樣，可那小小的蝙蝠明明離他很遠啊！
曾千瑞的世界轟然崩塌了。
程喬和大豆懶得勸他接受現實，只剩張煜好心好意地安慰他。可他才說了一句話，曾千瑞忽然欣喜地自言自語：“陰曹地府，原來真的有陰曹地府！太好了，真的有陰曹地府……”
張煜轉回頭看看她倆，意思是——這人不會被嚇瘋了吧？
程喬聳肩，生魂是不會被嚇瘋的。
曾千瑞還在嘀咕：“太好了，有陰曹地府，我也在陰曹地府，這樣一來我就能見到桃子了，我馬上就能見到桃子了！”
又是桃子！
程喬微微皺眉，冷冷地問：“桃子是誰？”
“桃子是我的女朋友啊！”曾千瑞那張臉快笑成一朵花了。
“你女朋友在陰間？”張煜打了個寒顫，腦海中閃過很多在陽間無聊時看過的“我的媳婦是女鬼”之類的小說。
女朋友是女鬼什麽的，放到小說裏很帶感，放到現實中很嚇人的好吧！
張煜默默後退兩步，他懷疑這個家夥精神有點不正常。
“她就在這裏！”
曾千瑞拔腿就走，沒等程喬攔他，他又退了回來，殷切地問：“你們見過桃子嗎？她長得很漂亮，你們只要見過她就不會忘記她的臉！”
張煜：“……”確定了，這人就是神經病！
程喬搖了搖頭，曾千瑞失望地嘆了口氣，轉身就走。
“你還不能走。”大豆飛到前面擋住了男人。
“為什麽？”曾千瑞既是不解，又帶了幾分不耐煩，“你們不要阻止我，沒有人能阻止我去找桃子！”
“你現在還活著，你知道嗎？”程喬忽然開口。
男人的身體一震，慢動作一般回頭。
“你說什麽？”
“你還活著，這裏不屬於你，你應該盡快回到陽間去。”程喬說。
“不！我不走！我還沒找到桃子！等我找到桃子我們一定立刻離開！”
曾千瑞的情緒十分激動，繞過大豆就想跑。
大豆哼哼兩聲，小翅膀一扇呼就把男人撂倒了。
張煜：“……”看來大佬平時沒對他下狠手啊！
程喬走到男人跟前，居高臨下地說：“我再說一遍，你是活人，這裏不屬於你。如果你執意賴在這裏，你就永遠也走不了了。”
男人頓了頓，嘴角漫上濃濃的苦笑。
“永遠走不了也挺好，沒有了桃子，我活著跟死了有什麽分別，她在這裏，我就陪她在這裏，我們生生世世永遠都不分離。”
程喬揉揉太陽穴，她一點兒都不喜歡這種虐戀情深的戲碼——男主角腦殘成這樣，結局不悲劇就奇了怪了。
“張煜。”程喬猛地叫了一聲。
張煜條件反射地立正站好，答了聲“到”。
“這段時間你被大豆欺負的很慘吧，想不想出口惡氣？”程喬挑起半邊嘴角，露出個陰森森的笑容。
張煜打了個寒顫，特別想說“大豆沒有欺負我我不想出惡氣”，楞是被程喬吃人似的眼神給逼得沒敢說出口。
“給你個出氣的機會，揍這家夥一頓，往死裏打。”
看張煜不太願意，程喬又補充了一句：“你要是不打他，我只好讓大豆打你一頓了。”
張煜一個激靈，立馬跳過去照著曾千瑞就是一拳頭。
曾千瑞：“……”
論身形，曾千瑞比張煜稍微矮一些，但到底是成熟的中年男人，氣力和勁頭都比二十出頭的小男生要強得多，挨了張煜幾下之後，曾千瑞開始反擊，掄出的拳頭眼看就打在張煜肚子上了。
程喬腳尖輕輕一挑，一塊小石子飛了起來，正打在曾千瑞胳膊肘的麻筋兒上，曾千瑞的拳頭立刻失去了力氣，被張煜狠狠地揍倒在地。
張煜本來還下不去重手，卻在險些挨揍的驚嚇後豁出去了，兜頭兜臉一頓揍，打得曾千瑞叫聲都劈叉了。
“行了。”程喬淡定地叫停，張煜松了口氣，彈簧似的跳起來，離曾千瑞遠遠的，生怕那家夥爬起來報覆。
程喬蹲下來，逼視著曾千瑞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現在，可以跟我說說桃子了吧？”
曾千瑞剛要說話，卻不小心牽動了嘴角的傷勢，疼得他直抽氣。
程喬沒事人似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然後猛地將骨節掰得哢哢直響。
曾千瑞：“……”
“好漢不吃眼前虧，你一個教別人讀書的人應該知道這個道理吧？”
大豆突然有點兒同情這個倒黴蛋了，同時對程喬的認識又深入了一層。
不得不說，程喬做事的某些手段和冥大人如出一轍。如果今天在場的是冥大人，絕對也會用同樣的方式讓曾千瑞開口。
曾千瑞費力地坐起來，揉著身上的傷，有氣無力地說：“桃子是我女朋友，也是我的學生……”
“哇塞，師生戀啊！”大豆一聲驚呼，惹得曾千瑞和程喬同時瞪了他一眼。
“你繼續說。”程喬席地而坐，舒舒服服地聽故事。
“其實我和桃子不算師生，我沒有教過她一節課，她也從來沒有以學生的身份聽過我一節課，我們是在火車上認識的，那時候她來學校報到，我出去玩，飛機航班取消，不得已坐火車往學校趕……你們是不是覺得這個故事太老套了？呵，這世間許多的緣分啊，都是從這些老套的相遇開始的，一旦遇到，你就會知道，她就是你命中註定的那個人，我見到她的那一刻就知道，是命運讓我們如此奇妙地相遇了……”
火車要三十個小時才能到達目的地，兩個人實在無聊，便從一開始的誰都不搭理誰變成了相談甚歡。
得知曾千瑞是自己學校的老師，桃子很高興，開玩笑似的讓老師以後在學校多照顧她。曾千瑞很喜歡這個長相漂亮，性格開朗，聲音好聽的女孩子，欣然答應了。
兩人下了火車之後並沒有太多交集，桃子忙著報到忙著融入大學生活，曾千瑞忙著備課上課，半個學期過去了，兩人才約著出來出了頓飯。
“我和桃子都知道對方的心意，但我是個老師，她是個學生，我們在一起會惹來很多麻煩，我不介意丟工作，可我不能讓她被同學們指指點點……”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學校裏漸漸流傳起桃子勾引老師的傳聞，曾千瑞很心疼，卻又不知道怎麽能堵住悠悠眾口。他想見見桃子，開解她，卻發現桃子不見了。
“我輾轉得知桃子辦理了休學，回老家了，我以為她受不了學校裏的流言蜚語，所以我趁假期去她的家鄉找她，我想要告訴她，如果我們兩個只能有一個人留在學校的話，我願意做離開的那一個。”
桃子沒有提過自己的家鄉在哪裏，曾千瑞通過那趟長途火車猜測桃子的家在始發站，於是找了過去。可一座城市那麽大，他要到哪裏去找自己心愛的姑娘呢！
假期結束，曾千瑞不得不懷揣遺憾返回學校。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沒想到一年之後她回到了學校，她告訴我，她生了一場重病，不得已才休學的，之所以沒跟我打招呼也是怕我擔心，呵，這個傻姑娘，她不知道她不在的這些日子裏，我更擔心她麽……”
這次分別讓兩個人更加堅定自己的內心，桃子回到學校上課，不管別人怎麽說都堅持每天和曾千瑞一起吃飯，而曾千瑞則提交了辭職報告，轉而去同城市的其他高校應聘。
只要不在一所學校，他們就不是禁忌之戀。
“我終於等到了桃子畢業，我們說好了的，一畢業我們就結婚。我萬萬沒想到，畢業帶來的是永遠的分別。”
桃子一直不肯說當年休學是什麽病，曾千瑞也不追問，直到畢業典禮的前一天她忽然暈倒，曾千瑞急吼吼地將人送進醫院才得知桃子有很嚴重的心臟病，之前那次就是從鬼門關硬救回來的。
沒有人能永遠幸運，桃子躲過死神一次，卻沒躲過第二次，她沒能自己走出醫院，也沒能參加等待思念的畢業典禮，更沒能當這世上最美麗的新娘。
桃子死了。
自從得知桃子的死訊，曾千瑞就跟丟了魂兒一樣，課也不上了，飯也不吃了，整天悶在家裏，不說話也不跟外界聯系。
跟他關系不錯的同事經常過來看看他，時不時給他點愛吃的菜，逼著他吃下去。
“心有郁結，吃飯是治不好的。”曾千瑞長長地嘆了口氣。
長期不好好吃飯加上思慮過度，曾千瑞病倒了，病得很重，好幾次陷入昏迷卻不叫救護車。渾渾噩噩中，曾千瑞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我馬上就能再見到桃子了。
“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我一醒過來就在這裏了……”曾千瑞看了看自己，再看看程喬幾個，好像確實不太一樣。
“你們說我還沒死？我沒死的話怎麽會來到陰曹地府？這裏大不大啊？我要去哪裏找桃子呢？”他又開啟了自問循環模式。
聽完故事的三個人有點失望。
“我還以為能聽到多麽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呢，這個套路，會不會太狗血了一點兒？”張煜抱怨著。
大豆也表示了不滿：“人類啊，有時候挺聰明，有時候又特別蠢，把自己折騰死算自殺，自殺的人不會直接進入陰間，而是要去其他地方償還殺死自己的罪孽，等他還完債，桃子都不知道轉世多少次了！”
“可現在他來了陰間，而且還是生魂狀態，咱們必須想辦法把他送回去，至於他能不能挺過去就是他自己的事了，自己做過的事，自己要負全責。”
程喬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看向張煜，張煜羞愧地垂下了腦袋。
“你能感受到身體的吸引嗎？”程喬問。
曾千瑞搖頭，“我什麽都感覺不到。”
程喬目光一凜，曾千瑞打了個寒顫，態度積極了不少。
“我說的是實話，我什麽都感受不到，完全不知道你說的吸引是什麽意思！”
大豆用翅膀蹭蹭下巴：“不應該啊，他還有一部分魂魄留在肉身裏，就算他的肉身即將死亡，沒辦法指引生魂回家，那部分魂魄也會召喚他的，他怎麽會什麽都感覺不到呢？”
“會不會是那半魂魄不在了？”這是程喬能想到的最糟糕的可能。
“應該不至於吧，那半魂魄受損的話，他這邊也會受影響，可你看他剛才，癡呆點是沒錯，但絲毫沒有魂魄受損的跡象，我覺得要麽是他在撒謊，要麽就是陰陽阻隔了魂魄之間的吸引。”大豆邊說邊向曾千瑞飛眼刀子，嚇得曾千瑞縮成了一團。
“輪回能把他送回陽間嗎？”程喬問。
大豆還是搖頭：“我不確定生魂跳進去是回到陽間還是直接轉世，我覺得後者可能性更大，他現在連個完整的魂兒都算不上，真轉世恐怕也是個智障……不對，他現在也是個智障！”
曾千瑞特別想說一句“人類的愛情是崇高的你這個怪物不會懂的”，可惜他沒有說出口的膽量。
“要不，不管他了？”程喬有點後悔惹上這個麻煩了。
“不行！”這回說話的是曾千瑞，他往前蹭了蹭，眼巴巴地瞅著大夥，“我求求你們，幫我找桃子好不好！只要找到桃子，我絕對不再麻煩你們，你們也不用送我回去，我願意留在這裏，我不怕死，真的，我不怕死的！”
程喬被他吵得心煩，一個手刀把人砍暈了。
張煜縮了縮脖子，感覺自己的脖子後面也有點疼。
商量來商量去也沒個結果，程喬愈加煩躁，把人弄醒了之後告訴他，在他離開陰間或者肉身死亡之前，他必須跟他們在一起。
曾千瑞求之不得，連連說“謝謝”。
“我不會幫你找桃子的。”在這個事情上，程喬很冷血，就像她跟小五七七說的那樣，人與人之間是講求緣分的，有緣分哪怕身在地獄也會重逢，沒有緣分的話怎麽強求都沒有用。
她明白道理不能轉換成實際行動，不然她也不會到處去找冥和柳齊幾個了，但在處理事情上她必須堅守這份規則，免得更多人被情緒拉扯，引出更多禍事。
“我是一定要找到桃子的，如果她不能跟我回去，我就留下陪她。”曾千瑞堅定地說著自己的誓言。
程喬沒有反駁他，自己不會為了這個生魂改變原計劃的路線，至於曾千瑞能不能碰到他心心念念的桃子，就看他和桃子的緣分有多深了。
隊伍再次上路，人數增加了，氣氛卻不如人少時好了。
張煜看都不敢看曾千瑞，打架的時候下手有點狠，這會兒挨揍者成了同行者真是說不出的別扭。
倒是曾千瑞不計前嫌，主動跟張煜說話。
“我看你有點兒眼熟，你是不是成姜大學的學生啊？”
張煜立馬點頭，他正就讀於成姜大學的大三。
“我好像前不久見過你，你怎麽會突然來了……這邊？”到底是為人師表者，曾千瑞看到自己的學生出現在陰曹地府，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前不久是多久？”張煜確認自己沒見過曾千瑞，否則打人的時候也不會下那麽重的手了。
“大概……一周以前？按我來這邊之前的時間算，大概是一周前。”
“一周前？我都來這邊兩個月了！”張煜吃了一驚，“你不是說你很久都不去上課了嗎，你是怎麽見到我的？”
曾千瑞也很驚訝，說：“我那天去學校是想辭職的，我知道我的狀態沒辦法恢覆了，繼續占著個老師的名額也不好。那天我去綜合樓的時候，兩個男生急匆匆地從裏面跑出來，把我撞倒了……”
曾千瑞說這話時看張煜的眼神裏有些責怪。
“其中一個就是你。”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