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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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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怎麽辦?”想起張老師那張不可一世的臉,程喬就煩躁,她怎麽都沒想到大學竟然也有這種老師。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在這個學校念了四年書!

怪不得她會失去這段時間的記憶,八成是那老師留下的陰影太大了吧!

“會傳遞這種信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有所圖謀,咱們既然知道她有問題,就能查出來她圖什麽。”柳齊哼哼兩聲,找相熟的老師幫忙打聽,很快就得到了張老師的詳盡資料。

張老師三十二歲,八年前來到承南大學後一直在圖書館任職。圖書館的工作很清閑,可也基本沒有晉升的空間,除非你能博覽群書、發表幾篇驚天地泣鬼神的論文,很顯然,張老師不屬於這類勵志分子。

進入承南大學的第三年,張老師在其他學院長輩的撮合下,和崇州大學的一名男老師相戀了。兩人在一起五年,直到今年年初,兩人毫無預兆地分手,兩個月後,那位男老師和他本學院的一位姓李的女教師確定戀愛關系,相戀半年就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聽說兩人過完年就正式訂婚了。

不知情的人聽了這個故事都會以為是那位男老師劈腿,是他對不起張老師,可熟知兩人的人卻明白,兩人的分手是必然的,因為正常人沒辦法忍受張老師的歇斯底裏。

張老師很迷信,幾乎到了逢廟必拜的程度,不僅如此,她家裏也供了許多神像。如果是大眾都信奉的那些神佛也就罷了,可她供的都是些人們叫不出名字的神像,她覺得那些神像很靈驗,整天把家裏弄得烏煙瘴氣,誰勸她都不聽。

也正是因為這個,那個男老師和她相戀五年,二人都沒有正式同居過,結婚這事更是沒影兒的事。

張老師供奉未知神明是他倆分手的外在因素,而內在因素則是張老師的性格有問題。

為人師者應該有寬廣的胸襟,可張老師恰恰相反,她的小肚雞腸到了令人發指的境地,性格也很偏激,她認定的事即便是錯的也堅持到底,平時也不掩飾自己的尖酸刻薄。跟她打過交道的人都不想再跟她有交集,包括那些在圖書館勤工儉學的學生也是能避就避,巴不得她天天都不在崗位才好。

那位男教師不止一次提分手,每次張老師都用極端的借口逼得男老師退步,拉拉扯扯才過了五年。今年初的時候,男老師找了雙方的直屬上司做調節,費了好大的工夫才算正式分手,為了避免張老師糾纏自己,他很快開始了另一段戀情,能進展這麽順利,其實也是歪打正著了。

張老師呢,雖然沒少在同事面前說那個男老師的壞話,可也沒做過什麽過激的事,大半年下來兩邊也算相安無事,漸漸地也就沒人提這茬了。

“嘖嘖嘖,這樣的人真可怕!”同為男人的柳齊很同情那位男老師的遭遇,攤上這麽個前女友,人生都要留下陰影了。

程喬的思路卻在另一條線上。

一個思想那麽極端的人,會在分手之後各自安好嗎?

那封信是“幫”人實現心願的,可換個思路看,那封信也能成為報覆人的工具,只要先確定兩點:一,那封信確實有效;二,你要傳遞的那個人不信這種事。

她把想法跟柳齊一說,柳齊整個人都懵了。

“你的意思是,張老師把那封信傳給了她前男友?”

“也有可能是他前男友的現女友。”程喬緊抿著雙唇。

柳齊打了個寒顫,女人啊女人,要不要這麽可怕啊!

“你看能不能找到認識他倆的熟人,讓熟人去問問吧。”程喬嘆了口氣,她很希望自己猜錯了,然而以她剛才和張老師的短暫交鋒來看,張老師的確能幹出這樣的事。

柳齊不敢耽誤,立刻托人去問,傳回來的消息印證了程喬的猜想,那封信目前就在那位男老師的現女友李老師手裏。

柳齊托朋友約了個飯局,這天晚上,他和程喬終於見到了傳聞中的另外兩位主角,那位姓劉的男老師和他的現女友李老師。

“這封信真是她的?”劉老師捏著白色的信封,一臉痛苦。

李老師緊緊握著他的手,秀氣的臉上滿是氣憤。

“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這封信是她給你們的,”程喬實話實說,“不過圖書館的失物招領處有兩封這樣的信,今天我們過去找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封了,我們找到張老師詢問的時候,她的態度也不是太好。”

“我還以為我們之間徹底過去了呢!”劉老師痛苦地捂著臉,堂堂男子漢快被一個歇斯底裏的女人逼瘋了。

“劉老師你別這樣,她也沒殺人放火的,不就是傳給你們一封小兒科的心嗎,別放在心上啊!”中間人不勸還好,他一開口,在場所有人都苦大仇深了。

柳齊趕緊沖中間人打手勢——開什麽玩笑,你那是勸人嗎!還殺人放火,人家小兩口已經夠糟心了,你就不要火燒澆油了好吧!

“劉老師,李老師,你們不要太擔心,我們找你們就是來解決這個事情的。”

程喬和柳齊好一頓勸,劉老師和李老師的情緒才穩定了一點,兩人又恢覆了為人師表的風度,認真詢問自己能做什麽。

“這封信是誰先收到的?”程喬問。

“是我。”李老師有點咬牙切齒。

“你看過信的內容嗎?”程喬問。

“看過,當時這封信裝在一個大信封裏,快遞到我辦公室裏的,我還以為是什麽重要文件就拆開看了。”

看完信件的內容,李老師說不上是氣還是笑,這種小孩子才會玩的把戲在她這個年紀的人看來實在太可笑了。

不過她並沒有立刻將信丟掉,因為她猜到這封信很可能是張老師寄來的,她要給自己的男友看看,他那個前女友到底有多神經質,倆人以後得多加小心,誰知道那個瘋女人後面會做什麽瘋狂的舉動。

“您還記得收到這封信的準確日期嗎?”柳齊問。

李老師想了想,肯定地說:“是上周五,那天我下午沒課,正想直接回家呢,就收到了這封信,氣得我直接去找他了。”

劉老師點頭,證實了李老師的話。

“除了你們兩個,還有別人看過這封信嗎?”這是程喬最關心的問題,誰都不曉得這封信會不會給其他看過的人帶去厄運。

李老師搖頭:“這種東西我怎麽可能拿出去到處說,就我們倆人看過,老劉讓我扔了,我說這東西得留著,要是以後那女人再敢鬧事,這封信也是個證據。”

“你們這幾天,有沒有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而且是毫無預兆突然發生的那種?”程喬問。

今天是周六,超過了那封信的一周期限,也就是說李老師中的詛咒已經開始生效了。

“有啊,我們原本打算今天去試婚紗的,可車還沒開出大學城就拋錨了,我上個月才給車做過保養,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拋錨了。還有昨天晚上,我下樓扔垃圾的時候滑倒了,胳膊都摔壞了。”

李老師邊說邊挽起袖子,她的胳膊肘處有明顯的破損。

程喬看看柳齊,柳齊立刻正色說:“二位老師,我接下來要說的可能有點匪夷所思,可我希望二位能聽我說完。”

柳齊也算是大學城的風雲人物了,兩位老師都對他有點印象,這會兒看他這麽認真,全都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首先,你們收到的這封信不是惡作劇,它真的能給人帶去厄運,不管是否按照信上所說將其傳遞出去。”

李老師的眼睛幾乎要噴火了,“是她搞出來的對不對?她就是想用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弄死我們兩個!”

“李老師,請您冷靜一下。”柳齊沖劉老師各種擠眉弄眼,劉老師內心悲憤,卻還是勸住了自己的女友。

“我希望二位老師清楚一件事,這封信不是張老師原創的,她只是無意間在圖書館發現了這封信,至於這封信的原創者,抱歉,我們也不曉得是誰,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封信確實會給人帶去厄運。”

為了增加自己這話的可信度,柳齊猛地拍了下身旁程喬的肩膀,嚇得程喬一哆嗦,差點把茶杯給摔了。

“她是我朋友,是承南大學新聞系大四的學生,之前她就收到過這封信,結果遭遇了一連串的意外,最後更是被摩托車給撞到失憶,摩托車的司機現在還在逃呢!”

程喬:“……”

劉老師和李老師這才仔細打量程喬,眼中除了同情之外還有震驚,他們都是無神論者,很難相信那麽一封幼稚的信會給人帶去厄運。

“她室友前幾天也收到了這封信,聽她室友說是在圖書館的書裏看到這封信的,所以我們才去了圖書館,進而發現張老師那兒的兩封信少了一封。”柳齊臉不紅心不跳地編了一整套瞎話,成功讓兩位老師相信那封信確實有著某種神秘的作用。

“那我們怎麽辦,要不要先去廟裏拜拜啊?”李老師看向劉老師,劉老師不置可否。

“那個,自從她出車禍之後,我們就找遍了各地的寺廟道觀,終於被我們找到了一個能解這封信的高人,那位高人現在就在大學城,二位老師願意的話,我可以讓那位高人出手。”

見二人眼神有些變化,柳齊急忙解釋:“二位老師請放心,那位高人古道熱腸,他肯出手只是看不慣這種歪門邪道的東西害人,絕對不收任何費用,也不會要您二位買什麽護身符之類的東西!”

劉老師意識到自己剛剛有點失態,尷尬地笑笑,說:“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只是有點難以接受一封信就能害人。”

他邊說邊看向程喬,心想:沒人會拿車禍這種事開玩笑吧?

程喬準確地解讀了他的眼神,心裏直哼哼——

出車禍什麽的,真特麽就是個玩笑!

在柳齊的舌燦蓮花之下,兩個人同意見見高人,為防夜長夢多,飯局散了之後,柳齊和程喬就會帶兩人回家。

程喬偷偷給石風華傳了信息,讓他和鄭陽輝在家裏做好準備。

飯局很快結束,李老師親自駕車,按照程喬和柳齊的指示往他們的小區開去。

離小區還有一個路口的時候,一道黑影猛地撲了出來,李老師尖叫著踩了剎車,一車的人由於慣性向前,後座的柳齊和程喬狠狠撞在了前排的靠背上。前面的李老師和副駕駛的劉老師就比較慘了,一個撞在方向盤上,鼻子流了血;一個撞到旁邊的車窗上,結實的車窗竟然破裂,劃得劉老師滿臉是血。

“沒事吧?”柳齊焦急地問。

程喬咬著牙哼了句“沒事”。

兩人開門下車,踉蹌著來到車前,一如他們的推斷那樣,車前什麽都沒有。

“你剛才看到了嗎?”程喬問。

柳齊點了點頭,雖然天很黑,路燈很暗,但他超乎尋常的視力還是瞥見了剛剛那個黑影。

從形態上看,那東西很像鬼,可從氣息上判斷,那東西又不是鬼。

八成是詛咒衍生出來的玩意。

“現在怎麽辦,去醫院還是回家?”柳齊一時沒了主意。

劉老師頭上的傷口很大,柳齊擔心不及時處理的話會導致失血過多。

沒被詛咒弄死卻被他們耽誤死,這個罪過他和程喬可擔不起。

“你給石先生打電話,我送他們去醫院。”

程喬邊說邊扶著李老師挪到後排,她親自駕車開往桃島醫院。

柳齊怕程喬一個人搞不定,邊打電話邊重新坐回後排,通知完石風華又聯系桃島醫院,總算在他們到達醫院的同時安排好了特殊通道。

擔心兩人有後遺癥,柳齊要求醫生給他們做個詳細檢查,直到所有檢查做完,鄭陽輝和石風華也沒露面。

“怎麽回事?”石風華的手機撥不通,柳齊的臉白了,他使勁吞了吞口水,艱難地問程喬:“鄭先生和石先生,不會出事了吧?”

程喬還算冷靜,“你別自己嚇唬自己,他們可能被什麽事耽誤了!”

柳齊點了點頭,強迫自己不要太焦慮。他要相信鄭陽輝和石風華的實力,要是他們兩個都會出事,那他和程喬直接躺好等死就行了。

由於不曉得鄭陽輝和石風華那邊的情況,程喬和柳齊不敢妄動,直接在醫院開了間雙人病房,讓劉老師和李老師暫住,他們兩個守在病房門口,以防突發狀況。

淩晨兩點,整個住院部靜悄悄的,忙活了好幾天的柳齊和程喬都趕到了濃濃的疲倦,柳齊還能支撐,程喬卻已經上眼皮打下眼皮了。

“我一個人守著就行了,你先睡一會兒吧。”病房裏有一張折疊床,正好能睡一個人。

程喬想拒絕,可她的體力精力都耗盡了,實在支撐不住,索性先回病房,想著睡一會兒就起來接柳齊的班。

腦袋沾到枕頭的瞬間,程喬就睡了過去,一開始睡得很沈,可漸漸地,程喬發覺自己的意識似乎蘇醒了。

這是一種很奇怪卻並不陌生的感覺,她能感知到自己的身體保持著先前的姿勢躺在床上,可她的意識卻很清醒,甚至能看到四周的景象。

靜悄悄的病房裏擺著三張床,兩張是病床,上面躺著兩位老師,還有一張是她睡的折疊床。除此之外還有兩張凳子,是給探視的人坐的。

這兩張本該空著的凳子上面,這時正坐了兩個人!

程喬渾身的汗毛頓時豎起來了,涼氣嗖嗖地在她後脖頸處轉悠,她掙紮著坐起來,使勁揉了揉眼睛,凳子上的兩個人影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

那是兩個很年輕的人,一男一女,表情很猙獰,身形很僵硬,程喬心裏害怕,眼睛卻死死盯著這倆憑空出現的東西,突然,她的瞳孔收縮起來——

她怎麽覺著這倆人那麽像劉老師和李老師呢!

她急忙看向兩張病床上的人,李老師沒有明顯外傷,側躺著睡著。劉老師頭部包著紗布,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程喬盯著他的胸口猛瞧,瞳孔再次收縮,因為她發現劉老師的胸口毫無起伏!

劉老師死了!

如果凳子上坐的那個男人是劉老師的魂魄,那李老師恐怕也是兇多吉少了!

怎麽回事,他們怎麽會死呢?

醫生剛才檢查的時候說他們的傷勢沒有大礙,休息一晚就好了,要不是柳齊托了關系,醫院都不允許他倆住院,這樣兩個沒有致命傷的人,怎麽睡著睡著就死了呢?

是他們在門外守著的時候死的,還是她睡下以後死的?

這一瞬間,程喬感覺自己的大腦都沸騰了。

不知怔楞多久,程喬總算找回了自己的知覺,心裏念叨著“要冷靜”,眼睛盯住凳子上的兩個“人”,邊一點一點往床邊蹭。

她記得冥和柳齊都說過,人的魂魄離體不代表這個人就死了,李老師和劉老師說不定只是受詛咒影響靈魂出竅了呢,她決不能自己嚇唬自己。

可不管怎樣自我暗示,她的兩條腿還是有點不聽使喚,靠近床邊時沒註意,右腿狠狠撞在床位上,疼得她倒抽了口冷氣。

就在這時,凳子上的李老師忽然動了。

知性的李老師此時如猙獰的惡鬼,五官扭曲成一個可怕的狀態,她的眼睛快速翻動著,正常的眸子忽而變成白眼球,忽而變成純黑色。

程喬第一次覺得純黑色的眼睛比全是白色更可怕。

“柳齊!”程喬扯著脖子大叫,她的手也終於碰到了病床上的人。

她的眼睛死死盯著向自己靠近的李老師,所以她不清楚自己摸到的人是誰,唯一能確定的是床上的人體很僵硬,伴隨著不自然的涼意。

死了!真的死了!

程喬驚恐地向後退開,後背死死抵著墻壁,目光在兩具屍體和兩只鬼間猶疑。

明明只有兩個人,卻分裂出四個“敵人”的感覺,糟透了。

叫了柳齊幾聲卻沒得到回應,程喬的心再次下沈,看來柳齊那邊也遇到了麻煩,可她現在幫不上忙,只能期盼柳齊自己頂住了。

不能指望外援的程喬開始在房間裏尋找趁手的武器,看來看去只有掛吊瓶的支架最好用,她急忙竄過去抄起支架,心有戚戚焉地盯住已經走到床邊的李老師。

李老師彎下腰,如同變態般“欣賞”著床上的自己,許久之後,她猛地擡起頭,白花花的眼珠子瞪得像牛眼。

她咧開嘴,陰惻惻地笑了。

她的笑聲很冷很尖,在這間不大的病房裏不停回蕩,疊加成令人毛骨悚然的韻律。

程喬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弱弱地叫了聲:“李老師?”

笑聲戛然而止,李老師的目光鎖定屋裏唯一的活人,像是發現了寶藏般,癡迷地歪著腦袋,嘴巴咧得比之前更大了。

程喬被她一系列舉動弄得渾身汗毛豎起,舉起支架在面前晃了晃,無聲地警告對方不要靠近自己。

李老師的嘴巴幾乎咧到了鎖骨,模樣說不出的駭人。

有那麽個瞬間,程喬覺得李老師那白花花的目光往她的左側飄了一下,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指揮著支架掃向了左邊。

“嗷!”淒厲的叫聲響起,震得程喬耳膜生疼。

不同於李老師那尖細的聲音,這一回是有些低沈的男聲。

是劉老師!

不知何時,劉老師已經來到程喬身旁,要不是程喬敏銳地發現李老師眼睛的變化,她這會兒可能已經被劉老師偷襲了。

雖然很同情這位男老師的遭遇,程喬卻還是將支架對準了他,用實際行動警告對方不要亂來。

劉老師挨了一下子,暫時不敢動了,李老師卻不肯罷休,鬼影如風般跳下床,三兩步奔到程喬面前,兩只鉤子一樣的手抓向程喬的臉。

程喬拼命揮舞支架,卻只能勉強不讓這兩個瘋狂的鬼魂碰到自己,就在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床上那兩具屍體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餘光瞥見這一幕的程喬心裏叫苦,光是兩只鬼就已經逼得她退無可退了,要是再來兩具僵屍,她真是想留個全屍都難了。

打是打不過了,另尋出路吧。

程喬此時所在的位置和房門是平行的,只要往左側移動一米,就能順利奔到門前,奪門而逃。

計劃好逃跑離線,程喬深吸口氣,鉚足了力氣將死死壓著自己的兩只鬼頂開,邁步、快跑、開門,整個過程比她預想中還要順利,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她的心情異常激動,死裏逃生的喜悅狂湧而來。

然而這種興奮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她發現原本守在病房外的柳齊不見了蹤影,他們之前坐的長椅被掀翻在走廊中間,窗玻璃也碎了兩塊。而這間病房左右兩邊的病房門也都敞開著,裏面空空蕩蕩,不見病人,也不見陪床的人。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程喬內心警鈴大作,回頭瞄了眼即將追上來的兩鬼兩僵屍,只能繼續逃命。

鬧鬼的節骨眼不能坐電梯,程喬跌跌撞撞跑進樓梯間,卻因為支架太長被門框絆了一下險些摔倒。可她不敢把唯一保命的武器丟掉,只好跑得愈加謹慎,速度也慢了下來。

轉下兩層樓的樓梯間連著護士站,程喬狼狽地奔過去,卻發現護士站沒人。

不管失憶前還是失憶後都是桃島醫院常客的程喬頓覺不對,桃島醫院的管理非常正規,護士站是不可能沒人的,尤其是很容易出意外的夜晚。

那些原本住著病人的病房開著門,病人不見蹤影,值班的護士們也消失不見,這不會是巧合,恐怕……

沒等她想明白,離護士站最近的病房門忽然被人一腳從裏面踹開了,程喬下意識回頭,就見一臉慘白的劉老師張牙舞爪撲了過來。

程喬:“!”

誰能告訴她,原本在她身後的劉老師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不成僵屍都學會爬墻了?

堪堪躲過劉老師的攻擊,程喬轉身繼續向樓下跑,一口氣跑到一樓卻悲催地發現大門被人從外面鎖上了。

程喬的汗嘩嘩往下淌,她焦急地轉回頭,正巧看到從左右兩側樓梯口湧出來的人。

如果那些動作僵硬的家夥還能稱之為人的話。

看到這如末世一般的場景,程喬整個人都不好了,誰能告訴她,為什麽會突然多出來這麽多僵屍?剛剛不是還只有劉老師和李老師兩個人嗎!

那些穿著病號服的病人行動並不如劉老師和李老師那樣迅速,卻還是一步步縮小著包圍圈,將程喬擠在住院部一樓的大廳門口。

程喬使勁搖晃著大門,忽然發了狠似的用手裏的支架砸門上的玻璃,可任憑她怎麽用力,玻璃就是不碎,反而震得她手臂發麻,幾乎握不住這唯一的保命武器。

絕望迅速占領了她的內心,程喬握著支架的手緩緩松開,任由支架被離她最近的兩個僵屍搶走,眼見那一張張扭曲的臉靠近,她認命地閉上了雙眼。

這一瞬間,一道亮光劃過她的腦海,她本能地集中精神去留意,那道光亮眨眼間變為一個奇妙的圖案,她敢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圖案,卻莫名覺得很熟悉。

銀色的流光令這圖案仿佛活過來般在她的腦海中旋轉不停,程喬雖然不曉得這圖案的具體含義,內心的恐懼卻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

程喬猛地睜開雙眼,借著湧上心頭的一股熱流,奮力踹開近在咫尺的兩個僵屍,奪回了自己的武器。

支架在手的程喬如虎添翼,這些僵屍數量雖多,戰鬥力卻弱得可憐,程喬三下兩下便將大半僵屍擊倒在地,剩下的幾個仿佛受到了驚嚇,正如樹懶般轉身向來時的方向退散。

程喬自然不會放過這些害人的玩意,她三步並作兩步,利索地將剩下的幾個僵屍也全部殲滅。

這種感覺……

程喬下意識松開支架,癡癡地望著自己的雙手,剛才那股如戰神般的力量來得太突然,以至於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及其細微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程喬雙目一瞇,人還沒有轉過去,右手已經靈巧地向後抓去,指尖的觸感高速她:她抓到那個東西了!

她緩慢地轉過身,一張慘白扭曲的臉近在咫尺,是李老師,而且是半透明的。

這是李老師的亡魂!

先前的恐懼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看淡生死的漠然。

“你是……怎麽死的?”程喬開口的時候眼裏還是看穿世間萬物的超然,然而剛說了兩個字,她的目光就渙散了,那股漠視天下的冷淡也消失殆盡,只剩下那張鬼臉帶來的視覺沖擊。

程喬狠狠地打了個寒顫,她想把這滲人的鬼扔出去,可她也知道只要自己松手,對方就會毫不留情地給自己來個致命一擊。

掐著李老師的手不敢松懈,她的目光也沒閑著,開始在力所能及的角度尋找著劉老師的身影,她依稀記得自己剛剛幹掉的都是僵屍,也就是說這裏至少還有劉老師一只鬼,和僵屍比起來,這些鬼的殺傷力可大多了。

在哪兒,劉老師會在哪兒?

程喬的精神緊繃到極限,她的手心溢滿了汗水,她的雙腿微微顫抖,她空著的那只手正在無意識地彈動著指尖……

淒厲的尖嘯豁然響起,回音不斷在這還算寬敞的大廳內盤旋。

程喬打了個哆嗦,目光掃向聲源,卻發現周圍的景物瞬間變了。

寬敞的大廳急速收縮,變為了一間病房的大小,墻壁也從大理石面變成了白灰面,連室內高度都縮減了許多——

這不是病房嗎!

程喬騰地坐起來,赫然發現自己正在劉老師和李老師的病房內,而她身下坐著的,是那張陪宿的折疊床!

旁邊兩張病床上,劉老師和李老師安靜躺在上面,兩人都沒有發出聲音,但從他們起伏的胸膛能夠看出,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

怎麽回事,剛剛那一幕,是她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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