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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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天之後，我就開始倒黴，吃飯吃出蟲子，過馬路差點被車撞，坐公交遇到車禍，最誇張的一次是打掃衛生的時候，窗臺上的花盆突然掉下來，要不是我們班一個男生反應快推了我一把，我可能已經被砸死了！那個花盆可大了，我平時搬都費勁，它怎麽可能突然掉下來！”
說起自己遭遇的連翻厄運，糖糖鴨又開始劇烈顫抖，眼淚止不住地在眼圈裏打轉。
程喬想起池爽曾說過的，她們宿舍四人在海明遇到的一連串看似意外、實則是被鬼纏的狀況，開始相信糖糖鴨是真的碰到靈異事件了。
柳齊趕緊遞過去一塊甜膩的蛋糕，邊安穩糖糖鴨邊讓她先吃幾口，暗中和程喬交換了個眼色。
程喬了然，起身將旁邊的窗簾拉開了些，正午的陽光正烈，卻正好能驅散糖糖鴨此時的恐懼。
吃了甜食又曬了太陽，糖糖鴨總算止住了眼淚。
“我和橙橙懷疑那封信真的能給人帶來厄運，於是我們找了其他沒照做的人詢問，果然，大家都遇到了或大或小的意外，最誇張的是三班的一個女生，下樓的時候從臺階上滾了下去，摔斷了一條胳膊！”
“我們聚在一起，商量要怎麽擺脫厄運，有人說只要信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上，再照做一遍就能擺脫。我們沒辦法，只好到處打聽誰的信還沒送出去，然後每人要了一份。”
“以前轉發這種信都想著好的方面，現在我們知道不轉發會帶來厄運，就不知道該把信給誰了。我和橙橙想了兩天，決定把信分給班上的幾個女生，讓她們不要打開，直接撕碎扔掉。”
“可能那封信看出了我們的想法，三封信送出去了，我們的厄運卻沒有消失，我又遇到了好幾次意外，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把手機給摔壞了。”
“後來橙橙說我們想要活命，就得找個更厲害的家夥來驅趕我們身上的詛咒，我們上網搜了好多辦法，最後選定了筆仙。”
柳齊難得地將眉頭擠成了個疙瘩：“你們想招來筆仙，讓筆仙來幫你們擺脫厄運？”
糖糖鴨點了點頭，眼淚又掉下來了。
“我，我們真的沒想到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糖糖鴨哭的聲音有點大，惹得奶茶店店員一個勁兒往這邊看，程喬和柳齊擔心他們再坐下去店員會報警，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要上課了，於是他們帶著糖糖鴨離開奶茶店，讓她回學校找老師請半天假，再帶著她去市區的一家高級會所，開了個安靜的包間繼續聊。
怕糖糖鴨一個女生不敢跟他倆走，程喬建議她把參加了筆仙游戲的人都叫上。
糖糖鴨本來有點擔心，一聽說可以叫上其他人立馬來了精神，下午兩點，以糖糖鴨為首的六個女生坐在裝修奢華的包間裏，全都有點不知所措。
柳齊張羅了一桌子的零食和飲料，程喬也罕見地打開話匣子和這些女孩們聊些有的沒的，總算消除了孩子們的戒心。
“來吧，跟我們說說你們是怎麽玩筆仙的！”
話題重新步入正軌，程喬和柳齊都松了口氣。
幾個女孩相互看看，最後還是由糖糖鴨代表發言。
“我們只在恐怖電影和小說裏見過筆仙，根本不知道那玩意怎麽玩，還是冰冰在家裏翻出一本很古老的書，上面有一些簡單的記載，我們就是按照那本書上的步驟招了筆仙。”
那個叫冰冰的女生立刻把手機遞過來，裏面有張照片，是她照著那本老書拍下來的。
柳齊和程喬湊在一起看了看，書上全是文字記載，嚴格來講並不詳盡，無外乎常見的幾點，用什麽樣的紙，什麽樣的筆，紙上寫哪些數字和文字等。
“你們玩筆仙的紙還在嗎？”柳齊問。
幾個女孩一起搖頭，書上說筆仙游戲結束後必須把紙燒掉，她們早被那封信嚇破膽，乖乖照做把那張紙給燒了。
“沒關系，你們還記得那張紙是怎麽畫的嗎，再給我畫一份好嗎？”柳齊讓服務員送來一張足夠大的紙，幾個小女孩湊在一起研究了一會兒就畫好了。
柳齊接過來看了看，小聲對程喬說：“這個可比劇組當初畫那個正式多了。”
程喬不記得劇組畫的什麽樣，她只知道這張正中心寫了個大大的“死”的紙讓她十分不舒服。
這些孩子也真是大膽，竟然在惹上厄運後還敢玩這麽邪性的游戲。
“我們嚴格按照網上的步驟完成了筆仙游戲，筆仙答應我們擺脫厄運，那之後的兩天吧，我們幾個真的沒有再遇到意外！”
糖糖鴨看看其他人，其他人全都點頭，她們真的以為一切災難都在筆仙的神威中煙消雲散了。
“最先發現不對勁的是冰冰。”
幾個小女孩不同班，平時也沒什麽交集，卻因為厄運和筆仙游戲而變成了好朋友，到底是共同經歷過“生死”的，因此每天下課，幾個女孩都會聚在一起玩。
筆仙游戲後的周末，幾個女孩相約去逛街看電影，逛完街吃完飯已經晚上六點多了，剩下的時間只夠她們看一部電影，幾個女孩研究了好久才統一意見去看最新上映的動畫片。
“冰冰你來說吧。”
那個叫冰冰的女孩子點了點頭，小小聲地說：“我不是很喜歡看動畫片，可她們都想看，我就跟著一起看了，電影開始十幾分鐘吧，我實在太無聊，就出去買了一杯大可樂。”
“那個影院的冷氣特別足，我喝完冰可樂有點冷，就去上了趟廁所。我進去的時候廁所的幾個隔間門都關著，我選了最裏面的位置，剛蹲下就聽到外面有腳步聲，我以為有人進來了，就沒放在心上。”
“洗手的時候還是只有我一個，突然，我聽到身後的隔間門響了，就擡頭看了眼鏡子……”
冰冰的臉瞬間慘白，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驚恐。坐在她旁邊的女生紛紛拉住她的手，幾個女生抖成了一團。
“我，我看見，看見一個，一個穿著白衣服，頭發蓋住臉的女人，正站在廁所隔間裏沖著我笑！”
冰冰嚇得哇哇大哭，其他女生也都因為恐懼而啜泣起來。
程喬嘴上安慰著，腦子裏卻不自覺地想起了毛毛，心說：難道恐怖片裏常見的白衣長發真是女鬼標配？
這麽短的時間就碰上兩個這種造型的女鬼，太誇張了吧！
柳齊罕見地沒有安慰她們，直到她們哭夠了才緩緩開口：“除了冰冰，其他人見過那個女鬼嗎？”
一個短頭發、瘦瘦的女生舉手。
“我，我見過！上周日晚上，我半夜起來上廁所，一睜眼就看到她站在我床邊！”
幾個女生又是一陣抽泣。
柳齊摸著下巴沈思。
冰冰在電影院的衛生間看到的“女鬼”還可以用惡作劇來解釋，但短發女生是在自己的臥室裏見到的，這恐怕就不能用巧合來自我安慰了。
他仔細打量著幾個女生，看來看去，還是覺得最像撞過鬼的是糖糖鴨，因為她沾染的陰氣最重。
“你呢，有沒有見過那個東西？”柳齊擔心“鬼”這個字眼會讓幾個神經脆弱的女孩徹底崩潰，特意換了個說法。
“我沒見過，可我總覺得有東西跟著我，要不我也不會回覆你的帖子，更不會穿成這樣上學了。”她們學校不是重點，老師管得也不嚴，但穿成這樣上學還是被班主任和教導主任輪番叫去談話，非說她迷信，要是她不換掉這身衣服就要請她家長了。
柳齊又問了幾個問題，基本掌握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也斷定這幾個女生是真的撞鬼了。
“你們的問題得在夜裏解決……這樣吧，你們今晚各回各家，明天是周五，你們跟家長說周末要去參加集體活動，要在外面住兩晚。如果你們的家長要找老師核實就讓他們給你們的班主任打電話，明晚之前，我會和你們班主任打好招呼的。”
把幾個女生送回家，柳齊帶著程喬去找自己當警察的朋友出面，甚至驚動了那所初中的校長，總算把周末集體活動的謊言給敲定了。
解決了一樁心事的兩人沒急著離開，而是去了教學樓的地下室，那裏有兩間教室，用來堆放雜物，糖糖鴨幾個女生就是在左手邊的教室裏玩的筆仙游戲。
“你覺得纏上她們的是筆仙，還是這封信？”
吃飯的時候，幾個女生憑著回憶寫了封差不多內容的信，用的是這個年紀女孩最喜歡的花花綠綠信紙，筆也由信上要求的紅色變成了黑色。
用幾個女生的話說，她們不想把厄運傳給程喬。
程喬看過信的內容還是很無語，這麽多年過去了竟然還有人玩這麽幼稚的游戲，更可怕的是這玩意竟然生效了！
“你還是擔心下自己吧，你拿到的這個不是原版，但內容差不多啊，你不把信轉發出去，說不定下個倒黴的人就是你了。”柳齊邊打量教室邊嚇唬程喬。
程喬翻了個白眼，別說她現在和一群這方面的頂級高手同住，根本不怕這種小兒科的玩意，就算只有她一個人，她也不會把這封信傳遞出去的。
開什麽玩笑，這可是正經能害死人的詛咒，傳給別人和謀殺有什麽分別！
“我倒是希望這封信在你身上生效，這樣咱們就能弄清楚這封信是怎麽傳遞厄運的了。”柳齊看了一圈，除了覺得這裏比其他教室陰氣重一些之外沒發現任何異常，想來這裏原本沒有鬼，是那幾個女生玩了筆仙游戲才招來了不幹凈的東西。
“這封信要一周才能生效，可那幾個孩子等不了這麽長時間了。”
親自見過鬼之後，程喬深深感受到那些撞鬼的人內心有多恐懼，不說“鬼”本身帶有的危險性，單是一個白花花的影子大半夜的站在床邊就足夠把人嚇個半死了，那幾個都是十幾歲的小女孩，長時間擔驚受怕，一個個如驚恐知鳥，要是再見鬼，恐怕會全部崩潰。
“是啊，所以我才讓她們明天都出來住，這樣咱們就能近距離觀察那個纏上她們的東西了。”
“要是明後兩天那個東西不出來怎麽辦？咱們總不能讓她們一直住在外面吧，時間長了她們的家長肯定會起疑心的。”
“碰碰運氣吧……對了，你問問糖糖鴨和橙橙，她那封信是誰給她的。她們不是那封信的創造者，說明她們之前還有人收到過那封信，那些人裏應該也有沒照做的吧？”
現如今的小孩子很多都不信邪，收到這種信，有的人會因為好玩兒轉發，也有的人會覺得無聊直接扔掉，就像糖糖鴨和橙橙那樣。
程喬建了個群，把幾個女孩都拉進來。
糖糖鴨為了方便聯系，回家前特意去買了新手機。
程喬把問題發在群裏，艾特了糖糖鴨和橙橙。
兩人幾乎是秒回——
我們也不知道是誰把信傳給我們的，那天我們到班裏的時候，那封信就已經躺在我們的桌洞裏了。
意識到那封信真的能傳播厄運之後，糖糖鴨和橙橙找到嵐嵐，問她知不知道是誰把這封信傳給她們的，嵐嵐也說不清楚，她們在班裏問了一圈，還是沒結果。
“要是能找到這封信的源頭，是不是就能弄清楚怎麽回事了？”
程喬問。
柳齊不置可否地點頭，這種情況他也是頭一次遇到，更不清楚要怎麽解決。
程喬忽然來了興致，“要不咱倆也玩一次筆仙，說不定能把那個東西叫出來！”
柳齊無語地看看她，以前的程喬可從來不會主動做這種作死的事，類似的提議向來都是他提出來的，比如前兩年在千鳥湖上玩筆仙招水鬼什麽的……
不過眼下實在沒有更好的對策，要是不先弄清楚幾個女孩招惹了什麽東西，他們就是把人聚在一起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玩一把試試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柳齊輕輕地嘆了口氣，雖然程喬失憶了，表面上看和普通人沒兩樣，但他已不是過去能比的了，也不曉得這陣子修煉有沒有帶上特殊的氣場，影響筆仙游戲的效果。
兩人去學校附近的文教店買了黃紙和鉛筆以及蠟燭，然後回到那間地下教室，照著幾個女生繪制的版本謄抄到黃紙上，再點燃蠟燭關掉電燈，一切準備就緒。
柳齊問：“步驟都記住了嗎？”
程喬點了點頭。
“開始吧。”
兩人的手交叉著握著那支鉛筆，緩緩地落在紙面上，念叨著所謂的咒語，等待著筆仙顯靈。
十分鐘過去了，鉛筆紋絲不動，兩人對視一眼，無奈地苦笑。
就在他們準備松手的時候，筆尖忽然動了一下，在黃紙上劃了一道兩公分左右的痕跡。
程喬立刻警惕起來，用眼神詢問柳齊是不是他動的。
柳齊使勁搖頭，他還以為是程喬動的呢。
程喬確定自己沒動，如果柳齊也沒動的話……
兩人同時屏住呼吸，目光緊緊盯著被他們握住的鉛筆，餘光不停地在四周搜索。
柳齊對這類場景見怪不怪，根本不放在心上。程喬就不一樣了，全身的神經瞬間繃緊，頭皮一陣陣發麻，滿腦子都是毛毛滿臉是血的樣子。
不害怕不害怕，不就是見鬼嗎，前兩天剛見過一個！
不管她怎麽自我安慰，一顆心還是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
鉛筆動了一下之後又跟先前一樣，靜靜地停在紙面上，直到程喬手臂發酸，恨不能甩兩下活動活動的時候，才重新在紙上畫了一道。
這一回，鉛筆仿佛充了電一樣，開始在紙上勻速畫圈。
柳齊看出程喬的緊張，邊用眼神暗示她別害怕邊開口問問題。
“筆仙筆仙，是你來了嗎？”
筆尖緩慢移動到“是”上。
柳齊的嘴角揚了起來，雖然看不見那玩意在哪兒，但只要來了就別想走！
柳齊按照糖糖鴨教授的方法問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筆仙一一作答。
程喬正在感嘆筆仙之神奇，餘光猛地瞥見柳齊背後晃過一道人影。
這會兒學校大門已經上鎖，校內空無一人，柳齊身後晃過的是什麽東西，不言而喻。
心再次高高懸起，程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柳齊身後張望。
什麽都沒有。
程喬不但沒有放松，反而更緊張了，教室就這麽大，那東西不在柳齊背後，肯定是在自己背後啊！
忍住撒手的沖動，程喬開始給柳齊使眼色，意思是讓他看看那女鬼是不是飄到了自己身後。
柳齊詫異地看看她，目光絲毫沒有變化。
程喬納悶了，那東西不在自己後面？難道那東西發現他們的意圖，跑了？
不對啊，筆還在動呢！
程喬滿心問號的同時，柳齊也一肚子疑問。
他經過這段時間的修煉，已經掌握了開天眼的要訣，雖然不像程喬和冥那樣時時刻刻都能見到鬼，但只要提前做準備還是可以看得到的。
筆仙游戲中鉛筆之所以能動，其實是普通人看不見的鬼正抓著鉛筆，推動著筆尖在相應的數字和文字上畫圈。
柳齊提早開了天眼，只要是鬼沒有能逃過他眼睛的，可鉛筆都在紙上寫寫畫畫老半天了，他連根毛都沒見著。鬼都沒現身，鉛筆是怎麽動的？
真是見了鬼了！
柳齊心裏有火，問的問題也漸漸犀利起來。
“不久前有六個女孩子在這裏玩過筆仙游戲吧？”
筆尖劃到“是”字上畫了個圈。
“她們求你幫忙擺脫厄運？”
“是”又多了個圈。
“你幫她們擺脫了厄運？”
“是”再加一圈。
“然後你自己變成了她們的厄運！”
柳齊這句話用的是肯定的語氣，鉛筆抖了抖，開始加速地在紙上游走。
柳齊冷哼一聲：“你為什麽要跟著她們？是不是想從她們那裏獲得什麽好處？”
鉛筆以更快的速度游走，卻不再靠近任何一個字符。
柳齊咄咄逼人：“怎麽，心虛了？”
鉛筆滑動快到險些將黃紙刮破，程喬盯著看了一會兒，忽然發覺室內的顏色變了。
為了烘托氛圍，也為了更快召喚出筆仙，他們在黃紙兩邊點了兩根白蠟燭，蠟燭發出昏黃的光亮，只能照亮他們所在的這一小塊空間。
而此時，昏黃的燭光變成了綠色，泛著滲人的熒光，程喬差點叫出聲，想到筆仙游戲的禁忌，她又生生地憋回去了。
室內的光線愈發詭異，將這間教室照得如同閻王爺的森羅寶殿，程喬使勁吞咽著口水，雙眼求助似的看向柳齊，可柳齊好像根本沒發現光線的異常，還在和筆仙交流。
“忘了問了，你是誰，為什麽會停留在這所學校裏？”
“你是怎麽死的，纏上那幾個女生有什麽目的？”
他這兩個問題是筆仙游戲中最高級別的禁忌，據說誰問誰倒黴，果不其然，柳齊話音剛落，兩根蠟燭的火苗就開始瘋狂扭動，好像正被狂風吹著，可室內明明沒有一絲風。
程喬的心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因為她再次看見了那個人影，一身白衣，長長的頭發遮住了臉頰，那女鬼正懸在柳齊的身後，而她的一只手就像拉長了的面條一樣，正握在他們拿著的那支鉛筆的頂端！
女鬼很憤怒，抓著鉛筆的手透出青筋，正瘋狂地在紙上亂畫。
程喬實在憋不住了，大喊：“她在你背後！”
柳齊猛地扭頭，卻什麽都沒看到。
他轉回頭，楞楞地問：“哪兒呢？”
程喬快急哭了：“就在你後面啊！你看不見嗎！”
見柳齊再次轉頭還是看不到，程喬靈機一動，左手指了指那支鉛筆。
“她的右手握在這支筆上！”
柳齊盯著鉛筆看了半天，除了他和程喬的手，什麽都沒看到。
不會是自己的天眼沒開好吧？柳齊如此想著，左手快速結了個指印在眉心以及兩只眼皮上點了兩下，還是什麽都看不到。
這下柳齊急了，右手牢牢握著鉛筆，在程喬確定那女鬼還抓著筆之後，左手掏出符紙，不管不顧地貼了上去。
在柳齊看來，這張符紙應該輕飄飄落地才對，可它卻像附著到什麽東西上似的，懸空靜止片刻後冒出一陣煙，緊跟著符紙自燃成一團灰燼。
石風華說過，當符紙的威力不足以制住亡魂的時候，就會化為灰燼。
柳齊腦門上冒出了冷汗，看來他們遇到了個厲害的家夥。
再握著鉛筆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柳齊大喊一聲，和程喬同時放開鉛筆，向旁邊跑去。
程喬邊跑邊盯著那女鬼，因而看到了對方惱羞成怒地將鉛筆當飛鏢甩了過來，急忙拉著柳齊撲倒在地，鉛筆夾著風聲撞在墻壁上，深深地嵌了進去。
看到鉛筆三分之一的長度插?進了墻壁，柳齊臉色變了，翻身站起來擋在程喬前面，兩手快速結印，朝著鉛筆飛來的方向拍去。
“打歪了！”程喬指著右前方，“她在那兒呢！”
不等柳齊再次結印攻擊，女鬼猛地甩開手臂，那條面條一樣的手臂就抽了過來，程喬拽著柳齊閃到桌子後面，那條手臂從桌子中穿了過去。
“怎麽回事？”柳齊焦急地問。他已經很久沒體會這種看不見鬼的麻煩了。
“她的手有三米長，剛才抽過來，從桌子上穿過去了！”程喬快速描述著，邊拉著柳齊繼續躲閃。
柳齊一聽頓時放心了，碰不到桌子說明這女鬼的道行還沒到登峰造極的地步，他絕對能應付。
“我去對付她，你給我指路！”柳齊兩手各捏一張符紙，氣勢洶洶地沖了上去。
程喬準確地形容著女鬼的位置，柳齊的攻擊也很及時，偏偏女鬼更快些，總能在最後關頭躲過去。
“小心！”一道箭影從程喬的斜後方射了出來，直奔柳齊的後心。
柳齊聽到背後惡風不善，拼盡全力向旁邊一閃，卻還是慢了一步，那支先前射進墻壁的鉛筆紮進了柳齊的手臂，射了個對穿。
柳齊疼得一咧嘴，捂著胳膊退回到程喬身旁。
程喬焦急地看向他的傷口，卻發現剛剛還在流血的胳膊竟然正在愈合！
程喬：“……”
雖然知道柳齊有一部分僵屍的血統，恢覆能力超一流，但親眼看到的時候還是覺得好震撼，就跟看玄幻電視劇一樣。
“找個地方躲起來！”柳齊推了程喬一把，他能受得住外傷，不代表程喬也能受得住，要是這根鉛筆射到程喬身上……柳齊簡直不敢想。
程喬不敢托大，急忙躲到一堆雜物後面，只有正前方視野開闊，這樣就算有什麽東西飛過來，她也能及時閃避。
“她在向你靠近，離你還有不到三米遠！小心，她的手來抓你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女鬼的手已經抓到了，令人意外的是女鬼的手從柳齊的身體裏穿了過去，沒有對柳齊造成絲毫傷害。
女鬼似乎沒想到會這樣，將手臂縮成正常的長度，盯著自己的手掌發呆。
程喬想提醒柳齊現在是最佳的攻擊時機，可她也知道只要自己喊出來，女鬼就會有所防備。
這可怎麽辦？
程喬下意識在周圍摸了摸，指尖碰到了個圓圓硬硬的東西，想也沒想地抓起來朝女鬼扔了過去。
東西扔出去了，程喬才發現那竟然是個鉛球。
鉛球的分量不輕，程喬記得高中體能測試的時候自己只能勉強及格，這會兒也不曉得是不是情況太緊急激發了自己的潛力，鉛球竟然急速飛了出去，正砸在那飄在半空的女鬼肚子上，將女鬼重重砸到了地上。
“她在鉛球下面！”
程喬邊喊邊下意識沖了出去，在女鬼掙紮著爬起來的時候飛起一腳，踹在女鬼的臉上，女鬼慘叫著再次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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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自己遭遇的連翻厄運，糖糖鴨又開始劇烈顫抖，眼淚止不住地在眼圈裏打轉。
程喬想起池爽曾說過的，她們宿舍四人在海明遇到的一連串看似意外、實則是被鬼纏的狀況，開始相信糖糖鴨是真的碰到靈異事件了。
柳齊趕緊遞過去一塊甜膩的蛋糕，邊安穩糖糖鴨邊讓她先吃幾口，暗中和程喬交換了個眼色。
程喬了然，起身將旁邊的窗簾拉開了些，正午的陽光正烈，卻正好能驅散糖糖鴨此時的恐懼。
吃了甜食又曬了太陽，糖糖鴨總算止住了眼淚。
“我和橙橙懷疑那封信真的能給人帶來厄運，於是我們找了其他沒照做的人詢問，果然，大家都遇到了或大或小的意外，最誇張的是三班的一個女生，下樓的時候從臺階上滾了下去，摔斷了一條胳膊！”
“我們聚在一起，商量要怎麽擺脫厄運，有人說只要信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上，再照做一遍就能擺脫。我們沒辦法，只好到處打聽誰的信還沒送出去，然後每人要了一份。”
“以前轉發這種信都想著好的方面，現在我們知道不轉發會帶來厄運，就不知道該把信給誰了。我和橙橙想了兩天，決定把信分給班上的幾個女生，讓她們不要打開，直接撕碎扔掉。”
“可能那封信看出了我們的想法，三封信送出去了，我們的厄運卻沒有消失，我又遇到了好幾次意外，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把手機給摔壞了。”
“後來橙橙說我們想要活命，就得找個更厲害的家夥來驅趕我們身上的詛咒，我們上網搜了好多辦法，最後選定了筆仙。”
柳齊難得地將眉頭擠成了個疙瘩：“你們想招來筆仙，讓筆仙來幫你們擺脫厄運？”
糖糖鴨點了點頭，眼淚又掉下來了。
“我，我們真的沒想到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糖糖鴨哭的聲音有點大，惹得奶茶店店員一個勁兒往這邊看，程喬和柳齊擔心他們再坐下去店員會報警，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要上課了，於是他們帶著糖糖鴨離開奶茶店，讓她回學校找老師請半天假，再帶著她去市區的一家高級會所，開了個安靜的包間繼續聊。
怕糖糖鴨一個女生不敢跟他倆走，程喬建議她把參加了筆仙游戲的人都叫上。
糖糖鴨本來有點擔心，一聽說可以叫上其他人立馬來了精神，下午兩點，以糖糖鴨為首的六個女生坐在裝修奢華的包間裏，全都有點不知所措。
柳齊張羅了一桌子的零食和飲料，程喬也罕見地打開話匣子和這些女孩們聊些有的沒的，總算消除了孩子們的戒心。
“來吧，跟我們說說你們是怎麽玩筆仙的！”
話題重新步入正軌，程喬和柳齊都松了口氣。
幾個女孩相互看看，最後還是由糖糖鴨代表發言。
“我們只在恐怖電影和小說裏見過筆仙，根本不知道那玩意怎麽玩，還是冰冰在家裏翻出一本很古老的書，上面有一些簡單的記載，我們就是按照那本書上的步驟招了筆仙。”
那個叫冰冰的女生立刻把手機遞過來，裏面有張照片，是她照著那本老書拍下來的。
柳齊和程喬湊在一起看了看，書上全是文字記載，嚴格來講並不詳盡，無外乎常見的幾點，用什麽樣的紙，什麽樣的筆，紙上寫哪些數字和文字等。
“你們玩筆仙的紙還在嗎？”柳齊問。
幾個女孩一起搖頭，書上說筆仙游戲結束後必須把紙燒掉，她們早被那封信嚇破膽，乖乖照做把那張紙給燒了。
“沒關系，你們還記得那張紙是怎麽畫的嗎，再給我畫一份好嗎？”柳齊讓服務員送來一張足夠大的紙，幾個小女孩湊在一起研究了一會兒就畫好了。
柳齊接過來看了看，小聲對程喬說：“這個可比劇組當初畫那個正式多了。”
程喬不記得劇組畫的什麽樣，她只知道這張正中心寫了個大大的“死”的紙讓她十分不舒服。
這些孩子也真是大膽，竟然在惹上厄運後還敢玩這麽邪性的游戲。
“我們嚴格按照網上的步驟完成了筆仙游戲，筆仙答應我們擺脫厄運，那之後的兩天吧，我們幾個真的沒有再遇到意外！”
糖糖鴨看看其他人，其他人全都點頭，她們真的以為一切災難都在筆仙的神威中煙消雲散了。
“最先發現不對勁的是冰冰。”
幾個小女孩不同班，平時也沒什麽交集，卻因為厄運和筆仙游戲而變成了好朋友，到底是共同經歷過“生死”的，因此每天下課，幾個女孩都會聚在一起玩。
筆仙游戲後的周末，幾個女孩相約去逛街看電影，逛完街吃完飯已經晚上六點多了，剩下的時間只夠她們看一部電影，幾個女孩研究了好久才統一意見去看最新上映的動畫片。
“冰冰你來說吧。”
那個叫冰冰的女孩子點了點頭，小小聲地說：“我不是很喜歡看動畫片，可她們都想看，我就跟著一起看了，電影開始十幾分鐘吧，我實在太無聊，就出去買了一杯大可樂。”
“那個影院的冷氣特別足，我喝完冰可樂有點冷，就去上了趟廁所。我進去的時候廁所的幾個隔間門都關著，我選了最裏面的位置，剛蹲下就聽到外面有腳步聲，我以為有人進來了，就沒放在心上。”
“洗手的時候還是只有我一個，突然，我聽到身後的隔間門響了，就擡頭看了眼鏡子……”
冰冰的臉瞬間慘白，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驚恐。坐在她旁邊的女生紛紛拉住她的手，幾個女生抖成了一團。
“我，我看見，看見一個，一個穿著白衣服，頭發蓋住臉的女人，正站在廁所隔間裏沖著我笑！”
冰冰嚇得哇哇大哭，其他女生也都因為恐懼而啜泣起來。
程喬嘴上安慰著，腦子裏卻不自覺地想起了毛毛，心說：難道恐怖片裏常見的白衣長發真是女鬼標配？
這麽短的時間就碰上兩個這種造型的女鬼，太誇張了吧！
柳齊罕見地沒有安慰她們，直到她們哭夠了才緩緩開口：“除了冰冰，其他人見過那個女鬼嗎？”
一個短頭發、瘦瘦的女生舉手。
“我，我見過！上周日晚上，我半夜起來上廁所，一睜眼就看到她站在我床邊！”
幾個女生又是一陣抽泣。
柳齊摸著下巴沈思。
冰冰在電影院的衛生間看到的“女鬼”還可以用惡作劇來解釋，但短發女生是在自己的臥室裏見到的，這恐怕就不能用巧合來自我安慰了。
他仔細打量著幾個女生，看來看去，還是覺得最像撞過鬼的是糖糖鴨，因為她沾染的陰氣最重。
“你呢，有沒有見過那個東西？”柳齊擔心“鬼”這個字眼會讓幾個神經脆弱的女孩徹底崩潰，特意換了個說法。
“我沒見過，可我總覺得有東西跟著我，要不我也不會回覆你的帖子，更不會穿成這樣上學了。”她們學校不是重點，老師管得也不嚴，但穿成這樣上學還是被班主任和教導主任輪番叫去談話，非說她迷信，要是她不換掉這身衣服就要請她家長了。
柳齊又問了幾個問題，基本掌握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也斷定這幾個女生是真的撞鬼了。
“你們的問題得在夜裏解決……這樣吧，你們今晚各回各家，明天是周五，你們跟家長說周末要去參加集體活動，要在外面住兩晚。如果你們的家長要找老師核實就讓他們給你們的班主任打電話，明晚之前，我會和你們班主任打好招呼的。”
把幾個女生送回家，柳齊帶著程喬去找自己當警察的朋友出面，甚至驚動了那所初中的校長，總算把周末集體活動的謊言給敲定了。
解決了一樁心事的兩人沒急著離開，而是去了教學樓的地下室，那裏有兩間教室，用來堆放雜物，糖糖鴨幾個女生就是在左手邊的教室裏玩的筆仙游戲。
“你覺得纏上她們的是筆仙，還是這封信？”
吃飯的時候，幾個女生憑著回憶寫了封差不多內容的信，用的是這個年紀女孩最喜歡的花花綠綠信紙，筆也由信上要求的紅色變成了黑色。
用幾個女生的話說，她們不想把厄運傳給程喬。
程喬看過信的內容還是很無語，這麽多年過去了竟然還有人玩這麽幼稚的游戲，更可怕的是這玩意竟然生效了！
“你還是擔心下自己吧，你拿到的這個不是原版，但內容差不多啊，你不把信轉發出去，說不定下個倒黴的人就是你了。”柳齊邊打量教室邊嚇唬程喬。
程喬翻了個白眼，別說她現在和一群這方面的頂級高手同住，根本不怕這種小兒科的玩意，就算只有她一個人，她也不會把這封信傳遞出去的。
開什麽玩笑，這可是正經能害死人的詛咒，傳給別人和謀殺有什麽分別！
“我倒是希望這封信在你身上生效，這樣咱們就能弄清楚這封信是怎麽傳遞厄運的了。”柳齊看了一圈，除了覺得這裏比其他教室陰氣重一些之外沒發現任何異常，想來這裏原本沒有鬼，是那幾個女生玩了筆仙游戲才招來了不幹凈的東西。
“這封信要一周才能生效，可那幾個孩子等不了這麽長時間了。”
親自見過鬼之後，程喬深深感受到那些撞鬼的人內心有多恐懼，不說“鬼”本身帶有的危險性，單是一個白花花的影子大半夜的站在床邊就足夠把人嚇個半死了，那幾個都是十幾歲的小女孩，長時間擔驚受怕，一個個如驚恐知鳥，要是再見鬼，恐怕會全部崩潰。
“是啊，所以我才讓她們明天都出來住，這樣咱們就能近距離觀察那個纏上她們的東西了。”
“要是明後兩天那個東西不出來怎麽辦？咱們總不能讓她們一直住在外面吧，時間長了她們的家長肯定會起疑心的。”
“碰碰運氣吧……對了，你問問糖糖鴨和橙橙，她那封信是誰給她的。她們不是那封信的創造者，說明她們之前還有人收到過那封信，那些人裏應該也有沒照做的吧？”
現如今的小孩子很多都不信邪，收到這種信，有的人會因為好玩兒轉發，也有的人會覺得無聊直接扔掉，就像糖糖鴨和橙橙那樣。
程喬建了個群，把幾個女孩都拉進來。
糖糖鴨為了方便聯系，回家前特意去買了新手機。
程喬把問題發在群裏，艾特了糖糖鴨和橙橙。
兩人幾乎是秒回——
我們也不知道是誰把信傳給我們的，那天我們到班裏的時候，那封信就已經躺在我們的桌洞裏了。
意識到那封信真的能傳播厄運之後，糖糖鴨和橙橙找到嵐嵐，問她知不知道是誰把這封信傳給她們的，嵐嵐也說不清楚，她們在班裏問了一圈，還是沒結果。
“要是能找到這封信的源頭，是不是就能弄清楚怎麽回事了？”
程喬問。
柳齊不置可否地點頭，這種情況他也是頭一次遇到，更不清楚要怎麽解決。
程喬忽然來了興致，“要不咱倆也玩一次筆仙，說不定能把那個東西叫出來！”
柳齊無語地看看她，以前的程喬可從來不會主動做這種作死的事，類似的提議向來都是他提出來的，比如前兩年在千鳥湖上玩筆仙招水鬼什麽的……
不過眼下實在沒有更好的對策，要是不先弄清楚幾個女孩招惹了什麽東西，他們就是把人聚在一起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玩一把試試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柳齊輕輕地嘆了口氣，雖然程喬失憶了，表面上看和普通人沒兩樣，但他已不是過去能比的了，也不曉得這陣子修煉有沒有帶上特殊的氣場，影響筆仙游戲的效果。
兩人去學校附近的文教店買了黃紙和鉛筆以及蠟燭，然後回到那間地下教室，照著幾個女生繪制的版本謄抄到黃紙上，再點燃蠟燭關掉電燈，一切準備就緒。
柳齊問：“步驟都記住了嗎？”
程喬點了點頭。
“開始吧。”
兩人的手交叉著握著那支鉛筆，緩緩地落在紙面上，念叨著所謂的咒語，等待著筆仙顯靈。
十分鐘過去了，鉛筆紋絲不動，兩人對視一眼，無奈地苦笑。
就在他們準備松手的時候，筆尖忽然動了一下，在黃紙上劃了一道兩公分左右的痕跡。
程喬立刻警惕起來，用眼神詢問柳齊是不是他動的。
柳齊使勁搖頭，他還以為是程喬動的呢。
程喬確定自己沒動，如果柳齊也沒動的話……
兩人同時屏住呼吸，目光緊緊盯著被他們握住的鉛筆，餘光不停地在四周搜索。
柳齊對這類場景見怪不怪，根本不放在心上。程喬就不一樣了，全身的神經瞬間繃緊，頭皮一陣陣發麻，滿腦子都是毛毛滿臉是血的樣子。
不害怕不害怕，不就是見鬼嗎，前兩天剛見過一個！
不管她怎麽自我安慰，一顆心還是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
鉛筆動了一下之後又跟先前一樣，靜靜地停在紙面上，直到程喬手臂發酸，恨不能甩兩下活動活動的時候，才重新在紙上畫了一道。
這一回，鉛筆仿佛充了電一樣，開始在紙上勻速畫圈。
柳齊看出程喬的緊張，邊用眼神暗示她別害怕邊開口問問題。
“筆仙筆仙，是你來了嗎？”
筆尖緩慢移動到“是”上。
柳齊的嘴角揚了起來，雖然看不見那玩意在哪兒，但只要來了就別想走！
柳齊按照糖糖鴨教授的方法問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筆仙一一作答。
程喬正在感嘆筆仙之神奇，餘光猛地瞥見柳齊背後晃過一道人影。
這會兒學校大門已經上鎖，校內空無一人，柳齊身後晃過的是什麽東西，不言而喻。
心再次高高懸起，程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柳齊身後張望。
什麽都沒有。
程喬不但沒有放松，反而更緊張了，教室就這麽大，那東西不在柳齊背後，肯定是在自己背後啊！
忍住撒手的沖動，程喬開始給柳齊使眼色，意思是讓他看看那女鬼是不是飄到了自己身後。
柳齊詫異地看看她，目光絲毫沒有變化。
程喬納悶了，那東西不在自己後面？難道那東西發現他們的意圖，跑了？
不對啊，筆還在動呢！
程喬滿心問號的同時，柳齊也一肚子疑問。
他經過這段時間的修煉，已經掌握了開天眼的要訣，雖然不像程喬和冥那樣時時刻刻都能見到鬼，但只要提前做準備還是可以看得到的。
筆仙游戲中鉛筆之所以能動，其實是普通人看不見的鬼正抓著鉛筆，推動著筆尖在相應的數字和文字上畫圈。
柳齊提早開了天眼，只要是鬼沒有能逃過他眼睛的，可鉛筆都在紙上寫寫畫畫老半天了，他連根毛都沒見著。鬼都沒現身，鉛筆是怎麽動的？
真是見了鬼了！
柳齊心裏有火，問的問題也漸漸犀利起來。
“不久前有六個女孩子在這裏玩過筆仙游戲吧？”
筆尖劃到“是”字上畫了個圈。
“她們求你幫忙擺脫厄運？”
“是”又多了個圈。
“你幫她們擺脫了厄運？”
“是”再加一圈。
“然後你自己變成了她們的厄運！”
柳齊這句話用的是肯定的語氣，鉛筆抖了抖，開始加速地在紙上游走。
柳齊冷哼一聲：“你為什麽要跟著她們？是不是想從她們那裏獲得什麽好處？”
鉛筆以更快的速度游走，卻不再靠近任何一個字符。
柳齊咄咄逼人：“怎麽，心虛了？”
鉛筆滑動快到險些將黃紙刮破，程喬盯著看了一會兒，忽然發覺室內的顏色變了。
為了烘托氛圍，也為了更快召喚出筆仙，他們在黃紙兩邊點了兩根白蠟燭，蠟燭發出昏黃的光亮，只能照亮他們所在的這一小塊空間。
而此時，昏黃的燭光變成了綠色，泛著滲人的熒光，程喬差點叫出聲，想到筆仙游戲的禁忌，她又生生地憋回去了。
室內的光線愈發詭異，將這間教室照得如同閻王爺的森羅寶殿，程喬使勁吞咽著口水，雙眼求助似的看向柳齊，可柳齊好像根本沒發現光線的異常，還在和筆仙交流。
“忘了問了，你是誰，為什麽會停留在這所學校裏？”
“你是怎麽死的，纏上那幾個女生有什麽目的？”
他這兩個問題是筆仙游戲中最高級別的禁忌，據說誰問誰倒黴，果不其然，柳齊話音剛落，兩根蠟燭的火苗就開始瘋狂扭動，好像正被狂風吹著，可室內明明沒有一絲風。
程喬的心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因為她再次看見了那個人影，一身白衣，長長的頭發遮住了臉頰，那女鬼正懸在柳齊的身後，而她的一只手就像拉長了的面條一樣，正握在他們拿著的那支鉛筆的頂端！
女鬼很憤怒，抓著鉛筆的手透出青筋，正瘋狂地在紙上亂畫。
程喬實在憋不住了，大喊：“她在你背後！”
柳齊猛地扭頭，卻什麽都沒看到。
他轉回頭，楞楞地問：“哪兒呢？”
程喬快急哭了：“就在你後面啊！你看不見嗎！”
見柳齊再次轉頭還是看不到，程喬靈機一動，左手指了指那支鉛筆。
“她的右手握在這支筆上！”
柳齊盯著鉛筆看了半天，除了他和程喬的手，什麽都沒看到。
不會是自己的天眼沒開好吧？柳齊如此想著，左手快速結了個指印在眉心以及兩只眼皮上點了兩下，還是什麽都看不到。
這下柳齊急了，右手牢牢握著鉛筆，在程喬確定那女鬼還抓著筆之後，左手掏出符紙，不管不顧地貼了上去。
在柳齊看來，這張符紙應該輕飄飄落地才對，可它卻像附著到什麽東西上似的，懸空靜止片刻後冒出一陣煙，緊跟著符紙自燃成一團灰燼。
石風華說過，當符紙的威力不足以制住亡魂的時候，就會化為灰燼。
柳齊腦門上冒出了冷汗，看來他們遇到了個厲害的家夥。
再握著鉛筆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柳齊大喊一聲，和程喬同時放開鉛筆，向旁邊跑去。
程喬邊跑邊盯著那女鬼，因而看到了對方惱羞成怒地將鉛筆當飛鏢甩了過來，急忙拉著柳齊撲倒在地，鉛筆夾著風聲撞在墻壁上，深深地嵌了進去。
看到鉛筆三分之一的長度插?進了墻壁，柳齊臉色變了，翻身站起來擋在程喬前面，兩手快速結印，朝著鉛筆飛來的方向拍去。
“打歪了！”程喬指著右前方，“她在那兒呢！”
不等柳齊再次結印攻擊，女鬼猛地甩開手臂，那條面條一樣的手臂就抽了過來，程喬拽著柳齊閃到桌子後面，那條手臂從桌子中穿了過去。
“怎麽回事？”柳齊焦急地問。他已經很久沒體會這種看不見鬼的麻煩了。
“她的手有三米長，剛才抽過來，從桌子上穿過去了！”程喬快速描述著，邊拉著柳齊繼續躲閃。
柳齊一聽頓時放心了，碰不到桌子說明這女鬼的道行還沒到登峰造極的地步，他絕對能應付。
“我去對付她，你給我指路！”柳齊兩手各捏一張符紙，氣勢洶洶地沖了上去。
程喬準確地形容著女鬼的位置，柳齊的攻擊也很及時，偏偏女鬼更快些，總能在最後關頭躲過去。
“小心！”一道箭影從程喬的斜後方射了出來，直奔柳齊的後心。
柳齊聽到背後惡風不善，拼盡全力向旁邊一閃，卻還是慢了一步，那支先前射進墻壁的鉛筆紮進了柳齊的手臂，射了個對穿。
柳齊疼得一咧嘴，捂著胳膊退回到程喬身旁。
程喬焦急地看向他的傷口，卻發現剛剛還在流血的胳膊竟然正在愈合！
程喬：“……”
雖然知道柳齊有一部分僵屍的血統，恢覆能力超一流，但親眼看到的時候還是覺得好震撼，就跟看玄幻電視劇一樣。
“找個地方躲起來！”柳齊推了程喬一把，他能受得住外傷，不代表程喬也能受得住，要是這根鉛筆射到程喬身上……柳齊簡直不敢想。
程喬不敢托大，急忙躲到一堆雜物後面，只有正前方視野開闊，這樣就算有什麽東西飛過來，她也能及時閃避。
“她在向你靠近，離你還有不到三米遠！小心，她的手來抓你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女鬼的手已經抓到了，令人意外的是女鬼的手從柳齊的身體裏穿了過去，沒有對柳齊造成絲毫傷害。
女鬼似乎沒想到會這樣，將手臂縮成正常的長度，盯著自己的手掌發呆。
程喬想提醒柳齊現在是最佳的攻擊時機，可她也知道只要自己喊出來，女鬼就會有所防備。
這可怎麽辦？
程喬下意識在周圍摸了摸，指尖碰到了個圓圓硬硬的東西，想也沒想地抓起來朝女鬼扔了過去。
東西扔出去了，程喬才發現那竟然是個鉛球。
鉛球的分量不輕，程喬記得高中體能測試的時候自己只能勉強及格，這會兒也不曉得是不是情況太緊急激發了自己的潛力，鉛球竟然急速飛了出去，正砸在那飄在半空的女鬼肚子上，將女鬼重重砸到了地上。
“她在鉛球下面！”
程喬邊喊邊下意識沖了出去，在女鬼掙紮著爬起來的時候飛起一腳，踹在女鬼的臉上，女鬼慘叫著再次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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