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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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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喬松了口氣,知道她是誰就好辦了,然而現實卻大大出乎她和柳齊的預料。本以為這人會放下防備,王老實實地跟他們交代自己為什麽會被邪血關在小黑屋裏,結果卻是這人抄起床邊的床頭燈,一臉仇視地瞪著他倆。

“你是程喬,那麽你就是柳齊了!”

程喬和柳齊對視一眼,喲,這小子還認識他們呢!

那人兇神惡煞地質問:“你們為什麽要殺王輝師兄,為什麽要殺那麽多人?”

兩人一楞,同時苦笑,他們怎麽就忘了呢?現在他們和修道界也不是友好關系了不管是修道界還是邪修,都恨不得除他們而後快,他們這是招誰惹誰了呀!

程喬有點生氣,不想繼續跟這個一根筋的小子廢話,到是柳齊多了幾分興致,大刺刺地坐在凳子上,朝著那人勾勾手,沒正經地說:“如果我說王輝和那些人都不是我們殺的,你信嗎?”

“我要是相信你們,我就是傻!”那人大聲吼道。

“你以為你現在就不傻?”柳齊冷笑,“是非都判斷不清楚,好人壞人都看不清,誰給你這份妄下結論的勇氣,嗯?你也不想想,如果王輝和那些人都是我們倆殺的,我們還有必要費盡心思,冒著風險把你從邪修的大本營救出來?你覺得你的身上有什麽價值,是值得我們兩個冒生命危險救你出來的?”

柳齊這番話說得非常不客氣,那人楞了片刻,結結巴巴地說:“誰,誰知道你們這些兇殘的家夥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說,說不定,說不定你們和邪修都是一夥的!什麽拼命救我出來,根本就是你們和邪修設計的圈套的套!對,就是這樣,你們就是和邪修聯手設套想要騙我,想要騙我交代實情!”

小夥子越說越激動,臉憋得通紅。那樣子真是,格外地欠揍。

“我們想騙你交代實情?你現在人就在我們手裏,我們還需要用騙的?小子,那幫邪修是不是對你太溫柔了?講到刑訊逼供,我這可有的是手段,保證讓你後悔自己活著,但是呢,我也不會讓你死,怎麽樣,你想不想試試啊?“柳齊摩拳擦掌,一副馬上就要給這人上刑的樣子,這人怒瞪著雙眼,一副不怕死的樣子,可他那微微顫動的身體,透露了他此時內心的恐懼。

“夠了,別鬧了!”程喬忍無可忍地拍了下桌子,柳齊立馬嚴肅起來,規規矩矩地坐回到凳子上,不過他看向那人的眼神始終帶著森森的光,看樣子他是真想把人揍一頓。

那人似乎長出口氣,將目光轉移到程喬身上。好半天等不到程喬開口,他主動問:“你是程家人,是審判人,你怎麽能和這種人同流合汙?”

他的手指向柳齊,柳齊立馬火了:“什麽叫我這種人!我這種人怎麽了!我們怎麽就同流合汙了!”

小夥子不甘示弱的吼回來,兩個人就像兩只鬥雞,吵得不可開交。

程喬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忍無可忍之下一腳踹向柳齊坐過的椅子,椅子轉著圈被踹出好遠,巨大的聲音驚醒了對吵中的兩個人,兩人同時轉頭看向程喬,眼中滿是驚訝。

“要麽你們兩個就打一架,不死不休,要麽就乖乖坐下聽我說話,別逼我把你們兩個人按一塊揍!”

柳齊看出程喬是真生了氣,立即乖乖的閉嘴退出戰圈,默默撿回自己的凳子,坐在角落裏不敢再吱聲。那人似乎也被程喬的氣勢嚇到,可他總覺得自己身為修道界的弟子,被一個墮落的審判人嚇成這樣不太好,所以他馬上又挺直胸膛,用看似兇狠,實則隱藏著恐懼的眼神瞪著程喬。

程喬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從始至終我們對你的秘密都沒什麽興趣,對你們修道界的事也不感興趣,我們之所以會找上三輝,是因為我們要弄清楚鄭陽輝和石風華的事,我也可以告訴你,轉世弟子一家人,包括掌門都不是他們殺的,當然信不信在你。同樣的,三輝和那些被殺的弟子也與我們無關,我們承認設局把三輝弄到小本村,但是他在我們趕到之前就已經死了,誰殺了他們,我們也在查,你們這樣不講實際證據,僅憑幾個人的話,就把這個這一盆臟水潑到我們的頭上,你們覺得公平嗎?”

那人好幾次想張嘴都被程喬堵了回去,程喬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站起身,用冰冷的目光逼視著他,說:“你什麽都不用說,我們也不打算聽,我們把你帶出來,只是因為你是被邪修抓住的人,不管你是修道弟子,還是其他什麽人,我們都照舊不誤。如今既然你沒什麽大礙,我們這就可以把你送回去,聽清楚,是把你送回去,不是讓你一個人走,知道我們為什麽這麽做嗎?因為如果今天你一個人走出這裏,在回你的門派之前出了什麽意外,那麽這筆賬又要算在我們倆的頭上。我們現在身上背的人命已經夠多了,不打算再背一條,所以我們必須要看著你,平安地回到你的山門。至於你要怎麽揣度我們的用心,覺得我們這麽做懷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那是你的事,與我們無關!”

程喬深吸口氣,繼續說:“如果你非要以為我們這麽做是惺惺作態,是在故意討好你和你們修道界,來洗脫我們之前殺人的嫌疑的話,那也無所謂,反正你們就是這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

她最後這話可謂攻擊性十足,那人立馬瞪圓了眼睛,氣鼓鼓地回擊:“你休要信口雌黃!我們師門,乃至整個修道界都是光明磊落,正正當當的,我們都是光明磊落的修道者,誰會故意誣陷你們?如果人真的不是你們殺的,我們自然會查清楚,可是你們連回山門跟我們交代的勇氣都沒有,誰會相信你們是無辜的!”

“回山門交代?”程喬的目光冷了三分,“我問你,如果是你,你會選擇回師門交代嗎?”

“那當然!”小夥子挺起胸膛。

程喬的冷笑更甚:“你真的以為,如果你陷入了我們這樣的境地,回山門之後會有人為你主持公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小夥子的火被勾起來,師門是他的驕傲和榮譽,絕不容許任何人詆毀!

“我什麽意思?你不懂,不代表你的上面的人也不懂,你難道從來都沒有想過,如果轉世弟子一家不是石風華殺的,那三輝為什麽會一口咬定自己親眼看到石風華殺人?”

“這說明三輝師兄說的都是真的!”小夥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程喬簡直要被這個頭腦簡單的家夥氣笑了,“三輝師兄不會騙人,難道石風華就該是殺人兇手嗎?你們同是修道派的弟子,你和石風華的接觸應該也不少吧?他是什麽樣的人,你多少應該有些了解吧,你難道就沒有想過,石風華那樣的人為什麽要殺人,殺的還是轉世的同門?你寧願相信他殺人,相信三輝的證詞,卻從來不去思考他為什麽要做這件事,他這麽做對他有什麽好處?”

見小夥子沒吭聲,程喬點了點頭,毫不掩飾發自內心的嘲諷:“一開始我還不明白,事情都沒弄清楚,他倆怎麽就被通緝了呢,現在我明白了,修道界大多都是你這類人吧,以為自己聰明蓋世,其實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草包。”

小夥子的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不得不說,程喬這番話還是蠻有殺傷力的,他陷入了沈默。

事實上,在出事之前,他和石風華的接觸遠比和三輝的接觸要多,他的山門離石風華的山門更近些,兩邊走動也更頻繁,他對石風華的印象很好。平時山門裏的長者也經常拿石風華做正面例子,給他們講石風華是如何在人界修行,又能在如此艱苦的條件下不斷提升自己的修為。

三輝呢,他雖叫一聲師兄,卻沒太多交集。三輝和他有過幾次交集,他對三輝的印象不深,只知道他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普通修道界弟子。

從個人情感上說,他更願意相信石風華,但鐵證如山,轉世弟子一家慘死,三條無辜的性命,怎能讓人無動於衷!再說這三人不光是身死,連魂魄都消散了,這是只有修道弟子才做得到的事,如果不是十石風華,又會是誰?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他毫不猶豫地相信了三輝的證言。此時此時被程喬質問,他才開始重新審視這個問題。是啊,以他對石風華的了解,石風華是不可能做出如此殘忍之事的!石風華的脾氣在整個修真界算不得最好的,卻是少有的能做到清心寡欲的弟子之一。這樣一個人確實不太可能因為一時之氣,就殺死同轉世的同門一家,更別說殺死自家的掌門了。

至於那個鄭陽輝更不必說,在整個修真界來看,都很少有能像他那樣氣度的人。若非心胸寬廣,鄭陽輝也不會在只剩一縷幽魂的情況下,還能逆天修成鬼身。心無掛礙的人不太可能走火入魔,現在卻說他走火入魔殺掉對他有教導之恩的掌門,似乎也不太可信。

只是,這些都是的一面之詞,和鐵證比起來,這些似乎微不足道。

小夥子定了定心神,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只好沈默下來。

程喬見他沒有立刻反駁,覺得對方應該是聽進去自己的話了,急忙又說:“我相信你、還有許多修道弟子的心裏都會有類似的疑惑,你應該也清楚三輝是鄭陽輝和石風華事件中的關鍵人,他死了,就沒有人能證明鄭陽輝和石風華的清白,我們就算腦子進水,也不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殺死他。還有那些修道弟子,他們的修為也許淺薄,但人數眾多,你覺得僅憑我和柳齊兩個人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把人殺死嗎?”

“如果,如果人不是你們殺的,那會是誰殺的呢?”和之前轉世弟子一家被滅門,以及鄭陽輝師門掌門被殺相比,三輝和那些押送程喬和柳齊的弟子被殺,對他們這些地位較低的修道弟子來說,沖擊反而更大,因為那些都是和他們朝夕相處的同伴,其中一個死者還是小夥子的同門師兄。這些人慘死,整個修真界震怒,在得知程喬和柳齊是殺人兇手後,就對二人下出了追殺令。

雖然對普通人下追殺令不符合修道界的規矩,但那麽多條人命,那麽多個人魂飛魄散,修道界實在不能坐視不理。再說柳齊和程喬並不能算是真正的普通人,他們一個是僵屍後代,一個是審判人,怎麽算都和修道界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他們既然做得出此等喪心病狂的事,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沈默了許久,小夥子開口說:“我叫常山,是無涯派第三十二代弟子,此次下山,我就是來抓你們的,可是路上出了些意外,和邪修狹路相逢,因修為不足被他們生擒,他們想獲知我山門的修行秘訣,我死活都不肯說,他們就對我用刑,然後把我關在小黑屋裏,我傷勢過重,暈了過去,再醒過來,就見到了你們。”

小夥子肯對他們說這些,說明他在某種程度上還是願意相信兩人所說的話,或者說他更願意相信石風華和鄭陽輝的為人,這對程喬和柳齊來說,無疑是個突破性的進展。

不過程喬內心還是有些疑惑,這小夥子口口聲聲說自己被邪修用刑,可是他身上並沒有用刑的痕跡啊!

那邊柳齊已經把這問題問了出來,小夥子看白癡似的看看他:“你以為普通人的那種皮肉之苦對我們有用?”

柳齊來了興致:“那我倒想看看新修是怎麽運行的!”

常山也不廢話,擡手在自己的左臂上換了幾個符咒,轉眼間,他的胳膊騰起金色的字紋,緊跟著,一個淺淡的影子從他的手臂上浮現出來,上面傷痕累累。

“看到沒有,他們的刑罰傷害都是直接作用在人的魂魄上的。”

即便早已猜想到,程喬看到那些傷口仍是覺得觸目驚心,邪修的手段之殘忍,每次都能超乎她的想象。雖然說作用在魂魄上的傷痕同樣是可以慢慢修覆的,但是對於活人來說,這種傷痛比被刀割被火燒都要更加痛苦,尋常人難以忍受,怕是還沒受完刑,就已經斷了氣。

即便是有道行的修道弟子,受刑時也要忍受非人的痛苦,常山能挺下來,說明他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當然,他這些年的修為也給了他很大的幫助。

看出程喬和柳齊臉上的震驚,常山的心動了動,如果說剛才他還不太相信程喬和柳齊的話,那麽現在他似乎有三分相信了,一個看到這樣傷口都會有如此反應的人,確實不太可能殺死那麽多人,還把那些的人的魂魄徹底擊碎。

他也曾聽師門的人提過程家,身為審判人有很嚴格的紀律要遵守,如果當真是程喬殺了那麽多無辜,不需要他們修道界追殺,程喬也會受到程家祖訓的懲罰,結局恐怕比那些魂飛魄散的人還要淒慘!

“你們,”小夥子頓了頓,像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在程喬和柳齊雙雙的註目之下,他還是把後面的話說了出來,“你們能不能把那天的具體情況跟我說一遍,也許我可以幫你們分析下情況,出出主意。”

即使知道常山是好意,柳齊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心想:就憑你那木頭樁子的腦袋,還能幫忙出主意?怕是出的也都是餿主意吧!

不過人家已經率先表達善意,他們也不能故作高傲拒人於千裏之外,畢竟這可是他們和修真界唯一能搭上關系的人,當下,程喬和柳齊把那天晚上發生的情況如實地說了一遍。

他們坦言三輝會去小本村是自己設計的,但是後面發生的事情不在他們的預料之內,三輝具體的死亡時間以及死因,他們完全不知,至於那些押送他們回去的人是被誰殺的,他們更是一無所知。還是那句話,這麽多條人命擺在眼前,他們又是所謂弒師的兇手鄭陽輝和石風華的朋友,怕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所以他們才會不管不顧地逃跑。

常山默默地聽著,從始至終都沒有提任何問題,在他聽來,這些事情已經完全超乎他的想象,和他了解的所謂事實相去甚遠,所以他一時間也反應不過來,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差錯,為什麽修道界會在沒有實證的前提下,一口咬定人是他們兩個殺的。

當然,也不排除眼前這兩個人在撒謊騙他,具體怎麽回事,他也知道自己想不明白,所以,他要求程喬和柳齊跟自己一起回山門,有什麽話可以向他們山門裏的管事人說,他願意替二人爭取一個申辯的機會。

“哥們兒,不是我瞧不起你,你看看現在修道界那副劍拔弩張的氣氛,你們山門裏的人會給你說話的機會嗎?我怕我們兩個一露面,你還沒來得及張嘴,我們就已經被你的同門剁成肉醬了!”

柳齊這話讓常山臉上一紅,柳齊的擔心不無道理,畢竟他在山門內人微言輕,就算有心替二人說話,山門裏的人也未必肯相信他,還會認為他笨,被有心人利用,到頭來不光幫不上忙,他自己還會被師父罰去面壁思過。

“可你們總不能一直這麽下去吧?拖的越久,你們想洗刷嫌疑就越難,到頭來,這筆賬不管是不是你們欠下的,都會算在你們頭上,其中的利害關系,我相信你們一定比我想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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