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哲幫易鑫解開繩子，扶他站起來活動手腳。和高哲魂魄離體小半年不同，易鑫的身體才被奪走幾天，魂魄很快就適應了身體的感覺，雖然偶爾會出現魂魄半離體的情況，但和孤魂野鬼狀比起來，易鑫對自己現在的處境已經非常滿意了。

“你女朋友還在操場等你，去看看她吧，記住，你現在的情況還不穩定，別出去浪，接上你女朋友馬上過來和我們匯合。”柳齊拍拍易鑫的肩膀，易鑫立刻撒花地跑遠了。

易鑫走後，幾個人對著程三兒的魂魄一籌莫展，程喬問出程三兒碰到“易鑫”的具體位置，然後讓柳齊在這裏等易鑫和小鞠，她和高哲牽著程三兒的亡魂急忙往校外趕。

即便明知那家夥早跑遠了，他們還是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找找看。

在程喬想來，那個亡魂八成會先逃到人口密集的地方，頻繁更換幾次身體，這樣他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找不出那小子到底躲在哪裏。可現實卻和她的猜想完全不同，兩人一鬼剛出校園，就被人群和警車的鳴笛驚著了。

程喬皺了皺眉，牽著程三兒躲在暗處，由高哲擠進人群去打探消息。很快，高哲一臉鐵青色地回來告訴程喬，半小時前，校門口發生了鬥毆事件，一個叫程三兒的混混當場死亡。

“什麽，我死了？”程三兒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睛，“我就在這兒站著，怎麽可能會死！你們這些騙子趕緊放開我，我要去跟他們理論清楚！”

他邊說邊掙紮，程喬使勁一扯繩子，把程三兒扯了個跟頭。程三兒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因為他發現自己並沒有摔在地上，而是離地還有一點距離，就那麽飄著……

“這，這是，怎麽，怎麽回事啊？”程三兒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程喬心裏煩躁，卻也不想對這麽個無知無覺就喪命的倒黴蛋發脾氣。

不用想也知道，程三兒的死亡不是偶然，八成是那個亡魂為了避免他們繼續追查所用的金蟬脫殼之計，之所以選中程三兒，一是因為他是個混混，跟人發生沖突被打死不會引起太多人的關註，二是想用易鑫的身體拖住他們，給他留出充分的逃跑時間。

程喬耐心地給程三兒解釋了半個鐘頭，直到柳齊帶著易鑫和小鞠來碰頭，程三兒才消化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這麽說，我真死了？”程三兒眼睛有點紅，眼巴巴地瞅瞅高哲和易鑫，這兩個人都曾被那個家夥占據身體，可他們都活過來了，為什麽自己就這麽倒黴，連個活過來的希望都沒有！

“是。”程喬口氣很平淡，心裏卻無奈地嘆了口氣，如果程三兒的身體還活著，他們總會幫程三兒回去，可現在他的身體已經死了，他自然沒有魂魄歸位的希望。

誰是害死他的人，是那個亡魂，還是和他鬥毆的人？

“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壓下心頭的情緒，程喬鄭重地問程三兒。既然程三兒已死，魂魄就得歸她管，她不介意送這個倒黴鬼一程。

“那可多了。”程三兒掰著手指頭數，什麽沒結婚了，沒買房了，沒成為這一片的老大了等等，程喬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敢情這小子的終極願望就是成為這一片的老大，天天跟學生們收保護費？

“唉，算了……”數了十幾樣，程三兒忽然放下手，嘆了口氣，“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別人死後想去看看父母朋友，我呢，父母早逝，也沒正經交過女朋友，平時交的又都是狐朋狗友，誰會想見我呢！”

程三兒的畫風轉得太快，在場眾人先是一楞，隨即全都沈默了。

嚴格說起來，程三兒也不過是個可憐之人。

“下輩子你會投個好胎。”程喬一本正經地說。這可不是她胡亂許願，而是冥說過，任何無辜慘死的亡魂都會在來生得到一定的補償。程三兒死得稀裏糊塗，生平又沒做過大奸大惡之事，想來下輩子會擺脫今生孤苦的命運。

“真的嗎？”程三兒兩眼放光，嘴角快咧到耳根了，“那就好了，說真的，我有時候都想死了算了，混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呢，現在好了，我可以盼著下輩子過上好日子了。”

柳齊一臉黑線地警告他：“你小子如果不走正路，不積極進取，就算投身在大富大貴之家也不會有出息……”

程三兒擺手打斷他，“哎呀，我知道，我就是隨口一說，反正到了下輩子，我也不會記得自己現在說過什麽。”

這倒是，雖然沒人知道下面是否真有孟婆，但絕大多數轉世投胎的人都不會記得自己前世是誰，又經歷過什麽。

程三兒樂觀的態度從某個層面上緩解了大夥壓抑的情緒，眾人返回酒店，做最後的總結。

高哲和易鑫都已回到各自的身體，即便他們的人生曾走歪了一段，但他們還年輕，很快就能回到自己的人生軌跡上。程三兒已經死了，過了頭七就可以去投胎了，既然他沒有心願，幹脆跟著程喬，日子到了由程喬送他離開。

一切都回到了正軌，程喬，柳齊和池爽也要離開了。

易鑫不放心地問：“他，會不會回來找我們啊？”

程喬無奈地笑了笑，如果那個亡魂真的要殺他們，早就動手了，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把他們怎麽樣，應該是他意識到現代社會的法律制度非常嚴格，他想活在陽光之下就不能太放肆。

高哲和易鑫沒做過傷害他的事，他沒道理找他倆報仇。不過為防萬一，程喬和柳齊還是留下了各自的聯系方式和地址，一旦有風吹草動，高哲和易鑫可以聯系他們。

“天快亮了，待會兒咱們就走了。”程喬拍拍池爽的手，讓她去和高哲告別。她們離開學校好幾天，得趕緊回去覆習，免得期末考試掛科。

……

回到宿舍的當天晚上，程喬發燒了，高燒三十九度，吃多少感冒藥都不退燒，沒辦法，室友們將她送到桃島醫院打吊瓶。

躺在病床上，程喬很郁悶，自從練武，她已經很久沒有病得連站起來都打晃兒了，這次應該是連日勞累透支了身體，才會一病不起的。一想到離考試只剩幾天的時間，她卻連書和筆記都沒摸過，程喬就生無可戀，不出意外，她來年的獎學金又要泡湯了。

關鍵時刻，池爽給她出主意：“小喬，你會處理那方面的事情，可以收費啊，我看小說裏都說這行超級賺錢呢！”

靠抓鬼賺錢？程喬被燒到快罷工的腦子轉了轉，她還真是從未想過利用審判人的身份去賺錢。不過程家沒有不能靠此賺錢的祖訓，想來也是老祖宗給後人留了條謀生的路。

程喬退燒這天，冥正好從外地回來，程喬把自己想法對他說了說，著重問了程家是否真的可以靠抓鬼賺錢。要知道審判人的職責是審判亡魂，免得這些亡魂在陽間亂來，擾亂活人的生活，一旦涉及到錢，許多意義就變了。

冥對此的回應很簡單：“程家的審判人身份是幾個世家自封的，收不收費全看心情。”

程喬長出口氣，正打算計劃下以後靠次賺點外快呢，冥又說道：“只是審判人都巴不得隱藏身份，免得被對頭針對。你若把此當做賺錢的途徑，必然要暴露你會抓鬼的事實，長此以往，只會增加你遇險的可能。”

好吧，說來說去就是她不能靠著抓鬼賺錢。程喬垂頭喪氣地歪在柳齊家的沙發上，一臉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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