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程喬按部就班地上課，下課後要麽自習，要麽和室友去逛街，倒是比前兩年日日打工的狀態愜意很多。有程喬在，孫萱狀態好了許多，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只是每天夜裏仍會被噩夢驚醒。她一嚇醒，程喬立刻坐起來，問她是不是夢到張甜了。

孫萱先是點頭，而後迷茫地搖頭，明明剛剛還記得夢裏的景象，現在卻什麽都記不起來了，唯一的印象是她夢到張甜在慘叫。

“我總覺得這次不是她在胡思亂想。”趁著吃飯的工夫，程喬偷偷跑到小山坡找到言渺，把孫萱最近的情況說了說。言渺也很意外。雖然孫萱是張甜的發小，但兩人一沒有血緣關系，二來張甜的死和孫萱也沒有任何關系，張甜不應該找上孫萱。

“會不會是張甜在托夢？”程齊問。

言渺思考片刻，說：“如果不是你室友心病在作祟，那麽張甜的行為已經不能用托夢來解釋了。”人們常說的托夢，是指死去的人把沒來得及說的話用夢的方式告知活著的人，被托夢的大多是死者的血親，也可以是和死者關系親密或極度交惡的人，對死者而言，托夢是很耗力氣的事，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死者不會托夢。一旦托夢，死者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

而張甜一連找上孫萱好些天，卻連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若非故意嚇唬人，極有可能是張甜的魂魄並不自由，且處於非常痛苦的狀態，極度壓抑讓她的魂魄發出求救信號，和她生前非常親近的孫萱成了信號接收源。

“你是說，張甜的魂魄被人抓起來了？”程喬瞬間想到那些用魂魄煉鬼的邪修，不會那麽巧，張甜也被邪修抓去了吧？

“是不是邪修還不能斷言，但她現在的情況一定非常糟糕。”言渺這麽說。

從小山坡上下來，程喬顯得心事重重，如果張甜真的像言渺說得那樣，自己決不能袖手旁觀，這不僅僅是為孫萱，更是為程家審判人的責任。審判人既要審判亡魂，也要保障亡魂不受活人滋擾，那些用法術禁錮鬼魂、煉制鬼魂的人是審判人無法回避的敵人，如此看來，邪修針對程家似乎也無可厚非。

“小喬，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池爽的聲音叫回了程喬紛亂的思緒，她先是看看宿舍，見只有池爽一個人在才長出口氣，她真怕孫萱追問起來說漏了嘴，要是孫萱知道張甜的境遇，一定難過極了。

“小喬，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懂那些？”見程喬不說話，池爽想了想，還是問出早就想問的話。

早在山島旅游時，程喬和柳齊去山裏找她和奧斯卡的時候，池爽就猜到程喬不一般，那麽多搜山隊都沒能找到的人，怎麽程喬一去就找到了呢。只是那時候她覺得程喬懂與不懂不影響兩人的感情，所以就沒多問。

程喬坦蕩地點頭，她從未想過隱瞞，既然池爽問了，她也沒有編瞎話期滿的道理。

池爽長出口氣，憋了許久的心事終於找到了突破口，明媚的笑臉突然暗淡下去，好半天才緩緩開口：“我有個朋友，最近不太對勁。”

高哲是池爽的高中同學，倆人當了一年半的同桌，池爽還曾幫高哲追過隔壁班的班花。高考結束，高哲和池爽都來到本省念大學，池爽是覺得自己的分數上承南大學最劃算，而高哲是追隨著心儀的班花，考去了鄰市的興輝大學。

興輝大學算半個藝術院校，錄取分數不高，卻也不是什麽人都能進去的，因為那裏一學期學費近十萬，是個上流社會都知道的貴族學校，沒點家底根本不敢報。

隔壁班花家庭條件只能算中等偏上，大夥得知她被興輝大學錄取後都十分驚訝，沒想到她會報這樣一個學校，以她的成績，上個二流的大學也是可以的。

“高考前，高哲只知道安小雪要考清依市，你知道的，清依市就那麽幾所大學，高哲以為安小雪要考的是清依大學，所以他就報了清依大學。”池爽有些郁悶，以高哲的成績，考個一流院校毫無壓力，可他為了安小雪故意報了勉強算二線的清依大學，因此還被老師和家長輪著教育好久。

錄取結果出來那天，高哲一個人在操場上悶悶不樂坐了好久，池爽陪著他，無言地看著學弟們在操場上揮汗如雨。高考是許多人的人生轉折點，不能說上好學校就一定意味著擁有美好的未來，但考上好學校的人始終比考普通院校的人多了幾分開心，畢竟對於沒接觸過大學的他們來說，好學校就等於好未來。

那天日落西山時，高哲自己想通了，他早在報志願時就想好了，唯一的區別是安小雪沒有和他同校，不過兩人始終在一個城市念大學，比相隔百裏千裏好太多了，他相信未來一定會追到安小雪，最好畢業就結婚，讓那些否定他決定的人大跌眼鏡。

升入大學後，每個人都開啟了全新的學習和生活模式，池爽沒有過多關註高哲那邊的情況，偶爾聊天也是說彼此身邊的趣事。

“暑假我不是實習沒回家麽，高哲特意過來看我，說他追到安小雪了，交往了兩個月又分手了。我問為什麽，他搖頭什麽都不肯說，我也是跟高中同學打聽才聽說安小雪似乎被人包養了，就是包養她的人出錢，她才上了興輝大學。”

這意味著，高中時期的安小雪就被人包了，那苦苦追求她，不惜為她放棄一流大學的高哲又算什麽呢？

這學期開學後，高哲像變了個人似的，頻繁更換女朋友，池爽從高哲室友那聽到消息後還特意去清依大學找過他，看他是不是受刺激過度後的爆發，結果見面聊了沒兩句，高哲竟然提出要跟她開房。

“我和高哲是朋友，是哥們，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如果安小雪的事能讓他對我提出這樣的要求，那暑假他來看我的時候怎麽沒提呢？”

池爽的表情很認真，程喬卻不知該怎麽接話，她和高哲素不相識，沒辦法評價高哲是個怎樣的人。

池爽閉上眼，平息了下怒氣，然後說：“如果只是這樣，我最多覺得是自己眼瞎，沒看出他是這樣的人，以後不來往就是了。可他室友告訴我，高哲經常大半夜站在他們的床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看，特別滲人，他們宿舍年紀最小的小六晚上起來上廁所，正看到高哲盯著他看，被嚇得直接尿了床，因為高哲兩只眼睛翻著，眼眶裏只剩下白眼球！”

池爽邊說邊打了個寒顫，那畫面想想就夠嚇人的，要是她一覺睡醒發現床邊站著個翻白眼的人，準嚇暈過去。

程喬的眉頭微鎖，和高哲約池爽開房相比，大半夜翻白眼嚇唬人這事倒更符合她的胃口。

“一個正常的人，會做出這麽詭異的舉動嗎？”池爽問得小心翼翼，程喬堅定地搖頭，除非高哲腦回路奇葩，就喜歡用這樣的方式嚇唬人。

“小喬，我查這件事很久了，可什麽都沒查到，你可不可以幫幫我，看高哲是失戀過度變態了，還是真的遇到……那種事了。”池爽抓著程喬的手臂，真誠地望著她。程喬笑了笑，安慰她放心，自己先去安排下，盡快啟程去清依市會會那個高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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