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這幾天放松一下，不要想其他的事。”冥也覺得大夥最近精神繃得太緊，從程喬受傷，到大夥千裏迢迢趕來豐益市，再到後面經歷的一切，都不是這些年輕人應該承受的，他們的武力值還不夠，心理承受力同樣無法支撐他們接連面對強敵的攻擊。

一聽可以出去玩，柳齊瞬間來了精神，和言渺湊在一起研究地圖，看看附近哪有好玩的好吃的，程喬對豐益市還算熟悉，對外出沒什麽熱情，她更想待在家裏，雖然父母離開許多年，但這裏畢竟是他們一家三口共同生活過的地方，在這裏，她能感受到父母留下的氣息。

冥壓根沒有外出的計劃，不說別的，光是他那張臉，大白天的走出去就會引起圍觀，程喬問過好幾次他臉上的是什麽，冥說銀色紋路是審判人的標志，當程喬真正成長為程家接班人的時候，臉上也會出現這個紋路。

程喬咋舌，要是臉上長出這麽個東西，她以後要怎麽出門見人啊，她正職是學生，要上課，畢業要工作的好吧！

冥笑了，他告訴程喬，這個銀色紋路只會在審判人審判亡魂時出現，是一種身份的象征。他臉上一直帶著這個紋路是因為他並非審判人，血脈和能力都不足以支撐起審判人這個神聖的職業，所以紋路無法時隱時現。程家人的紋路是天生的，長在血脈裏的，他的是程父用某種手段弄上去的。

程喬問他平時怎麽生活，難道從不跟人打交道，也不用擔心生活成本問題嗎？

冥笑了笑，沒回答，有些事，他還不想告訴程喬。程喬見狀也沒追問，冥為程家做了很多，在程父去世，她又沒有覺醒的這些年，審判人的責任全靠冥一個人在扛，他不是任何一個家族的後人，只是因為能力出眾，又因父母被惡鬼害死才要求跟程父學習本事，在程父去世後默默審判著亡魂，這樣的人，值得每個審判家族的人尊敬。

……

制定好出行計劃，柳齊和言渺興高采烈出了門，程喬和冥則一人霸占一個房間，或補覺或沈思。躺在自己的床上，程喬的思緒被拉得很遠很遠，仿佛回到了幼年時期，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的時光。

那時的程喬不曉得父母在做什麽，在她幼小的心靈裏，父親是個山一樣堅毅的男人，不像別的父親那麽沈默，也不過分跳脫，是個很好相處的爸爸。

和別的小朋友總有父母陪伴不同，程喬從小就是一個人，父母經常不在家，母親偶爾出差，大多是每天早上出門，晚上回家，父親就更加難得一見，常常一走半個多月，每當父親離家，母親臉上就會掛滿愁容，那時候程喬以為母親是在想念父親，現在卻明白，母親是在擔心，擔心父親再也回不來。

有時候父母都不在家，程喬只能靠自己，幸好學校離家不太遠，她可以跟鄰居家的孩子一起上下學，在樓下的小飯館搞定一日三餐，不想吃飯館的時候就買一堆零食，程喬飯量不大，一袋子零食夠吃到父母回家。

正是因為從小過得就是這樣的日子，她才能在父母去世後一個人生活，也多虧程父程母沒有亂七八糟的親戚，她才沒因為各式各樣的原因被送進孤兒院。

不過那時的程喬到底是個孩子，很多時候也會想父母是不是不愛自己，不然為什麽經常不回家，程母是個心思細膩的女人，發現孩子不愛跟父母說話撒嬌後，親手給程喬做了個陶土玩偶，說這是代替父母保護她的天使，父母不在家的時候，這個玩偶會時刻陪伴著她。

程喬從床底下的箱子裏翻出那只並不精致的陶制小狗，說實話，收到這份禮物的時候程喬是嫌棄的，她更希望父母能送自己一只真狗，會搖尾巴會粘著她，而不是只能擺在桌子上，摔一下都會出現裂縫。

這麽一只巴掌大的陶制小狗能保護她？開玩笑一樣嘛！程喬嘴上嫌棄，心裏卻泛起淡淡的甜蜜，現在看來，這只小狗可比真狗有意義多了，過去十幾年，真狗可能早死了，但這只小狗卻能陪伴她一輩子，就像父母一直陪在她身邊一樣。

程母不是個會在這方面花心思的人，怎麽會想到親手制作陶制小狗給她？要知道十幾年前很少有人玩這玩意，聽說程母是專門去附近大學的陶藝專業借的材料和工具，花費了三天時間才燒出這麽個醜醜的小東西。

程母女紅還不錯，為什麽不直接縫一只小狗給她？布藝玩具可比陶藝適合小孩子。

程喬翻來覆去看這只曾被她嫌棄的陶藝狗，猜想著父母費盡心機做了這個小東西，是單純地送她禮物，還是把程家的秘密藏在裏面。想驗證很簡單，只要把這只狗砸碎就知道裏面有沒有東西了，可這是父母留給她的紀念，萬一裏面什麽都沒有，砸碎豈不是可惜了。

程喬很糾結，抱著這只陶藝狗昏昏欲睡，夢中，她看到這只狗自己碎裂，露出裏面的程家修煉術。

睡醒後，程喬盯著陶藝狗發了會兒呆，最終決定把這小東西砸開，為了不讓這玩意碎得太離譜，程喬研究了半天才找到合適的下手位置，用小錘子砸了幾下，狗身出現幾道裂痕，輕輕一掰，碎成兩半。

讓程喬失望的是裏面是實心的，什麽都沒有，這可把程喬後悔壞了，沒找到要找的東西不說，還把母親留給她唯一的手工禮物給毀了，也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覆原。程喬急忙打開家裏的老臺式機，想搜索下是否有恢覆的辦法，開機後，電腦出現的不是熟悉的桌面，而是一個程喬看不懂的界面。

電腦不會是被黑客黑了吧？程喬心裏一驚，叫冥進來研究。冥看了半天告訴程喬，這是一個軟件，只是不曉得是如何觸發的。

程喬的心徹底沈底了，天知道電腦被黑會造成多大的損失，她雖然很少用電腦上網購物，但許多網站都默認登錄，這些賬號密碼肯定被人盜走了。

她正想去哪處理電腦，盡量減小電腦被黑的損失，屏幕突然開始變化，從最初的界面變成了一個信封，程喬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點開信封，一封信展現在她眼前。

“小喬，如果你會看見這封信，說明我和你母親都已不在人世，我和你媽媽，還有你從未見過的爺爺，都希望程家能從世代的責任中抽離，然而我們還是沒能逃脫程家既定的命運，為了不讓你走上程家祖輩的老路，爸爸有些話要告訴你……”

“這是……”程喬的聲音微微顫抖，不確定地看向身旁的冥。

冥看了看信的內容，對程喬點頭，這應該是程父留下的，只是不曉得十幾年前離世的程父是如何設計的，竟然讓這封信現在出現在程喬的電腦裏。

程喬壓制住心頭的悸動，認真地看信。程父在信中講述了程家的過往，和冥說得差不多，但角度卻完全不同。程父說程家人從未停止過修煉，修行者要麽隱居深山不問世事，要麽行走在人間，與前者相比，後者的修煉難度更大，能堅持者更少，修有所成的人更是寥寥無幾，但若掌握方法，也比傳統修行更容易得大道。程家百年間出現兩位得大道的先輩便是依靠在世間游走。

當年幾個家族決定出世審判亡魂，便是深山修行到了瓶頸，不得不到人世間歷練。然而人間誘惑太多，困惑也太多，那些離成大道只剩一線的前輩們沒能突破自己，反而在放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有的世家修習起邪術，有些世家放棄修行，有些世家為了保存根基再回深山，只有程家堅持在世間游走，因為這是程家先祖留下的修煉之法。不知從何時起，其他幾個家族把錯歸到了程家的頭上，認為是程家人故意誘導其他家族，導致這些家族很有機會成大道的人失去了成仙的機會。

程家和幾個家族間的關系每況愈下，那些堅持修煉的家族斷了和程家的來往，而那些走上歪路的家族則開始針對程家，各種暗殺不斷。

程父還說，至少兩百年前，程家人就不想再做審判人的工作，奈何總有特殊原因引得程家人走上這條路，和早年的修行者長壽不同，後來的程家人壽命和普通人無異，其中大多數橫死於青年中年之時，這也是程家人丁雕零的主要原因。

程家曾想找其他家族談判，改變敵對的狀態，可對方根本不給程家機會，時至今日，程家和那些家族的結已解不開了，程家有血海深仇，對方家族一心想殺程家人，目的為何不得而知。

“孩子，爸爸知道你一時很難接受這些，但這是程家人無法躲避的命運，既然你能看到這封信，說明你體內屬於程家的力量已然覺醒，他們很可能會找上你，不要想著一味逃跑，因為逃跑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附件裏是程家歷代先祖修煉的方法，你是個聰明孩子，好好鉆研，假以時日一定能學有所成，爸爸不指望你報仇，只是希望你能保全自己，過你想過的生活。”

程喬急忙下載附件，打開看了半天楞是沒看懂，通篇繁體字配合一些奇奇怪怪的符號，看得她一個頭兩個大。冥只看了一眼，確認這是程家修煉之法後就轉過頭去，這是程家祖傳的寶貝，他這個外人實在不適合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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