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豐益市的角度看蒙天山像兩個羊角，兩座大山夾著個溝，遠處望去煙霧蒙蒙。柳齊一看就說這是個福地，是難得一見的修煉之地，比之前山島那小山頭強了不知多少倍。

程喬聽得有些擔憂，自古靈山出靈獸，這座山被柳齊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山裏會不會有奇怪的生物啊？要是再被困在山裏，他們冤不冤啊！

“蒙天山不是什麽人跡罕至的山頭，平時還是有人進出的，不用擔心。”柳齊上網搜了下蒙天山的相關新聞，並沒有人說在山裏遇到鬼怪，證明這山是比較安全的。

四人沿著上山的路一點點往上爬，時值初冬，越往山裏走越冷，凍得四人不得不打道回府，添置厚實的衣服和裝備後再進山。

蒙天山很大，四人根本不曉得程父在哪兒審判的鬼魂，只能無頭蒼蠅似的亂轉。冥一路都在判斷山勢，用他的話說，程父當年的身手和他現在差不多，他能去的，程父也能去，他爬不上去的基本可以排除。在冥的帶領下，一行人開始在大山裏跋涉，不僅要看那些容易聚鬼的地點，也要看看祥和之地，因為冥懷疑程喬的爺爺當年就住在這座山裏。

就像柳齊說得那樣，這座山靈氣充沛，很適合修行。程家遠離修道界多年，修為日漸削弱，程爺爺不會不想力挽狂瀾，既然在凡塵有這樣出入還算方便又很適合修煉的地方，他沒道理不借點天時地利。

能住人的必然是地勢比較平坦，普通人又到達不了的地方，眾人沿著山脈走向一路深入，走了足足兩天才在一個山洞裏發現了條隱蔽的小路。

從外面看這是個山洞，走進去才會發現這其實是隧道，裏面是通的，穿過隧道，眾人來到一塊仿若仙境的平地，遠處似乎有座建築，只是周圍煙霧彌漫，看得並不清楚。

“我爸以前就住這裏？”程喬驚訝了，如果她爺爺和父母沒有遭遇意外，她是不是也會在這樣人間仙境一樣的地方出生成長？看慣了外面的紛紛擾擾，反而覺得這樣安寧祥和的地方更適合人們修身養性。

“現在還不能確定，過去看看。”冥的表情也有些松動，他只是猜想山裏會有程家的老宅，沒想到真被他們找到了。

離近了，眾人發現這是棟仿古的小院，兩進的院子，大門兩旁還擺著石獅子。普通的石獅子全身都是石質，這獅子不知怎麽做的，眼珠竟然是墨黑色，柳齊手欠戳了戳，竟然軟軟的，跟真眼珠差不多，嚇得柳齊嗷嗷直叫，非說這倆石獅子成精了。

冥也看了看兩只石獅子的眼睛，不註意看，黑色的眼珠讓這兩尊石獅格外有威嚴，可仔細看就會覺得這過於逼真的眼睛有些滲人，搞不懂程家先人為什麽要打造兩尊這樣的獅子看家。

小院的門不知多少年沒人開啟了，推開時吱呀呀直響，四人魚貫而入，開始在偌大的院子裏尋找蛛絲馬跡。

說來也奇怪，這院子地處霧氣之中，院內卻看不見絲毫霧氣，小路兩側是花田，雖然多年無人打理卻也遍地生花，香氣撲鼻。冥看了兩眼，皺起眉頭，雖然這裏的氣溫比山中其他地方要高一些，卻也沒暖和到冬季開花的地步，這些花是什麽花，怎麽會在這麽冷的氣候中盛開？

“房子這麽大，咱們要怎麽找，不會要掘地三尺吧？”柳齊踩踩花園裏的泥地，泥土很軟，像是不久前剛被人翻過。

“還是先找屋子吧，實在沒有再翻這些地方。”言渺指著後面住人的院子說。程喬也覺得沒必要亂撒網，不管是程爺爺還是程父都不可能未雨綢繆到把東西埋地裏的地步，再說他們都沒工具，沒法挖地。

“屋子也夠大的，咱分開找吧！”柳齊說著就要一個人往左邊的耳房去，被程喬拽了回來。程喬皺著眉頭打量四周，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麽，可她就是覺得不對勁，說不出得怪異。

“咱們不要分開，這裏有古怪。”冥的話印證了程喬的猜測，四人打起精神，進入正中的臥房。

房間沒有太先進的裝飾，連電都沒有，房屋一側是屏風，後面是床，另一側是桌椅，古色古香的。

“你們覺不覺得這房間太幹凈了？”柳齊看看地上，抹抹墻邊的桌面，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層灰塵，不像許多年沒人住，倒像主人臨時外出幾天。

“你們說，咱們會不會猜錯了，這裏根本不是小喬爺爺的家，而是別人的住所啊？”言渺有些心虛，如果他們真的摸錯了門，把人家翻了個底朝天，主人回來會不會報警抓他們啊？他們連手套都沒戴，肯定會留下指紋的！

好吧，她就是一只鬼，不會留下指紋的。

“不會吧？”柳齊拿起桌上的花瓶看了看，說，“這東西有些年頭，和小喬家裏那些是一個年份的，不會這麽巧吧？”

“不管是不是，先找了再說。”程喬懶得在這些事情上糾結，來都來了，不找找他們誰的心裏都不會安，要是真找錯了，大不了向主人家道歉賠錢，任打任罵直到主人家消氣。

房間格局簡單，能藏東西的地方也很有限，四人把表面能找的地方看了個遍，然後專註向四面墻壁。這種房子，說不定會有夾層或密室。

程喬負責搜索挨床的這面墻，床周圍有床幔，程喬摸索起來頗費工夫，實在夠不著只好爬到床上，兩手在墻壁上一點點摸索。手指觸到床裏側正中的墻壁時，身下突然一空，程喬只來得及叫了一聲，人就摔了下去。

言渺離她最近，見狀立刻飄過來抓住程齊的手，可下面像是有什麽東西抓著程喬向下拖，言渺支持片刻後就被一起拖了下去。不過她支撐這一會兒，柳齊和冥也來到床邊，兩人各抓住言渺的一只腿，費力地向上拽著。

“小，小喬，下面有什麽啊，怎麽會這麽重？”柳齊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剩下全是他牛一樣的喘氣聲。

程喬一手被言渺抓著，下半身不知被什麽東西拽著，兩股力量作用在她身上，幾乎要把她扯斷了。她也很想弄清楚是什麽東西纏著自己，可她現在的姿勢根本看不到腳下的情況。倒是大頭朝下的言渺看得清楚，黑暗的地下有個成年人手臂粗的東西在蠕動，貌似是……

“是蛇！下面有條蛇纏住了小喬的腳！”言渺這麽一說，包括冥在內的所有人都是一陣惡寒，誰會在床下的密室裏藏蛇？看來這兒的主人的確不是程喬的爺爺，但也不會是普通人。

身為被蛇纏住的對象，程喬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也就是她穿得多，要是夏天穿那麽少，她沒準已經惡心吐了。想把纏住自己的蛇踢掉卻不敢亂動，只能任由兩股力量繼續拉扯。

那蛇可能意識到自己沒辦法將程喬拖下來，開始發出示威一樣的“噝噝”聲，上面的人聽得還不是很清楚，但程喬和言渺卻聽得真真兒的，頭皮都要炸了。

“你們使勁啊，趕緊把小喬拉出去！”言渺腰上用力，楞是把程喬提起一段距離，冥急忙伸手，抓住程喬空著的那只手。

“放開我，先救小喬！”言渺邊喊邊踢腿，示意兩人放手，她是魂體，蛇能把她怎麽樣，再說她會飛啊，沒這幫人抓著她，她自己早出去了。

柳齊聽話地放手去抓小喬，冥猶豫了下也放了手，兩人合力抓著程喬往上拽。

許是感受到獵物要跑，那條蛇用盡力氣拽程喬，程喬感覺雙腿幾乎要勒斷了。

看出程喬不好受，言渺傾身而下，想幫程喬脫困。等她飛到下面才看清那條蛇的真面目，手臂粗的身軀三米多長，蛇尾被一根黑漆漆的釘子釘在地上，這也是蛇沒有順著程喬向上爬的原因。眾人向上拽程喬，蛇又不肯放棄，導致它也被拽得向上，牽動了蛇尾被釘的傷，蛇吃痛開始更加用力地向下拖拽程喬，上面的人不肯放手，吃苦的只能是程喬。

看清形勢後，言渺快速飛出，將程喬之前放到床頭小櫃上的寶劍拿下來，照準蛇頭就是一劍。劍未開刃，這一劍不會對蛇造成實際傷害，言渺只希望蛇感覺到疼能放手，他們只想救人，不想傷蛇。

可那蛇根本不懂言渺的良苦用心，被砍疼後更加瘋狂地扭動身軀，將程喬纏得更緊，程喬兩條腿瞬間失去知覺，神智也有點不清了。

“你快點！小喬堅持不住了！”柳齊扯著嗓子喊。言渺不再猶豫，對準蛇的眼睛就是一劍。

蛇吃過一次虧，見寶劍再次向自己襲來，身子猛地一轉，用程喬擋住自己，逼得言渺不得不住手，尋找更合適的下手時機。

“趕緊的啊！幹嘛呢！”柳齊又在上面催促，言渺心裏著急，揮舞著寶劍在蛇身上砍了幾下，蛇越是吃痛越是用力纏繞程喬，言渺眼睛紅了，把寶劍往腰裏一插，赤手空拳上去抓撓蛇身。

蛇身又滑又膩，根本用不上力，言渺只好再把寶劍取下來，挑著蛇腹最脆弱的地方下手。砍是無用的，她改成了紮，一下兩下，蛇終於有了反應，玩了命地翻騰，就在言渺打算找機會戳瞎它一只眼睛的時候，蛇突然放開程喬轉而向言渺發動攻擊。

見程喬被兩人救上去，言渺大喜，握緊寶劍打算給蛇來個致命一擊，哪想到那條蛇靈活地避開她的攻擊，竟然把她纏住了。

言渺冷笑，她又不是人，會讓你這個畜生得逞麽！只要她隱藏身形，就能像普通鬼魂那樣，既不能觸碰實體，也不能被實體觸碰。這也是她比程喬占優勢的一點，程喬觸碰鬼魂是無法選擇的，她卻可以依照實際情況來選擇。

可很快，言渺就笑不出了，因為她發現即便自己隱藏身形，那條蛇還是把她纏得死死的，那股幾乎要把她勒碎的力量如此真實，死亡之後的她從未感受過這樣的力道。

“救，救……”言渺連求救都沒說完，就被蛇張口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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