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事者離近了一看，發現門口那人竟然沒穿衣服，赤條條地站在樓門口，發覺有人在看自己，那人仰起頭，額頭上血肉模糊，她森森地一笑，說：“你看，我真的沒有偷錢呀！”

“看了這帖子，我本來想再去看看是不是婷婷死不瞑目回來報仇了，可你在鄧家撞鬼，我就沒顧上那邊。”柳齊說這話時頗有點邀功的味道，程喬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繼續看帖子的走向。

不少人回帖說曾在午夜看到個沒穿衣服的女人在二號樓出現，嚇得婷婷曾經的舍友，特別是艾琪和小秀根本不敢回來，艾琪去校外的小旅館暫住，小秀找了其他學校的老鄉，和人家擠宿舍去了。

這麽冷的天，應該沒人會脫得一絲不掛去嚇唬人，何況女孩子有幾個好意思脫光的。不是某些人的惡作劇，那就只能是鬧鬼了。婷婷雖然是意外死亡，但她死前蒙受不白之冤，內心肯定充滿了怨恨，這樣的鬼魂很可能會害人的！

程喬看看時間，淩晨一點多了，她看看柳齊，柳齊立馬跳起來穿外套。程喬在心底嘆氣，大半夜的，他們又要去作死了。

……

他們趕到崇州大學二號樓時正好淩晨兩點，圍著宿舍樓轉了兩圈沒發現異常，望著這棟破舊的老樓，兩人交換了個眼神，然後偷偷摸摸靠過去。

兩人在門口停留片刻，樓前有三級臺階，因年久失修，臺階棱角處有多處破損，最嚴重處甚至能看到下面的紅磚。冬季經常下雪，臺階沒人及時清掃就會留下被踩得溜滑的雪，比冰更危險，人走在上面稍不小心就會摔倒。婷婷出事後，臺階被校方清理過，防止悲劇再次發生。

雖然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帖子上說，婷婷就是死在這裏的，一個花季少女隕落在這三級臺階間，讓人不勝唏噓。也正因為婷婷死在這裏，她的亡魂才會最先回到這裏，就像當初柳齊的女友小艾，會先在死亡之處徘徊，亡魂若長期不肯離去，就會變成害人的惡鬼。

婷婷的怨氣遠比小艾大，所以柳齊推測她很快就會展開報覆行動，而誣陷她的室友就是首要的報仇目標。

“現在艾琪和小秀都不在這裏，那四個大四生據說也都徹底搬離學校了，只有那個和艾琪關系不錯的富家女霖霖還住在這棟樓裏，不過她家裏聽說學校死人後說什麽都要讓她回家，實在買不到票，她打車也要回去，最晚下周就會離開。”

程喬難得地沖柳齊豎了豎大拇指，能在這麽短時間內查到這麽隱秘信息的，估計也就柳齊做得到了。

“只要艾琪和小秀不回學校，那她們暫時就是安全的，所以眼下最危險的是霖霖，咱先去她宿舍看看。”柳齊邊說邊推開樓門，帶著程喬摸了進去。

因為樓裏住的都是女生，所以程喬進來後很淡定，被發現了就說自己也是留校的學生。可柳齊不一樣，他一個大老爺們大半夜潛進女生宿舍，被發現是會受處分的。不過柳齊是何等人物，大半夜爬窗都能鉆到女生宿舍，上回來崇州大學他已經進來溜達過一次了，這次再來更是熟門熟路，他那模樣，充分詮釋了什麽叫有恃無恐。

程喬默默跟在後面，和柳齊保持著一定距離，心想一旦被人發現自己就跑，堅決不承認和那人認識。

霖霖的新宿舍在五零八，這個宿舍本來就沒住滿，婷婷死亡後沒人再敢在三一四住，霖霖就搬到了樓上。

兩人暗搓搓來到五零八門口，柳齊示意程喬趴在門上的玻璃瞧瞧裏面住了幾個人，程喬看看貼滿海報的玻璃滿臉黑線，她要是能透過這些紙看到宿舍裏面有幾個人，她早去拯救世界了！

不過窗框周圍有很小的縫隙，程喬瞇著眼使勁往裏瞧，說來也巧，如果室內拉著窗簾，漆黑一片，程喬無論如何也看不見裏面的情況，可這會兒窗簾拉開著，窗戶也開著，白色的窗簾在夜風中來回擺動，反而讓程喬看到了裏面正在發生的一幕——

一個穿著粉色睡袍的短發女孩站在窗邊，任由寒風吹著也沒任何反應。

程喬正納悶她要幹嘛，女孩突然動了，她雙手撐住窗臺，看樣子是想往外跳。

“踹門！”程喬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嘴裏已經下達命令。

柳齊反應神速，朝著空心木門就是兩腳，楞是把門踹開了。

門一開，程喬和柳齊的心差點嚇得跳出來，女孩半邊身子已經跌出窗戶，只剩兩條光溜溜的大腿在窗臺上蹬來蹬去，看樣子是在使勁往外蹭。柳齊快步奔過去，一把抓住女孩的腳踝，用力往回扯。

人是被他扯回來了，可女孩的睡袍勾在窗框上，一拉一扯間，睡袍的帶子開了，女孩光裸的身子袒露出來，被用力過猛摔了一跤的柳齊看了個正著。

柳大少誇張地蒙著眼睛，叫程喬幫她把衣服系上。

程喬也是一臉尷尬，溜到外面看看沒驚動其他宿舍的人，這才返回來，將門關好，再幫女孩穿衣服。全都忙活完她才想起來觀察宿舍，萬幸，這間宿舍只有女孩一個，要是再有其他人，她和柳齊就解釋不清楚了。

“她，她怎麽回事啊？”萬花叢中過的柳大少居然也有臉紅的時候，說話都結巴了。

“暈了，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怎麽了。”程喬試了試女孩的鼻息，還有氣，想掐人中把她叫醒，又擔心女孩醒來後沒法解釋，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先把她弄床上吧，地上怪冷的。”柳齊憐香惜玉的毛病犯了，慫恿著程喬幫忙，將女孩搬到床上。

“她是霖霖？她會不會是中邪了？”看看大開的窗子，程喬的心比肢體更冷，女孩剛才一系列的表現實在不像要自殺，絕大多數自殺者都希望自己能死得體面些，穿著松垮的睡袍去跳樓的恐怕沒幾個。聯想那個被小艾害得墜樓的打掃教室的學生，程喬愈發覺得女孩是被婷婷索命了。

“很有可能。”柳齊趴在窗邊向下張望，底下什麽都沒有，“幸好咱們來得及時，再晚一點，一條人命就沒了！”

“現在怎麽辦，守著她到天亮？”程喬看了看時間，淩晨兩點半，離天亮還有四個小時，先不說別的，霖霖醒後他們要怎麽解釋就是個難題，總不能直接告訴她“你被婷婷的鬼魂害得差點跳樓”吧？他們真敢這麽說，估計迎接他們的會是校區派出所民警的親切接待。

“要不，把她搬我家……”柳齊的話剛說一半就主動收回了，“算我沒說。”

兩人坐在霖霖對面的床上一籌莫展，不想惹禍上身，最好的辦法是立馬離開，可誰知道他們走後婷婷會不會去而覆返，不能明知霖霖有危險還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兒吧。

“這都要出人命了，那個家夥怎麽還不出現呢！”沈默了足有半小時，柳齊突然想起他們來這兒的初衷是什麽了，他們是想看看那個神秘男人會不會來調查二號樓鬧鬼事件的！

“是啊……”程喬嘆息，如果那個男人不來，他們既救不了霖霖，也處理不了鄧家的危機。

兩人相對無言在宿舍磨蹭到淩晨五點半，眼見著窗外有那麽點亮天的意思，他們實在不能繼續待下去了。臨走前，程喬靈機一動，用隨身攜帶的指甲刀在霖霖躺的那張床的墻上刻下“還我命來”四個字，這麽做雖然有被警察叔叔叫去喝茶的風險，但也能有效地警醒霖霖，只要她搬出學校，危機自然就解除了。

柳齊豎起大拇指，佩服得不得了。

兩人悄悄離開二號樓，找了個能看到五零八窗戶的角落等到早七點，天徹底亮了，確認霖霖沒事後才走。回到柳齊的家，程喬才想起來自己還要去給鄧佳上課，可她又是一宿沒睡，實在提不起精神，沒辦法，她只好給鄧佳的媽媽打電話，說自己的病還沒好，想再請一天假。鄧佳的媽媽很痛快地同意了，還囑咐她好好休息，別記掛佳佳這邊。

了卻一樁心事，程喬也懶得回宿舍，反正睡醒了還要研究怎麽解決霖霖的事，沒碰上就算了，碰上了就得管。按照他們這種沒事找事的功力……程喬深感以後都別想睡安穩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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