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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頭去,在她削肩上恨恨的啃了一口,罵道:“用完就丟,有你這樣無情的麽?”

再咬個手絹,含個淚花,那就是妥妥的閨中怨婦做派了,堂堂一國之君如此惺惺作態真的合適麽?俞馥儀翻了個白眼,無語道:“不是您警告臣妾莫要糾-纏麽,臣妾只是聽從您的命令罷了,難不成這也有錯?”

“你不是最有主見最愛與朕對著幹麽,怎地這會子偏就聽從朕的命令了?分明是你不待見朕,所以順水推舟,眼不見心不煩,是不是?”司馬睿捶了下床,呼哧呼哧的喘了會粗氣,不等俞馥儀開口,又頗為自信的哼道:“待多嘗幾次這種消魂滋味,你就不會如此說了。”

又不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這事兒雖能得趣,但不過是錦上添花的玩意兒罷了,又不是大米飯白饅頭,沒有還能會死?不過她並未反駁,倘若他要來,自個就敞開大門歡迎,橫豎也能享受到,若不來那也沒什麽,安靜過自個的日子便是了,指望她如曹美人般上躥下跳楊相百出,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她原就不是那樣的人兒。

一夜過去。

第二日一早,司馬睿才剛去上朝,天還漆黑一片,谷雨就進來稟報道:“啟稟娘娘,馮充華來了,問娘娘醒了沒,若醒了的話,她進來給娘娘請安。”

俞馥儀睡眼朦朧的從枕頭底下摸出俞紹儀送來的一對懷表中的另外一只,掀開蓋子瞅了眼,指針指向淩晨三點半,比她往常起身的時間足足早了一個小時,頓時起床氣發作,罵道:“這麽早就跑過來,她這是抽什麽風!”

罵馮充華又轉頭罵谷雨:“來便來了,讓她到明間候著便是了,急吼吼的沖進來稟報做什麽?你頭一天調來長春宮麽,竟不知你家我主子幾時會醒?還是說你不耐煩伺候我了,想另投馮充華當主子?若是這樣的話,不必如此拐彎抹角,直說便是了,我豈會硬攔著不放人?”

谷雨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低垂著頭,訥訥道:“馮充華是皇上新寵,奴婢怕慢待了她,惹得皇上對娘娘不滿意,故而……”

“渾說,什麽新寵舊寵的,天大地大睡覺最大,皇上上朝我都不起身伺候呢,更別說她一個小小的充華了,難道為了叫她能請上安,我就得早起半個時辰不成?想都別想!”不等谷雨辯解完,俞馥儀就打斷她,隨即趕蒼蠅一樣揮揮手:“打發她回去,叫她半個時辰後再來。若不走,也甭往明間請了,直接叫她在廊下候著吧,橫豎她神功護體凍不壞。”

谷雨哪敢再說什麽,應了聲便立刻退了出去。

俞馥儀暴躁的抓抓腦袋,跌回枕頭上,將被子往上一扯,再次睡過去,小睡了半個時辰後,生物鐘準時將她叫醒。

盥洗更衣結束,正坐在梳妝臺前理妝呢,馮充華走了進來,沖她行過禮後,一臉歉然的說道:“今個兒大朝,嬪妾原以為娘娘早起服侍皇上,故而一大早便跑過來跟您請安,不想來的不巧,娘娘竟還沒起,也不知有沒有打擾娘娘好眠,若有失禮之處,還望娘娘恕罪。”

俞馥儀像忘了早先發過一場脾氣似得,一臉和藹的說道:“早起服侍皇上上朝後,本想起身來著,誰知半途走了困,怕去坤寧宮給皇後娘娘請安時精神不濟駕前失儀,因此又躺回去睡了個回籠覺,誰知竟被妹妹撞上了,妹妹可得替我保密,不然被旁人知道了,定要取笑我懶散了。”

馮充華笑道:“娘娘若是懶散的話,天下間就沒勤快人兒了。”

過一時俞馥儀裝扮完畢,常美人跟曹美人也過來了,一番請安見禮後,便起身往坤寧宮去。

一天一夜的鵝毛大雪,琉璃世界一片瑩白,宮人通力清理出了前朝的幾條主要幹道來,以免影響大朝,後宮這裏卻一時顧不上,俞馥儀不敢坐肩輿,免得哪個太監腳下一滑將自己摔個粉身碎骨,決定跟她們幾個低位份妃嬪一樣,靠雙腳走著去,惹的曹美人嘲諷道:“娘娘可真不會享福,竟然有肩輿不坐,偏要跟咱們這些沒肩輿的一樣,兩腳走著去,弄的鞋濕襪濕的,回頭可有難受的時候。”

“我穿了高底木屐呢,回頭到了坤寧宮,脫了木屐,跺一跺腳,上頭的雪便散了,倒不至於鞋濕襪濕的。”大周的木屐都是平底的,防雪防雨能力一般,俞馥儀叫人改成了松糕鞋,跟自己跟司馬琰各做了一雙,經司馬琰昨個兒試驗,比平底的好穿許多,故而今個她才上了腳。

“哎呀……”正說著話呢,突然哎呀一聲驚呼傳來,隨即“哐當”幾聲,然後一陣人群的嘈雜。

俞馥儀她們幾個對視幾眼,然後快走幾步,朝西邊的永壽宮門口看去,竟是因侍寢一次被提了位份成貴人的秦二姑娘乘坐的肩輿摔了,跟著的宮女太監們正手忙腳亂的去攙扶跌的四腳朝天的她。

曹美人轉頭看向馮充華,打趣道:“從四品的秦貴人都有肩輿,我們正四品的充華姐姐卻還沒有呢。”

馮充華笑了笑,沒吱聲,曹美人也沒在意,只捂嘴笑道:“這肩輿,有也未必是好事,可不就摔了麽?佛祖保佑,可千萬別跟我一樣,腿壞掉了才好。”

說話間,已離秦貴人摔的地方不遠,眾人想避讓都不成,只得吩咐自個帶著的宮人上去幫忙。

曹美人的烏鴉嘴再次靈驗,秦貴人的右腿瘸的厲害,稍一觸地就鉆心的疼痛,馮充華走上前,伸手在她腿上揉捏了幾個來回,皺眉道:“怕是骨折了,萬不可再使力氣,否則後果嚴重。”

肩輿自然不敢再坐了,俞馥儀指揮一個強壯的宮女將她背起,說道:“你且先回宮去,我們去坤寧宮替你說一聲,請皇後娘娘打發人去太醫院請個太醫來給你瞧瞧。”

好容易才能侍上寢,又提了位份,正該乘勝追擊盡快懷上身孕才是,誰知竟出了這等岔子,傷筋動骨一百天,一百天之後,年都過完了,誰知那會子又是個什麽境況?秦貴人既懊惱又傷心,簡直快哭出來了,哽咽著對俞馥儀道:“有勞姐姐了。”

“妹妹不必客氣,且安心養傷吧。”俞馥儀點點頭,打發宮女將她背回去,見人走出了老遠,這才領著眾人繼續往坤寧宮走去。

曹美人在後頭幸災樂禍的對馮充華道:“秦貴人倒下了,這新進宮的秀女裏就只充華姐姐一人獨大了。”

馮充華謙虛的說道:“我姿色平庸,又是在江湖中長大的,琴棋書畫不通曉,針黹女紅更是見不得人,與其他姐妹們根本不能比,能得皇上垂憐一二已是萬幸了,不敢奢望更多。”

這話別說曹美人不信,俞馥儀也是不信的。馮充華在江湖中長大,性子該瀟灑不受拘束才對,便是被親生父母認回,也不能任憑他們擺布,畢竟於江湖人士來說,宮廷乃是最不願涉及的地方,若她不從,大可以擡腳走人,可現在不但從了,還謹小慎微循規蹈矩,只怕是另有所圖。這也是她沒有反對司馬睿將她安排到長春宮的原因,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整個長春宮又到處布滿自己的眼線,稍微有個風吹草動,都能傳到自個耳朵裏,可比放在別處鞭長莫及強得多。

當然,前提是會危害到自個跟司馬琰,至於旁人,她才懶得管呢。

☆、第 35 章

到坤寧宮後,把事情跟王皇後一說,王皇後當即打發人去太醫院請太醫。

“太後送貴人妹妹肩輿本是為著她出行方便著想,誰想竟會鬧出這事兒來,若她老人家知道了,定會心疼的跟什麽似的。”王皇後感慨了一句,又叮囑眾人道:“這雪下起來便沒個完了,宮裏人手有限,只能先緊著前朝、慈寧宮以及乾清宮先來,然後才能輪到其他地兒,這幾日你們都仔細著些,有肩輿的也別坐了,可千萬別再有人受傷了。”

福嬪拍著胸口,心有餘悸的說道:“別說坐肩輿了,嬪妾走路過來的,從景陽宮到這兒,一路上都趔趄了好幾次,有一次險些後仰到地上,所幸及時被艾草拽住了胳膊。”

王皇後聞言,擺手道:“罷了,就免了這幾日的請安吧,你們都好生在屋子裏待著,能不出門就不出門罷。”

張婕妤奉承道:“到底是皇後娘娘呢,這般體恤咱們姐妹。”

王皇後笑了笑,沒接張婕妤的話,反而將目光投向鄭貴妃、安淑妃跟俞馥儀這幾個高位份妃嬪的方向,說道:“這些日子勞煩三位妹妹代我打理宮務,真是辛苦你們了,如今我孕期已滿三個月,身子骨比先前好了許多,不好再腆著臉皮窩在坤寧宮享福,所以從今兒起還是我自個來料理吧。”

安淑妃笑道:“咱們幾個都不是伶俐人兒,比不得娘娘眼明心快有成算,自打接手之後不知道鬧了多少笑話,日日都膽顫心驚的,這會子娘娘自個接回去,咱們可算松了一口氣,再也不必憂心的睡不好覺了。”

王皇後睨了她一眼,嗔道:“你說自個不伶俐也就罷了,偏要帶上貴妃妹妹跟德妃妹妹,仔細她們打你們的嘴。”

被點了名,俞馥儀只得開口道:“嬪妾可是皇上金口玉言的木頭人兒,若木頭人也能伶俐起來,天上只怕要下紅雨了。”

鄭貴妃攤了攤手,似笑非笑的說道:“罷了罷了,既然你們都爭著當笨人,那這個伶俐的名頭就讓我擔了吧,從此我就是天下第一等的伶俐人兒,你們這些個笨的可得識趣的讓著我點,不然我伶俐起來,叫你們哭都找不到墳疙瘩。”

俞馥儀瞇了瞇眼,笑道:“這天下第一等伶俐人兒的名頭,豈是白擔的?姐姐既擔了它,那往後我們這些個笨的遇到為難的事兒,譬如趙妹妹的貓兒跑丟了之類的,可都是要找姐姐出主意的,姐姐可不許推脫。”

“好啊,我說你這麽個百伶百俐的人兒怎地不肯擔這個名頭,為此將皇上都搬了出來,竟是挖好了坑在這裏等著我呢,偏我這個笨的不防備,還洋洋得意自個是天下第一等伶俐人兒呢,真真是個坑死人不償命的黑心促狹鬼!”

“瞧瞧,嬪妾只說自個是個木頭人,多的一句也沒有,是她自個哭著喊著要爭當天下第一等伶俐人兒,這會子倒怪起嬪妾來,這個罪名嬪妾不認,娘娘您可要為嬪妾主持公道。”俞馥儀轉過頭去,一臉委屈的看著王皇後。

王皇後一臉無奈的苦笑道:“快別叫我主持公道了,你們這些個人兒的嘴啊個個都跟炮仗似的,劈裏啪啦一通響,我是被震的頭也暈了,眼也花了,腦袋也不轉彎了,你們快些離了我跟前吧,我也好用個早膳,再回去歇個回籠覺。”

眾人聽了這話,自然忙不疊的閃人。

鄭貴妃、安淑妃以及俞馥儀三個留下來,將該呈上的印章賬冊都呈上了,該交待的事項都交待了,該撇清的也撇清了,徹底卸下了身上的擔子後,這才起身告退。

王皇後叫人端了三個托盤上來,每個托盤上放了兩匹蜀錦兩匹洋縐紗,對她們說道:“本宮知道你們並不缺這點兒東西,不過這是本宮的一點心意,你們且收下罷,莫要跟我客氣。”

她們幾個不缺這點兒東西,王皇後自然也是不缺的,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三人也沒有推辭,齊齊道:“讓娘娘破費了。”

從正殿出來後,侯在廊下的宮女忙拿了木屐來給俞馥儀穿,鄭貴妃瞧見了,好奇道:“妹妹的木屐倒是新奇,只是底未免高了些,若一個沒踩穩摔了,即便不像秦貴人那樣摔斷腿,腳脖子只怕也要腫上個十天半月的。”

作為一個前世穿不了高跟鞋只能拿松糕鞋來過過癮的女漢子來說,這麽點高度簡直是小菜一碟,何況這古代的木屐腳底是釘了鐵釘的,比松糕鞋平滑的底部要牢靠許多,摔了別人也摔不到她。

俞馥儀毫不在意的笑道:“多謝姐姐關心了,我會仔細著些的。”

鄭貴妃不過隨口一說,既然人家不聽勸非要作死,那就去死唄,與她何幹?擡腳往木屐裏一套,隨即搭著宮女的手,揚手挺胸的闊步走了。

俞馥儀瞅著她的背影笑了笑,隨即低頭擡腳,套上木屐後,自回了長春宮。

回到長春宮後沒多久,趙才人便過來了,一臉雀躍的說道:“這樣大雪紛揚的天兒,窩在屋子裏到底氣悶,合該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爽快。”

俞馥儀笑道:“這有何難,如今你位份也提了,月錢也漲了,想喝酒吃肉,打發人送點兒錢到禦膳房,叫他們整治桌酒席送來便是了,他們還敢刁難你不成?”

“禦膳房做的有什麽趣味,自個烤自個吃才好呢,也好消此永晝不是?”趙才人眨了眨眼,湊上來,神秘兮兮的說道:“嬪妾這裏有我父親從西北打發人送來的香料,用它烤肉,香的能叫人口水流下來。”

西北來的香料,俞馥儀所能想到的只有孜然了,若果真是這個的話,她還真是難以抵抗得住誘惑,要知道烤串啤酒可是她的最愛,一口氣一百串下去都不帶眨眼的。俞馥儀咽了下口水,在炕桌上一拍,豪爽道:“烤!谷雨,打發人去禦膳房要半只羊來兩壇好酒來。”

趙才人忙阻攔道:“怎好叫娘娘破費,還是嬪妾打發人去買吧。”說著從袖子裏掏了個荷包出來,遞給她的隨身宮女格桑。

俞馥儀被她堂堂主子竟自個保管銀錢的行為驚了一瞬,隨即笑道:“現下開始準備起來,等能吃上也差不多近午了,自然不需要再準備午膳,省下來的銀錢足夠抵這些個酒肉了,哪裏需要另外拿錢出來置辦?”

趙才人見狀,便沒再說什麽。

谷雨親自去了趟禦膳房,除了俞馥儀吩咐的半只羊兩壇酒外,禦膳房的人還送了一塊鹿肉跟一塊牛肉,喜的趙才人拍手直樂,親自跑去小廚房,指揮著小廚房當差的宮女切片、腌制以及串串。

一切準備妥當後,俞馥儀叫人搬來烤架,也不用底下人幫忙,準備自個跟趙才人親自動手烤。

誰知剛把炭火升起來,司馬睿就跑來了,一見這架勢,“喲呵”了一聲,笑嘻嘻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朕真是個有口服的。”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趙才人連忙起身行禮,俞馥儀也站起來蹲了蹲身:“請皇上安。”

“不必多禮。”司馬睿擡了擡手,隨即在谷雨搬來的太師椅上一癱,催促道:“早朝上一堆破事,散了朝還不得清閑,又跟幾位重臣在養心殿議了一個多時辰的事兒,餓的朕前胸貼後背的,這會子能吃下一頭羊去。”

本來跟趙才人好生玩樂吃喝一回的,這會子來個大爺,還能輕松起來?俞馥儀斜了他一眼,慢聲慢氣的說道:“那可就麻煩了,嬪妾這裏只有半只羊,恐怕不夠皇上吃的。”

“有什麽麻煩的,叫禦膳房的人再送一只羊來就是了。”司馬睿壓根就沒聽出俞馥儀話語裏不歡迎的意味,張嘴就將趙有福喊了進來,吩咐道:“打發人到禦膳房要只羊來。”

這人到底是真傻啊還是裝傻?俞馥儀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拿了十來只串串出來,架到了烤架上,兩面都刷過芝麻油後,抄了把蒲扇在手上,輕輕的扇起風來。

“餵,該翻面了,仔細糊了。”司馬睿哪是個能安靜坐著等開飯的主兒,嫌棄的離開太師椅,要了個跟俞馥儀屁股底下一樣的圓凳,拖著圓凳坐到她身旁,指手畫腳起來。

俞馥儀自顧的扇風,司馬睿急了,長臂一伸便要自個動手,還沒等碰到鐵簽子呢,手背上就挨了她一蒲扇:“老實待著等吃,別亂動,免得燙了龍爪子,連累臣妾跟趙才人受罰。”

“朕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哪那麽容易被燙到?”司馬睿嘟囔了一聲,到底沒敢再伸手,只坐在旁邊眼巴巴的瞅著,跟前世俞馥儀養的那只等待投食的哈士奇一樣,既蠢還有點萌。

竟然會覺得他萌?俞馥儀唾棄的在心裏呸了自己一聲,將烤好的幾串抹上趙才人帶來的孜然後,擡手丟到了他跟前的盤子裏,他立刻一個餓虎撲食,抓起來鐵簽就啃,一邊啃一邊“嘶嘶”的叫著,等到把盤子吃個底朝天後,才意猶未盡的說道:“怪哉,怎地愛妃這裏什麽東西都比別處好吃呢?好吃的朕險些把舌頭咬下來。”

俞馥儀拿扇子指了指趙才人,說道:“之所以比別處好吃,是因為上頭抹了趙才人父親從西北給她送來的香料。”

“哦?”司馬睿挑了挑眉,問道:“這香料叫什麽?”

趙才人忙回道:“回皇上的話,叫孜然,是打西域傳來的,許多人吃不慣,臣妾在家時倒是極愛這個,剛好近日有個相熟的世叔回京述職,父親便托他給臣妾捎了些過來。”

司馬睿點頭道:“朕也極愛這個,回頭朕給你父親傳個旨,讓他進貢些上來。”

趙家根基不深,原就沒有什麽幫扶,西北又精窮,撈不到油水來打點門路,故而父親這才一待十幾年挪不了窩,先前太後壽宴上自己出了風頭,已令父親過了皇上的耳朵,現今又借孜然的事兒讓他意外得了個進獻貢品的差事,若能辦得好,也算是不小的功勞,且是在皇上跟前掛了號的,下次考評候缺時,吏部的人豈能再將他往西北派?趙才人激動的兩眼含淚,蒲扇往地上一扔,便跪地磕起頭來:“臣妾替父親謝過皇上了,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多大點事兒,也值得你如此興師動眾。”司馬睿只想著繼續吃上孜然,更覆雜的事兒根本沒多想,因此頗有些不理解趙才人為何如此激動,不過她激動與否與他何幹呢?故而也沒有多問,見盤子裏又被投了幾串進來,忙伸手去拿,餘光瞅見旁邊俞馥儀端起酒杯來,抿了一口,一臉愜意的瞇了瞇眼,他心中一動,立時將腦袋湊上去:“朕也要喝。”

俞馥儀朝谷雨一挑眉:“給皇上拿只酒盅來。”

“不要。”司馬睿一擡手,阻止了谷雨,耍賴道:“朕跟你用一只。”

俞馥儀白了他一眼,抓起酒壺來,將自個酒杯斟滿,然後塞到他嘴邊,司馬睿張嘴含住,一飲而盡,學她的樣子,瞇了瞇眼,感嘆道:“真甜!”

素日裏只見過皇上威風凜凜脾氣暴躁的樣子,卻沒想到還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趙才人心中詫異的不行,面上卻眼觀鼻鼻觀心,只安靜的烤安靜的吃安靜的喝,權當自己是個擺設用的花瓶,存在感降的越低越好。

☆、第 36 章

過得幾日,雪化天晴後,俞馥儀稟過王皇後,將俞韞儀跟她的大嫂馮氏召進了宮。

馮氏雖與馮充華是一個曾祖父的堂姐妹,但面相上與馮充華沒有任何相似之處,生的極為端莊大氣,性子也是個爽朗豁達的,進門行過禮後,啟唇笑道:“在閨中時就聽過娘娘的大名,只恨青州離京城甚遠,無緣得見,今個兒托了二弟妹的福,總算能得見娘娘尊容,果真聞名不如見面。”

俞馥儀看了座,又命人上茶,嘴裏笑道:“人都說趙王府的大奶奶能說會道八面玲瓏,是個脂粉堆的英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馮氏拿帕子擋了擋臉,頗為羞愧的說道:“娘娘謬讚了,妾身愧不敢當。”

俞馥儀掃了一眼正轉悠著眼珠四處亂瞄的俞韞儀一眼,暗自嘆了口氣,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有大嫂馮氏這樣的珠玉在前,俞韞儀直接被比到泥裏去了。

既已來拜見過,俞馥儀不耐煩與馮氏閑談,便打發她到後頭馮充華那裏去了。

屋內已無旁人,俞馥儀正想詢問下俞韞儀在婆家過的如何,誰知還沒等她張嘴,俞韞儀就突然“哇”的一下哭出來:“大姐,你可要給我做主啊……”

俞馥儀被嚇的一哆嗦,動靜大的連侍立一旁的聽風都瞧見了,連忙上來替她順了順胸-口,嘴裏說道:“二姑娘,有什麽事兒,您慢慢說便是了,真要是旁人的不是,娘娘還能不替您做主?宮裏不許高聲喧嘩,您這樣大呼小叫的,給旁人聽到了可不好。”

“瞧瞧,連個奴婢都敢跳出來指責我了,我果然是個沒人疼沒愛的……”俞韞儀嘴裏雖然不服輸,但哭聲卻小下來,漸漸變成低泣。

聽風是俞馥儀的陪嫁丫鬟,俞馥儀升了德妃的位份後,她作為長春宮的掌事宮女,也跟著水漲船高,別說是宮裏的宮女太監,就是外頭的誥命夫人見了她也都客客氣氣的稱呼一句“聽風姑姑”,何曾被這樣當面戳臉過?頓時臉色有些難看。

俞馥儀擡手按在聽風胳膊上,安撫的拍了一拍,這才皺眉看向俞韞儀,沈聲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兒?”

俞韞儀抽噎道:“司馬輿太過分了,這才新婚二個多月,他就跑去睡通房……”

俞馥儀扶額,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尋常,窮的揭不開鍋的農戶家裏哪年多收了三五鬥都要買個妾回來呢,更何況是生來就吃皇糧的宗室子弟,想讓他們潔身自好只守著正妻一人過日子,其難度無異於修士飛升成仙,當然凡事無絕對,大周朝也頗有幾個赫赫有名的情種,但前提是女方給力,可不是俞韞儀這種遇事只會嚶嚶嚶的小白花。

她嘆了口氣:“妾室通房的,不過是供爺們取樂的玩意兒,你跟她們爭風吃醋,難道不覺得跌份兒?”

俞韞儀拔高了聲音,蠻橫道:“我是德妃的妹妹,又有皇上聖旨賜婚,他合該就只守著我一人才對。”

俞馥儀冷聲道:“善妒乃七出之條,妹妹慎言,免得傳揚出去,壞了我俞家女兒的名聲。”

“善妒那又如何,皇上賜下的婚事,他還能休了我不成?”俞韞儀哼了一聲,隨即從張牙舞爪的母老虎變回小白花,嚶嚶嚶的哭道:“我處境這樣艱難,你不幫我做主也就罷了,倒還反過來罵我,有你這樣做大姐的麽?若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設法參加選秀,到宮裏來當個妃嬪呢。”

俞馥儀無語道:“妹夫只是有三兩個通房而已,正經妾室都沒有一房呢,你就哭成這樣,若真的選秀入宮,闔宮上下幾十個妃嬪,不得寵的一年都未必侍寢一次,到時你豈不是要把整個紫禁城給哭塌了?”

俞韞儀抹了把眼淚,自信滿滿的說道:“大姐沒本事椒房獨寵,就以為旁人都沒這個本事不成?”

俞馥儀被氣笑了,嘲弄道:“你有本事,自把妹夫籠在自己房裏不讓他有機會去睡通房便是了,何苦遞牌子進宮到我跟前來哭訴?”

“我……”俞韞儀被堵的啞口無言,“蹭”的一下站起來,作勢要走:“你不幫忙就算了,何苦來挖苦我?別以為我好不好與你不相幹,我被打了臉,你這個德妃娘娘臉上能好看?”

“睡個把通房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算不得打臉,真正打臉的是在你這個正妻沒生出嫡子之前就讓小妾通房生出庶子來,若真如此,不必你進宮來哭訴,我也會替你做主。”

頓了頓,俞馥儀又補充道:“不過你放心,司馬輿是個聰明人,是不會做出這種糊塗事兒的。”

先帝十幾個兄弟,每個兄弟又生了十幾個兒子,每個兒子又生了十幾個孫子,光是這些血緣親近的宗室子弟就有幾百個,若真是個糊塗的,能在這麽多競爭對手中混出名堂來?能被司馬睿挑中?

俞韞儀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冷嘲熱諷的吼道:“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感情針沒紮在你身上,你不知道疼,若你新婚才剛二個多月,丈夫就跑去睡通房,看你還能不能這般心平氣和。”

“新婚是什麽?”俞馥儀“嗤”了一聲,淡淡道:“我這種做皇妾的,如何能同妹妹相比,當初進宮時,不過一頂小轎兩個陪嫁丫鬟罷了,除了身上穿戴的,多餘的嫁妝一件都沒有,入宮十來天之後皇上才不情不願的來了一趟,前後待了沒半個時辰,就匆匆離去了,之後一個多月都沒再瞧見過人影……便是如今高居德妃之位,一個月也不過能侍寢三五回,就這都已足夠讓其他妃嬪羨慕嫉妒恨的了。”

果然比慘是最能安慰受傷之人的不二法寶,俞韞儀聽俞馥儀這麽一說,頓時十分慶幸嫁給了司馬輿,而不是選秀入宮,一個月二十多天獨守空房,她是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拿帕子擦幹臉上的淚水,她嘟嘴道:“罷了,橫豎只是在我葵水來時睡睡通房罷了,又沒有搞出庶子來,我也懶得同他計較。”

“如此才是為人正妻的氣度呢。”俞馥儀舒了口氣,腦殘也有腦殘的好處,至少比較容易哄騙,隨便忽悠幾句,便能勸住了,總比那些半聰明不聰明剛愎自用聽不進人話的二半吊子強。

為了盡快打發俞韞儀離開,俞馥儀叫聽風取了先前皇後賞賜的兩匹蜀錦兩匹洋縐紗來,對她道:“前些日子皇後娘娘賞下來的,只是今年我已裁了不少冬衣,沒必要再做新的,留到明年的話花樣又不時興了,就與了妹妹罷,雖不是妹妹喜愛的亮麗顏色,拿去送人也好。”

“喲,是蜀錦跟洋縐紗!”俞韞儀摸了摸布料,欣喜道:“這樣貴重的料子,有錢也未必能買到,何況又是皇後娘娘賞的,再體面沒有了,我哪裏舍得送人,必是要自己裁來穿的。”

“妹妹自己做主便是了。”俞馥儀點了點頭,正要端茶送客,突地聽到外頭傳來趙有福的聲音:“皇上駕到!”

俞馥儀領著俞韞儀迎到明間來,蹲身道:“請皇上安。”

“愛妃免禮。”司馬睿親自上前將俞馥儀攙扶起來,餘光瞅見俞韞儀,驚訝道:“喲呵,小師妹幾時來的?”

俞韞儀回道:“回皇上的話,妾身來了有一會了,正要告退呢。”

司馬睿擡頭抽了眼墻角的落地西洋自鳴鐘,笑道:“就快到午膳的時辰了,哪有讓客人空著肚子走人的道理,且在這兒用了午膳再出宮罷。”

俞馥儀聞言,不等俞韞儀開口,便蹲下-身來,朗聲道:“臣妾恭送皇上。”

司馬睿瞪大雙眼,莫名其妙的問道:“朕幾時說要走了?”

俞馥儀板著臉,十分嚴肅的說道:“韞儀雖是臣妾的妹妹,但也是皇上的弟妹,豈有大伯子跟弟媳婦同在一個飯桌上用膳的道理?若傳揚出去,韞儀沒了活路不說,皇家的顏面又該放到哪裏?”

俞韞儀本還以為皇上賜宴是件極榮幸的事兒,聽得俞馥儀這麽一說,頓時嚇白了臉,忙不疊的告退道:“皇上恕罪,妾身家中還有事兒,恐不能留下來用午膳了,請皇上準許臣妾告退。”

“是朕考慮不周了。”司馬睿尷尬的打了個哈哈,隨即揮手道:“你且回罷。”

“妾身告退!”俞韞儀得了赦令,也顧不上等馮氏了,忙不疊的走了。

司馬睿擡眼看向俞馥儀,哼唧道:“哼,竟然在小姨子面前教訓朕,也不知道給朕留點臉面。”

俞馥儀白了他一眼,哼道:“您自個若是莊重些,別見了弟媳婦就挪不開眼,哭著喊著要與人家一塊用膳,臣妾自然不會多嘴。”

“胡說,小師妹醜成那樣,朕看她一眼晚上都要做噩夢,怎可能挪不開眼?再說了,朕不過隨口一說,也是為了給你做臉,幾時哭著喊著要與人家一塊用膳了?”司馬睿反駁了一通,隨即眼珠子轉了轉,然後挨到俞馥儀身邊來,嘿嘿笑道:“餵,你該不是吃自己親妹妹的醋了吧?”

俞馥儀沒理會他,對聽風道:“擺膳。”

司馬睿不罷休,追問道:“你還沒回答朕的問題呢。”

“想在臣妾這兒用膳麽?”俞馥儀被問的不耐煩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想的話就閉嘴。”

司馬睿縮了縮脖子,幹脆利索的閉上了嘴。

☆、第 37 章

秦貴人摔斷腿兒的事兒,讓眾妃嬪們足足樂呵了大半個月,然後就被她有孕的消息給炸了個七暈八素。

“啟祥宮那位有孕的事兒,妹妹可聽說了?”去坤寧宮請安的路上遇見安淑妃,她將跟著的人打發的遠遠的,然後走上來挽住俞馥儀的胳膊,與她咬耳朵。

俞馥儀點頭道:“聽說了。”

安淑妃扁嘴道:“原就是太後的內侄女,若再生個皇子下來,別說咱們這些個上不得臺面的,只怕是連皇後娘娘,也要退一射之地了。”

“才剛懷上,子醜寅卯還不知道呢,擔憂這些個有的沒的,未免太早了些。”俞馥儀笑了笑,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

“說的也是。”安淑妃附和了一句,眼睛朝坤寧宮的方向瞥了一眼,又朝永壽宮的方向一擡,別有深意的說道:“橫豎有人比咱們更著急。”

後宮女人個個都是影後,王皇後跟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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