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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身子才剛大好,太醫叮囑萬不可久坐勞累,就不多留母親跟妹妹了,得空我再求皇後宣你們進來罷。”懶得再同她們周旋,俞馥儀直接吩咐谷雨送客:“谷雨,替本宮送夫人跟二姑娘出去。”

“夫人、二姑娘,這邊請。”谷雨擡了擡手,引著不甘不願的俞夫人跟滿臉憤恨的俞韞儀出去了,沒一會返回來,鼓著腮幫子吐槽道:“不是奴婢多嘴,夫人跟二姑娘也太不著調了些,竟半點不替娘娘著想,若娘娘真的聽了她們的話遵從了她們的吩咐,那娘娘以後還有什麽顏面在這宮裏待下去?”

“你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連本宮的母親跟妹妹都敢拿出來說。”俞馥儀瞪了她一眼,哼道:“是不是跟李元寶一樣,腦袋也不想要了?”

“娘娘不愛聽,奴婢不說了就是了,何苦要惦記奴婢的腦袋呢?” 谷雨吐了吐舌頭,將俞夫人跟俞韞儀用過的琉璃盞收到托盤裏,端著托盤一溜煙的跑了。

☆、第 7 章

雖然將俞夫人跟俞韞儀打發回去了,俞馥儀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琢磨著萬一她們托其他誥命夫人給太後遞了信兒,那自己可就無力回天了,得在鬧出幺蛾子來之前想出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徹底將事情給解決了才行。

午後轉陰,刮起了涼爽的西北風,俞馥儀用過午膳後歪在廊下搖椅上靜思了小半個時辰,然後叫人將李元寶喚了來。

李元寶今個不當值,被小太監找來時正在宮外禦街旁的商鋪裏閑逛,聞言連忙騎馬回宮,趕出了一頭的汗,才跨過長春宮的門檻就哎喲哎喲的叫起來:“好容易趁著天兒涼快想出去給您尋摸件像樣的壽禮,結果才剛到禦街,一家店都沒逛完呢,小福子就找了來,這不,只得空手而歸了。”邊說邊無奈的攤了攤手。

“難為你想著了。”原來這身體的生辰快到了……俞馥儀誇讚了他一句,隨即話鋒一轉,笑瞇瞇道:“也不必尋摸什麽壽禮了,我這兒正好有件事兒要你去辦,辦好了,我心裏歡喜,豈不比銀子買來的死物強?”

李元寶一邊拿袖子去擦頭上的一邊笑嘻嘻道:“娘娘存心替奴才省錢,奴才豈有不應的道理?您只管吩咐就是了,奴才指定給您辦好。”

“谷雨,去取十兩銀子過來。”俞馥儀朝後勾了勾手,待谷雨將銀子拿來後,她沖李元寶擡了擡下巴,示意他把銀子收起來,然後才慢條斯理的吩咐道:“聽說趙有福的三徒弟宋小喜跟你是同鄉,你拿著這些銀子,買些好酒好肉,去跟他聚一聚,席間假裝喝醉,大著舌頭跟他說我母親想讓我妹妹選秀,逼勒著我想法子給外祖父弄個五品以上的虛銜,我正犯難著呢,然後又說照你自己估摸著,我最後還是得求到太後跟前去,太後又素來疼愛我,定然會出手幫忙。”

說完,又沒好氣的叮囑道:“你平時不是最會做戲麽,這會兒給我用點心,若是搞砸了,等我妹妹進宮了,我就打發你伺候她去。”

“還當是什麽大事兒呢,原來是喝酒吹水,這再容易不過了,娘娘您就擎等著瞧好吧。”李元寶將兩只銀錠子往袖子裏一踹,打了個千兒,然後昂首挺胸滿臉自信的往乾清宮找宋小喜去了。

谷雨瞥了李元寶的背影一眼,疑惑道:“娘娘,您這是?”

俞馥儀笑道:“借刀殺人。”

見谷雨一臉不解的樣子,她解釋道:“同是先太傅的女兒,妹妹性子雖然與我天差地別,但皇上卻是不知的,宮裏有我這個‘女太傅’就已讓他疲於應付了,若再來一個,豈不是要他的命?叫李元寶透個信兒過去,他知道了,必是要給攪了的。”

谷雨“哦”了一聲,了然大悟,卻又擔憂的說道:“萬一宋小喜嘴緊,不把李元寶的‘醉話’上稟呢?”

“你以為人家是你呢?能混到乾清宮當差,還被趙有福收為徒弟的,哪個不是人精兒?況且咱們那位皇上又向來不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哪些妃嬪合他的意,哪些妃嬪不招他待見,早就被這些近身伺候的摸個一清二楚了,只怕不等李元寶回來,宋小喜就尋個借口溜出去找自個師傅了。”俞馥儀斜了谷雨一眼,打趣道:“像你這般頭腦簡單四肢亦不發達的,也就在我宮裏混混日子罷了,若是去了乾清宮,只怕沒幾天就被人啃的骨頭都不剩了。”

谷雨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嘿嘿笑道:“誰讓奴婢運氣好,偏分到娘娘身邊來了呢,便是給個金山銀山,奴婢也是絕對不挪窩的。”

宋小喜果然沒讓俞馥儀失望,日頭還掛在山腰,尚未到晚膳的時辰,司馬睿就到長春宮來了,明明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偏還故作矯情,優雅緩慢的用完了一盞西瓜汁後,這才一拍額頭,裝腔作勢的對趙有福道:“哎呀,原沒想過來的,半道上想起愛妃這兒的西瓜汁好喝,臨時打了個拐,也沒顧得上翻牌子,你快叫人去敬事房說一聲。”

俞馥儀也不揭穿他,只板著臉問道:“皇上可要再來一碗?”

“可。”司馬睿點了點頭。

不過畢竟不是單純過來喝冰飲的,新一碗上來,他喝了幾口就放下了,狀似閑談的問俞馥儀道:“聽說今個兒師母帶著小師妹進宮來了,可是有什麽事兒不成?”

俞馥儀連忙搖頭:“不過是聽說臣妾身子大安了,進來瞧瞧罷了,能有什麽事兒?”

她這番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讓司馬睿愈加肯定李元寶醉話的真實性,他擡了擡眼,似笑非笑的看著俞馥儀:“往常師母多次進宮,俱都不曾帶上小師妹過,今個兒如此,想必是有緣故的。”

接著他又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愛妃不願說也就罷了,只是太傅早逝,只留下師母跟你們兩個師妹,朕於情於理都該好生看顧,若有為難之事,你可不許瞞著朕。”

俞馥儀與他對視片刻,而後低垂下頭,輕嘆道:“皇上體察入微,臣妾不敢隱瞞,卻有件為難之事……皇上也是知道的,臣妾妹妹先前曾與林昭儀的兄長訂過親,只是林昭儀兄長去了,臣妾妹妹成了望門寡,頂著這麽個晦氣的名頭,著實不好再尋婚事,至今仍小姑獨處。臣妾母親今個帶她來,一是來瞧瞧臣妾,二是想將她的終身托付給臣妾,讓臣妾給她說門親事,只是臣妾終日待在長春宮,又不像太後、皇後那般時常與各誥命們一處說話,哪有什麽好親事說與她?真真是叫臣妾犯了難。”

司馬睿聽見她說不敢隱瞞心下頓時大喜,只等她開口為自己外祖父求官便跳將起來,怒斥她牡雞司晨女子幹政,然後讓趙有福到皇後那傳旨命她好生管教德妃,赫赫揚揚的鬧騰的六宮皆知,如此一來,太後就不好插手俞韞儀的事兒了,自己後宮裏也就不用再多一個“女太傅”,計劃簡直堪稱完美,孰料越聽越讓他失望,俞馥儀竟然膽大包天的扯起謊來,半口也不提選秀跟求官的事兒。

他登時大怒,拍桌而起,拿手指著俞馥儀,一馬車的“好話”就要飈出來,恰在這時腦中靈光一現,頓時覺得她這謊話扯的好,可不正是瞌睡時有人遞枕頭,正中自己下懷?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前所未有的和顏悅色道:“愛妃你也太見外了,小師妹的事兒可不就是朕的事兒?你沒有好親事,朕有好親事呀。”

見他果然跳到自己挖好的坑裏,俞馥儀輕抿了抿嘴角,將笑意壓下去,故作驚訝的挑眉:“皇上有好親事說與我妹妹?”

“別看太後、皇後時常召見各誥命夫人,其實根本不頂用,那些誥命夫人個個都是賣瓜的王婆,哪怕自家兒子是個矮挫的大倭瓜,也得給她們誇出花來,哪及得上朕在前朝見的那些有才華肯實幹的年輕官員?”司馬睿說話也沒幾個忌諱,貶低那些誥命夫人的同時連帶還給太後、皇後扣個識人不明的帽子,趙有福在旁聽的額頭直冒汗,偏他還無知無覺,一臉討好的沖俞馥儀嘿嘿直笑:“小師妹想要個什麽樣兒的,愛妃只管告訴朕,就是大海撈針,朕也要給她撈到。”

瞧這番話說的,俞馥儀簡直要翻白眼了,古代女人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自個大喇喇的說想要個什麽什麽樣兒的夫婿,還不得被拉去沈塘?還有他說的那些有才華肯實幹的年輕官員多半是寒門出身,心比天高的俞韞儀能看上才怪,還是別禍害人家了。

她斟酌了詞句,說道:“她小孩子家家的,能知道什麽,只是臣妾父親原就在士林中有口皆碑,如今兄長又雛鳳清於老鳳聲,須知水滿則溢,月滿則虧,又有俗話說站的越高摔的越重,以臣妾來看,竟還是莫與文官聯姻為好。”

司馬睿一凜,暗道自己有些大意了,三皇子有名滿士林的外祖父跟舅舅本就占盡先機,好在外祖父已逝,舅舅又整日神龍見首不見尾,實質上助益不大,但若再加上個自己精心挑選出來的有才華肯實幹的清流小姨父,那就另當別論了。

他打了個哈哈:“還是愛妃想的周到,你只管放心吧,朕回頭就將勳貴子弟召進宮來細細挑選,務必給小師妹挑個文武全才的好人兒。”說著又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驚呼道:“瞧朕,竟把這事兒給忘了……前兒宗人府剛遞了需要賜婚的宗室子弟名單兒上來,朕正發愁上哪找這麽多貴女來匹配,眼前可不就有一個麽?真真是妙極!”

宗室子弟……門第夠高,又有皇帝賜婚,就算俞韞儀想蹦跶,也蹦跶不起來,有宗人府在那虎視眈眈呢,當真是秒極。不過依著司馬睿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別扭性子,自己還是不要太高興的為好,免得他又犯倔,臨時再更改主意,於是一臉躊躇的說道:“宗室子弟,臣妾妹妹只怕高攀不起。”

司馬睿生怕做媒不成回頭太後把人塞給自己,忙嗤道:“太傅的閨女,多少人想娶都娶不到呢,怎麽就高攀不起了?”

俞馥儀抿了抿唇,“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既然皇上覺得妥當,那就依皇上的意思吧。”

解決了心腹大患,司馬睿心情哪叫一個美呀,到了就寢的時辰還興奮不已,抱住俞馥儀的腦袋在她櫻唇上狠親了一口,見她沒有長篇大論的斥責自己,竟得寸進尺的將手滑向她身前,捏住了一只飽滿的桃子。

俞馥儀擡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司馬睿嚇的連忙撤手,手掌伸開又合上,合上又伸開,回味了下方才的良好手感,覺得十分不過癮,又作死的伸了過去,爭分奪秒的快速柔搓了幾下。

她再伸出手去拍了一下,力道十分輕,根本沒能撼動分毫,司馬睿只當不知,手下作惡不斷。

沒任何前戲的侍寢,跟弓強女幹無異,她又不是受虐狂,焉能喜歡?只是前主性子本就刻板教條,若突然化身狂蜂浪蝶,只怕會讓司馬睿以為自己撞鬼了,就算不把自己綁柱子上燒死,也少不得要跳大神跟喝符水,折騰掉半條命去,只能循序漸進的讓他自個做出改變。

司馬睿見俞馥儀沒再拍自己,也沒有出言阻止,只當她為了妹妹的好姻緣不敢惹惱自己,竊喜的不行,另外只手也抓住一只桃子。

當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司馬睿這會的感覺堪比十三歲時甩開隨從的太監侍衛一個人跑到麗春院偷看女票客給清倌人開包,真是既興奮又刺激,腦袋發脹整個人都暈呼呼的,光用雙手已經不能滿足他了,正俯身將嘴湊上去呢,東次間裏突然傳來趙有福的聲音:“啟稟皇上,麗妃娘娘動了胎氣。”

司馬睿一腦門子邪火,聞言沒好氣道:“動了胎氣就去請太醫,朕又不是太醫,過去了最多安撫她幾句,能頂什麽用?”

這麗妃倒是越作越過分了,先前還只是派人去乾清宮請人或者半路攔截聖駕,如今竟敢到自己宮裏請人了,也太不把自己放眼裏了吧?

她攏了攏寢衣,淡淡道:“臣妾也倒罷了,橫豎是個沒臉面的,若是皇上歇在皇後娘娘那邊時她也這麽大喇喇的派人去請,皇後放您去吧,自己的臉就被打腫了,若不放您去,又要落個罔顧皇嗣安危的罪名,可真真是為難死個人兒。”

麗妃再囂張,也是不敢去觸皇後黴頭的,這點司馬睿心知肚明,不過他卻是躺著沒動,一來不能因為喜歡麗妃直爽潑辣的性子就將她縱的無法無天,二來俞馥儀這邊得安撫好,不然沒等他賜婚聖旨下來,她先跑去太後那邊給自己拆了臺怎麽辦?

不過方才的熱乎勁這會是徹底跑光了,他將俞馥儀往懷裏一攬,悶悶道:“不早了,安置罷。”

☆、第 8 章

單純的蓋著棉被睡了一夜,因第二日是休沐,司馬睿名正言順的賴床,還不許俞馥儀早起,以致於等她趕到坤寧宮時,除了“動了胎氣”的麗妃,其他妃嬪早已到齊多時了。

俞馥儀福身給王皇後行禮,一臉歉意的說道:“嬪妾來遲了,還望皇後娘娘恕罪。”

司馬睿休沐日愛賴床的事兒王皇後豈有不知的,自然不會怪罪俞馥儀,忙擡了擡手,示意她起身,嘴裏笑道:“妹妹侍候聖駕辛苦了,遲一些過來並不妨事。”

“謝皇後娘娘體恤。”俞馥儀謝了恩,轉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結果差點被滿室的珠光寶翠閃瞎狗眼,只見妃嬪們一個比一個打扮的用心,或是奢華貴氣,或是素淡清雅,臉上表情或朝氣蓬勃,或內斂深沈,儼如一副古代仕女圖。

相比起來,俞馥儀穿的就有些小家子氣了,因她嫌熱,又生怕自己再次中暑,沒耐煩穿圓領袍跟馬面裙這種較正式的宮裝,只在薄紗中衣外邊套了件藕色的半臂,下面是米白的細褶長裙,腰間也沒紮腰帶,只系了條打著如意結的宮絳,加上她原本就文靜秀氣的長相,粗使宮女出身的福嬪都比她更有娘娘範兒。

不過別人眼光如何並不重要,前世她明明是個心思敏感細膩的小女人,卻長了副高達175CM的偉岸身軀,每每撒嬌使性子,都被同事朋友集體吐槽惡心,搞的她只能生生讓自己變成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殺得了木馬翻得過圍墻,開得起好車住得起洋房,鬥得過小三打得過流氓的女漢子,好不容易這世攤上個小白花的長相,卻又是個教導主任的性子,讓她扮不了柔弱,也只能在穿衣打扮上過過癮,因此便是天塌下來她也絕不會改變風格的。

只是身處後宮之中,自己不在意,並不代表別人不會尋你的麻煩,這不她才剛坐下,茶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張婕妤便開始架橋撥火:“德妃姐姐這身打扮別出一格,往咱們姐妹堆裏一站,當真是鶴立雞群,竟叫妹妹我有些自慚形穢了。”

話音剛落,十來個妃嬪的二十來雙眼睛齊刷刷的集中過來,刺眼程度簡直堪比前世幾千瓦的燈泡,所幸她是個能掌得住的,聞言笑道:“若妹妹也如我一般中了暑氣臥病在床九死一生,只怕這會打扮的比我都要別出一格呢。”

眾人定睛一看,果然俞馥儀這身衣裳比她們的要輕薄透氣許多,頓時恍然大悟,紛紛移開了目光。

張婕妤被堵得無話可說,臉色漲的通紅,弱弱的看向她的盟友安淑妃,然安淑妃只低垂著目光作入定狀,給不了她任何指示,正著急的不行呢,鄭貴妃突然開口將找茬大業接了過去:“麗妃著實有些不像話,素日裏鬧騰幾下也就罷了,只當她年紀小,誰也不愛跟她計較,可昨個兒明知道皇上翻了德妃妹妹你的牌子,竟還敢跑去長春宮搶人,這不明擺著沒把妹妹你放在眼裏麽,你也不管教管教她?”

俞馥儀抿了抿唇,淡淡道:“貴妃姐姐可真會說笑,管教六宮妃嬪乃皇後娘娘的職責,若麗妃所為有違宮規,自有皇後娘娘來處置,我哪來的膽子,敢搶在皇後娘娘前頭?”

被拉入戰圈的王皇後只得站出來,繼續她的和稀泥大業:“麗妃的確過分了些,只是瞧在她懷了龍胎的份兒上,且忍讓著些吧。”說著擡眼看向俞馥儀,似笑非笑的說道:“更何況,她不也沒能把皇上從長春宮搶走麽?”

一個月四次歇在長春宮,連最受寵的麗妃都沒能把人勾走,皇上到底是真討厭還是假討厭德妃呢?聽了皇後一席話,眾人不由得陷入了沈思。

好一個王皇後,一邊對自己施恩讓自己感恩戴德,一邊又和稀泥和到自己身上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真是根嚼不爛打不壞唯恐天下不亂的攪屎棍!她恨的牙根疼,正要出言替自己辯駁,小滿卻不知幾時悄無聲息的站到了自己身後,用只有自己能聽清的聲音小聲道:“皇上早膳也沒傳,一起身就往啟祥宮去了。”

“好丫頭,來的可真及時。”俞馥儀誇讚的拍了拍小滿的手背,隨即擡起頭來,一臉無辜的說道:“麗妃是皇上心尖尖兒上的人兒,我哪裏敢跟她鬥法?只不過昨個兒她派人過來時皇上已經安置了,底下人不敢擾了皇上清夢,沒有給通稟。今個兒一早,皇上得了信兒,這不,眠也不補了,早膳也沒顧得上用,就急急的往啟祥宮去了。”

好容易盼到休沐日,還以為皇上會到坤寧宮來陪皇後用早膳,沒想到竟跑到啟祥宮去了,如此一來,自己一番精心打扮豈不是做給瞎子看了?一時之間,眾妃嬪齊齊變了臉色。

俞馥儀懶散的往椅背上一靠,對這些個女人實在有些無語,以往不知與前主打了多少嘴皮子官司,從沒有哪一個能在她手裏討得半分好處,但她們卻從不知知難而退是何物,反而越挫越勇前仆後繼,簡直是一群抖M。

不過也難怪,深宮寂寞,爭寵頗為不易,有皇子皇女可教養的統共也沒幾人,就靠打點嘴皮子官司打發時間了,哪怕被人罵個狗血淋頭呢,也比默默無聞老死在某個角落裏強不是?

唉,老話說的果然沒錯,前世不修,才會今生入宮為妃。

眾人情緒都有些低落,連熱衷的找茬游戲都沒人做了,俱都沈默的悶頭喝茶,只除了林昭儀,這丫正捧著繡花繃子,淡定的穿針引線,半點不受外界的影響。

本以為王皇後會趁機打發大家回去,結果並沒有,反而說起選秀的事兒來:“八月初二是太後壽辰,雖不是整壽,太後也說了不必大辦,可該準備的也得準備起來不是?過完太後壽辰馬上便是中秋節,賞賜、宴席一樣都不能少。過完中秋節轉眼進入九月,又到了選秀的日子。這一樁樁一件件,一股腦的堆到面前,真真叫本宮抓了蝦,到時恐怕要勞動貴妃妹妹、淑妃妹妹跟德妃妹妹幫本宮的忙才行。”

鄭貴妃、安淑妃跟俞馥儀齊齊站起來,異口同聲道:“但憑皇後娘娘吩咐。”

“這可倒好,有三位妹妹幫忙,本宮可就輕省多了。”王皇後拍胸舒氣,臉上浮現欣慰的笑容,見三人還站著,忙壓了壓手:“妹妹們不必這般客氣,快入座罷。”

沒把皇上盼來也就罷了,過不了多久就又要多一堆如花似玉小妖精似的“妹妹”,眾人臉色更加不好了,渾身寫滿羨慕嫉妒恨外加不甘,怨氣大的隔著幾個座位都能讓俞馥儀感受得到。

好在趙有福的一聲高亢尖利的通報聲打破了這黑如鍋底的陰雲,登時給殿內帶來一抹耀眼的陽光:“皇上駕到!”

稀裏嘩啦七嘴八舌的磕頭聲請安聲響起,那叫一個抑揚頓挫,那叫一個婉轉千回,聽的俞馥儀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偏司馬睿還一副頗為受用的樣子,笑呵呵的擡手示意眾人平身,然後攜著王皇後的手坐到上面的地屏寶座上去。

王皇後禮部尚書之女出身,做不來曹美人那種東施效顰的蠢事兒,走的是賢良大度的路線,這會兒司馬睿剛一落座,她便一臉關切的問道:“麗妃可還好?臣妾原想一早便去瞧瞧來著,只是妹妹們都過來了,臣妾也不好丟下她們,想著一會這裏散了之後再過去……”

司馬睿擺了擺手,替麗妃遮掩道:“梓潼事多繁忙,就不必過去了,橫豎她只是做了個噩夢,受了些許驚嚇,已讓太醫開了定驚的方子,想來安歇幾日便無礙了。”

王皇後雙手合十,念了聲佛:“如此,臣妾便放心了。”

司馬睿笑笑,擡眼在殿內環顧一周,問道:“朕瞧你們這兒挺熱鬧的,在談論什麽呢?”

一屋子欲求不滿的怨婦,怨氣都快沖破屋頂了,哪裏來的熱鬧?俞馥儀無語的垂下眼。

王皇後笑道:“太後壽辰、中秋節、選秀三樣大事兒接踵而至,臣妾怕自個忙不過來,求了貴妃、淑妃跟德妃三位妹妹幫忙,三位妹妹二話不說就應了下來,臣妾正謝她們呢。”

司馬睿瞥了俞馥儀一眼,哼道:“貴妃跟淑妃都是正常人兒,選秀的事情,讓她們幫忙並無不妥,但德妃就免了罷,宮裏有她一個‘女太傅’就足夠了,若是再多幾個進來,那還了得?朕還想多活幾年呢。”

本來就是出力不討好的事兒,當誰稀罕幫忙似的?俞馥儀只把前面幾句聽進了耳朵裏,自動忽略了後面那些尖酸刻薄的話,待司馬睿話音剛停忙不疊的站起來沖鄭貴妃跟安淑妃福了福身:“妹妹我才疏學淺,幫不上皇後娘娘的忙,只得辛苦貴妃姐姐跟淑妃姐姐了。”

“妹妹太客氣了,為皇後娘娘效力,原是嬪妾的榮幸。”鄭貴妃跟安淑妃連忙起身還禮,三人執手相看,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

司馬睿撩撥完了俞馥儀立時就後悔了,因為他才記起自個尚未下旨給俞韞儀賜婚呢,惹惱了她翻臉不認人就壞事了,連忙將後面更加難聽的話語咽下去,呵呵笑著對皇後道:“德妃身子才剛大好,還是讓她好生歇著吧,別讓她為這等瑣事勞心費神。”

眾人正幸災樂禍德妃不受皇上待見呢,司馬睿後面補充上的這句,頓時來了個反轉,前面那些激烈的言辭,反倒像是蹩腳的借口了,幾千瓦的燈泡再次照射到俞馥儀身上。

“寵妃”不好當啊!俞馥儀無奈的嘆口氣,暗自盼著司馬睿趕快滾蛋,剛巧司馬睿急著召見宗室子弟替俞韞儀挑夫婿,丟下句“朕有政務要處理,就不陪梓潼用膳了。”,就迅速起駕走人了。

王皇後被掃了面子,也沒心情看戲了,沒說幾句就端茶送客。

☆、第 9 章

大周立國已逾百年,宗室子弟數目不少,光適齡未婚的就足有三十來個,但這其中領了差事的僅有八人,從這八人中挑人,對司馬睿來說,是件極其簡單的事兒,晌午都沒到便有了結果。

“人已經挑好了,叫司馬輿,今年一十七歲,與小師妹一般大,在內務府會計司任郎中,總管內務府賬務以及皇莊租賦,哦,對了,宮裏的宮女太監也是由他們司管轄的。生的頗為英武,文采亦是不凡,真真是個打著燈籠都難尋的良人,若非小師妹是太傅的閨女,朕還不舍得配給她呢。”司馬睿眉飛色舞,口沫橫飛,賣力的推銷著自己挑出的人選,餘光瞅見俞馥儀一臉淡定絲毫不為所動的模樣,又異想天開的說道:“朕把他召來長春宮,讓你見一見,如何?”

“皇上說什麽呢,臣妾一個後宮妃嬪,如何能見外男?”俞馥儀瞪了他一眼,見他心虛的低下了頭,這才慢吞吞的說道:“既然皇上覺得他好,那便是他吧,臣妾信得過皇上。”

“咦?此話當真?”司馬睿驚訝的擡頭,隨即生怕她反悔一般,忙不疊的朝外走去:“朕這就叫人寫聖旨,寫好了便打發禮部的人去你們府上頒旨。”

俞馥儀“嗤”了一聲,無語道:“皇上糊塗了不成,今個兒休沐,翰林院跟禮部的大門都關著呢,您找誰寫聖旨,又找誰去頒旨?還是等明兒再說罷。”

本想說他自個親自執筆題寫聖旨,只是即便聖旨寫好了,禮部衙門也沒人當值,倒是可以打發人出宮去人家府上傳召,可是如此一來,未免有些興師動眾了,禦史臺那幫子酸腐們少不得又要大做文章,還是如俞馥儀所說,等明兒再說罷。

司馬睿洩了氣,未用早膳的後遺癥便顯現出來,渾身饑渴難耐,往東次間炕床的迎枕上一歪,有氣無力的說道:“可有點心?趕緊叫人上幾盤來,朕餓的眼暈。”

俞馥儀瞅了眼時辰鐘,拒絕了他的要求:““眼瞅著要用午膳了,吃了點心,哪裏還有肚子盛旁的?且忍忍罷。”

司馬睿哼哼唧唧的罵道:“個沒良心的,朕為了你妹妹的事兒忙前忙後折騰了整整大半天,這會子跟你要幾塊點心吃你都不給,也不怕老天爺打雷劈死你。”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俞馥儀氣的翻了個白眼,沖小滿說道:“去,把咱們這兒所有的點心瓜果都擺上來,讓皇上一次吃個夠。”

小滿應了聲,往小廚房去了,沒一會帶著幾個宮女進來,將五六樣點心並三四樣瓜果擺到了炕桌上。

“這麽多,你當朕是豬呢?”司馬睿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別扭性子又犯了,沒好氣的揮揮手,吩咐小滿道:“朕不吃了,撤走撤走,趕緊撤走。”

小滿無奈,只得領著人將東西收走。

也就他是皇帝,要換作普通男人,俞馥儀不跳起來揍他個滿臉開花才怪。她實在懶得搭理他,往躺椅上一歪,閉上眼睛養神,結果才安靜沒一會,司馬睿又哼哼唧唧道:“朕腿疼,你過來給朕捶捶腿。”

俞馥儀沒動,只當睡著了沒聽到,結果那丫扯開嗓子大吼起來:“俞馥儀,過來給朕捶腿,不然朕把你妹妹許給東市裏殺豬的王瘸子。”

雖然心裏篤定他不敢這麽胡來,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順風順水的打發了俞韞儀才是正經,她可不想半途看見任何幺蛾子飛出來。

“捶,看老娘不把你腿捶斷!”俞馥儀暗罵一句,起身走到炕床邊坐下,接過小滿遞來的美人捶,握在手上,對著他的大腿便捶打起來。

“輕點輕點,你想讓朕變成瘸子麽?”司馬睿沒好氣的咒罵。

變成瘸子才好呢!俞馥儀腹誹了一句,到底還是放輕了力道,結果他又不滿意了:“再重一點,沒吃飯麽?”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等賜婚的聖旨一下,看自己不學唐僧念經把你念個頭暈腦脹連滾帶爬落荒而逃才怪!俞馥儀咬著嘴唇,強忍著心中的怒火,仔細的調整了幾次力道,直到他完全滿意為止。

本想著再熬個一盞茶的工夫,午膳就送來了,吃完就打發他滾蛋,結果被捶著捶著腿就米青蟲上腦,先是伸手在自己臉蛋上摸了一把,接著往胸前滑去。

“皇上!”俞馥儀嚴厲的斥責了一句,奈何司馬睿就俞韞儀說親的事兒拿住了俞馥儀的命脈,這會兒壓根就不怕她說教,擡手揮退侍立在旁的宮女太監,然後一伸手將她撈到了炕床上,翻個身壓住。

俞馥儀羞怒道:“白日宣淫,有違祖宗禮法,皇上莫非想被罰去太廟跪祖宗不成?”

“你不說,朕不說,又有誰會知道呢?”司馬睿埋到她頸間,聳動著鼻翼深嗅了幾口氣,然後湊到她耳邊,哈氣道:“難不成愛妃會跑到太後跟前告朕的狀?那你可得想仔細了,朕白日宣淫固然不對,但作為朕白日宣淫對象的你,可就要被扣上一個禍國妖姬的罪名了。”

俞馥儀攤平四肢,不再反抗,眼睛瞪著屋頂,淡淡道:“皇上若想置臣妾於死地,那只管來吧。”

“朕怎麽舍得置愛妃於死地呢?”俞馥儀入宮六年,期間兩人數次交鋒,都以自己失敗告終,難得有看到她低頭的時候,司馬睿渾身都透著舒爽,故意逗她道:“朕只會讓愛妃生不如死。”說著大手從她的中衣領口鉆進去,籠罩在一只桃子上。

宮裏沒有不透風的墻,平時無事還有人跑來挑刺呢,若真讓他得逞了,等於將把柄送給眾位妃嬪,她們定會齊心協力將自己搞死搞殘。

“就皇上那蹩腳的房中術,想讓臣妾生不如死只怕有點難。”俞馥儀屈腿,在他身上一蹬,爬起來跳到三仗遠外的地上,斜眼瞅他,一臉挑釁的冷笑道:“不信邪的話,晚上只管翻臣妾的牌子。”

“朕房中術蹩腳?哈?朕房中術蹩腳?”果然打擊男人X能力乃挑釁男人的不二法寶,司馬睿氣的七竅生煙,根本顧不上計較她踹自己龍腰的無禮行徑,滿腦子都是自己被鄙視了這個事實,口不擇言的罵道:“你竟敢嫌棄朕房中術蹩腳,也不看看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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