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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見啊!”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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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周岑的喘息聲也猛地急促了起來。他修長的手指摸索到她的手,十指相扣之間似乎緩和了顧以薇不少疼痛。

漸漸的,痛意漸漸消失,嘴邊不斷逸出的軟糯的低吟也不再受自己的控制。

夜色正濃,兩人的聲音混亂在一處,不知道過了多久,顧以薇攥著枕頭的手猛地用力,伴隨著周岑的低吼,房間內旖旎終於算是告一段落,只剩下兩個人急促的呼吸聲。

顧以薇的腦子迷迷糊糊的,眼前是周岑情欲未退,深邃而精致的臉。

他的嘴落在她額頭上,帶著屬於他的溫度,

“去浴室吧。”

顧以薇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也自然而言的懶得動彈,任由周岑將她抱到了浴室。

第二天一早睜開眼睛的時候,顧以薇想起昨天暈過去之前的悔意,是後悔周岑將她帶到了浴室。明明泡澡泡的好好的,周岑就又從身後抱住了她,依稀的記憶中,在浴缸裏在盥洗臺上,已經記不清做了幾次了。

現在,顧以薇捂著腦袋,內心崩潰,她後悔的,應該是昨天喝哪門子酒啊!再說就算喝了酒,怎麽就那麽……那麽莫名其妙的答應他了!

眼前,浮現的是周岑染著情欲的臉和勻稱有力的身材,昨天晚上在浴室裏,基本上已經算是看光光了。周岑的皮膚和身材,不得不說……

臥槽,她現在是在想什麽……

顧以薇本來想一個鯉魚打挺在床上翻個身,表達自己對罪惡想法的鄙視,但沒想到自己的腰不行,一個抽筋就重新倒在了床上。

“啊……我TM是上了賊船啊……”

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作為當事人,她竟然覺得第二次還很……舒服……

又是一撥罪惡感之後,顧以薇無奈嘆了口氣,這要是周岑在床上,她要怎麽解釋啊,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也是意外?還是問一句“我能不能不負責?”這也不是正常人類能問的問題啊~

還好,現在周岑沒在床上,不然她現在,就徹底慌炸了。

“早。”

“……”

真空的顧以薇圍著被子轉了個頭,一眼就看見眉眼帶笑的周岑俯身看著她,狀態精神和心情,看起來都格外不錯。

他已經穿戴整齊,這樣的姿勢離她這麽近,卻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周岑又微微低了頭,似乎想要吻上顧以薇的額頭,卻被顧以薇躲開了。

“你……你昨晚,做了幾回?”

她此時的面色通紅,自然也知道這話問的又多露骨,但想到昨天晚上周岑附在她耳邊說的話,顧以薇突然覺得,責任也不能全在她。

而且現在,即使清理過了她還是格外不適,明顯感覺到什麽地方好像腫了,說不出來的難受。

周岑明顯楞了一下,不易察覺的微微咬了咬下唇,

“可能,四次吧。”

“……”

顧以薇還是瞪著他,不說話。

周岑輕咳了兩聲,耳廓不自覺攀上紅暈,

“也可能,五次半?”

顧以薇眸色愕然的看著他,她實在是很好奇,那個半是哪來的。

“不算你暈過去之後的話。”

“……”

周岑這話說的一本正經,一臉純良。顧以薇聽得可以說是一頭霧水,一臉懵逼。

她一味的告訴自己要冷靜,一定不能太慌,一定不能……

“那,那你現在心情好了嗎!”

周岑眸色有些怔然,站在床邊點了點頭。

“我要去工作!”

“好。”

答應的這麽幹凈利落,顯然在顧以薇的意料之外,但她對此並未表現的有多喜悅,畢竟這個結果,貌似是她拿肉體換回來的。

“那你不能,不能插手!”

周岑略微思慮了一下,然後才點頭,

“好。”

“……”

顧以薇的手攥著被子,不說話了。她一定要去找工作,明天腰好了就去!絕不辜負了自己的勞動成果……

上午九點,周岑陪著顧以薇吃了“早餐”之後,才出了家門。

其實準確來說是顧以薇的早餐,周岑在早上七點的時候已經吃過了,九點的時候全程都在餐桌旁看著顧以薇進食,似乎對這件事樂在其中。

吃完飯後,顧以薇翻開了手機,然後就承受了這天上午的第二撥打擊。

新聞標題:周氏總裁護嬌妻。

顧以薇懷疑這個寫新聞的言情小說看多了,這是個什麽名字?但報道上的照片用的是昨天宴會上的照片,也不知道是誰在什麽時候拍的,弄得這件事好像有圖有真相一樣。

借著婚禮的熱度還沒過,又因為一上午時間的發酵,這篇報道已然流傳的沸沸揚揚。但標題明明是這樣的,傳著傳著就變那樣了。

傳到最後,說什麽的都有,甚至有評論說周氏總裁懼內,對新夫人的話言聽計從。

顧以薇抱著手機咬牙,覺得莫名其妙。周岑那樣的人,這些人從哪看出來他懼內啊!再說了,他要是真聽話,她說去工作的時候他怎麽不立馬答應啊!非要……

顧以薇揉了揉自己的腰,把手機扔到了一邊,眼不見為凈。

片刻之後,手機響了一下,顧以薇翻開之後,看見了季芳菲的專用表情包,

“顧以薇,我開始嫉妒你了。”

“……”

“你這個女人,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吧。”

“……”

“別以為沈默就能解決問題。”

終於,顧以薇發了一個拔刀的表情,想要堵上季芳菲的嘴。但顯然她不受她威脅,發了一個委屈巴巴的表情之後,又開始狂轟濫炸,

“對於周總,他一直在刷新我對他的認知和形象。”

“他真的,沒那樣。”

“那咋樣,你也知道我多年迷妹,就想單純的問問。”

“他們說的就添油加醋,再加上說著說著就變了意思,莫名其妙就成這樣了。”

“我告訴你,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季芳菲我給你個機會換個比喻。”

“哎呦意思都差不多嘛,你就別跟這難為我了。反正你現在,已經成為20到30這個年齡段雌性生物的公敵了。”

顧以薇聽了,不由嗤笑了一聲,

“那還好,我馬上就要直奔31了。”

“你就別貧了,以後出門要小心啊。”

她嘆了口氣,懶得再和季芳菲糾結這個問題,想到什麽之後,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問你個正事,結婚之後你沒打算去工作嗎?”

“沒有啊。”

季芳菲回答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顧以薇並不意外,

“我已經申請去工作了,沒有什麽能夠阻擋。”

打出去之後,對面一陣沈默,顧以薇發了一個疑問的表情,之後才等來了季芳菲的回答,

“你這樣的,為什麽要工作?”

“……”

“你別告訴我來貼補家用啊。”

“跟你這種沒有追求的人聊不到一塊去,再見。”

關了手機之後,顧以薇開始找相關的工作信息,作為有一個職業觀念和高尚追求的人,沒有工作的日子,她過不下去。

】】】

此時,在三天帶薪假期結束之前,徐燦終於鼓足了勇氣,直奔市中心醫院。

這三天他想了很多,越想越煩躁,越想越摸不著頭腦,只是在起了要去找白野這個念頭的時候,他竟然打心裏高興,所以沒有多想,他直接到了市中心醫院外科診室門口。

糾結了半天,他給白野打了個電話,可惜人家給掛了。

到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也沒有人回應。

徐燦安慰自己可能白野可能是在忙,於是開始乖乖等在門診那一大列長隊後面。

“小夥子不要插隊好吧?”

後面的老大娘說了他一句,就走到了徐燦前面。他本就著急,看著距離診室門口有增無減的距離,心裏越發著急。

“小夥子我看你也沒什麽外傷啊,這麽著急做什麽?”

面對老大娘得到熱情,徐燦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麽著急,

“沒關系,我就是找個人。”

“哦,找人哦。”

頭一回看見,找人還是在患者隊裏排著隊找的。

這一隊人中,徐燦的存在感極強,本來相貌與長相就是吸引視線的,加上焦急的視線與健全的體魄,怎麽看怎麽不像是來看病的。

徐燦的註意力全放在隊伍的長度和自己距離門口的距離上,看著不斷流逝的時間,徐燦竟然覺得這三天帶薪假期給短了。

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眼看著站在前面的人越來越少,站在後面的人約站越多,自己已然成了隊伍前面的幾個,徐燦終於松了一口氣。

終於,輪到他進門了,他站在門口做了一系列心理建設,想好了開口應該說什麽之後,才走了進去。

“白野你這兒挺忙……的啊。”

話說到一半,徐燦的聲音就變了。裏面坐的是個四五十歲的男人,看上去有些老中醫的氣質。

“你剛才……說什麽?”

徐燦感覺到自己太陽穴直疼,努力的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沒什麽,我好像站錯隊了。”

說完,徐燦就走了出去,可還沒走兩步,就迎面撞上了穿著白大褂的白野。

他白皙的臉上架著一副金絲框的眼鏡,神色認真嚴謹,帶著自己本身特有的斯文與頹然。他沒看徐燦,徑自走向徐燦剛出來的那個門口。

“白,白野?”

他喊了他一句,雖然自己想好的那幾句話都用上,但在此時的狀況下,他已經想不起自己該說什麽,能說什麽了。

白野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沒什麽變化,也並不覺得意外,

“有事?”

“我給你打電話來著,你沒接。”

“哦,不想接。”

“……”

這話說的毫不留情,沒給徐燦一點說下去的機會,他輕咳了兩聲,並未放棄,

“你從哪過來的,一會兒還有事嗎?”

“辦公室,這就去門診值班。”

“我剛去辦公室了你不在啊……”

“哦,不想開門。”

“……”

也沒有徹底不搭理他,他問的每一個問題他都回答了,可為什麽,徐燦感覺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有空嗎?我想跟你聊聊。”

深吸了一口氣,徐燦走到了他面前,沈聲開口。

白野的身高要比他矮一些,雖然不算明顯,但還是在氣勢上占據了劣勢。

“沒空,要去門診。”

但似乎,白野並未受氣勢的影響,繼續往門診門口走。徐燦面色怔然,快走幾步跟了上去。

可剛走到門口,就被排在最前面的患者攔了下來,

“能不能不插隊?”

進了門的白野回頭,嘴角好像有了些笑意。急著追人的徐燦顧不上別的,聲音有些焦急,

“我……我剛才排過隊了。”

“插隊的都這麽說。”

“……”

徐燦感覺今天這半天心情的大起大落把這兩天假期存下來的力氣耗盡了,他無奈看了一眼門診內的白野,察覺到他臉上的笑意時,無奈嘆了口氣,轉身往後走。

白野看著他轉身的背影,以為他離開了。

臉上的笑意消失,白野的眼神掩上一絲落寞。這是最好的辦法了,他只想讓徐燦看清楚自己的內心,對於同性這件事他是否真的接受的了。即使因為他的態度,徐燦最後真的離開了,他也沒什麽後悔的。

嘆了口氣,他繼續工作,努力不再去想徐燦這個人。

半個小時之後,白野照例說了下一位。

“現在有時間了吧?”

熟悉的聲音響起,白野擡頭時,就看見倚在門口的徐燦,碧色的眸子裏帶著得逞的笑意。

“你怎麽?”

“比這再長的隊,我都排過。”

“……”

白野怔然的坐在座位上,不說話。

徐燦話是這麽說,要是再讓他排第三遍隊,他可能真的支撐不住了。好不容易進了這個門,他快走了幾步,將手撐在了桌子上,垂眸看著白野,

“能聊聊嗎?”

白野轉了轉手中的圓珠筆,點了點頭。

徐燦笑了笑,坐在了他對面,

“我覺得咱倆還是別鬧這種別扭了,我覺得不太好受。”

“你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嗯。”

“那你為什麽難受?”

“……”

面對白野莫名其妙的問題,徐燦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抿唇,幹脆換了一個問法,

“讓我待在你身邊,那是以什麽身份呢?”

“……”

“徐燦你,總不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徐燦坐在他對面看著他的樣子,依舊不語。

白野突然笑了,徐燦接受不了這件事,其實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沒答應我的追求,那我們之間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白野的話說的光明磊落,將之單純的闡述為“他的追求”,冷靜的有些讓人意外。

“誰說我沒答應。”

“……”

白野的神色變了變,似乎沒聽清他在說什麽。徐燦輕咳了兩聲,躲避了白野怔然的視線,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試試。”

178.你是不是胖了

正是中午,顧以薇出了面試的那家出版社的大門之後,微微松了一口氣。

回國之後,這樣的面試她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同樣的問題也不知道回答了多少次,心情已經從最開始的緊張演變到麻木。其實今天這樣的情況還算順利的,順利到只回答了幾個問題之後人家就說讓她等電話,會通知面試結果。

本來今天她本來沒想出門,但待在家裏,只要四周一安靜下來,她就會胡思亂想。主要內容就是周岑的笑,周岑的眼睛,周岑的手,一切有關周岑的事物長久的霸占她的感官,再聽之任之,她就要被逼瘋了。

似乎是為了逃避點什麽,顧以薇覺得不能再在家裏靜坐了。

因為身體狀況的原因,她今天穿了平底鞋,勉強走路正常。身上穿的衣服也勉勉強強擋住了脖頸上的痕跡。一條黑色長褲配上女士的白色襯衣,讓她和善親近的氣質裏多了些幹練。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她剛剛漫步走到公交站。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竟然是顧國森。

他雖然有她的電話號碼,但很少打她的電話,距離上次他來婚禮,也已經過去有將近一個月了。

電話的內容,大概是顧以塵現在的情況稍稍穩定了些,他今天特意做了一桌子的菜,想著三個人能聚在一塊兒,為了前段時間的喜事慶祝一下。可能在老一輩的眼裏,她結婚是件大事,可再這樣的日子他不能到場,難免遺憾。

電話裏,顧國森糾結了許久,才說了一句,顧以塵想見她。

他承認,給顧以薇打電話是他的擅作主張,但即使顧以塵每天都陰陰沈沈的,什麽也不說,他也明白,顧以塵的心思。

雖然顧以薇移動困難,但面對電話裏顧國森的欲言又止,她簡單利落的說了句好。

看著手機上顧國森發過來的地址,她打了輛出租,又在路上買了些東西。走到小區門口,隔得很遠就看見顧國森正站在那門口。

他也看見了她,快步走了過來幫著拿過了顧以薇手裏的東西。

“來了就行,還買什麽東西……”

“您說要慶祝一下嘛。”

“好了好了,下次別瞎花錢了,走吧,咱進去。”

說著,顧國森走在了前面,他身上還穿著上次見面的那身衣服,不知道為什麽才幾日的時間不見,顧以薇走在身後竟然發現他鬢角的白發又多了幾根,整個人看上去也蒼老了不少。

“這兒也是您租的?租了多長時間啊?”

“租了有幾個月呢,租金也不貴。”

現在的狀況,顧以薇其實很清楚,顧國森基本上沒什麽積蓄,按照顧以塵的身體條件和身份,也很難再找到一份適合他的工作,估計這段時間,全都在靠著顧國森每個月微薄的薪水撐著。

所以,她找工作的事,不能再繼續耽擱了。

見顧以薇不說話,顧國森笑了笑,似乎是想讓她放心。

“我這一個月啊,刨去生活費什麽的,還能存下點錢呢,你就別擔心了。”

顧以薇咬了咬嘴唇,沒說話。

莫名有了一種無力感,對於她現在的生活,並不能改變他們現狀的那種無力感。

“到了,就這一單元,離著小區門口近。”

這小區附近的住宅樓看樣子已經有了些年頭,墻體窗臺旁有的還已經長了青苔,雖然比不過上次與顧林玉同住的那片小區,但也算清幽幹凈,並不顯的雜亂。

樓道裏稍稍有些黑,顧國森已經去就打開了手電筒照亮,顧以薇跟在他身後,似乎還是在胡思亂想。

好不容易從狹窄的樓梯間上到四樓,顧以薇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腰好像真的不行了,直起來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顧國森看出她的異樣,擔憂的問了一句,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顧以薇單手扶著腰,盡量在表情上看起來自然無恙,

“沒,沒有,我可能就是太久沒鍛煉了,這一口氣有點疲憊。”

“我這麽大歲數還沒怎麽樣呢,你這年紀輕輕的,是該鍛煉了。”

顧以薇臉上的笑意更大,連忙點頭。

她現在的狀況,應該屬於昨天晚上“鍛煉”過度了。真的不是體質不行……

推開門,顧以薇可以說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桌前擺著碗筷的顧以塵。因為客廳的面積狹小,幾乎一張桌子就已經占據了很大一部分空間。

顧以塵穿著一身松松垮垮的衣服,幾日不見,他好像又瘦了些,這樣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令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頹然的氣質。但他的氣色明顯好了不少,可能專註於手中的碗筷,他並沒有擡眼看門口的狀況,聽到動靜之後,自然而然的以為是顧國森買酒回來了。

“說了多少回了,就咱倆吃不了這麽多。”

顧國森笑了笑,將外套放在了衣架上,給顧以薇使著眼色。

“吃得了吃得了。”

顧以薇接收到他的視線,放緩了腳步也放輕了動作。

那邊的顧以塵依舊不知道房間內多了一個人,一雙桃花眼留露出無奈,輕輕蹙了蹙眉,

“我告訴你啊,今天喝酒也就二兩,別喝上次那麽多。”

他的聲音一直都是命令式的語氣,聽起來也讓人覺得語調很不耐煩,但這對於顧國森而言,卻是顧以塵對他轉變態度最明顯的效果了,剛開始他到這的時候,基本上是不和他交流的,甚至連眼神都從未擡起來過。

顧以薇也很意外他的變化,現在的顧以塵,儼然一副賢妻良母的架勢,沒有了往日的嚴謹與細致。

她擼了擼襯衫的袖子,躡手躡腳的走到了沙發前,本來是想順手用腕上的皮筋把散落的頭發束起,然後再嚇唬顧以塵。

可是顧以塵擺好碗筷之後先轉了身,看見的就是貓著腰正紮著頭發的顧以薇。

頓時,桃花眼裏斥著愕然。

顧以薇手還捏著頭發,皮筋還叼在嘴上,一看轉了身的顧以塵,嘴角的笑意更濃。

“哥~”

顧以塵的眸色怔然,似乎緩和了許久,將眼裏的神色統統掩下去之後,才佯裝傲嬌的看了一眼顧以薇,

“你來幹什麽?”

顧以薇察覺到身後顧國森的笑意,利落的將頭發紮起,視線落在顧以塵身後的一桌子菜上,

“我來蹭吃的。”

話落,顧以塵嘴角的笑意就再也繃不住了,有了些血色的薄唇也揚起了好看的弧度,

“就知道吃。”

“不是……我是專程來看哥的,順道蹭吃的。”

從小到大,顧以薇就愛說這種前言不搭後語,自相矛盾的話哄顧以塵開心,拍顧以塵的馬屁。偏偏顧以塵對此還很受用,願意相信她抹了糖的話。

“好了吃飯吧,都該餓了。”

顧國森蒼老的臉上笑意越發濃了,與他們兩人這麽說話,這麽相處,他早就不記得是監牢中的哪一個夜裏,在什麽時候做過的夢了。

心裏再如何感嘆,面上顧國森卻並未顯露出什麽心緒,只有眼眶處有些許的異樣,在蒼老的臉上並不易被人察覺。

顧以塵坐在了顧以薇左邊,顧國森則坐在了她右邊,可能這是他們算是家人之間聚的最全的一次,也是最心平氣和的一次。

“這些,都不是你做的吧?”

顧以薇夾了一口麻婆豆腐,略顯嘲諷的看著顧以塵。這人什麽都會點,就是下不得廚房做不了飯。可以說對做飯這件事毫無天賦與興趣。

但話落,想到這一桌子可能是顧國森做出來的時候,顧以薇開始有些怔神。

顧以塵抿了口啤酒,據理力爭,

“這拍黃瓜,我做的。”

“……”

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令顧以薇莫名的想笑,實際上也並沒有忍著,邊笑邊吃了一口,

“厲害……拍黃瓜都會做了。”

“剩下的都是他做的,忙活了大半天,我還納悶今天什麽日子呢。”

顧以塵指了指顧國森,語氣輕松。其實他剛開始到這的時候,最意外的一件事,莫過於早中晚三頓飯,全都被顧國森默默無聞的承包了。他從來都不知道,他會做飯。

這可是顧以塵對他改觀的一個開始。

“今天可不是大喜的日子嗎。”

顧國森的話令顧以塵的嘴角也沾染上了笑意,餘光看著顧以薇邊吃邊笑的樣子,桃花眸裏都不自覺的帶了輕松的意味。

他一直在等,等她能來。

他一直記著不能給她添什麽麻煩,也漸漸覺得顧國森口中那句“她心裏有數”越來越有道理。他不想要接受的,如果在她看來是能讓她幸福的,他可以嘗試著接受。

他一直護著的妹妹,現在已經是個大人了,已經不需要他的庇護了。他不能再抓住不放,也不能事事都替她做主。

“餵,你發什麽呆呢?”

耳邊顧以薇的聲音令顧以塵回過神來,伸手撐著下巴,話說的雲淡風輕。

“顧以薇。”

“幹什麽?”

顧以薇桃花眸裏斥著認真,落在她臉上的視線,隱隱帶著笑意與溫潤,他薄唇輕啟,連說話的語氣都輕輕的,

“你是不是胖了?”

“……”

頓時,笑意都凝結在臉上,顧以薇把剛夾起來的菜放到了他的碗裏,一雙眼睛死瞪著顧以塵戲虐的眸子,

“吃你的拍黃瓜!”

】】】

相較於小區這一隅的溫馨熱鬧,周氏集團的頂層辦公室內,可以說是靜謐至極。

看了看時間,周岑的眸色變得更加幽深。雖然他今天的心情是不錯,但不代表他的忍耐力就沒了底線。

周岑白皙的臉上已然有了些怒意,中午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映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並沒有對冷冽的神色起到任何的緩和作用。

猛然間,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之後,就是一聲突兀的男音。

“對不起老板,我來晚了!”

徐燦的出現顯然打破了辦公室內所有的寂靜,話落之後,周岑幽幽的擡眸看著他,也不說話。

徐燦不停的緩和著呼吸聲,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遲到的時間您可以從我的工資裏扣,扣多少都成。”

可能是因為一直跟白野待慣了,徐燦說話也少了平日裏的官方嚴謹,聽起來格外接地氣。

“你遲到了嗎?”

聽著周岑這明知故問的問題和陰森的語氣,徐燦越發心虛,

“對不起老板,我今天上午應該請假的。”

他這何止是遲到啊,完全就是翹了一上午的班,如果不算著昨天下午的話。

“休假,沒休夠啊?”

“……”

“年假你要不要一塊休了?”

周岑很少這麽咄咄逼人,再生氣也不會跟人說這麽多話,眼看著自己的飯碗是要保不住了,徐燦再也顧不得別的,

“休夠了!這三天從我假期裏扣,從現在到新年,我沒有假期了老板!”

面對徐燦的虔誠我那個,周岑不語。

徐燦敢拿遲到為理由翹了昨天加上今天將近一天的班,這也不算什麽,令周岑生氣的,自然也不是這些小事。

周岑生氣的是,現在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他竟然因為徐燦沒有整理文件而不能提早離開,因為不能提早離開而不能回家吃午飯。

總而言之,周岑因為不能回家吃飯,眸色暗沈,明顯是生了不小的怒意。

“徐燦!”

門口的動靜再次打破了辦公室內陷入的安靜,周岑靜靜坐在辦公桌前,看著白野快步走到了徐燦跟前,白皙的臉上流露著認真,他站的筆直,一副要據理力爭隨時打架的樣子。

“周岑,我覺得他半天沒來沒什麽大問題,你不能拿你的工作量來要求他!”

“白野……”

徐燦不知道明明倆人剛分開為什麽他這麽快就又來了,反應過來之後只能眼神示意白野,要求他別再說了。

但他怕周岑,白野顯然是不怕的。

“反正你不能罰的太過分!”

周岑聞言,挑了挑眉,他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手裏的鋼筆,看著站在辦公桌前的兩個人,只覺得太陽穴一陣疼痛。

“老板對不起,是我的過失。”

“徐燦你有什麽錯!”

周岑算是看出來了,他錯就錯在不該給徐燦三天的帶薪假,看這倆人相濡以沫的樣子,他徑自站起身,明顯是懶得再耽誤時間,

“把手頭的工作做完,該加的班加完。”

一邊說著,周岑一邊往辦公室門口走。

兩人還楞在原地,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畢竟他們總覺得有場硬仗要打,誰知道還沒打呢,人家輕描淡寫一句話這事就過了。

“好的老板!那您現在……”

徐燦好不容易松了口氣,多問了一句。周岑連頭都沒回,話說的理所應當。

“回家。”

站在原地的兩個人頓時心知肚明,在心裏將他這種假公濟私的行為譴責了無數遍。

“白野那你就先回去吧,我可能要加班了。”

白野笑了笑,白皙的臉上神色輕松自在,

“我陪你一起。”

這倆人在某人的辦公室裏就開始眉來眼去,那邊某人出了公司大門之後,又看了看時間點。

已經十二點半了,現在回去,那丫頭午飯都該吃完了。

“周總,我們現在去哪?”

“回周宅。”

前面的老陳對於身後的人一直都是敬畏的,所以即使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敢1跟他多說話,但想到這事應該很重要,他還是壯起了膽子,

“那個……夫人今天沒在家。”

果然,周岑聞言蹙了蹙眉,

“去哪了?”

“不知道,今天上午我送了她一趟,說是去找工作了。”

話說完,周岑抿唇沈默,一句話都沒說,他確實沒想到,她會這麽著急出去。

老陳一聽後面沒動靜了,連忙又看了看老板臉色,發現他面色已經開始冷冽之後,他有些後悔,

“那老板,我們還回周宅嗎?”

“不回。”

“那……”

“你下車。”

“啊?”

面對著突如其來的變故,直到下了車關了車門,看著車尾燈消失在視線內,老陳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179.她是不是我最清楚

“行了,說你胖還吃沒完了。”

顧以塵看著還趴在桌子上奮鬥的顧以薇,不由得開口嘲笑。

她確實是已經吃的不行了,此時聽他這麽說話,頓住了動作瞪著他,

“我沒吃多少~”

顧以薇剛才確實覺得飽了,在桌上多坐了一會兒就覺得還是能再吃一點東西的。畢竟早上在周岑的註視下,她就沒吃多少早飯。

“以塵,以薇確實是沒吃多少。”

午飯的全過程,基本上是這兩個人鬥嘴說笑,顧國森在旁邊聽著,很少插嘴。

現在聽見他這麽護著顧以薇,顧以塵悠悠的嘆了口氣。

“可能對她來說沒多少。”

承受著他的視線,顧以薇也覺得自己吃的實在是差不多了,起身在桌前跟著顧國森開始收拾碗筷。

“我懶得跟你計較……”

坐在桌前的顧以塵聽她這麽說,頓時站了起來,自然的將胳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吃飽了,出去轉轉?”

看顧以塵沒反駁她,還突然說起要出去,顧以薇不由有些意外,

“去哪?”

“對,小區前面有個公園,領著以薇去那轉轉。”

顧國森一邊收拾桌子,一邊說話。

顧以塵則一手攬過了顧以薇的胳膊,不由分說的從桌前把她推到了門口。

“那,等收拾完……”

“不用不用,我來收拾,一會兒收拾完了去公園找你們,你們先去。”

顧以塵沒再跟他說話,推著意願不是那麽很強烈的顧以薇出了房門。

本來,顧以薇還沈浸在留顧國森一個人刷碗的愧疚中,當看到顧以塵隨意順了一雙拖鞋就出門之後,她有些微微怔了神。

出了狹窄的樓道,顧以塵伸了個懶腰,似乎久未出門。

他身上還穿著在家裏那一身松松垮垮的衣服,並未來得及換。白皙的胳膊和脖頸下的大片肌膚都露在外面,顯得有些頹然的羸弱。

似乎是察覺到了顧以薇略顯訝異的視線,顧以塵回頭看她,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環境會改變一個人,我跟你說過吧。”

以前的顧以塵,精致嚴謹,即使沒有周岑那種程度的潔癖,平日裏也都識一絲不茍的模樣,這是顧以薇第一次見他這樣,莫名的,她竟然覺得這才是真正的他。

走了幾步,跟他並著肩,顧以薇墊腳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覺得這樣比較帥。”

顧以塵的桃花眸裏蘊著深沈的笑意,以同樣的姿勢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得不說你很有眼光。”

“嘁~公園在哪邊?”

“那邊,可能要走一會兒。”

“……”

兩人順著樓與樓間距中的陰涼往公園那邊走,腳步緩慢悠閑。

雖然是為了等顧國森,但邊閑聊邊漫步的這種感覺,真的很舒服。早就不記得上次兩人這麽有說有笑,是在什麽時候了。反正那時候顧以薇應該還在上學。

一眨眼,顧以塵30多歲了,顧以薇也滿30了。

她要比顧以塵矮上很多,兩人的交談在路人看來有說有笑,有的時候顧以塵說了什麽不靠譜的玩笑話,顧以薇偶爾直接上手拍他的胳膊。

顧以塵還是老樣子,一邊說著“你再打我我還手了”,一邊躲她的拳頭躲得老遠。

有些話,其實顧以塵一直想說,但怕破壞了兩人之間難得安逸的氣氛,就一直忍著。餘光中看見顧以薇的笑臉,顧以塵輕咳了兩聲,

“最近過得,應該沒什麽事吧?”

顧以塵雖然很少出門,但周氏的新聞,他不可能毫不知情。最近的各種消息層出不窮,也越來越離譜。剛開始他沒心思去看去管,但最近這兩天的新聞,實在是讓顧以塵覺得可信度不高。

“沒什麽啊。”

顧以薇隨口答了一句,轉頭看見顧以塵隱晦的神色之後,她才明白他真正想問的是什麽。面對他這個突兀的問題,雖然沒有直說,但顧以薇卻覺得不太好回答。

最近過得……安逸是安逸,但她所有的情緒起伏實在是太大,所有的不可控因素也讓她手足無措,就比如,昨天晚上。

“你那是什麽表情?”

顧以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顧以薇回了神,發覺自己再一次想到周岑的時候,頓時覺得自己沒什麽救了。

“都說沒什麽事兒了,我能有什麽表情?”

顧以塵挑了挑眉,眸色質疑。如果剛才顧以薇臉上的神色他沒有解讀錯的話,那種神態,學名嬌羞。而她這種表情的原因,應該可想而知。

這樣一想顧以塵就已經清楚,最近出的那些花邊新聞,八九不離十。

“你有沒有覺得,身後有人?”

猛然間,顧以薇聽到身後局促的腳步聲,轉頭看了一眼,卻並沒有人影。

這已經不是第一回了,自打出了那棟樓之後,她就覺得身後有人跟著,中午的時間段,在外面晃悠的人本來就少,剛開始她以為是顧國森跟上了,可回頭看了沒人之後,她就覺得有些納悶了。

顧以塵面色怔然,看著顧以薇小心翼翼的樣子,半晌之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別跟我轉移話題。”

“我說真的!”

“……”

話落,顧以塵臉上輕松的神色漸漸消失,眉頭也蹙了起來,認真的看著顧以薇,

“你是真的,聽到了?”

顧以薇一邊觀察著後面的情況,一邊焦急的看著顧以塵,

“廢話,你以為我跟你鬧著玩呢?”

她不解顧以塵在再三確定個什麽勁,餘光中看到顧以塵臉上的神色時,終於不再看向身後。

“哥,你怎麽了……”

顧以塵抿了抿唇,不語。

如果說她也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那說明這麽長時間以來,他聽到的聲音時真是存在的,不是他的幻聽也不是他的臆想。他一直以為那種身後有人的感覺只是從病房和看護室裏逃出來之後留下的後遺癥,所以和誰都沒有提起過。

他想盡可能表現的正常,盡可能的不因為自己的狀況去添更多的麻煩,在這麽長時間裏,每每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只會更加堅定了他自己並不正常的想法。

可現在,以薇也說她能感覺的到,那這一切,就不是他的病癥了。

“哥,你別嚇唬我啊……”

顧以塵突然笑了,笑自己這麽長時間來的膽怯與無能,甚至不敢去質疑身後的動靜到底是真是假,到底是他臆想的還是真實存在的。

“想知道身後跟著誰嗎?”

“是吧!你也聽到動靜了吧?”

猛然間,顧以塵捂住了她的嘴,表情帶著些許的嫌棄,

“你能不能小點聲。”

“嘁,搞得你很專業一樣。”

顧以塵沒再和她就此事鬥嘴,看了看前面距離極近的兩棟樓之間狹窄的巷子,拿手指了指,然後眼神示意顧以薇。

顧以薇跟著他的指示方向,點了點同樣表示自己明白了。走了兩步之後又控制不住的回了頭,卻被顧以塵一把扼住了後頸皮,以最快的速度沖進了巷子。

下午陽光的光線並不能照到巷子裏,此時那條只能容一人通過的狹窄巷子,陰沈暗淡,從外面看過去,更是一片黑暗。

顧以薇躲在顧以塵後面,從巷子裏死盯著本來該走的主路位置,一秒兩秒,十秒二十秒……大概半分鐘之後,看到一個穿著灰色長裙還圍著紗巾的女人從小巷前走過,有些鬼鬼祟祟的,看起來也顯得比較焦急。

明顯是跟丟了人的樣子。

顧以薇總覺得那女人有些眼熟,在終於認定是誰之後,她幾乎瞬間就躥出了巷子,並未顧忌顧以塵的阻攔。

“餵,郭清!你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她大喊出聲,顯然是為了給剛才被嚇壞的自己出口氣,前面女人的身影卻因此走的更快,像沒聽到她說的一樣。

顧以薇覺得莫名其妙,拔腿就開始追。但今天本就體虛的她根本跑不了多久,速度就慢了下來,前面的女人似乎微微放了心,腳步也慢了下來。

猛然間,感覺到有人從自己身邊跑過,顧以薇再看前面的時候,顧以塵已經將那個女人攔在了眼前。

顧以薇不敢耽擱,快走了幾步,等走近的時候,很容易發現那個女人和自己都是氣喘籲籲的,顯然累的不輕。顧以塵則在一邊神色淡漠的看著,沒有任何勞累的跡象。

她就知道,這個人看起來虛弱,其實都是假的,實際上,比牛還壯。

直到看人差不多恢覆過來了,顧以塵才冷言開口,

“你在這幹什麽?”

那個女人,正是郭清,圍在臉上的紗巾被她自己拽了下去,她的呼吸依舊不太勻稱,不敢擡頭看顧以塵的神色,

“我只是,只是過來看看。”

顧以薇嗤笑了一聲。覺得她這句敷衍實在是太過搪塞,

“你能不能找個像樣點的理由。”

聞言,郭清擡眸瞪了她一眼,隨及斂眉,

“跟你沒關系。”

聞言,顧以塵的眉頭蹙的更深,眸色也變得晦暗不明。

“最近這一個月一直都是你?”

郭清似乎慌了手腳,不論如何,她辦不到和顧以塵平等交談。

“我聽說舅舅在這附近租房子,就想過來看看。”

“難為你了,每天都來。”

“我!我只是想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聞言,顧以塵嗤笑,竟然莫名覺得諷刺,

“托你的福,很好。”

郭清此時,似乎一切的偽裝與面具都被人一把撕下,暴露在陽光底下,偏偏她的心思與想法,見不得光。

“郭清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跟蹤,犯法的?”

顧以薇今天,真的讓她嚇得不輕,即使現在知道是她,她這麽做的原因也心知肚明,但回想起來,依舊覺得後怕。她只是今天有這樣的感覺。那顧以塵呢?他說這樣已經有一個月了,他是怎麽過來的?為什麽什麽都不說呢?

“用不著你來管顧以薇!你是最沒資格管的!”

郭清的情緒由低落變為激動,僅僅因為顧以薇說了句話。

顧以塵不動聲色的將她攬在了身後,一副維護的姿態,這樣的動作令郭清怔然,眸色猩紅的看著面前的顧以塵,

“她把你害成這樣……你還在護著她……”

聞言,顧以塵的面色更冷,不知道她這話從何說起。先不說她知不知道事情尾末,就算她知道了,這樣的結果也和顧以薇沒半毛錢關系,他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

“她現在毀了你的一切!她呢!她過得是什麽日子你想過嗎!”

長久以來憋在心裏的怨氣,郭清似乎全都發洩了出來。她怨顧以塵,為什麽到今天,還看不清顧以薇這個人,她怨天意,為什麽偏偏讓顧以薇這樣的人,踩在別人的肩膀上過的風生水起。

顧以薇攥著顧以塵袖子的手不自覺微微用力,卻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怯懦的看著顧以塵。

見他只是斂著眉眼,側臉的輪廓,已經冷到了極致。

“我管不了什麽家事,我只看得到現在的結果!她把你和顧國森丟在這種破地方,她呢!她記得你對他的一點好嗎!”

“哥,不是她說的這樣……”

顧以薇的話,蒼白無力,聽在郭清耳朵裏,頓時覺得諷刺至極。

顧以塵察覺到身後顧以薇的慌亂,終於擡眸看向郭清,眸色陰冷,

“被毀了的,本來就不是我的。”

“顧以塵!”

“你一個外人,知道什麽?”

他的語氣稀疏平常,話語裏卻帶著最涼薄的氣息和隱隱的怒意。

顧以塵向來厭惡別人自以為是的看待自己的事,也向來討厭郭清這樣,糾纏了這麽多年還搞不清狀況的人。

樓層的陰涼之下,郭清站在兩人之前,顯得有些單薄無力。

他們之間的爭吵或許會引得一兩個人的回首駐足,但在這炎熱聒噪的下午,也只停頓片刻。直到一輛黑色林肯停在了不遠處的巷口,才終於改變了此時這篇區域的寂靜。

郭清明顯感覺到有人從自己身邊走過,擡頭時,就看見身形高大的男子走到了自己對面,幾乎沒有過多猶豫的,伸手拉過了還怔怔然拽著顧以塵手臂的顧以薇。

他的動作利落自然,毫不拖泥帶水,而攬著顧以薇的動作,也不自覺顯得親昵。

顧以塵對此,只是斂著眉眼,並未阻止。

“天氣這麽熱,跑出來幹什麽?”

周岑的聲音暗啞低沈,顧以薇不難聽出,他言語裏的質問。

顧以薇低垂著頭,不語。

這樣的話落在別人耳朵裏,卻只有暧昧。不知道為什麽,郭清看見顧以薇現在裝乖裝可憐的樣子,覺得格外反胃,甚至忍不住冷哼出聲。

郭清只知道,在她們面前的顧以薇,向來蠻橫強勢,也只有在這些人面前才會表現的如此小心翼翼。郭清不知道,顧以薇這樣的性格,和熟絡的朋友會坦誠內心,而對於周岑,她向來都是出自真心的憧憬,憧憬到不敢靠近。

郭清的態度,令周岑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但他並不想為此做過多沒必要的糾纏,墨色的眼睛一直看著垂眸不語的顧以薇。

“回家。”

他輕聲說了一句,終於讓顧以薇有所反應,看向了身旁一直沈默的顧以塵。

“哥……”

顧以塵努力勾了勾嘴角,並不想因為今天的變故影響到她的心情,所以即使此時面對著周岑這樣一張臉,他也並未表現的有過多的異樣,

“嗯,這沒什麽事,你先回去吧。”

郭清聞言,垂在身體兩側的手不自覺用力,

“她現在,找到了比你更可靠的後盾,所以呢?棄之敝履?”

話落,本來跟著周岑腳步的顧以薇徹底頓住了腳步,看著郭清。

“我不是!”

“那你告訴我?你是什麽!”

顧以薇只是看著顧以塵,她不知道,要怎麽解釋,能怎麽解釋。

而周岑的面色,已然變得陰沈,也頓住了腳步。

顧以塵的臉上有著明顯的怒意,看著郭清時眸色猩紅,

“郭清我警告你!”

“你還想警告我什麽!我被你警告的還不夠嗎!”

恍然間,周岑回轉過身,徑自走到了郭清面前,在適當的距離停下,卻帶了與生俱來的壓迫感。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此時陰沈淡漠,嘴角隱隱有一絲冷笑。

郭清只能看見,他看著她的墨色眸子裏,沒有一絲溫度,幽深至極。

“不想要警告,想直接付出點代價?”

一個問句,問的郭清啞口無言。她一直在鼓著勇氣說話,一直都沒敢看那邊周岑的氣場,直到現在,她無法忽視,甚至連一句反駁的話都不敢說出口了。

周岑倒是勾起了嘴角,自顧自的斷定了她的意思。

“也正合我意。”

話落,他看了一眼顧以塵,並未多言。

“就為了那個女人?”頓了頓,郭清雖然有著懼意卻突然笑了,而且笑出了聲,

“那回在酒吧被人幹的處兒都不是了,你這麽護著不覺得虧嗎?”

她的話就像是一盆冷水,淋得顧以薇渾身發麻。明明那次,是她暗中謀劃,現在竟然就這麽理所當然的說出了口。在這樣的場合下,在周岑面前……

“她是不是我應該最清楚,你不覺得你說的沒必要嗎?”

“……”

想開口怒罵郭清的顧以塵因為周岑的話,沈默了。

笑的有些癲狂的郭清因為周岑的話,怔住了。

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顧以薇看著三人的神色,最終將視線定格在了面色沒什麽變化的周岑身上。

他這話說的是沒什麽錯,她怎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呢。

周岑的眸色依舊陰冷,因為郭清毫無遮掩的話,好像徹底激起了他的怒意。

“你提醒了我,該送你進號子的又一個理由。”

郭清向來知道他們這種所謂的上層人士的手段和權力,正因如此,她此時才開始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的口不擇言。如果說孑然一身的她並不怕什麽,但她似乎忘了,她還有孩子,還有家庭。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再說,再說……”

“在我這,沒過去。”

“……”

所有辯白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郭清怔然的看著不遠處的顧以薇,整個人都開始微微顫抖。

腳像是長在了地上一樣,動彈不得。她今天只是想像往常一樣,靜靜在暗處看著顧以塵的,為什麽現在……會變成這樣……

她承認是她不自量力,可是為什麽,為什麽都變成了她的錯!

猛然間,郭清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樣,飛快的跑進了剛剛那條狹窄的小巷,腳步踉蹌,像逃一樣。她甚至不敢回頭,一味的往前跑,好像這樣就可以擺脫身後的恐懼一樣。

樣子,狼狽至極。

顧以薇上次見她的時候,明明還都很平靜,現在才知道,郭清對於她的平靜,似乎永遠都持續不了多久。以前是,現在也是。

周岑對此只是輕微的挑了挑眉,似乎並沒有受到剛才的事任何影響,看著面色怔然的顧以薇,他不自覺的揚起嘴角,面上的神色跟剛才判若兩人。

他並不在意顧以塵的視線,走近了顧以薇,站在她身旁笑著不厭其煩的重覆了一遍,

“回家吧。”

180.我不吃糖了!

顧以塵在旁邊看著周岑對顧以薇的樣子,從始至終沒說一句話。

周岑那種陰冷涼薄的態度是真實的他,這顧以塵再清楚不過。可現在看著周岑在面對顧以薇時的樣子,顧以塵卻有些恍惚。

從小到大,如果說看得出周岑對顧以薇的好,那也都是小心翼翼並不明顯的,甚至讓人看不出來他對她真實的感情。可現在,在周岑的眼睛裏,顧以塵看到了單純的暧昧,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才會有的暧昧。

此時的顧以薇,承受著周岑的視線,可以說是僵硬的動都不會動,她扭頭看了一眼顧以塵,莫名的底氣不足。

“怎麽都站在這啊?”

顧國森的聲音響起,打破了空氣中的寂靜。

他從不遠處往這邊走,隔得老遠就看到以薇身邊多站了一個人,他也沒多想,就那麽問出了口,直到離近了才發現,那個身形高大的男子他應該是見過。

“周……周先生,來找以薇的吧?”

顧國森臉上的笑意雖然有所削減,但神色上並未顯得對周岑有多大的敵意。

周岑本來一直看著顧以薇,此時顧國森開口,他微微點了點頭,沒說話。

對於這個曾經是顧以薇父親的人,周岑可以說從小到大都厭惡至極,而現在他雖然不知道是什麽讓他性情大變,甚至讓那個傻丫頭還願意去親近他,但他願意尊重顧以薇的想法,以同等的態度對待顧國森。

“吃過午飯了吧?看我這腦子,也該讓以薇叫你過來……”

本來是一句客套的話,顧國森想起周岑的身份,頓時覺得叫他來家裏吃飯太過不現實,所以聲音越來越小。

“吃過了。”

周岑輕描淡寫一句話,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一直沒有說話的顧以塵轉身看了看前面,神色如常,好像剛才的變故未曾發生一樣,

“不是說去公園逛逛,走吧!”

“……”

周岑剛和顧以薇說的“回家”,現在顧以塵這麽說,明顯就是和他過不去。

而顧國森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也沒多想,笑著看著周岑,

“那走吧,一塊溜溜彎也行。”

他的意思,是要帶著周岑。

顧以塵的意思,是要甩了周岑。

顧以薇偷偷看了看周岑的面色,這樣的狀況下要是跟周岑走了,只會讓事情變得難辦。為了讓顧國森放心,也為了有機會和顧以塵解釋,她調整了心緒,笑著拉過了顧以塵的胳膊,

“那個,周岑可能還有事要忙,還是……”

“我也一起吧,”周岑打斷了顧以薇想要讓他離開的話,也把顧以薇對他的眼神示意自動忽略,頓了頓語氣之後看向顧以薇,

“我沒什麽事要忙。”

“……”

顧以薇沒想到,周岑要逛公園的積極性這麽高。

而他的話顯然出乎顧以塵的意料,周岑這樣的人要逛公園,還真是破天荒頭一回,他倒是好奇,周岑還能做出什麽讓他刮目相看的事來。

想到這,顧以塵一把拽過了顧以薇拉著他的胳膊,帶著顧以薇先一步往公園的方向走,

“好啊,那就走吧,別在那傻站著了。”

周岑看著顧以塵的動作,眉頭幾不可見的蹙了蹙,在看到顧以薇回頭倉惶的視線時,他快走了幾步,跟上了顧以塵的腳步。

顧國森看他們一個兩個的走的都這麽慢,難免有些納悶,但還是連忙跟上了前面的三個人。

夏天,公園的樹木更加茂盛,一眼望過去,就是一片深綠色,消掉了身上的大部分暑意,帶來了陣陣清涼。雖然午後太陽下沒什麽人,但處處蔭蔽的公園裏卻是熱鬧至極,孩子老人居多,熱鬧祥和。

綠樹成蔭之下是一條條精致的石子路,沿著公園中心的池塘分布,寬窄只容兩三個人並排走過。

一進公園,顧以薇就擡頭看了看樹木蔭蔽之下落下來的光線,似乎連光線都被綠葉過濾的沒了溫度,樹影婆娑的聲音混合著蟬鳴聲,格外好聽。

怪不得,顧國森一直惦記著來公園轉轉,這比在空調底下似乎還要愜意許多。

當然,她現在是享受不了這份愜意的,低下頭,她繼續任由顧以塵拉著胳膊。明顯感覺到自己身後那股幽深的視線。

但她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由於對那視線主人的懼意,顧以薇幹脆轉移自己的註意力,看著這,聊聊那的,也算安逸。

走在石子路上,她是不知道後面周岑和顧國森誰前誰後,反正她和顧以塵並排走著正好。公園並不大,但正中心的池塘卻占了很大一部分面積,其中盛放著亭亭凈植的荷花,反正她的目光,大部分都被荷花蜻蜓所吸引。

而身後的顧國森此時,卻覺得前面周岑的氣息越來越不對勁,就連他這麽大歲數,跟在身後這麽遠距離,都感覺到了他身上無盡的寒意,在這樣的午後,愈發明顯。

公園內並沒有多少設施,因為是小區前面的位置,來的人群範圍也不是很廣,四個人前前後後的走在圍繞著池塘的石子路上,顯然因為穿著白色襯衫的周岑引了公園內的許多視線。而同樣穿著白色襯衫的顧以薇和她旁邊舉手投足都慵懶痞氣的顧以塵也引了不少的目光。

當事人對此並未知覺,該悠閑的悠閑,該幽深的幽深。

“剛才郭清說的,不是那樣的,哥你……”

“我就知道你要胡思亂想。”

顧以塵隨手揪了一片柳樹葉子,打斷了顧以薇躊躇了許久才說出來的話,

“我告訴你啊,我懶得再開導你,這事到此為止。”

顧以薇轉頭看著他側臉上輕松愜意的神色,微微怔然。

顧以塵似乎註意到她的視線,毫不猶豫的伸手揉亂了她額頭發,

“看你現在過得也不錯,別一天天胡思亂想沒事找事啊。”

“哥……”

他的話輕松自然,顧以薇卻不知道他經歷了怎樣的變遷與釋懷才能說的出口的,看著他的視線莫名委屈。

“你別拿那種眼神看著我啊,我警告你。”

兩人又開始打鬧,顧國森都覺得習以為常了,而周岑的視線,卻越發深沈。

尤其是在看到顧以塵撥亂了那女人的頭發之後,現在看著她頭頂上還淩亂著的一絲頭發,他恨不得快走幾步把它們順回原位。

墨色的眸子盯著那一綹頭發,執著而幽深。

“這個哥哥長得好好看~”

一聲軟糯的聲音傳來,周岑微微蹙眉,垂眸才看見一個穿著粉色衣服的小姑娘搖搖晃晃的站在他前面,明明站不穩,卻還是努力仰著腦袋看著他。

她身高連他的膝蓋都夠不到,周岑僵站在原地,看著她不語。

“好了好了,咱別擋著哥哥的路啊。”

石子路本來就窄,孩子媽看著這人看起來就不太好接近的面色,想著拉回孩子,誰知道女孩立馬摟住了周岑的腿,立馬就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盯著周岑墨色的眸子。

在孩子眼裏,並不會看神色,更不知道大人有什麽情緒,這位哥哥長得好看,她就稀罕。

“不行,我不走……”

“這孩子,不好意思啊。甜甜,咱不是說好了好買糖吃嗎,你不跟我走,怎麽買糖吃啊~”

女孩肉乎乎的爪子還拽著周岑的西裝褲,似乎有些動搖,仰著頭看了看周岑的臉,小手攥的更緊,

“我,我不吃糖了!我要哥哥~”

“……”

這邊的動靜令顧以塵和顧以薇都回了頭。看見身後的狀況時,一個覺得有趣,一個覺得驚悚。

顧以薇當然是覺得驚悚的不行,尤其是在看見那孩子竟敢抱周岑的腿時,她覺得有不可控的事要發生了,再加上她對上周岑哀怨的眼神的時候,她頓時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

往後折返了幾步,她在孩子媽旁邊頓住了腳步。

看著女孩一副鐵了心不撒手的模樣,女孩媽也犯了難,只能一直道歉,

“對不起啊,給你們添麻煩了,這孩子……平時也不這樣。”

“沒事沒事,孩子多可愛啊。”

顧以薇隨口說的一句話,周岑卻聽了進去,墨色的眼睛看著她,若有所思。

孩子承受著顧以薇的視線,又仰著頭看了看周岑,頓時,嗲聲嗲氣的吼出了聲,

“哥哥,為什麽只盯著阿姨看!”

阿……阿姨?顧以薇怔然的回望向周岑,再三確定他確實在看著她時,內心升騰起怒意。怎麽就一個是哥哥,一個是阿姨了?她不服!

忽視周岑嘴角的笑意,顧以薇俯身,

“寶寶,我是姐姐,不是阿姨~”

女孩瞥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抱著周岑的腿扭了頭,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

顧以薇立馬後悔了,她剛才,就不該說她可愛!

“那叫叔叔和阿姨,好不好?”

“……”

一直沒有說話的周岑,說話了。聲音低醇好聽,語氣裏帶著莫名的溫潤。

話落之後,顧以薇訝異,看著眼前周岑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耐下心來的樣子,頓時覺得一定是她的打開方式不對。

熊孩子終於撇過頭來,誰說的話都不聽,偏偏在這個大哥哥面前,表現的格外老實乖巧,

“叔叔……”

這一聲“叔叔”軟糯好聽,帶著孩童專有的奶音,不是一般的可愛。在場的大人都笑的合不攏嘴,當然,顧以薇偷偷瞥了一眼周岑,發現他嘴角竟然也有些笑意。

他這是怎麽了?不是有潔癖嗎?不是不喜人近身嗎?不是討厭孩子嗎?

記得有一次,應該是在去奈良的機場時,有個小女孩也在周岑面前晃悠來著,他可是直接把人家孩子嚇哭了,要不是她及時把孩子哄好了,周岑那一張陰沈的臉,估計能把來的家長都嚇壞了。

現在呢?這是怎麽了?

接下來,顧以薇親眼見證了周岑是如何和孩子媽一起把孩子騙走的,整個過程,聲音溫潤好聽,神色和緩。甚至連側臉的輪廓都柔和了幾分,變得不那麽難以接近。

“那,叔叔再見~”

“嗯,再見……”

顧以薇承認,她的世界觀崩塌了。

同樣的,在旁邊看熱鬧的顧國森也是太過意外,以他對這位周先生的認識,今天的事實在是有些超出他的認知,以至於他想誇誇周岑,卻找不著合適的詞。

終於,周岑逮到機會,趁著顧以薇怔楞之際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回覆原位之後,他的臉色更加柔和了些,餘光看向一直站在不遠處的顧以塵,莫名有些警告的意味。

顧以塵此時,可以說滿面笑容,天知道他在看見周岑哄孩子的時候憋笑憋的有多困難,畢竟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高傲如周岑,也會有這麽說話的時候。

周岑已經恢覆了如常的面色,看向顧國森,

“有事要和以薇商量,先失陪。”

這話說的,恭謹客氣,用在這種日常裏,難免覺得不合適。顧國森怔怔的點了點頭,隨及就看見周岑動作自然的攬過了顧以薇的胳膊,順著小路的另一邊走的極快。

顧以塵眼看著周岑把人帶走了,立馬警覺,想要追上去。

奈何被身後的顧國森攔下了,一副看透了一切的口吻,

“小兩口的,咱就別跟過去了。”

“……”

顧以塵在聽到“小兩口”這個稱呼的時候,疑惑的蹙起了眉頭,似乎對這個極為排斥。

而二話不說就被撈走的顧以薇此時並不想跟著周岑走,不停地掙著他的手臂,

“如果不想太難看,就老實點。”

“……”

赤裸裸的威脅,顧以薇聽了,打心底裏不服。果然,剛才的樣子都是騙小孩的。

但顧忌著身後顧國森他們的視線,她還是沒再掙紮,乖乖的被周岑帶著走。

眼看著路越來越窄,兩旁的樹越來越多,人越來越少,顧以薇心裏越發沒底,

“餵,你幹嘛?”

周岑沒說話,繼續往前走。

“有什麽事不能在這說嗎?”

猛然間,他頓住腳步,看了看身後,確定沒人跟上之後,才終於放開了顧以薇的胳膊。

“剛才在前面,聊的很開心?”

聞言,顧以薇算是明白他突然急著帶她走這麽遠是為了什麽了。

兩人都穿著幹凈利落的白襯衫,周邊是林木成蔭,伴隨著間或的蟬鳴,這樣的氣氛裏,看著周岑眸色深邃的眼睛,顧以薇莫名起了調笑的心思,

“一般開心吧。”

這個回答顯然出乎周岑的意料,他挑了挑眉,一步步逼近了她。顧以薇打心底裏覺得周岑是開不起玩笑的人,所以此時沒底的後退了兩步,

“我也說了讓你先回去……”

直到後背撞上樹幹,顧以薇沒法往後退了,仰著頭看著他。

周岑在不遠不近的距離頓住腳步,

“這是你拋下我的理由?”

“拋下?沒這麽嚴重吧~”

周岑不語,靜靜的看著她。顧以薇嘆氣,龜慫的說了一句,

“好吧我承認有點欠妥。”

他垂眸看著她,似乎還是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顧以薇看著他精致而硬朗的五官,看著沒有什麽情緒的面色,心裏就納了悶了,為什麽剛才對個孩子就那麽好說話,到她這就不行了呢?

“你這人,不能差別對待吧!看人家小女孩可愛,也不能這樣啊!”

181.碰一下又不會懷孕

周岑聞言,有片刻的怔然,反應過來之後,嘴角漸漸有了笑意。

“怎麽差別對待了?”

“比如現在!”

他看著顧以薇此時據理力爭的樣子,本來因為她把她拋到後面的哀怨全都煙消雲散。

“不是你說喜歡孩子的嗎?”

顧以薇聞言,仔細回憶了一下,她是說了句那孩子可愛。但是他現在是什麽意思,總不能因為她那一句話就變得那麽親切和善了啊……

周岑看著她的沈默,似乎是想到什麽,頓時不自覺的勾起嘴角,

“如果真喜歡,就自己生一個。”

“什麽說喜歡就生一個,太容易了吧被你說的。”

顧以薇笑著跟他開完了這個玩笑,突然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看著周岑眸中認真的神色,她覺得自己的反應慢的可以。

“當然要我幫你。”

這話說的好像沒什麽毛病,顧以薇卻怎麽聽怎麽流氓,臉色也開始變紅。

周岑非但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反而越發覺得這件事有一定的可行性,俯下身,他附在她耳邊,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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