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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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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想到她是這個反應,趙文婷笑了笑,略作安撫,

“沒事,早飯我幫你帶,你可以多睡一會兒……”

“這麽好~”

“嗯呢,我就是你們老媽子。”

“謝謝仙女!”

在顧以薇的再三感恩之下,趙文婷有些受不住攻勢,敗下了陣。

“好了好了,拍馬屁的話不用說……”

兩人是對鋪,就稍著聊東聊西了一會兒。

直到宿舍關了燈,互道了晚安之後,趙文婷才又低低的問了她一句,

“今天的那個,真的是你弟弟啊?”

黑暗的空間內,顧以薇不知道趙文婷的表情,問完這句話之後,她楞了楞,才笑語,

“對啊,不然呢。”

“沒有,我就問問。”

“好了,真的不早了,睡吧。”

“嗯,晚安。”

放在平時,顧以薇會開玩笑的說一句“不許你對小岑有什麽非分之想”之類的,就像對季芳菲的玩笑一樣。

可現在,顧以薇心裏卻有些異樣,說不出來是什麽。

對腦子裏的一團漿糊,顧以薇將之歸結為晚上思緒亂,情緒不高所以腦回路有問題。

這樣想著,她才能迷迷糊糊的安心有了睡意。

第二天早上四點多,手機鈴聲一響將顧以薇從睡夢中徹底驚醒,她連來電提示都看不清。直接掛了電話,關了靜音。

倒頭就睡之後,鈴聲再次震動,手機屏幕的光亮讓她極為不適,睡意也漸漸消散。

偏偏手機那邊有股鍥而不舍的勢頭,就是不掛電話。

此時她已經在發怒咬人的邊緣了,顧忌著寢室的人還在熟睡,顧以薇拿著手機下了床出了寢室門,直奔衛生間。

關了洗手間門後就瞇著眼睛對著電話低吼,

“誰啊!一大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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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只要你來了

空氣再度陷入沈寂,對面明顯怔了一下,隨及笑出了聲,

“你起床氣還是這麽大啊。”

洗手間內間或有著盥洗室的滴答水聲,聽到對面是一聲嬌俏的女音,而且聲音熟悉,顧以薇揉了揉眼睛,想盡量讓自己清醒。

她又看了看來電顯示,確定示意個陌生號碼,才啞著嗓子問出了聲,

“你是……”

對面似乎又嗤笑了一聲,似乎有些無奈,

“也算老同學,前兩天才見過。”

顧以薇疑惑,前兩天同學聚會,老同學的手機號她都加的差不多了,現在這個號碼,她也沒見過啊。

“我一會兒是工作時間,現在這個點兒給你打電話,不好意思了。”

“……”

見顧以薇還不說話,對面的女人似乎少了些耐心,

“顧以薇,我郭清,說的夠清楚了吧。”

話落,顧以薇徹底清醒,面對手機裏半開玩笑似的爽朗聲音,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在她心裏從未想過,郭清會像此時一樣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甚至因為上次的事,她以為兩人很難再扯上關系。

“怎麽,還沒睡醒啊?”

“嗯,醒了。”

“那還真是不容……”

“你有什麽事嗎?”

顧以薇打斷了她的話,對面的郭清掩下眸色,繼續笑語,

“確實有事。”

“……”

她不語,似乎在等著她的回答。郭清卻並不想直接跟她說明來意,繼續繞著圈子,

“你不好奇我從哪要的手機號嗎?”

“……”

“說了平時要和老同學搞好關系,我從學委那要號碼的時候,他還驚訝咱倆一直沒聯系呢。”

“沒什麽事就先掛了。”

“顧以薇,我說了有事!”

郭清此時才似乎有些著了急,聽著顧以薇疏離的語氣,她說話說的有些底氣不足,

“今天中午,出來見一面吧。”

顧以薇嗤笑,記得上次見面的時候,她臉上明明是一副永遠都不想看見她的神色,

“對不起,我可能沒時間。”

似乎想到她會拒絕的如此徹底,郭清並未就此放棄,

“希望你能擠出一點時間,我有事跟你說。”

“現在說吧。”

“關於季芳菲咱們三個人的關系,我還是想把事說清楚。”

“……”

“我跟她約好了,她也會來。”

顧以薇沈默,這兩天她一直沒聯系季芳菲,也從來不知道她與郭清,是不是一直在保持聯系,自己前些日子跟她提過的要求,是不是有些過分。

“如果你實在沒空,我不強求。但我希望你考慮清楚,把咱的關系捋順清楚,別跟孩子似的永遠剪不斷理還亂。”

郭清這麽說,顧以薇卻越發好奇,如果她不在,郭清會和季芳菲說些什麽……

莫名的,她心裏有些慌,雖然一再告訴自己要對季芳菲有信心,勸自己不要這麽自私多慮,可她還是不想聽之任之。

確切的說,她不想在這段三個人的關系當中被判出局,不想看著季芳菲也漸行漸遠。

“好,那沒事就先掛了吧,”

“約在哪?”

話音剛落,顧以薇就聽見郭清低低的笑聲,

“地址我再發給你,中午都有空,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

掛了電話,正是淩晨五點,顧以薇從衛生間出來之後,重新躺在床上,卻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

中午十二點多,顧以薇頂著太陽找到了郭清發的地址,那是距離學校不遠的一家咖啡店,但因為並沒什麽客流量,此時顯得較為冷清,顧以薇之前也從未來過。

推開門,店內的冷氣帶走了絕大多數的燥熱,顧以薇穿了一身墨藍色的及膝長裙,及腰的長發盡數挽起,幹凈利落的露出了白皙的脖頸。

她踩著兩公分的涼鞋,似乎一進門,就是個惹眼的存在。

角落位置的郭清大概是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她,微微招了招手,

“這邊兒~”

顧以薇看過去,雖看到了郭清,卻並未看見季芳菲的身影。

她徑直走了過去,把防曬傘和包兒全都放到了旁邊的沙發上,然後才坐在了郭清對面,

“她人呢?”

第一句話,她沒有絲毫掩飾問及了自己最在意的,郭清對此只是笑了笑,隨及把桌上的烏龍茶往她的位置推了推,

“外面那麽熱,歇會而再說。”

“……”

察覺到顧以薇的視線,郭清嗤笑,言語裏有著調笑,

“她又不會怎麽樣,頂多來晚一點,這對她來說不是很很正常嗎?”

顧以薇也覺得自己表現的太過大驚小怪,低頭抿了一口茶水,開始沈默。

郭清看著她臉上的神色,一邊笑一邊晃著自己手裏的吸管,發出冰塊兒悉悉索索的聲音,

“怎麽,這麽關心她?”

“是啊,關心。”

話落,郭清竟然大笑出聲,顧以薇不知道她在笑什麽,但她的舉動已經引了咖啡店內為數不多的幾人的視線。

“你還和以前一樣,幼稚的可笑……哈哈……”

顧以薇捏了捏杯子,掩住眼底的神色,

“是啊,一直幼稚。”

幼稚的以為以前的事過去了就過去了,幼稚的以為只要自己不在意就還能當做什麽也沒發生,幼稚的原諒了她所帶來的一切背叛與傷痛……

郭清還在笑,即使對面的顧以薇面色淡然,也不影響她大笑的神色,

“你剛才,是在和我炫耀你對季芳菲的感情?還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權?”

“這些你應該都很清楚。”

她的笑意有所減緩,繼續搖晃著杯子裏的吸管,看著裏面的冰塊兒一點一點的融化,

“是啊,我一向清楚。”

頓了頓,她重新看向她,眸子裏有著掩飾不了的厭棄,

“不過現在,似乎不是我們鬥嘴的時候了。”

顧以薇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看到離約定時間已經晚了半個多鐘頭,她起身就想拿過了椅子上的東西,

“你沒約季芳菲?”

郭清看著她離開的意圖,只是聳了聳肩,並不著急,

“所以你要走嗎?你不是也聯系不上她嗎?”

顧以薇愕然的看著她,隱忍著眩暈的感覺,臉上隱隱有了怒意,

“你到底什麽意思?”

郭清這才緩緩起身,看著顧以薇略顯疲態的神色,臉上的笑意明顯,

“她沒什麽事,只要你來了,就什麽事都好說了。”

顧以薇感覺到腳下越發虛浮無力,意識到什麽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離開,可剛想邁步走向門口,腳下就一個踉蹌。

郭清在一旁扶住她,樣子就像扶住一個醉酒的朋友一樣親切自然,

“走吧,我換個地方慢慢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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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想醒卻醒不了

咖啡店旁邊的老舊酒吧內,光線暗淡昏沈,間或有霓虹燈的光亮照到舞池中央人們的身上,DJ一首一首的換著音樂,使空間內顯得越發嘈雜熱鬧。

酒吧內為數不多的其中一個包間內,靜謐至極,直到房門被推開,室內的氣氛徹底被打破。

“人呢?”

張秦進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沙發上的郭清,臉上有了些不耐煩。

“麻煩您了,讓您跑一趟。”

“你TM還敢說!我讓你辦點事,你讓我跑到這麽個鬼地方!”

郭清垂眸,單薄的身形緩緩起身,掩著眸子裏的情緒,

“對不起,我沒法帶她到會所,畢竟只有我一個人……”

“你這是什麽意思?”

郭清沒回答,起身走到了窄小的床邊,隨及掀開了附在上面的毛毯。

顧以薇靜靜的躺在上面,似乎睡著了。

墨藍色的裙子因為姿勢原因而被掀到了膝蓋以上,露出白皙的小腿。而曼妙的身材卻是一覽無遺,在昏暗的燈光下,她精致的臉側有著陰影,恬靜而自然。

但離近了才發現她長睫卻不停無意識的顫抖,顯然,她睡得並不安穩。

張秦在看到床上的人時就收斂了些怒意與氣焰,走到床前打量了她一番,才重新看向郭清,

“我讓你把人帶過來,你就是這麽帶過來的?”

“張總,我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如果您接受不了的話……”

“行啊你,”

她沒說完的話僵在嘴邊,擡眸看向張秦。

他臉上有了笑意,並不純良,

“犯法的事沒少幹吧?”

郭清怔然,張了張嘴,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她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張少爺是如何把這種玩笑開出口的,是不是在他眼裏,沒什麽事需要底線來限制。

“行,別這兒傻站著了,出去吧。”

“張……張總……”

“好處少不了你的,出去!”

相對於郭清的不知所措,張秦更多的則是迫不及待。而他那樣的神色,她在會所裏見多了,那些男人,有錢抑或有勢,都會這樣……

她還是沒動彈,臉上顯得有些蒼白。

張秦徹底沒了耐心,直接讓同來的那兩個人將郭清拽了出去,她不知道作何反應,只是盯著靜靜躺在床上的顧以薇,直到她消失在視線盲區之後,她眼睜睜看著他們砰一聲關了房門。

看著擋在眼前破舊的房門,郭清有些失神。

她剛開始就明白,她所作所為最終的後果,但直到現在,她才開始心慌。

以前她們口中的背叛,她從來不覺得是背叛,年少時的事她只當自己是吃了個虧,結交了不該結交的人。

可現在她卻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錯事,永遠都彌補不了的錯事。

她擡手敲門,卻無半點回應,身旁的兩人再次將她推到了墻角,似乎對她猶豫的反抗,沒有半點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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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只有簡單一張沙發,一張床,幾把古舊的木椅,擺設極為簡單。

空調溫度極低,室內燈光昏暗,凹凸不平墻面上的陰影因為燈光不穩定而搖搖晃晃的。

張秦的心情似乎不錯,站在床頭捏著顧以薇的下巴,仔細端詳著她的臉。

一塵不染,幹凈,比他以前的任何一個女人都幹凈。剛開始他以為她是鄭朗言的情人,但在他調查她的時候,卻得不到她的半點消息。

正因如此,他才委派他人。

廢了這樣一番周折,似乎令此時躺在自己眼前的女人更加難能可貴。

看著她的樣子,張秦有些抑制不住的想要抱她,可能是因為醉酒的原因,他耳廓都開始染上紅色,氣息漸漸開始變得不勻稱。

雖然她現在沒什麽意識,但他似乎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

顧以薇迷迷糊糊的,猛然間感覺到有什麽壓在身上,她想動卻動不了,只能聽見耳邊低低的笑聲,

“喲,你還醒著呢?”

顧以薇想說話,卻怎麽也動不了嘴,漸漸的她感覺到身上的涼意,可隨及就察覺到灼熱的溫度重新貼上自己。

她想避開,卻覺得什麽也抓不住,只能向後摸索著淩亂的床單,想要努力抓住。

她有些喘不過氣,感覺到細碎的吻從臉上到脖頸,她無意識的緊抿著唇,不讓人撬開貝齒,他似乎也並未堅持,沿著脖頸不斷往下。

她開始無意識的嚶嚀了幾聲,這似乎更刺激了張秦,附在她耳邊的喘息更加急促。

顧以薇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像個夢,想醒卻醒不了,她想掙開眼睛,卻始終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直到感覺到一雙手游走在內衣肩帶上,顧以薇明顯聽到了房門嘭的一聲,被從外面撞開。

破舊的房門只剩破碎的殘片還在門框上搖搖欲墜。

動靜很大,令張秦恢覆了些神志,直起身沖著門前就開始破口大罵。

他裸著上身,身上只穿著一條四角內褲。

“怎麽回事兒?!”

門口的人很多,站在最前面的,是個一身西裝的男子,此時他桃花眸極冷,渾身的煞氣與怒意,顯而易見。

房間的空調開的極大,顧以薇身上的溫度離開,她只能更加用力的抓著床單,似乎想要取暖。

顧以塵怔然,第一反應是讓身後的人都先出去,然後大步走向了張秦。

“你TM給老子……”

話未說完,顧以塵掄起砸門用的鐵棍,直接照著張秦的腦袋掄去。

他並未留情,瘋了一般的用了全身的力氣。

血,順著頭頂而下,染上了白色的床單。

顧以塵卻只是將手裏沾血的東西扔到了一邊,沒看倒在床上的張秦一眼,只是隨手拿過了床上的毯子,將顧以薇圍了個嚴實,然後俯身抱起。

門外,站著很多人,兩個被打的不能再站起來的男人,一群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鏢,縮在角落面色怔然的郭清,還有……倚在墻邊,面色陰沈的周岑。

顧以塵目不斜視,抱著顧以薇從眾人面前走過,他的身形足以擋住所有外界的視線,也足以給顧以薇一個安心的空間。

眾人都忌憚於顧以塵的氣焰,紛紛低頭讓路,不敢擡頭。

沒人看見,周岑的手掌緊緊攥起,剛剛破門而留下的傷痕內紮著尖銳的殘木渣屑,鮮血順著傷痕緩緩浸染了修長白皙的手指。

他卻感覺不到痛意似的,不斷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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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等血流盡

圍在門外的眾人全都跟上了顧以塵的背影,只有跟著張秦的那兩個人還趴在地上低吟哀嚎。

周岑倚靠在墻上的身影微動,隨及踢開了腳邊淩亂的殘骸,徑直走進了房間。

裏面的裝飾古老陳舊,連坑坑窪窪的墻面上都擺放著各色做舊的裝飾,房間內溫度極低,光線也昏昏暗暗的。如果忽視沁在鼻尖的那股血腥味,很輕易就會發現暧昧而旖旎的氣氛依舊沒有消散。

唯一的聲響,就是床角張秦的嗚咽低喃聲,他似乎努力想要起身,卻無能為力。

周岑站到他眼前的時候,他早已顧不得大罵還是什麽。

顯然顧以塵那猛然的重擊讓他傷的不輕,此時他只能努力張著嘴,滿是血跡的臉上斥著祈求,

“救我……救救……我,”

周岑俯視著他,墨色的眸子裏倒映出張秦此時猙獰的臉,

張秦雙目通紅,顯然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好不容易伸出了手想拽住周岑的衣袖,卻被他不著痕跡的躲開,

他愕然,現在從這個素昧謀面的男人眼中,他只看得到厭惡,似乎不想讓他的手臟了他的衣服。他卻努力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不願意放棄,

“你要什麽……我都……”

“你說……”

周岑的猛然開口打斷了張秦的祈求,他盯著他,卻發現他的目光淡漠的落在滿是血跡的床單上,似乎在認真思考著什麽,半晌之後才重新開口,

“要流多少,才會斷氣呢?”

他的語氣,在平常不過,只是那看著血跡的眸光,過於暗沈陰鷙。

房間內只有張秦極其費力的呼吸聲,他感覺的到自己的血止不住的往外流。而餘光中半張床上的血跡,更是極大的刺激了他的恐懼與慌亂。

察覺到他的情緒,周岑轉移了視線,淡淡的看著他的臉。恍然間,他竟然勾起了嘴角,許是因為他的慌亂無助而感到欣慰。

張秦瘋了一般的掙紮起身拽住了他的衣角,嘴裏只有“救我”兩個字。

周岑蹙眉,直接伸手將他推了出去,手上沒有絲毫的留情。

看著自己衣袖上的汙漬,他隨手用紙巾擦了擦,然後將之扔在了只能瞪著眼睛卻再也動彈不了的張秦臉上。

然後,他轉身離開,看了看現在的時間,

“十分鐘,夠了吧。”

周岑真正生氣的時候,永遠都是這副淡漠黯然的樣子,說話聲音不重,連語調都沒有絲毫的抑揚。

但他的氣息,卻平白令人生懼。

整個人都像是修羅。

他想的只是再過十分鐘,等血流盡,再過十分鐘,這個人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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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以塵本來一直在公司,無意間發現自己能打通以薇那丫頭的電話了,心裏還一陣兒高興,像冷宮的妃子被解禁了那樣高興。

在意識到自己這個比喻不太恰當之後,他楞是憋了一天才再次給她打了電話。

只有這樣才會顯示出他平時給她打電話找臺階下的頻率不算太高。

但電話雖然能打通,就是沒人出聲。

隔著電話他只能聽見那頭悉悉索索走路的聲音,間或有另一個女人的聲音說上一兩句話。漸漸他明白是有一個女人在拖著那丫頭走,至於那丫頭為什麽全程一句話不說,他不得而知。

顧以塵沒敢耽擱半分鐘,忙著開始找她的位置。

所幸他一直給她的手機安了定位,本來是怕她逃課出去浪他不好找她,沒想到現在竟然有了這樣的用處。

找到她之後的事,也都清楚了。

雖然顧以薇沒什麽事,但顧以塵卻一直後悔自己去的晚了,早點給她打個電話,這種事壓根就不會發生。

此時,顧以塵靠在酒店沙發上,揉著太陽穴。

冷色裝潢的房間內只站著幾名黑衣的保鏢,靜謐無聲。

推門進來的,是被兩個保鏢架著的郭清。

她面色蒼白,眼神一直看著地面上的一點。走路時也是一副虛脫無力的樣子。只有離近了才會發現,在進這個房間之後,她在止不住的顫抖。

在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之後,她猛然驚了一下,視線徹底撞上了顧以塵的。

他似乎等了她許久,此時眸色深沈的望著她,令她徹底紅了眼眶,移開了視線。

她始終記得,四年前他把她們全家趕出A市之前,也是這種眼神。

沈寂了許久,顧以塵都沒有出聲,郭清站著的時候動都不敢動,一直在等著顧以塵開口說話,但卻始終未等到。

直到她覺得已經徹底熬不住了,顧以塵才終於開口說話,

“好久不見。”

“……”

最尋常的寒暄,在此時的情景下卻顯得威懾力十足,郭清想說什麽,卻半晌沒說出話來。顧以塵並不在意,繼續低語,

“你覺得A市歡迎你嗎?”

他並未表現出多少怒意,但僅僅這一個問題,就令郭清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回答。

“我……”

他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重新低下了頭。

顧以塵嗤笑,似乎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自己耐心,

“我是一直以為,小孩子間的小打小鬧,過去了也就過去了,沒再刁難你什麽,但現在看來……”他頓了頓,嗤笑了一聲“好像不是我想的這麽回事啊。”

“這次……這次是我不對……我……”

“不對?”

顧以塵打斷她的話,微微蹙起眉,

“你覺得現在的結果,你的作為可以用不對這兩個字?”

“……”

他起身,走近了她。她屏息,呼吸開始不再順暢,

“以你的作為,我可以讓你把牢底坐穿。”

“!”

猛然間郭清終於擡頭看他,眼眶的猩紅愈發明顯,似乎已經再也承受不住了。

“你不能這麽對我!不能!”

“……”

郭清徹底抑制不住情緒,雖然眼淚一直不受控制,但她卻不讓自己過於狼狽似的強撐著一口氣,用力拽著顧以塵的衣袖。

“今天的事立不了案的!”

“是嗎?”

顧以塵反問,卻是勢在必得的語氣。郭清恍然,恢覆了剛才的安靜。

今天,先不說張秦那邊有沒有事,張氏怎麽追究。以周氏的權勢,要想把罪名安給她,把她弄進監獄,輕而易舉。

四年前他為了維護那個他眼裏千般好萬般好的妹妹,暗中把她趕出了A市。

沒人知道,當父母唯一的正式工作不負存在,賣了房子之後的一家三口,該如何安身;沒人知道郭清這樣的乖乖女,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學校,遭人白眼,遭父母冷遇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她沒有高考,沒有去自己早已選好的大學與城市,甚至沒有了家庭,沒有了朋友。

這一切,全都是拜在她自己眼裏千般好萬般好的顧以塵。

有一段時間,她滿腦子都是他,喜歡他,恨他卻又怕他。

而現在她看著他,感覺沒有一絲削減,只有在他眼前,她才會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你該想好如何承擔後果。”

“……”

“行了,帶她出去。”

顧以塵本就不想再看見她,叫她來的目的也無非打個預防針。

現在話都說完了,他更不想再與她廢話。所以視線轉移,沒再多看她一眼。

郭清並未反抗,任由旁人拽著她。她始終怔怔的看著顧以塵,腳步往後踉蹌。

後果……喜歡上他的後果她從未考慮過,與顧以薇作對的後果,她倒是有些覺悟,她很清楚重新遇見顧以薇,就一定會重新看見他。

像現在這樣,看見他眼裏對她的厭惡與陰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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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溫柔的意味

顧以塵調整好心情,推開隔壁房門的時候,就看見顧以薇依舊躺在床上,應該是藥勁還沒過去。

房間內靜謐無聲,潔白的床邊,周岑靜靜的坐在那。

因為是背對著門,顧以塵並不能看到他的神色。

門口的動靜並未吸引周岑的註意,直到顧以塵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周岑才將視線從顧以薇身上移開,墨色的眸子暗沈似乎在努力掩飾什麽。

“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顧以塵聲音極低,周岑只是聽著,並未給出任何回應。

他手裏攥著給顧以薇擦汗的濕紙巾,即使手上剛剛包紮好的紗布上都浸了濕意,他也並未松手,專註的擺弄著手中的東西。

“小岑……”

顧以塵嘆了口氣,周岑依舊沈默,額前的碎發擋住了眼底的一切情緒。

但似乎也在用沈默說明,他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

猛然間,床上的顧以薇似乎有了些反應,不經意的蹙了蹙眉,蒼白的臉上有了些難忍的神色。

周岑立即看向她,緩緩將攙著紗布的手附上她的,然後仔仔細細的擦著她額前的細汗。

“沒事了……現在沒事了……”

他的聲音裏,有著平日裏沒有的語氣,更像是哄著顧以薇安然入睡似的。即使此時深沈暗啞,顧以塵卻從中聽出了溫柔的意味。

他看到了周岑眼裏的神色,雖然在墨色的眼睛裏並不明顯,但卻還是有著緊張與柔和。

他從未看見過他這副樣子。

直到顧以薇不知第多少次又沈沈睡去,周岑才松了一口氣似的,重新垂下了眸子。

註意到顧以塵的視線,他第一反應就是放開了附在顧以薇手上的手。然後為了掩飾什麽似的移開目光。

之後,周岑緩緩起身,壓低了聲音

“她一直做噩夢,也一直在出汗。”

“嗯。”

說的話更像是對顧以塵的叮囑,說完之後他又將目光落在顧以薇身上,半晌才輕聲退出了房間。

顧以塵坐到周岑的位置後,依舊有些失神。似乎不敢相信剛才的作為是周岑能做出來的。

註意到顧以薇又出了汗,他才被轉移了註意力,撫了撫她的額頭。

推門出去的周岑,沒了剛才在房間的神色,棱角分明的臉上只有陰寒。

房間內的顧以塵靜靜看著顧以薇,眼裏滿是無奈。

他不怪這個妹妹有多愛惹禍,只是怪自己明明立下了護她安然無恙的誓言,現在卻還是眼睜睜看著她躺在床上,這樣的噩夢連連。

身上的手機震動令他回過了神,他蹙眉,無奈間走到了窗邊,壓低了聲音。

“餵?”

“Hi?親愛的~”

顧以塵知道對面是誰,此時臉上更是有些煩躁。

他望著窗外如蟻的建築與人群,和遠處愈發陰沈的天色,倒有些犯了煙癮。

“這麽久都不見了,你就不先說句想我。”

“有事?”

溫瑟聞言,說話有點吞吞吐吐的,嬌俏的語氣顯得更加討好,

“我這兒……有點狀況,你有空嗎?”

顧以塵回過頭,看了看依舊閉著眸子的顧以薇,回答的利落,

“沒空,手頭有點事。”

對面似乎有些著急,音量又大了些,

“啊~別啊,我在城南路,出了點交通事故,真的比較麻煩,你就來陪陪我吧!”

顧以塵似乎對她發生了什麽事並不感興趣,只是因為她的音量問題而愈加煩躁,更加壓低了聲音,

“我真沒空。”

“你旁邊有人嗎?”

顧以塵聞言,怒極反笑,

“沒有。”

“那你跟我視個頻吧,敢嗎?”

“你最好別沒事找事。”

“我這是在維系咱倆的關系!你要是有別的女人了,我……”

“嘟……”

他沒再糾纏,直接掛了電話。因為知道溫瑟的性格,他甚至直接關了機,才從窗前轉過身。

猛然間,臉上的不耐煩被略微的驚訝代替,不知道什麽時候,顧以薇醒了。

此時抱著純白色的被子怔怔的坐在床上看他,令他有些出乎意料。

“醒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顧以塵走到床邊,此時的樣子竟然有些手忙腳亂的,顧以薇只是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有了些笑意,

“沒有,自然醒。”

顧以塵怔然,因為顧以薇還有精力說冷笑話而嗤笑,

“喝水嗎?有沒有哪不舒服?”

顧以薇搖頭,並未說話。

他知道她什麽都記得,不然此時不可能是這種柔順乖巧的反應。

“想吃什麽,我讓人……”

“哥,我想吃南城的蜜雪冰淇淋。”

“現在吃涼的?不然等你好些然後回家之後……”

“哥,你現在幫我買吧,我真的想吃。”

顧以薇的話,有氣無力。顧以塵看著她,猶豫了半晌,才終於妥協,

“好,我命人去買。”

她點了點頭,一直看著顧以塵,直到看著他走出房間,確定他關了房門之後,她才將自己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裏。

顧以薇很少會哭,上次哭還是幾年前的事情,而此時大概是她哭的最厲害的一次了。

床單上淩亂的長發掩蓋了她的整張臉,也掩蓋了所有的神情。但抖動的肩膀卻暴露了床上的人所有的情緒。

她的哭聲很低,是那種悶悶的聲音。氣息裏帶著嗚咽,明明哭的撕心裂肺,卻不敢驚動旁人。

顧以薇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像現在這樣狼狽。

從來沒有。

門外的顧以塵看著她的樣子,並沒有再進房間,只是看著房間內的情形,微微叮囑了一句,

“守好顧小姐。”

“是,顧總。”

顧以塵交代完之後,轉身離開了VIP廳。她現在需要自己的空間,他可以理解,趁此機會,他必須要處理剩下的事。

今天讓她哭成這樣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而此時房間外的周岑,隔著一扇門,高大的身形站的筆直,但他卻一直垂著眸,額前的短發掩住了微蹙的眉頭。

窗外的光線穿過半個走廊落在他的後背上,卻不能觸及周岑的正臉。他的神色隱在陰影之中,越發讓人覺得陰沈落寞。

他墨色眸子的視線一直看著床上哭泣的身影,許久都沒移開。

他不敢進去,更不敢以自己的身份去說一句安慰她的話,他只能遠遠的看著她,遠遠的盼著她什麽時候能不哭了,什麽時候她能像平常一樣,對著他這一張冷面孔,也能笑的極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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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離我家以薇遠點兒

張氏的少公子遭黑幫襲擊,躺在醫院重傷未愈的事在A市鬧得沸沸揚揚。

大約在三天之後,醫院方面才給出明確的答覆:大腦皮層功能嚴重損害,處不可逆的深昏迷狀態。簡單說,張秦成了植物人,除非有所謂的奇跡,不然很難再醒過來。

消息一出,眾人嘩然。A市商界的人都知道,張氏可只有這麽一個接班人,現在張氏總裁的位置等著他來坐,他卻出了這樣的事……

對此,張氏只做了一句回應:必須把兇手揪出來,繩之以法。

但因為當天那家舊酒吧既沒有監控,更沒有多少客流量目擊者。而當天跟著張秦出去的幾個手下也全都在送到醫院的傍晚斷了氣。

所以查了幾天之後,張氏就一點動靜都沒有了,如同大海撈針的方法似乎並不奏效。

而面對這種略有些死無對證的意思,顧以塵完全可以不再插手,但他卻並未松懈。

張氏畢竟是隱患,以前是因為利益矛盾,但現在的狀況可就牽涉更大了。

對手的實力確實不容小覷,所以自從顧以薇被送回了周宅,顧以塵這兩天就一直在公司和周宅兩邊跑,兩邊的事都難免讓人一個頭兩個大。

而郭清的那件事顧以塵早已拋之腦後,似乎安個罪名把她扔進監獄已成定局。

直到那天,有人為了郭清的事專門來了趟周氏,定局變了。

郭清其實一直處於收監候審的狀態,但那天之後,顧以塵下令把她放了。

兩天後,郭清無罪釋放,被放出了監獄的當天,她踏出門再次看見外面的天色與光線時,茫然而無措。

眼前的視線裏,只站著一個衣著樸素,身材高大的男生,

他背著雙肩包,看著她的眼裏依舊是如往常一般的和煦溫潤。

“我們回去吧。”

此時看守所外沒有多少人,郭清滿身的狼狽,看著他如常的對自己笑,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不動彈,男生就快走了幾步,摟住了她的肩膀,

“走吧,媽做了你愛吃的。”

“……”

男生牽著她的手,嘴裏都是些什麽趕不上公交回家的傻話。

看著他的後背,郭清憋了這麽久的眼淚,終於還是在此刻決堤。面對看守所內所有的陰暗與委屈她都沒哭,但此時在和煦的陽光下,她還是哭了。

】】】

“顧總,人已經放了。”

顧以塵從落地窗前轉過身,微微點了點頭。臉上沒什麽神色。

助理把手裏的咖啡放到辦公桌上之後,才恭謹的退了出去。

出爾反爾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做,留了後患這件事,他也是第一次做。

雖然放了郭清,日後難免麻煩,但最令他頭疼的,倒不是那個女人。

前兩天那個男人來找他的時候,他並未一眼認出,直到那人自報了名字,他才漸漸想起確有他這麽個人。

顧林玉確實有個叫劉晨的兒子,幾年前顧以塵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還在上高中,比現在矮一點兒,不過眉眼倒是沒變,甚至連看著他的神色,都跟幾年前一樣。

還是斥著提防與惡意。

顧以塵記得自己幾年前說的很清楚,他,顧以薇兩個人和顧家那一股親戚再沒有半點關系,劉晨來找她,顯然有些出乎意料。

劉晨並不在意顧以塵心裏的想法,在諾大的辦公室內也沒有絲毫的不自在。直接跟顧以塵說明了來意:放了郭清。

顧以塵嗤笑,似乎對他突兀而無理的要求顯得有些不耐煩,

“她輪不著我放,這話也輪不著你說。”

他不知道劉晨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但再如何,他都認為劉晨沒資格管。

劉晨顯然並不這麽想,臉上有了怒意。他手裏拿著幾年前脫離關系所簽的合同,摔在了顧以塵桌上。

“你想擺脫顧家?也要看這個合同生不生效。”

幾年前白紙黑字,公證過的合同,不可能不生效。顧以塵蹙眉看著他,並不掩飾眼底的輕蔑。

察覺到他的神色,劉晨的聲音又大了些,

“郭清進了號子,我肯定陪她!”

“喲,那你還真是癡情種啊。”

他的話就好像是所以呢……跟他有什麽關系一樣。

“那這狗屁合同我還遵個什麽勁而啊!”

顧以塵越聽越不對,此時挑眉,似乎在等著他的下言。

劉晨對於顧以塵的神色變化而略顯得意,雙手撐在了辦公桌上,

“所以我該去和顧以薇妹妹敘敘舊了?”

“你敢!”

顧以塵的面色瞬間染上怒意,劉晨就像賭對了什麽一樣,緩緩開口,

“放了郭清。”

他現在有了些底氣,準確來說是有了跟顧以塵談判的籌碼。

而顧以塵只是沈默,半晌之後才終於開口妥協。

顧林玉那一家子,從來沒再來找過顧以薇,畢竟好不容易讓她忘了以前的事,顧以塵不會想讓她再想起。

他只是沒想到,幾年前脫離關系的合同,如今竟成了威脅他的利器。人家一瘋起來毫無顧忌,他也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直到劉晨走了,顧以塵才確定自己這真是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威脅了,而且這場談判自己輸的很徹底,沒有一點回旋的餘地。

此時顧以塵因為這件事而顯得有些陰郁,他揉了揉太陽穴,看著桌子上堆著的一堆文件,只是微微嘆了口氣。

最近,還真是一點偷閑的時間都沒有。

“顧總,鄭總來了。”

聞言,顧以塵頓了頓動作,這兩天找他的人不少,不過現在鄭朗言倒是來的很是時候。

他要是不來,他正準備今天下午去找他聊聊。

畢竟這一堆糟心的事,始作俑者可都是因為他。他帶顧以薇去FUN的事,他也是這兩天才知道……

“讓他進來。”

“顧總還真是忙啊。”

顧以塵話音剛落,鄭朗言就直接推門進來,臉上帶著笑意。伴著朗聲的調侃,

顧以塵看著他,眸色裏滿是打量,

“鄭總忙裏偷閑,還能來我這轉悠。”

鄭朗言怔了怔,聽著他這調笑的話,掩下了眸子裏的神色,然後自顧自坐在了顧以塵對面。

“沒辦法,這麽長時間沒見,你既然忙,我就只能登門拜訪了。”

顧以塵聽著他這官腔客套的話,就知道鄭朗言這是打算裝傻到底了。

但他沒空再跟他兜圈子,說話簡潔明了,

“我希望,你能給我個顏面。”

“這話從何說起?”

“離我家以薇遠點兒。”

------題外話------

顧以塵內心ps:我拿你當朋友!你拿我當大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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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叔叔不地道

鄭朗言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金絲眼鏡下溫潤的眸子看著顧以塵的。沒想到顧以塵這麽單刀直入,現在倒讓主動找他的鄭朗言占了下風。

他沈默半晌,才低低開口,

“沒想到你這個哥哥,當的這麽稱職。”

顧以塵聞言只是嗤笑,鄭朗言是什麽人,他很清楚。跟他做了這麽多年的生意,他也算了解他的品性。

所以此時話說到這份上,倒不如都說開了。

“先不說我這個哥哥怎麽樣,你這個叔叔當的,可不太地道。”

“……”

鄭朗言終於不再端著一副雲淡風輕的架子,聽著顧以塵半開玩笑的話,臉上的神色稍緩,

“這事,聽不了你的。”

他的話語調溫潤,但卻帶著毋庸置疑的語氣,顧以塵只是看著他,但笑不語。

鄭朗言現在怕是不知道他把那丫頭牽扯到什麽破事中了,要是知道了,自然不會像是現在這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我拿鄭總當朋友。”

言外之意,他要是有些別的念頭,這朋友……他就是不想當了。

鄭朗言的眸色落在他辦公桌上的銀白色裝飾上,似乎在端詳,說出的話卻並不跑題,

“當然,這是鄭某的榮幸。”

“那你就更不該打她的主意。”

面對顧以塵的步步緊逼,鄭朗言笑了笑,並未因此事的略顯荒誕而有任何的底氣不足,

“以塵,過了生日,我就31了。”

“……”

他不語,鄭朗言便站起身,走到了他辦公桌後面的紅木書架旁,

“你也知道,我要是想湊活,就不會等到這個歲數,好不容易遇上個合適的,你覺得我會輕易放棄嗎?”

他從二十歲便只身在商界打拼,混到這個年歲,風浪他也見過了,冷暖也都心裏有數。他確實還是有事業上的野心,但是確實也厭倦了回家時面對的沈寂與漠然。

顧以薇是這麽長時間以來,最能讓他有這種念頭的人。

“我今天來,也是想和你說清楚。只是……”

頓了頓,鄭朗言轉身自嘲的笑了笑,

“沒想到,你這麽著急,先我一步說了。”

顧以塵也從辦公桌前起身,眸子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我是覺得沒什麽可兜圈子的,有些話說明了好。”

鄭朗言點頭,顧以塵沒給他說話的機會,而是走到他旁邊拿起了書架上的一本書,隨意翻了兩下,

“你覺得那丫頭合適……為什麽?”

鄭朗言蹙眉,轉頭看他,似乎對他的話而感到疑惑,

“這個……也要交代的詳細嗎?”

“因為她的年紀?樣子?還是因為……她是周家的人。”

“……”

辦公室內的氣氛變得安靜,極簡的裝飾風格平添了一股冷漠的氣息。兩人高大的身影都站在書架前,似乎都想看明白對方的意思,

“希望你不要隨意構想別人的……”

“不是嗎?”

顧以塵再次打斷他的話,不介意把話說的明白一點,

“她手上,有周家15%的股份。”

“顧以塵!”

鄭朗言有了怒意,甚至連神色都未曾掩飾的住,顧以塵只是嗤笑,看著他的模樣好像更加堅定了自己心裏的猜測,

“鄭總,無意冒犯。”

“……”

“我只是想告訴你,她不是你想的那麽適合你。”

鄭朗言金絲眼鏡下的眸色漸漸隱下,薄唇緊抿。

“我知道顧總是個生意人。”

他低低的說了一句,隨及將手裏拿著的另一本書放回了書架,重新看向顧以塵,繼續說了一句,

“但還是別把事兒都當成帳來算。”

說完,他推了推眼鏡,徑直往門口走。

顧以塵看著他出了辦公室,直到關了門,他都未曾說話。

今天的話,已經說的明明白白的了,鄭朗言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知道他的用意。

他知道鄭朗言剛開始的目的不純,至於現在,不管鄭朗言抱有什麽樣的心思,顧以塵只能說他配不上那丫頭。

商界打拼這麽久的人,心機謀劃都不淺,而且鄭朗言經歷的事太多,歲數又擺在那。顧以薇那個傻丫頭日後要真找了這麽個人,不知道要吃多少虧受多少委屈。

今天他說的話刺骨傷人,也無所謂。

還是讓鄭朗言看清他的態度為好。

】】】

自這件事之後,顧以薇請了個長假,很長時間都呆在家裏。

對外的理由就是生了病,要靜養。

楊子昂季芳菲很疑惑活蹦亂跳的人怎麽說病就病了,都想來看她,卻被她在電話裏大咧咧的一個個都罵了回去。

鄭朗言自然更不必說,顧以薇一直沒出過周家的門,他連和她說話的機會都少的渺茫。

周家的人知道此事的沒有多少,即使有幾個知道,也都明智的選擇了閉嘴。連顧以塵周岑都對此事只字不提,除了顧以薇自己偶爾沈默發呆,這件事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轉眼入了冬,顧以薇的狀態比剛開始的那幾天好了太多,不再把自己鎖在房間,也不再間或沈默陰冷,似乎所有該有的癥狀都不治而愈。

她似乎總是這樣,自己的事經歷過後就努力遺忘,至於那些事到底是被徹底拋卻還是融入骨血,外人都不得而知。

外人能看出來的,只有那個愛笑愛鬧的丫頭,又活過來了。

周岑在顧以薇請假之後,三天兩頭的從學校往家跑。

時間久了,顧以塵周伯也會勸上他幾句,但多了就不敢說了。畢竟周岑的平時成績,有目共睹。

這日晚上,顧以薇為了證明自己沒什麽事,也為了能早點回學校上課,她提議出去玩兒。

當時正是剛吃完晚飯的時候,顧以塵在沙發上看報紙,周岑坐在她旁邊調著電視頻道,聽她這麽說,全都頓住了動作,扭頭看她。

“明天?想去哪啊?”

“哪都成,買東西吧去商場。”

“成,那我讓周伯……”

“咱一塊兒去吧!”

其實顧以塵每天都在公司忙得不可開交,聽她這麽說,他放緩了語氣,

“好,可以。”

這要是擱在以前,顧以塵早就懟上她了,買東西還讓他跟著去,明顯就是讓他當勞力提東西的。但現在照顧到顧以薇的情緒,就算顧以薇明說,顧以塵也會特別溫柔的說一聲“好”。

說實在的,她很享受這樣的待遇。

周岑一直沒說話,在旁邊聽到兩人把事都定下了,才故意伸手拿起了桌上晾著的熱水。顧以薇眼看著黃熊杯子在自己眼前晃了過去,立馬看向周岑,

“小岑,你去不去?”

周岑佯裝抿了抿水,雖然目不斜視,但利落迅速的答了句話,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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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當然不是我腿短

三人的出現,似乎引得了商場裏的視線。

顧以薇左手挽著顧以塵的臂彎,右手拽著周岑的衣袖,因為身高的原因,一直蹦跳著走才能勉強跟上他們的步伐,但她並未因此不自在,小臉上滿是笑意。

顧以塵依舊穿著黑色九分褲,白色襯衫,手裏拿著剛脫下來的羽絨外套。他有著刀削般的臉,薄唇緊抿,這樣的面相本該薄情,此時卻彎著桃花眸笑的溫潤。

周岑依舊面無表情,那雙眸子深沈卻又澄澈,白皙的臉上五官立體分明,高挺的鼻子和深邃的眼窩都更像是歐洲人的輪廓。

17歲的他有著182cm的身高,比顧以塵還要高出兩公分,此時他只穿著灰色休閑裝,柔順的短發簡單利落,相較於顧以塵的一絲不茍,他更顯輕松年少。

這一層樓的店鋪外大大小小的聚集了很多人,男女老少都忍不住多看這幾人上兩眼。有的以為是在拍什麽電影電視劇,有的以為是哪家店鋪上新花大價錢請了幾個模特,還都開始討論跟著去看看熱鬧。

“餵,不然咱換個地兒轉悠吧。”

在經歷了第三個小孩兒受人所托拽著袖子叫爹地之後,顧以塵終於忍不住了。

“為什麽,這兒挺好的。”

顧以薇拿著手裏的吃食,邊吃邊逛,心情似乎不錯。

顧以塵自然不能和她頂嘴,轉頭看了看周岑,卻發現他好像並未受周邊視線的影響,目光似乎始終註意著顧以薇拽著他的衣袖上。

註意到顧以塵的焦躁難安,顧以薇轉頭看他,

“哥,吃糖嗎?”

顧以塵翻了個白眼,嫌棄的看著她,

“不吃。”

她並未堅持,轉手把糖塞給了周岑,然而周岑,不出意外的伸手了。

在顧以塵炸毛之前,顧以薇換了個方法重新安撫他,

“哥,你倆顏值高,再不拉出來溜溜,多浪費資源啊。”

“……”

“再說,你看這眼神這視線,全是崇拜啊~”

“馬戲團的出來也都是這眼神。”

顧以塵現在破罐子破摔,已經開始自我調侃了,顧以薇驚訝的看著他,徹底掩飾不住眼角的笑意,

“所以啊,別人看猴一樣看著你,不能怪我!”

顧以塵徹底因為她欠揍的話怒了,看了看周岑,卻發現他鄭忙著拆糖吃,

“小岑你聽她說的什麽話!”

“哎,小岑不一樣,這是個特指。”

他嗤笑,徹底頓住腳步不走了,

“特指我唄。”

“那個,哥你別生氣啊。”

“……”

顧以塵瞪著她,這種只能受她欺負不能還嘴的感覺,太TM難受了。

手機鈴聲一響,他顧不得生氣,還是接了。但顧以薇卻嘆了口氣,今天已經不知是他多少次接電話了,接一個耗時十幾分鐘,她是不知道公司有什麽事這麽忙。

“嗯,會議內容一會兒發我郵箱。”

“……”

那邊掛了電話,顧以塵才回過頭來,看著一臉陰郁的顧以薇,

“好了,走吧。”

“你再一接電話就這麽長時間,我倆就不帶你玩了。”

顧以塵挑眉,看著明顯站在統一戰線的兩人時才徹底反應過來,自己這一個奔三的成年人被兩個二十的歲的小屁孩孤立威脅了。

“好,不接了。”

話落,似乎是專門打臉似的,顧以塵的電話又響了。

他看了看來電顯示,又看了看顧以薇,猶猶豫豫的開口,

“不是工作的事。”

“嗯,接吧。”

她的回答令他略感意外,甚至一時還真有點不敢接。

顧以薇沒說話,轉身開始打量著一會兒要去哪家店裏逛。

顧以塵就真的以為這丫頭有點人性,下一秒就接通了電話。

“你在哪?”

電話那邊的女聲有些著急,什麽話都沒說上來就問他在哪,顧以塵蹙眉,低低開口,

“有事?”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你為什麽總是這麽對我!”

溫瑟似乎喝醉了,說的話也沒有平常那樣清醒。

顧以塵觀察著顧以薇在一旁悠閑的樣子,見她“懂事的”沖他笑了笑,這才重新跟溫瑟說了句話,

“我還有事。”

“你還騙我!我去你公司了你不在!”

顧以塵已經習慣了溫瑟的無理取鬧,又低聲哄了幾句。但這次並未達到什麽效果,借著酒精的作用,她說了許多平時不會說的話。

到最後,顧以塵發現他就不該費時間聽她在這耍酒瘋,直接利落的掛掉了電話。

轉身的時候,顧以塵傻眼了。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兩個人全都沒了影。他四處望了望,才看見不遠處的兩人極快的下了電梯,片刻,就沒了影兒。

“你們倆,站住!”

顧以薇的好耐心幾乎為零,所以當顧以塵真的去接電話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準備不帶他玩兒了。

周岑似乎懂了她的意思,在她轉身走了幾步之後,立馬快步追上,還直接拽住了她的手,似乎是擔心顧以塵發現似的,拽著她走的飛快。

他的掌心,涼涼的,此時顧以薇只感覺得到他骨節分明的手以不容掙脫的力度拽著她的。平時她就覺得周岑的手長得很精致,此時卻發現他的骨節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纖細。

耳畔顧以塵的聲音似乎並沒有幹擾到顧以薇走神,直到周岑拉著她停在了四樓的扶梯前,她才後知後覺得開始覺得累,甚至微微喘著氣,

“沒事吧?”

他的聲音醇厚,相對於顧以薇的,顯得平靜至極。

顧以薇咳了一聲,似乎想要掩飾思緒似的,朗聲道,

“怎麽沒事?你腿是長,跑的快……我呢!當然……也不是說我腿短,就,咱下次跑慢點。”

她的話說的亂七八糟,周岑挑眉,看了她半晌,才低低的答了句好。

此時四樓的人群似乎比剛才少了不少,顧以薇休息的同時轉頭看了看樓下,嘆了一口氣,

“咱就這麽把他扔下是不是不太好啊,剛我聽見他喊我來著。”

而且好像是挺生氣的……

周岑墨色的眼睛也往後看了看,沒察覺人影之後,嘴角微微有了弧度,

“不是你說,不帶他玩了嗎。”

顧以薇轉頭,似乎還在糾結。周岑並不著急,眸色玩味,

“我剛看見四樓有家甜品店。”

“哪?!”

周岑不語,自顧自的繼續往前走,腳步緩慢。

顧以薇此時似乎在甜品和顧以塵之間掙紮的很困難,抉擇的很費勁。

但兩秒之後她跟上了周岑,抉擇完畢。

她哥那個人,什麽時候都能哄,但甜品可不是什麽時候都能肆無忌憚的吃的。

------題外話------

曉曉:證明一下我也一直都想把小岑放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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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情侶打折

顧以薇的抉擇似乎並沒有讓她後悔,到了甜品店之後,她似乎很難再挪步子了。

店內都是微甜的氣味,甚至遠遠的隔著店門,都能聞到屬於甜品店獨特的味道。櫥窗邊擺著各式各樣的甜點,都長著令人看了就舍不得吃的樣子。

此時櫥窗外面站著很多被店內的情侶吸引過來的客人。

在他們眼裏,即使距離很遠,都能看見店內一身灰色休閑裝的男子周身的暖意。

他對面的女孩一直把註意力集中在桌上的甜品上,而相貌精致的男子則撐著胳膊,專註的看著她,似乎女孩臉上的每一個神情都足夠能讓他泛起笑意。

看得出來,男子不像是愛笑的性格,但此時一笑,卻讓人移不開視線。

他眼裏,似乎溢滿了初春冰釋的星辰,嘴邊的弧度似乎上揚的剛好。

他一舉一動都雅致得體,甚至可以說在他身上找不到這個浮躁年代該有的氣息。

即使他的目光從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對面的女孩,外面的眾人依舊不想離開能看到這一幕的櫥窗位置。

顧以薇好不容易擡個頭想告訴周岑在她的實踐下哪份甜點好吃,不經意就看見店內的鏡子中倒映出店門櫥窗外站著的一群人。

她回頭看了看,然後轉過頭對周岑彎唇笑了,

“這家店生意真好。”

她說話時的表情有些蠢萌蠢萌的,笑裏都是滿足與高興,許是吃了甜品的關系,顧以薇現在的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好。

周岑並未說什麽,只是垂眸附和著她的話,盡量掩藏不斷上揚的嘴角。

“確實不錯。”

顧以薇撐著手肘,看著桌上被她吃的差不多的各類蛋糕,似乎有點犯難。

“我一會兒……能再買點回去嗎。”

話落,周岑無奈,剛一副糾結的小表情,原來就是為了這個。

“你去挑。”

“嗯,我是想給那位大爺帶回去一點兒,省的回去又擺個臭臉。”

她邊解釋邊起身走向了早就瞄好的樣品位置,周岑知道“那位大爺”指的是顧以塵,她怕是為了賠罪讓顧以塵消氣,才會想著賄賂賄賂。

“小姐您好,我們店這幾款也是最近比較受歡迎的,您可以試吃一下。”

店內的服務生對顧以薇很熱情,畢竟就剛剛她解決的那麽多甜品來說,這位客人應該可以培養成VIP用戶。

顧以薇禮貌的點了點頭,然後眼睛就一直盯著裏面的甜點,挑的很認真。

她不知道顧以塵愛吃什麽樣的,說實在的,他平時好像也不吃什麽甜食。所以她現在的一切選擇,僅憑個人愛好。

周岑走過來的時候,服務生還一直在跟顧以薇介紹,可他一站到顧以薇身邊,她溫柔的聲音頓時終止。

顧以薇疑惑擡頭,感覺到周岑站在了自己身邊,而她的視線只能夠到他的肩膀。她又擡了擡眸,沖他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幫他挑哪個了。”

服務生這才反應過來,眼睛的視線因為近在眼前的周岑兒不知道該往哪放,只能僵硬的看著顧以薇,

“那個,您可以多選幾種,除了剛剛的,這幾種味道也不錯。”

“呃,好。”

“對了,本店有活動,情侶購滿五百元打六折,二位可以參加一下。”

“啊?”

顧以薇怔了一下,移開了放在甜點上的視線,趕忙對沒什麽眼力見的小姐姐搖了搖頭,

“那個我們不是……”

“好啊,參加。”

周岑本來一直是在幫顧以薇挑甜品的樣子,此時卻語速極快的打斷了顧以薇的話。

說話的同時,攬過了顧以薇的肩膀。

他胳膊很長,輕輕一勾,顧以薇整個人都差不多被圈進了懷裏。

對於她的怔楞,他並不在意,眼底反而有著幾不可見的暖意。

“好!那二位一會兒簽一下名字在墻上。”

“嗯。”

他懷裏也是淡淡的清涼味道,類似薄荷味,卻比之更輕。她甚至能聽到他的心跳聲,在有著溫度的胸懷裏,沈穩有力。

恍然間聽到服務生在一旁壓抑著的低語聲,顧以薇才反應過來,用力推了推他的肩膀。

但似乎她的力氣在他面前並不奏效,周岑依舊面色如常。

“能打折。”

周岑附在她耳邊的低語令顧以薇頓住了動作,似乎在權衡著什麽。

雖然她實在很難把打折兩個平民式的字眼跟周岑這個人扯上什麽關系,但想起自己現今的經濟狀況,她可以理解為他這是在為自己日後的還款生涯減少孽障。

“可以的話寫下什麽話也可以的!”

服務生不知為何激動的說話都有些顛三倒四,顧以薇終於放棄掙紮,低低說了句好。

話剛落,就看見服務生興奮的去拿紙筆。

櫃臺前只剩他們兩個,顧以薇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周岑,

“我要選蛋糕了!”

他依舊攬著她,神色自若,語氣也輕輕的,

“嗯。”

“所以是不是應該……可以放開了!”

周岑這才猶豫了一下,半晌之後才有些不情願的放下了搭在她肩上的手。

顧以薇得了自由,轉身就去了另一個展示櫃,沒去看周岑的表情。不過與其說她是快步走過去的,倒不如說是逃過去的。

看著她的動作,周岑不急不緩的跟上了她的腳步。

感受到身後他的靠近,顧以薇不斷平覆著心緒,兩只眼睛都放在面前的蛋糕上,不敢用一點餘光。

周岑停在了她背後,一俯身,鼻息間的氣息盡數落在顧以薇的發頂上,似乎是為了躲避什麽,顧以薇說話基本靠吼,

“我能選個貴一點的吧!六折呢!”

“嗯,能。”

“哎,小岑!這個好好看啊!”

餘光中瞥到一個八寸大的蛋糕,顧以薇瞬間把經濟狀況這件事忘到了腦後。

那是個櫻花蛋糕,瓣瓣粉色的花瓣自第二層的頂部蔓延到底部,每一瓣都輕柔嬌媚,似乎真的是櫻花瓣盈盈的落在白色翻糖蛋糕上似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周岑順著她的視線,墨色的眸子裏映出淡淡的粉色。

“嗯,好看。”

“那就它吧!我最喜歡櫻花了!”

“櫻花?”

“她花語可多了:幸福,熱烈,純潔,高尚,淡薄……還有……”

“……”

“你笑什麽?”

周岑只是覺得,顧以薇的腦子能記下這麽多詞,似乎是個奇跡。

顧以薇沒管他的神色,繼續朗聲道,

“有人問過我是不是喜歡櫻花花語中”幸福“這個詞,大多數人也都喜歡這個。”

周岑不語,像平常一樣靜靜聽著顧以薇的喋喋不休,

“但我喜歡”熱烈“。”

話到此,顧以薇反倒不說下去了,迫不及待直接轉身跟服務生小姐姐商量購入櫻花蛋糕這件事去了。

看著她歡天喜地的樣子,周岑轉頭看向靜靜綻放在透明櫥窗內的櫻花,薄唇輕啟,似乎是在對自己低喃,

“熱烈……”

隨及,他展顏,眼裏盛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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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他的試探

顧以薇全憑喜好,拎著粉色櫻花蛋糕心滿意足的出了店門之後,才隱約想起這個粉色蛋糕似乎和顧以塵有點不搭,特別是跟他的臭臉不搭。

但只是片刻的顧慮,她就拉著周岑進了另一家店,再次把顧以塵拋之腦後。

周岑只是跟在她身後,除了給每家店增加客流量之外,還會在顧以薇不好意思把買的東西讓他拿的時候,自然的伸手將大大小小的東西拎到自己手上。

當顧以薇歡天喜地的抱著剛買完的棕熊玩偶笑著跑出禮品店的時候,顧以塵在門口盯著她的視線極為銳利。

周岑提著櫻花蛋糕還有一堆她買的小玩意跟在身後,看到顧以塵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淺淡了些。

已經是下午了,顧以薇和周岑在商場算是溜達了半天兒的時間,獨獨把顧以塵撇下,忘了個幹凈。

“玩的挺開心啊~”

顧以塵說話自然陰陽怪氣,瞥了一眼她身後冷著臉的周岑,快走幾步抻過了顧以薇懷裏的玩偶,

“還真是沒白來啊。”

他打量著那個醜萌醜萌的棕熊玩偶,一字一頓。顧以薇有點心虛,臉上的笑意還沒來的及徹底消失就開始跟他服軟,

“還……還行吧……”

“你!”

“誒,說好了今天出來玩不能生氣的!”

“誰跟你說好了!”

顧以塵作勢想拍她一下,手剛擡起,就看見她身後的周岑擋道了她前面,語氣生硬,

“她打電話了,你沒接。”

顧以薇老老實實的縮在周岑身後,還不忘探個腦袋附和幾句,

“就是!是你手機裏的那個女的說”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又不能怪我把你落下!”

“還頂嘴!”

“這是事實!”

隔著周岑這個身形高大的屏障,顧以塵動不了手,就只能瞪著眼睛對著得意的顧以薇吼,

“我是太久沒收拾你了吧!”

“你就是欺負人的臭毛病又犯了!”

兩人爭吵的聲音不小,又引來了周遭眾人的視線。

偏偏兩個當事人不知道,周岑無奈,長臂擡高然後將手裏包裝精致的蛋糕盒橫在了顧以塵眼前,

“拿著。”

頓時,顧以塵苦笑不得,著兩個人把他撇下讓他找了半天的人影不說,現在還要他幫忙提東西!

但因為說話的是周岑,顧以塵又法教訓他,只能看向他身後的顧以薇,

“你買東西能不這麽幼稚嗎?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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