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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放假之後。”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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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岑擡眸看著他,裏面的意思再清楚不過,周伯沒敢再說什麽,乖乖上了車。

保姆車在空曠的校園駛過,速度不慢,暗處的身影終於轉身,與車子行駛的方向背道而行。

晚上六點,周岑看了一眼表,自此每隔十分鐘,他都會不經意看看表針。周伯把晚飯端到他旁邊的時候,在一旁也是看得心急,

“少爺,這麽晚了,去找找以薇小姐吧。”

“……”

周岑此時,明明生氣,卻隱隱有著不安,偏偏自己還不肯放下一身的傲氣,只能一直這麽僵著。

直到八點多,顧以塵下班回家,顧以薇依舊沒回來。

這次,顧以塵真是被氣得不輕,但凡她懂點事,不管是去做什麽,也起碼該告訴他一聲,別讓他每次都如此擔心。

電話打了無數通,可一直占線。顧以塵無奈,明明昨天已經有了那樣的保證,今天又把它拋擲腦後了……

“給我把她找回來!”

顧以塵煩躁的撤下領帶甩在了沙發上,焦急和怒意都寫在臉上。

周岑自二樓拐角靜靜的看著,表現的比顧以塵淡然許多。註意到已經將近九點了,他眸色徹底暗沈,轉身回了房間。

“讓她回來。”

周岑打通楊子昂的電話時,楊子昂還是很差異的,

“你誰啊?打錯了吧?”

聽見楊子昂周身的喧鬧與聒噪,周岑蹙眉,耐著性子重覆了一遍,

“讓顧以薇回來。”

對面似乎反應了一會兒,才朗聲開口,

“那丫頭啊,她沒在我這。你誰啊,是周……”

“嘟嘟……”

周岑率先掛了電話,揉了揉太陽穴,不由懊惱自己的草率。

她沒和楊子昂在一起,又能去哪呢……外面天色徹底暗沈,周岑的怒意,似乎徹底被焦慮取代。

沒停頓太久,他換了身衣服就出了房門,然後徑直往大廳門口走。

顧以塵剛派出了幾撥人,此時正只身在大廳內來來回回踱步,即使生氣,他卻更擔心這麽晚了,萬一那丫頭要是真出了什麽事……

“小岑,這麽晚了,你……”

“找她。”

周岑並未回頭,更未頓住腳步,只是簡單說了句話,

顧以塵明白過來之後就徹底坐不住了,也來不及詫異周岑的舉動,直接拿了外套跟上了他,

“走吧,我也去!”

學校裏正下晚自習的時候,燈火通明,極為熱鬧。

顧以塵到的時候,辦公室更是熱鬧。

會議室的人全都看著走進來的兩個器宇不凡的男子,後面的那個周少爺自然眼熟認識,但前面的卻有些眼生,看見他桃花眼裏的戾氣,會議室的喧鬧有所削減。

先前遣來的人從教職工宿舍找了幾個任課老師,全都聚在了會議室。她們卻是一問三不知,倒是把追究顧以薇早退的事也一並咽到了肚子裏。

監控被調的很全,雖然看不清神態,卻發現顧以薇從教室離開的時候行色匆匆,整個人的樣子都極為倉皇。

直到顧以薇只身出了學校大門為止,周岑的眼睛一直盯著屏幕,他不明白,當時保姆車停在教學樓前的時候,為什麽顧以薇只是在暗處看著,然後轉身就走。他當時,明明應該下車,明明應該看到她……

“今她出了什麽事,學校必須負責任!”

“……”

會議室內的氣氛更為低沈,沒人敢再說話,畢竟這所學校的金主發了脾氣,她們只能受著。

顧以塵瞇了瞇眼睛,雙臂撐在會議桌上,眸子盯著監控屏幕,此時這事絕不是這丫頭貪玩晚歸這麽簡單的事了。有什麽,會讓她這麽慌亂……這麽無所顧忌……

“給我繼續找,去校外。”

眾人微楞,這叫他們從哪找起,如何找起啊……

“給我找!找不著就別回來!廢物!”

“是,少爺。”

這是顧以塵第一次在周岑面前發脾氣,周岑只是靜靜的在旁邊看著,趁顧以塵不註意,跟著一群人出了會議室。

經過五班教室門口時,他明顯看見一身寬大校服的女孩怯生生的看著從教室門前經過的一路保鏢。猛然間頓住腳步,他墨色的眸子盯著她,似乎是想確定什麽。

柳逸被嚇得不輕,甚至不敢直視周岑墨色的眼睛,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他的相貌,柳逸此時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你有什麽想說的?”

周岑神色淡漠,問了句話,柳逸怔了怔,只會拼命搖頭,

“沒……沒有……”

周岑點頭,轉身就走。柳逸卻猛然擡頭,聲音裏已經帶了哭腔,

“等……等一下!”

周岑背對著她,看著漸行漸遠的那群身影,並不著急,他並未轉身,似乎在等著她的下言,

“她,我不知道她去哪了,但……但我知道,她為什麽會……”

“……”

柳逸眼眶濕潤,看著周岑的視線,她幾乎是鼓著勇氣吼出了聲,

“全班都知道……知道了是她把自己的生父送進了監獄!”

周岑怔然,面色開始變的晦暗。柳逸卻有些如釋重負,不敢看他的神色,幹脆把話都說了出來,聲音木訥,

“他們都說,說她不配活的這麽理所應當,說她蛇蠍心腸,說她命賤臉皮厚,說她……”

她的話沒說完,就看見周岑轉身就走,似乎是不想再多聽一個字了。

柳逸站在原地,只覺得腳軟腿軟,但心裏,卻感覺終於松了一口氣。

------題外話------

曉曉:內個,咱再商量商量冒泡泡的事唄(1p有些涼)

顧以薇:泡泡要自己冒,收藏要自己搞。

曉曉(眼睛一亮):怎麽搞?

顧以薇(沈默半晌):你還是單純冒泡泡吧……

41.我家少爺喜歡安靜(1p提前更)

夜色愈濃,甚至連空氣中都平添了涼意。今晚的月色很亮,月亮旁卻只有寥寥幾顆星星。

周岑出校門的時候,頓住了腳步,微微擡了頭。月色下的面容越發白皙,襯得長睫越發濃密。

他長長嘆了口氣,似乎想驅散此時內心怪異的情緒。

他不想去想顧以薇以往的事,不堪也好,不值也罷,他只想把人找回來,看著她還能沒心沒肺的笑一笑,然後帶她一起回周家。明早,一切還會如這段時間一樣,平靜無瀾。

校門口寂寥無聲,除了周家停靠在路邊的車和月色光亮之外,再無其他。

顧以薇,會去哪,他竟不得而知。

那邊顧以塵出了會議室就發現周岑不見了,越發焦頭爛額,好在周岑臨走托付了周伯說一聲,顧以塵得知周岑“先一步回了周宅”,他這才稍稍放了心。

但他心裏卻還是感嘆,畢竟周岑和顧以薇沒什麽關系,所以他才會如此不當回事。出來不過一個小時,就對找人這事不聞不問了。

顧以塵並未耽擱,徑直出了學校,不論如何,他必須把人找回來,問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

當正準備回宿舍的季芳菲被點名叫出教室的時候,她還不明所以,直到看到教室外站著與陰暗的樓道極為不配的身影的時候,她才更加訝異。

周家的少爺,她自然記得,令她訝異的是,他竟然會來這種地方而且身邊,並沒有以薇的身影。季芳菲確認了許久,才敢往他的位置走了幾步

“周……”

周岑只是冷著眸子,神色壓抑,

“她今天聯系你了嗎?”

“……”

季芳菲蹙眉,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麽,周岑長呼了一口氣,神色越發低沈,

“她聯系你就打這個電話。”

周岑扔給她一部手機,季芳菲瞠目結舌,“打這個電話”不是該給她串號碼嗎?給個手機是什麽情況?

盯著手機上只有一個號碼的通訊錄,季芳菲直到看見周岑走出了老遠,才終於反應過來。

“小薇怎麽了?”

周岑聞言,並未頓住腳步,一心只想著如何找到顧以薇。

季芳菲著了急,立馬奔到他跟前,張著雙臂阻擋他的去路,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雖只見過他一面,但就著顧以薇平日的描述與那天見面的樣子。季芳菲也算了解周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此時他面色雖還算冷靜,但舉至神態卻與平日淡漠的樣子相差太多。

他能來找她,無非是以薇……又出了什麽事……

周岑只是抿著唇,眉頭因為季芳菲的“浪費時間”而輕輕蹙起。註意到周岑的變化,季芳菲有所收斂,視線也轉到了別處,

“我了解小薇,如果不是遇到什麽大事,她不會出什麽事,更不會惹出麻煩。”

說完,季芳菲才反應過來,她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指上次以薇幫她打群架的事是個大事嗎……

“那個,也不是這個意思……”

周岑徹底沒了耐心,也終於明白季芳菲和顧以薇這麽兩個人是怎麽成為朋友的。知道顧以薇對她又多信任,他才又低語了一句,

“她過去的事……有人知道了。”

“過去的事……”

季芳菲暗自低喃,反應了好一會,才驚叫出聲,在空曠的樓道裏異常尖銳,

“什麽?!誰知道了?”

“你知道。”

周岑的話語不是疑問,而是肯定。他原本急著想走的腳步也頓住,轉而淡然的看著季芳菲的神色也變得不再輕松,還自顧自的嘀咕,

“這件事……知道了,她還怎麽混啊……餵,她人呢!”

周岑不語,越發覺得她腦回路有問題,但凡他知道下落,都不必來這找她。

季芳菲並未在意,徹底搞明白什麽情況之後,快步走在了周岑前面,

“我……我跟你一起去找人!”

她三步並做兩步下了樓,周岑註意到教室門口班主任的視線,好心提醒了一句。季芳菲這才回了回頭,猶豫了兩秒之後大手一揮,

“翹了翹了!”

“……”

車上,周岑坐在最前面,距離季芳菲極遠。

她聞著車上的味道,心裏卻只有著急。嘴上也因為心態沒遮沒攔的,不再因為對方是周家那位小少爺而局促不安,

“以前,以薇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會去那,這次,我估計她也會窩在那。”

“……”

周岑不語,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眉頭蹙的越發明顯。

“已經要十點了,那丫頭不會在那睡著了吧。”

“……”

“對,就是這,以前是她家老街區的房子。”

“季小姐,我家少爺喜歡安靜。”

司機為周家辦事也有些年頭了,所以了解周家少爺的性格。此時也是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想提點一下這位面生的姑娘。

季芳菲臉皮也不厚,說到這份上了,立即乖乖閉了嘴。任由車內的空氣安靜到凝結。

大約十分鐘後,季芳菲終於又鼓起勇氣瞥了周岑一眼,小心翼翼的開口,

“關於以薇父親的事,你知道嗎?”

周岑眸色微動,並未轉頭,

“我可以告訴你。”

“……”

季芳菲並不是拿顧以薇的以往的傷口如何如何,只是覺得,現在這個以薇極力討好的周家少爺,既然有擔心她的心思,就更該抓住這個機會,哪怕出於同情。

把過往告訴他,以薇日後的生活,會不會好過那麽一點,哪怕只有一點。

“不用。”

周岑停頓了許久才說出一句不用,季芳菲雖有失望,但看他側臉上的神色,還是自顧自的毅然開了口。

“你也知道,顧以塵離開之後,以薇成了家裏唯一的孩子……”

顧以塵離開之後,她成了家裏唯一的孩子,似乎所有的鞭笞與責難,都變成了她一個人承受,母親走後,連一個分擔甚至哭訴的地方都沒有。

周岑只是側過頭,卻並未阻止季芳菲繼續說下去。

上架公告

文文在11號也就是今天上架啦~

感謝泥萌能喜歡曉曉的小說,也感謝泥萌的陪伴。

上架啦,今天當然要萬更!

有讀者說不喜歡回憶這一段,太長了進展太慢了,額其實個人也覺得回憶這種方式太過拖沓,不過在前面也說了,想要完完整整的寫完一個故事。

所以這裏還有個喜訊就是二卷要結束啦,整個故事也會回歸到當下與現在,第二卷之後的正文氣氛可能有點不一樣,畢竟都是成年人了,在這裏曉曉鄭重的說一句歡迎上車!車門焊死,誰都不能下去!

再然後就是上架福利啦:

粉絲值第一名:220瀟湘幣

粉絲值第二名:110瀟湘幣

粉絲值第三名:88瀟湘幣(以上架第二天中午十二點肉眼可見的數據為準)

其次還有奉上訂閱紅包若幹,

評論區隨及抽取評論獎勵哈。

42.脖頸上的溫熱

父親好賭,極少會回那方窄小的出租屋。顧以薇因為年齡小,常年寄住在姑姑顧林玉家裏。

大概是在初中時期吧,數月未曾見面的顧國森回來了。她當時正放暑假,在家裏收拾著東西,顧國森一進門,就拿出了隨身帶著的尼龍袋子,飛快的往裏面裝著東西。

顧以薇沒敢多問,默默聽著他一邊裝東西,一遍破口而出的臟話。

她大部分都沒聽懂,但大致內容應該是“條子要找上來了”。

顧國森沒來及的跑,被堵在了出租屋的門口。

當時他背上背著搜羅的東西,右手則拼命扯著顧以薇的衣領。夏天的衣服,極薄也極小。她的汗順著脊背滑下,難堪難受,卻始終沒掙紮一下。

“放了我!不然……我這刀可不留情!”

他面對著圍成一圈的警察與警車,不停晃著手中的匕首,那匕首離顧以薇的臉極近,她卻失了神似的,躲都不躲。

顧國森拿女孩的命要挾警察,卻並未承認她是他女兒。

以至於顧以薇也不知道,他如此只是權宜之計,拿她當幌子並不傷她,還是真想用她的命,換他一條生路。

那天燥熱慌亂,聒噪至極。顧以薇耳畔與腦子都是嗡鳴聲,當然還有顧國森的哀求謾罵,警察的不斷勸解。

猛然間,她似有了些力氣,狠狠咬上了顧國森的左臂。

他似乎未想過她會有如此舉動,所以並未來得及躲避。

顧以薇卻瘋魔了一般奪過了他手裏的匕首,沒有任何猶豫,對著他劃了過去。

場面,頓時混亂。

沒有人意料到一個小姑娘會突然發瘋。甚至連顧以薇自己都有些怔神,只一味望著匕首上的鮮血,瞳孔沒有一絲焦距。

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胳膊上,頸上都有一絲溫熱。以後她每次想起,也都會盡力去回憶,當時她身高只到顧國森的胸腹部,可當初,她到底傷到他哪了,傷的多深,她竟然全然不知。

顧國森因販毒賭博獲刑,顧以薇並未受什麽牽連,把戶口徹底遷到了顧林玉家裏。

夜色,濃的暗沈,老舊街區裏極為寂靜,只有間或一兩聲貓叫打破沈寂,黑夜裏的瞳孔卻又很快隱入黑暗。

季芳菲說詳細,卻並不拖沓,寥寥數句,就把想說的都說了出來。

周岑面上依舊沒有什麽神色,只是季芳菲招手停車之後。他松了口氣似的下了車。

公園健身器械旁邊有個長椅,他看到上面蜷縮著的身影時,竟然不知道要怎麽走到她跟前。

她的故事,他聽完了。

他的故事,她也了然於心。

周岑自嘲的覺得他和她很像,都有著不想提及的過去。

偏偏他把自己埋在過去,不讓任何人窺視靠近;她把過去埋進心裏,不讓自己憶及。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顧以薇經歷了怎樣的修行,才能像如今一樣,永遠可以嬉笑怒罵,從不追憶。

他不知道,顧以薇是怎樣的心境,到底是真的毫不在意,還是只是帶了張面具,只要過去不消失,假面就會永遠掛在臉上。

“餵,睡醒了嗎?”

季芳菲站在周岑身後,大聲沖顧以薇喊了一句,表面上似乎並沒有周岑所表現的踟躕。

那個身影微微縮了縮,卻並沒有任何回應,周岑蹙了蹙眉,一步一步走到長椅前。旁邊的長椅附近有個垃圾桶,在夏季的空氣裏散著惡臭,連長椅之上也並不算幹凈。

顧以薇此時,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滿身的狼狽。

白皙的手拽了拽她褶皺的校服衣袖,並未用多大力氣,但顧以薇還是有了些意識,因為那股清涼的味道,她再熟悉不過。

“回家吧。”

這句話,周岑不知道跟她說了多少遍。

少年的嗓音似乎少了平日裏的淡漠,多了些溫柔的意味。

顧以薇眼角的淚順著側臉滑入鬢角,努力的不讓他看見。

季芳菲討厭看到她這個樣子,再也顧不得周岑在場,直接走近之後用力拽了拽她的衣襟,

“你知道有多少人找你嗎?你知道我們擔心成什麽樣了嗎!”

“……”

顧以薇身形有些搖晃,終於還是費力的坐了起來。

眼眶有些紅腫,卻並沒有淚痕,反而有些半開玩笑的對著面前的兩人笑著,

“就待一會,就讓我自己待一會……我保證,我保證會回去……”

她的話有些顫抖,卻努力想說的輕松,臉上的笑意,比哭還難看。

“跟我們回去吧,以薇,有什麽事我們都可以解決。”

“沒什麽要解決,沒什麽……我就待一會。”

她一直重覆著這句話,手足卻越發無措。周岑只是靜靜站在她眼前,半晌才開口,

“好,待一會。”

“……”

顧以薇眼神閃爍,一直咬著下唇不願意松口,但看著周岑精致的五官,她還是仰著頭,努力彎起嘴角。

月光下,顧以薇的臉更加白皙,一雙紅腫的眼睛看著他,明明想哭,卻還是滿臉笑意,

“我又鬧笑話了……下次,我肯定欺負回來,被同學欺負,太丟面兒了。”

“確實。”

她笑了笑,重新垂下頭,音量低了些,

“我不是故意讓你們擔心的,你放心下次,下次不會了……”

“嗯。”

“本來就沒什麽事,也不用跟我哥詳細說了……”

“好。”

“那你們先回去吧,我,我一會就回去……”

他終於沒再回答她,也並未理會她的視線。只是徑自坐在了她旁邊。

長椅上的汙漬與泥濘,他都並未在意。

“必須帶你回去。”

幽暗的夜裏只有月光微亮。顧以薇不再說個沒完,安靜下來之後,似乎空氣都沈寂下來。她只是看著他,臉上的笑意終於漸漸僵硬,然後疲然的徹底消失。

她垂下頭平息著氣息,看了看季芳菲,才終於重新看向周岑。

“我不用你可憐我。”

她這樣的語氣,周岑以前從未聽過,他只是挑了挑眉,避重就輕,

“天晚了,我只是想早些休息。”

“我想自己待一會,你讓我說幾遍!”

她聲音極大,在老舊的街區裏顯得異常突兀。

一旁的季芳菲早已被驚得不輕,不知道為什麽這次以薇會有這樣的表現。她本想提醒顧以薇,周岑卻搖了搖頭,察覺到他眼裏的意思,季芳菲抿唇,只能先行回了車裏。

自顧自的以為自己剛剛所揭的以薇的疤,真的引起了周家少爺的同情。

他依舊平靜,站起身垂眸看著她,眼睛裏有著異樣的情緒,言語裏多了些嚴肅,

“你覺得,自己待一會兒會好嗎?”

他淡淡的問出口,顧以薇怔然。

不好,一點都不好,沒有任何東西是好的。她知道,這種感覺他應該再清楚不過。

又是一陣寂然,顧以薇的頭垂的更低,一句話都不再說了。

“她們憑什麽指責我……”

恍然間,顧以塵低喃出聲,像是埋怨,又像是發洩。

“我怎麽就賤了!”

“……”

“我怎麽就該進監獄了!我沒做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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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兩只手不知該放在哪

顧以薇的聲音由剛開始的低啞到後來的歇斯底裏,與剛剛鎮定的樣子全然不同。

她卻並沒有停下,似乎想把心裏所有的不解全都喊出來,

“我偏要好好活著,活的好好的,活的理所當然!她們憑什麽要否定!”

“……”

周岑蹙眉看著她,緩緩伸出了手,白皙的手指碰到她的肩膀,卻又收了回去。

沒人註意到這個小動作,顧以薇紅腫的眼眶內濕意更濃。

“我沒做錯!什麽叫傷天害理……”

還未說完,她終於察覺到眼淚再也收不會去了。

她想仰頭,但從周岑的角度卻正好能看到她的正臉,無意識的,她長臂一攬,環住了周岑的腰,然後把臉埋在了他校服的胸腹位置,似乎想借此掩飾臉上的狼狽與淚痕。

空氣,沈寂而詭異。

顧以薇只顧著難受,並未察覺到周岑瞬間的僵硬,一直磨蹭著周岑整潔幹凈的校服。

周岑白皙的臉上雖只有著細微的錯愕,但兩只手已然不知道該放在哪裏,耳根,也開始漸漸染上紅暈。

他抿了抿唇,黑眸不自知的眨了眨。不知停頓了多久,才僵硬的把手放上她的肩膀,僵硬的拍了拍,視作安慰的意思。

周岑很瘦,隔著校服,顧以薇都能完全將他攬住,鼻尖沒了街區內熏鼻的氣味,只有周岑身上的清涼,她紅腫的眼睛疲累至極,此時閉著眼睛也覺得格外酸痛。

夜裏近11點,老舊街區的長椅旁邊,兩個穿著校服的人都有著自己的心思。

周岑一直數著自己的心跳聲,怕跳的過快或過慢懷裏的顧以薇會有所察覺,但數著數著,卻覺得自己的心跳越發不平穩。

他垂眸,懷裏的人沒了一點動靜,直到聽見細微的不同平常的呼吸聲,周岑才知道,她睡著了。

】】】

她看向再睜眼的時候,已經要到周家大門口了。季芳菲早已回了學校,起身的時候,車裏也只有周岑坐在前面。

顧以薇睡了一覺,才恍然間憶起自己這半天的時間都做了什麽,像是耍了場酒瘋,沒顧及後果。現在回憶一幀幀的浮現,酒也算醒了,那什麽都依舊要按正軌繼續。

“小岑。”

“醒了?”

顧以薇不語,只是抿了抿唇。

周岑依舊是平日冷漠的樣子,似乎剛剛的事並未發生似的。只有不斷躲閃的視線有些暴露了心緒。

或許是因為知道顧以薇心中擔心什麽,他緩緩開口,

“哥還沒回來,一會你先去休息。”

“好。”

顧以薇當真乖乖回了房間,避而不問任何事。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覺,明早起來的時候,將這一切一筆抹消。

而樓下大廳,顧以塵匆匆回來的時候,風塵仆仆。他來不及坐下,快步往二樓走,

“回來了嗎?人呢?”

周岑此時正坐在大廳沙發上,見他回來了,才緩緩起身。

“嗯,早就睡下了。”

顧以塵蹙眉,忙活了一晚上,它的桃花眼裏也都是血絲,疲態明顯。此時他看了看二樓的方向,即使再心急,卻還是沒有上樓,

“什麽時候回來的?”

“十點多吧。”

“……”

周岑說謊時倒是一臉的雲淡風輕,鬧得顧以塵有些哭笑不得,合著他這一晚上算是白忙活了。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十二點了。

“有什麽事明早再說吧。”

“……”

“時間不早了。”

周岑似乎有意躲閃,顧以塵只是點了點頭,也並未追問什麽。

看著他獨自上樓的背影,顧以塵終於算是嘆了口氣。

確定他回了房間,顧以塵休息了不過半晌也徑直上了樓,悄悄打開了顧以薇的房門。看到顧以薇已然熟睡,才終於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顧以薇渾渾噩噩的起床,什麽都來不及多想,就已經做好了被顧以塵做調查的準備。可下樓時才發現,顧以塵早就出了門。

偏偏周岑也一如往常,對昨天的事閉口不提。

顧以薇知道,他是想維護什麽。當然也清楚的明白,自己往後的日子,不可能如這兩個月一般平靜了。

即使做好了準備,一想到自己要若無其事的回到學校,顧以薇面色不自覺的蒼白。

此時她還不知道,總有人為了她要的安穩,沈默無言的做了許多。

黑色保時捷內,顧以塵一身西裝革履,桃花眸的視線不知落在什麽地方,讓身旁的女孩有些不知所措。

郭清被叫出來的時候,還不明所以,但看到來人是顧以塵的時候,她只剩下臉紅心跳。

距顧以薇轉學也有段時間了,自那之後,郭清一直沒見到過他,她從未想過,他會主動來找她。

即使年齡相差極大,即使不過幾面的緣分,即使剛才上車的時候都是眾人質疑的視線,但她看他的眼神裏,只有灼熱。

“郭清?”

“嗯。”

郭清點頭如搗蒜,顧以塵倒是對這個跟在以薇身邊的丫頭有些印象,他嗤笑了一聲,並不打算拐彎抹角,

“你覺得,我會是那種找人秋後算賬的人嗎?”

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令郭清怔然,面上嬌羞的笑意也頓時僵住,神情變得極不自然,

“我,我不知道……”

“那我現在告訴你。”他轉頭看著她,桃花眸裏滿是陰沈與幽深,帶著無盡的壓迫感。

他薄唇輕啟,一字一頓,

“睚眥必報。”

郭清垂頭,手指攥著校服衣角,一句話都不敢說出來。

顧以塵並不覺得自己以這副姿態面對那丫頭的老同學有何不可,他今天之所以找到這,自然也是想把賬目,都算一算。

“以塵哥,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上課了。”

他因為她不客套的稱呼微微蹙眉,看著依舊在裝傻的郭清,只覺得現在額學生還真是不簡單。

“有事。”

“……”

“我家丫頭,對你不夠好嗎?不,還是說是跟你有仇嗎?”

“沒有!”

聽著他對顧以薇的稱呼,郭清眼眶有些泛紅。

車內又是長時間的沈默,郭清早已經沒了再繼續躲避的勇氣,心裏清楚,顧以塵都知道了什麽,自然也就沒了再瞞下去的必要。

終於,她不再沈默,眼神雖怯懦,卻還是顫抖著吼了出來,

“我就是讓所有人都知道真相,知道她顧以薇是個什麽樣的人!”

郭清的猛然回答和截然不同的態度令顧以塵的眉頭蹙的更深,平息了一路的怒意再也抑制不住。

“那你就該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他十八歲著手家族事務,到如今也有許多年的光景了,在商場上也算翻手為雲。此時面對一個還未畢業的高中生,發了這麽大的脾氣,效果可想而知。

------題外話------

顧以薇(抱了周岑之後,眸色覆雜的看著他,卻並不說話。)

周岑(眸色閃躲):……

顧以薇(若有所思):小岑,你腰好細啊~

周岑(瞪了她一眼,耳垂卻又開始不由自主的泛紅)

顧以薇(後知後覺的發現周岑別扭的樣子,輕咳了咳):我的意思是你太瘦了,要註意身體!

周岑(註意到曉曉亮晶晶的視線,他抿了抿唇,最後終於算是擠出了幾個字):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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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生是周家的人死是周家的鬼

當時李藝嵐來找郭清的時候,郭清並不知道她的來意,只當是顧以薇的愛湊熱鬧的新同學。可能因為關系不錯而來了解了解她的舊學校。

可她卻並不知道,自那次運動會之後,李藝嵐便盯上了她們這所舊寄宿學校的所謂什麽“鐵三角”。

李藝嵐找上她一段時間之後,才毫不顧忌的對郭清說,她要讓顧以薇永無翻身之日。

郭清知道她的用意,也知道自己被當了槍使,但她卻並不惱怒,甚至並不抗拒。

她似乎並未有什麽猶豫與顧及,腦海中猛然憶及的這件事,似乎也足夠顧以薇身敗名裂。

一切都水到渠成,郭清心安理得,侃侃而談別人的過去。

對於顧以薇的曾經,她再清楚不過,可能是因為為她保管了許多年吧,當知道這件事要被公之於眾的時候,她竟然松了一口氣,甚至已經想看到顧以薇得知此事之後的表情。

顧以薇的舊事,被鬧得人盡皆知,而育英學校,絕對接受不了所謂“劣跡斑斑”的學生,不管是從校規還是人際,這都是不被允許的。

礙於周家的顏面,學校並沒有當機立斷,但這流言,卻從幾個人擴展到一個班級,一個年級直至整個學校。

對造成的後果,郭清心知肚明。

此時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她也清楚他的來意。

“以後離她遠點。”

顧以塵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懶得再去看她。前面的司機打開車門,猛然將郭清拽下了車,她踉蹌了幾步,冷著眸子看著顧以塵的車駛出了街巷。

她僵站在路邊,在車子經過眼前的時候,甚至還想再看顧以塵一眼,但墨色的玻璃阻隔了一切視線,顧以塵慍怒的樣子,她都沒來的及看到。

“她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每天在所有人面前裝,有什麽可裝的!”

“……”

“她不配你對她這麽好!顧以塵,你會後悔的!”

她對著他離開的方向,大喊出聲,毫不在意自己平日給人溫柔老實的第一印象。

她討厭顧以薇,已經許久了,甚至一開始,就不想與她走的太近。

她討厭顧以薇的自以為是,自以為與她親近,她卻並不喜歡她開的玩笑;她討厭顧以薇的沒心沒肺,總是老好人的樣子;她甚至討厭顧以薇的好運氣,明明一無是處,卻能有那樣的哥哥,憑空有了那麽優越的環境。

車內的顧以塵有些頭痛,今天跑這麽一趟,無非是顧及著郭清是那丫頭放在心尖上的人,想給她一次機會,但現在看來,他這一趟,似乎是白跑了。

“老板,剛陳經理來電話,李氏投的那個標我們搶到了。”

“嗯。”

“那下一步……”

“該搶的搶,該擠得擠,李氏的生意早該黃了。”

“是,老板。”

“郭清的背景資料調出來了嗎?”

“暫時,還沒有。”

顧以塵揉了揉太陽穴,前面的秘書著了急,忙著解釋什麽。他卻只是做了個停的手勢,

“盡快。”

“好。”

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確實,別人施加了多少痛楚,他就必須十倍百倍的讓人還回來。

】】】

顧以薇回到教室的時候,滿座寂然,甚至在站在門口低聲喊了一句報告之後,教室內都沒有丁點的聲音,只是所有人的視線,都還是落在她身上。

有驚詫,有畏懼,有嫌惡。

班主任經過昨天那麽一鬧,臉上也有些不耐。

明明這種學生就沒法要,即使現在沒破校風校紀,那也是遲早的事。要不是礙於周家的顏面,她絕不會這麽容忍退讓。

顧以薇沒得到回應,就徑自低著頭進了教室,盡量不去看別人的視線。

將書包放到桌上之後,旁邊座位的女生猛然站起,

“老師,我想調座。”

她整個人都僵了僵,似乎把頭垂的更低。

“座位是你想調就調的!”

“老師,她膽子小,您也知道。”

李藝嵐這句話似乎極為及時,言語裏還帶著些許調侃,教室內瞬間添了一份熱鬧,不似剛才陰沈。她並沒打算到此為止,反而直接站起身,走到了講桌附近,

“作為紀律委,我聽取大家的意見,想跟您說一聲,顧同學的位置,還是要調一調。”

“不許排斥同學。”

徐老師似乎還秉著為人師表的原則,並不想偏袒哪一方,只是眸色覆雜的看著顧以薇,若有所思。

“我這不是排斥,大家只是覺得不能因為別的事耽誤學習態度跟學習心情,老師。”

她說的極為冠冕堂皇,仿佛她確實是為全班同學的學習著想一般。

“下課再說,現在先上課!”

話落,眾人就聽見“嘭”的一聲,顧以薇把書包扔在了角落裏閑置的桌子上,那桌子本來是用來放班級雜物的,也有些破舊臟亂。

她並沒在意,直接把椅子拉到了桌前,往角落一坐,沒說一句話。

班主任並未打算制止什麽,反而因此松了一口氣。

“好了,都別看了,有什麽事下課再說!上課!”

老師一向有個雙標的規則,成績上游的好學生,優而待之,即使一兩次的錯誤,也會給機會彌補;劣跡斑斑或成績中下的學生,即使努力改正,也很難得到信任,若是再有一兩次的錯誤,那就是萬劫不覆。

顧以薇依舊上課聽講,下課睡覺。

她始終低著頭,眾人看不見她的神色,她也不必再承受任何旁人的視線。

楊子昂來找她的時候,一直陰沈著臉色,竟然生拉硬拽的把她從教室拽了出去,沒等她說話,就吼出了聲,

“這TM什麽情況啊!”

顧以薇並未擡頭,也並未在意因他這一句話引來的樓道裏眾人的視線,

“不是都傳的很清楚了嗎?”

楊子昂腦子有些短路,想不明白她這個只會耍點小聰明的女人怎麽會幹出那樣的事。昨天周岑給他打完電話,他就覺得不對勁,今天一聽說學校裏的風言風語,馬上就趕過來了,偏偏這丫頭還是這樣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

“不是,那你今天還敢來?你打算怎麽辦?不是,我說你是不是腦子有坑啊!”

顧以薇因為楊子昂這一連串的問題而怔神,她以為,他會就那個為人津津樂道的往事追問不止。

“不用你管。”

“你以為我願意管啊,要不是……”

“呦,顧大小姐都開始告狀訴委屈了?”

李藝嵐的聲音有些陰陽怪氣,此時的臉上更是滿是笑意,環胸看著他們的時候,視線有意無意的落在了楊子昂身上,隨及移開,

“也沒人欺負你啊……”

顧以薇沒想回答她,徑直越過楊子昂進教室,他卻因為此時顧以薇老老實實的樣子略感意外,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怎麽,現在連還嘴都不會了。”

“……”

顧以薇拂開了他的手,但看在李藝嵐眼裏,卻覺得諷刺至極,她嘴角嗤笑,不知是對楊子昂說的,還是對顧以薇說的,

“你怎麽這麽會裝啊!”

這句話換來的是,是楊子昂有了怒意的視線,李藝嵐不是沒看到,卻反而因此紅了眼眶,越發變本加厲。

“你就不該來這!你在給育英抹黑知不知道!”

“你給我閉嘴!”

“我非要說個明白!她就是該在那個寄宿學校發黴發臭!就不該來這丟人現眼!”

樓道內的眾人,都漸漸因為五班門口的狀況看起了熱鬧,甚至連整個樓層的班級,都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三三兩兩站在教室門口張望。

辦公室內的老師都急匆匆的過來,喝止住了情緒激動的李藝嵐,她嘴裏卻依舊沒有停下,只一味覺得顧以薇楊子昂兩人站在一起格外刺眼,而自己早就受夠了!

“好了,都回去準備上課,別看了!”

這句命令式的語氣,似乎並沒有起到多大的效果,樓道裏的人越聚越多,似乎全都想看看那個該進監獄的女高中生,究竟長什麽樣子。

人群喧鬧,站在顧以薇身旁的楊子昂清晰的感覺到顧以薇的僵硬甚至微微顫抖,她甚至不敢把頭擡起來,只是垂著頭,似乎這樣,就能把這些阻隔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他拽過她的胳膊,拉起她就往樓梯的位置走,起碼現在,這幾分鐘,他可以帶她離開。

所有人都略顯錯愕,看著一前一後的兩個身影,更多的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可沒走幾步,顧以薇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她開始徑自快步往樓下跑,沒去看楊子昂的神色,似乎想要脫離這一切,還未到樓道中央,她就再度頓住了腳步。

耳邊的喧鬧似乎安靜了些,她鬼使神差的擡頭,撞進的,就是一雙墨色的眸子,裏面,幽深似海,璀璨如星。

這是她第無數次聽到,他的味道。

她隱忍了許久的眼淚有些不聽話,只是還是倔強的氤氳在眼睛裏,不願意流下來。

不知何時,周岑站在了樓道正中,靜靜的看著她。樓道裏這麽多人,他卻看不見似的,只看著她。

他朝她走過來,腳步聲清晰,一步步落在心上。顧以薇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又猛然意識都身後都是嘲諷與惡意。

在合適的距離,周岑頓住腳步,墨色的眸子裏終於沒再看她,而是瞥向樓道裏的熙攘嘈雜。

“沒什麽事了,都回去吧!”

班主任本來就不想把事鬧大,現在周家少爺又來了,自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顧以薇!”

猛然間,他薄唇念出了這個名字,卻並未看他。聲音不大不小,但樓道裏卻徹底因為他的聲音而安靜。

“是周家的人。”他頓了頓,聲音越發暗啞深沈,

“所以……誰都別想動她!”

“……”

樓道裏寂然無聲,沒人知道在眾人眼裏輕度自閉的周家少爺,今日為何會有這番說辭。但無人不明白,他身後的周家意味著什麽。所以,人盡噤聲。

顧以薇看著周岑精致的側臉,確認了許久才肯定他當真說了這樣的話:畢竟他從未對她有過這樣的稱呼,也從從未在她面前說過這樣的話,用過這樣的語氣。

她忘記了過了有多久,大概是人群不再嘈雜,眾人的視線不再尖銳,或者是人群散盡的時候吧。周岑才回過頭看她,臉上竟然有些溫潤的笑意,不似剛才在人前的大人模樣,不再陰沈淡漠。

他薄唇輕啟一字一句,似是對剛才的解釋,又像是他難得的玩笑,

“生是周家的人,死是周家的鬼。”

話落,他笑意更濃,是帶有痞氣的笑意,在這樣一張臉上,顯得過分美艷,

顧以薇在此之後過了許久,才明白“周家的人”的真正含義。那時她只是單純覺得,這個對世人一向冷漠的男孩,一直在不遺餘力,救著她。

也是在很久之後在他懷裏時聽他再耳畔說起。

是她先救了他。

------題外話------

咳咳~曉曉在這裏解釋一下,文章回憶章節為第一卷第二卷。這段時間感謝泥萌的支持,也希望能看到這的童鞋都能看到小岑與曉曉的進步

周岑與顧以薇的故事是曉曉在高考之前手寫的稿子,那時就喜歡他們的性格,也喜歡他們的甜寵。這甚至是在那段入目皆是測試卷的日子裏,唯一的幸運(PS:不要像曉曉一樣,還是要努力學習噠!)

因為時間跨度過大,也因為敘事結構,曉曉剛開始擔心過這樣過於拖沓,但是我想這樣能更好的表達曉曉心中周岑與以薇的形象,我也想真真正正寫一次青梅竹馬。

第一卷在這裏結束了,也要立一個flag,不管成績如何,不管有多少人能看到曉曉的故事,曉曉都會為一個兩個三個泥萌一直寫下去。

第一次寫這麽長的“心得體驗”,緊臟哈哈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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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神啊賜我個男人吧(新卷首章引)

有些看起來很難的事情,很輕易就能過去。

有些看起來很煎熬的歲月,在消逝之後才會讓人覺得它驚艷至極。

有些看起來並不明朗的感情,也終會撥雲見日,不再含混模糊,糾纏不清。

臨近夏季,即使在室內,都能感覺到窗外的風和綠意。

安靜的自習室裏,顧以薇穿著牛仔外套,鴨舌帽,正對著鏡子順著頭發。

她五官本就清秀,現在畫了淡妝,巴掌大的小臉上更顯明艷。她似乎心情不錯,眉眼間都有著輕松的笑意。

大學的自習本來就可有可無,顧以薇今天沒像平時一樣賴在宿舍,已經算是尤為不易了。

確實,她運氣不錯,高考成績比平時模擬生生高出了三十分,本來二本學校都找好了,志願也都奔那去了,最後莫名其妙考了個一本,也確實,跟顧以塵說的一樣,她就是走了狗屎運了。

她總結了一下,只能說高考當天心情太好,沒緊張也沒怯場,考過去就考過去了,有些不痛不癢。她就有些不明白那些考完數學嚎啕大哭的學霸是怎麽辦到的,再差再沒底也要撐住哇!

“餵,春游那事怎麽樣了,去不去!”

旁邊一身運動裝的男子有著亞麻色的頭發,一雙痞氣的桃花眼,除了左耳上的耳洞不見了,此時的樣子倒是與四年前並無太大區別。

他看著她的樣子有些啼笑皆非,他懟了懟她的胳膊,打斷了顧以薇沒完沒了的走思。

“嘛呢,思春啊。”

她翻了個白眼,就更有些不明白了。她考一本是運氣,那楊子昂這貨考一本到底是為啥!還好巧不巧的跟她在一個學校,真是應了那句冤家路窄。

哦對,人家夏季開學時拎著行李箱解釋過,人家考哪所大學,靠的是……門路……

呵,傳說中的資產階級。

“我又不是小學生了,春什麽游?”

楊子昂晶亮的眸子瞥了她一眼,那模樣似乎是在嘲笑她的無知和死宅,

“你就天天窩宿舍,抱手機,有意思嗎?”

“有哇!”

她回答的毫不猶豫,楊子昂滿臉黑線,

“我怎麽就認識了你這麽個玩意啊!”

他聲音大了點,但自習室的同學也只是擡頭看了一眼,似乎已經習慣這兩人的談話方式。倒是顧以薇被平白罵了一頓,開始有些不服氣,

“得,楊少爺,從今往後,您走您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您就當沒認識我啊!”

“哎,別呀。”

“……”

楊子昂心裏只有出去耍,所以為了規勸顧以薇,他當下只能一忍再忍,換了個策動方式,

“出去玩!你會不去?”

“不去。”

“聯誼啊,想不想脫單,到時候人應該不少。”

“不想,你交那麽多女朋友我也沒看好到哪去。”

楊子昂臉色僵了僵,心裏罵了一句顧以薇在情商方面的癡傻,

“去爬山,贏了好像社聯有獎勵。”

“能有啥,為了那十幾二十的小禮品,把我累半死,你舍得我舍不得。”

“……”

“學習吧少年,祖國的未來,就想著天天出去浪啊。”

“季芳菲好像也是那段放假,正好可以跟她結合一下情況。”

“她們放假嗎?”

季芳菲高考是一個二本的成績,為了能和顧以薇離得近,義正言辭的報了她所在一本的附屬二本,津津樂道說她和顧以薇熬過了異地戀就是一輩子了。

楊子昂此時看她來了興致,將現代漢語啪一下拍在了桌子上,

“我是祖國的未來,我是該學習了。”

“去也不是不可以。”

“……”

他拿書擋著的側臉上浮現一絲得逞的笑意,故意壓低了聲音,

“下周二。”

“成。要帶什麽?”

楊子昂聞言,嘴角更是不自覺上揚,

“帶著本人就成。”

“好,到時候叫上小芳。”

楊子昂點頭,答應的極為認真。片刻之後就把漢概書往旁邊一放,開始擺弄手機。

顧以薇怔然,看著他滿臉的笑意和吊兒郎當的樣子,總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下了自習,顧以薇直接奔回宿舍,並不打算管楊子昂在身後哀怨的神色。

“什麽情況?火急火燎的?”

“你去社聯值你的班吧,我還有事!”

“……”

楊子昂沒追上去,只是微微聳了聳肩。

他深知她的性格,但有時看著她這麽活潑自在的樣子,心裏依舊有著疑惑。要是沒有高中時期那場鬧劇,他絕不會有任何猜疑,但現在……

他搖了搖頭,尋思著還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這個女人呆久了,什麽都愛胡思亂想。

推開宿舍門,顧以薇看見三個衣著隨意的女人圍坐在宿舍中間,一見她進來了,立即起身七手八腳的把她拉到床鋪邊上,

“今文婷生日,好不容易她放血請客,你要再不回來,肯定後悔。”

“我這不回來了嗎。”

趙文婷笑了笑,左臉上的酒窩又深了幾分,

“哎,我要是有這麽個藍顏知己,我也願意去上自習!”

“壽星,你這是想挨打了。”

“哎,我也就是這麽一說。再說你這藍顏可比男朋友都稱職,長得又帥,推脫個什麽勁啊。”

顧以薇看著旁邊兩人極為讚同的表情,無奈抿唇。

自從上了大學,就有這種無知少女被楊子昂的皮囊一騙再騙,明明他高中時期的破事都被她抖摟的差不多了,怎麽就是有人不願意聽呢……

“低價兜售,你要不要?”

“別,我剛失戀……”

“別,我駕馭不了。”

她目光又看向趙文婷,她笑容逐漸僵硬,舔了舔嘴唇,

“別,都是學生會的,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所以,壽星,咱就別聊楊子昂這棵草了啊,來,切蛋糕。”

談起這個,趙文婷才終於想起什麽,把桌上的蛋糕往自己這邊挪了挪,

“餵,這可花了我半個月的化妝品錢,悠著點吃……”

看著趙文婷極為認真的臉色,似乎上面還真帶有一絲不舍,旁邊舉著刀叉的三個人一陣唏噓。

“看你那地主婆的樣子!”

“……”

顧以薇被逗笑,抹了奶油到她臉上,笑眼裏滿是欣喜,

“地主婆生日快樂!”

“來吧來吧,吹蠟燭許願!”

這一極為有儀式感的動作讓趙文婷做的多了一絲喜感,她雙手合十,瞇上了眼睛,大聲許願,聲音洪亮,

“神啊,賜我個男人吧。”

“……”

空氣瞬間安靜,趙文婷二十歲的生日願望,把顧以薇逗得喘不過氣。

“你腦子裏都是啥!”

“現在像我這麽率真的人已經不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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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顏值這種東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趙文婷屬於那種時而正經時而瘋癲的人,和顧以薇的性格很像。

顧以薇雖喜歡她,卻並不覺得她是那種可以交心的朋友,畢竟,這世上像季芳菲那樣真傻的人已經不太好找了。

宿舍其餘兩個也都很好相處,學習上顧以薇勉強跟得上,雖沒進學生會但也進了兩個社團,

雖沒跟楊子昂那樣身旁鶯鶯燕燕的,但老朋友還在。

有幾個追求者,卻始終沒有看的過眼的。

而那件事,隨著時間,隨著不提及不憶起,隨著身邊環境的更換,漸漸暗淡。

總的來說上大學以來,顧以薇的小日子過得還是很滋潤的。

她所在的大學還在A市,離周家也不是很遠,每天要是沒什麽課,她就愛往家跑,極為方便。

已經四年了,顧以薇已經熬到了大二。

顧以塵現在在周氏的地位也越發不可撼動。

倒是周岑,還在混高中。但令她不滿意的是,周岑身上似乎並沒有高中生該有的忙碌,整日悠悠閑閑,比她那時候還自在。

周宅還是老樣子,院內總有一群仆人,花園四季都依舊很美,假山花卉都整整齊齊,錯落有致。

現在是春季,總會有喜鵲停在二樓臥室窗戶外綠意盎然的枝頭上。

四年的時間,枝幹粗壯,本來夠不到陽臺的枝葉已經掩了一部分窗戶,周岑卻一直拒絕修剪,任由它攀長的越發快。

這日回家的時候,顧以塵難得在家。顧以薇進門的時候,他正在花園裏看著那棵新移來的牡丹花,背著手往旁邊一站,越來越像年近古稀的老頭,就差提著鳥籠子遛彎了。

要不是那張臉過於白皙俊朗,顧以薇怕又是要嘲諷他一番了。

“哥,今兒這麽閑啊!”

顧以塵聽見她的聲音,並未轉頭,只是嘴角不經意間上揚,視線一直落在將開未開的花上,

“好不容易閑一日,能閑一日是一日。”

顧以薇鼓起嘴,俯身註視著讓他移不開視線的花上,

“你還閑,就算公司沒事,不用陪嫂子嗎?”

顧以塵聞言挑眉,放下了手中的花灑,

“大人的事小孩別插嘴。”

“我都二十多了!奔三了都,還小孩?”

顧以塵挑眉,看著眼前叉著腰鼓著腮的女孩,穿著白襯衫牛仔短裙,臉色白皙紅潤,有著年輕人的朝氣,在他眼裏,就是個孩子。

說起女朋友的事,的確,溫瑟是待在他身邊時間最長的女人。可能也正因如此吧,這丫頭才會把她記得那麽清楚。

“你的心理年齡很難說。”

“我心理年齡很成熟。”

顧以薇說的一本正經,顧以塵聽了不由嗤笑,連桃花眼裏都帶了調笑,

“談過戀愛嗎?”

顧以薇黑臉,卻還是跟他較真,

“不能拿這個作為衡量標準吧!我單身我驕傲!”

“小屁孩……”

她瞪著眼睛,越發不服氣,沖著顧以塵吼出了聲,

“你知道我沒談過戀愛啊!我就是沒敢跟你說!”

她說這話有點虛心,但想到自己都二十多了還沒經驗,太跌份兒了,所以再這個時候就算冒著早戀的罪名,她也要挺身而出。

“是嗎?”

顧以塵微微挑眉,這才開始轉向她的方向。當餘光看到不遠處的身影時,他沒再和顧以薇閑扯打嘴仗,而是朗聲打著招呼,

“小岑回來了?”

顧以薇轉身,看見熟悉的身影,臉上的笑意更濃。

“小岑?!”

“……”

少年眉眼依舊,依然是墨色的眸子,柔順的短發,劍眉薄唇,可不難看出,他的五官似乎更加立體,眸子裏的神色也似乎越發幽深。他穿著一身藍色校服,站在庭院內,遠遠看著,就已經讓人移不開視線,他確實一向有驚艷旁人的能力。

他長高了不少,只是十七歲的年紀,卻已經和顧以塵是同樣的身高了。甚至連腰身也勻稱了不少,校服掩蓋下隱隱可見肌肉的線條輪廓,已經不像小時候一樣瘦弱了。

每次看到周岑的變化,顧以薇都會自豪臭屁的說一句“帥”,覺得顏值這種東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言不慚說自己熏陶的不錯。然後油然而生一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感覺。

此時他看到顧以薇驚喜的樣子,斂下了周身幽怨的氣焰,朝兩人走了過去。

“在那站挺長時間了吧,也不過來。”

顧以塵這麽一說,顧以薇覺得脊背發麻,自己剛才只是小小的裝了個b,這要是讓小岑聽見了,很丟面啊……

旁邊的人不知道她在做什麽思想鬥爭,自顧自的說話,

“前天就回來了一次,今天有什麽事嗎?”

“嗯,累。”

周岑的眸子看了看顧以薇,隨及移開視線,說話依舊簡明扼要。

顧以薇習慣了顧以塵這種差別對待,只是一聽周岑的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把剛才和顧以塵爭辯成不成熟的事拋之腦後,

“累?這可是你第一次控訴啊!小岑,這就是我當年的心聲。”

顧以塵極為鄙視的看了她一眼,專註拆臺,

“你什麽時候不累啊,一天兩節課還總往家跑呢。”

“你……”

顧以薇噤聲,嘀咕了一句,

“懶得跟你一般見識……”

沒等顧以塵還嘴,她就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拽了拽周岑的衣角,

“小岑,我給你帶禮物放客廳了,走,我給你。”

周岑點頭,樣子竟然能用一個溫順來形容,站在原地的顧以塵看著兩人的背影,還是暗暗的感嘆了一句,可能是他真的老了。

年輕人,怎麽這麽風風火火,不好溝通呢。

大廳的茶幾上放著一個暖色系的盒子,包裝很……少女系。

周岑看到的時候,白皙的臉上似乎有了些許變化。顧以薇只顧著送禮物的喜悅,並未註意到周岑的反應。

她一兩下就打開了包裝,裏面裝的,是個卡通瓷杯。一個大大的維尼熊被印在上面,那個扯到耳後根的笑容很是……親切。

“好看嗎?”

“……”

“我看你平時回家總愛喝溫水,正好,就給你留了一個。”

“……”

“你不喜歡啊。”

周岑眨眼,似乎在想這個問題如何回答,

“也不是。”

“我宿舍也留了一個,你要是不要,那我就自己用兩個。”

顧以薇正要把杯子收起來,周岑聽到這句話,卻先一步拿起來放在了靠近他的茶幾上,此時竟覺得這個黃熊看起來有些順眼了。

“給我留著吧。”

“那,你說的啊,不能嫌棄它。”

“……”

------題外話------

曉曉:這個杯砸是不是有點眼熟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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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你對青春一無所知

顧以薇這次回來,只是覺得宿舍鬧騰,正好趕上這兩天沒什麽專業課,所以就想偷兩天清閑。

周少爺這回回來,只是盯梢的告訴他顧小姐回周家了,所以極為自然的請假回家,似乎理所應當一樣。

“過兩天去爬山,這回在家多呆兩天。”

“我說你這一天天的,課餘生活挺豐富啊。”

顧以薇笑了笑,並不覺得顧以塵陰陽怪氣的,

“沒辦法,當代女大學生的日常作息就這樣。”

“不,你還有沒有正經事了?”

“餵,高中你就這套說辭,我畢業了解脫一下怎麽了?”

“你從高考之後就這麽說,說道現在說兩年了,還沒解脫夠啊。”

“……”

顧以薇瞪著他,心裏後悔就不該嘴賤跟他說這事。

“沒夠。”

這倆字擲地有聲,顧以塵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情。懶得再跟老媽子一樣教育她。

“去哪啊?”

“沒定呢。”

“跟誰啊?”

“你又不認識!”

兩人在飯桌上鬥嘴逗得熱鬧,但此時,一旁的周岑心情好像並沒有因為那個黃熊杯子而好多少,反而比以往更加低氣壓。顧以薇只當是他高中時期學習壓力大,這種生不如死的心情很正常。所以並沒放在心上。

倒是顧以塵放下碗筷,有些疑惑的看著周岑,

“小岑,怎麽了?”

他對周岑的態度一如既往的像是對個孩子,周岑對此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回應都不回應一下。

餐廳內燈火通明,顧以薇本來惦記著滿桌的飯菜話都懶得說,但看見顧以塵崩盤了,她還是好心的把話茬接了過來,

“你不懂,高中都是這樣的,只要閑下來,就有種罪惡感,甚至腦子裏飄的全是函數方程。小岑能有空回來就不錯了,狀態不好可以理解,是吧,小岑。”

“……”

好,她這邊也完美崩盤,她表情僵硬,然後才對顧以塵使了個眼色。

他倒在一邊看起了熱鬧,並不打算說話。

顧以薇翻了個白眼,一邊罵著顧以塵恩將仇報,一邊覺得今天這狀況不對啊,畢竟周少爺已經很少會不搭理人了,雖然依舊性子冷,但小時候寡言自閉的癥狀,已經沒那麽嚴重了啊……

“那個……青春期嘛,正常,正常。”

她扒了口碗裏的飯,說話的語氣與表情完全是一個過來人的樣子。

周岑墨色的眸子看向她,依舊不說話。

“那我要問你一句了,您老人家的青春期什麽時候能過完啊?”

顧以薇看向顧以塵,用了一種看傻子的眼神,

“我都多大了,早過了好嗎?”

“你從十幾歲叛逆到現在了,還敢說過了?”

“你非要拆臺啊!”

“我意思就是小岑比你懂事。”

“你對青春一無所知。”

她這句話說的極為認真,盯著顧以塵的樣子令他一個沒忍住,還是笑出了聲。

顧以薇的怒意又噌上了兩級,

“十幾歲打架翹課,誰會讓家裏知道哇,人家出了什麽事,人自己能解決!”

“你就讓家裏知道了。”

顧以薇沈默。

“還是你覺得小岑會打架翹課?”

顧以薇依舊沈默。

她擡杠一向擡不過顧以塵,此時偷偷撇了撇周岑的面色,然後機智的收斂了身上的氣焰,

“我,我就是打個比方,較什麽真啊……”

“也對,打架翹課沒什麽,你談個戀愛不就沒讓家裏知道嗎。”

“……”

“這可是你上午自己承認的。”

顧以薇選擇沈默到底。

周岑一直沒有說話,直到顧以塵這句話落,他猛然從桌前起身,一句話都沒說,長腿一邁就徑直上了樓。

即使看不見他的臉色,兩人都能感覺到周身的陰沈。

“非要說沒完,把人家煩跑了。”

沈寂半晌之後顧以薇嘀咕了一句,顧以塵聽見了,只得無奈苦笑,還真是什麽都往他身上扣啊……

“是你先挑事的。”

“我……”

“不接受反駁。”

顧以薇看出來了,他是在報覆她,她怎麽有個這麽小心眼又幼稚的哥哥~

】】】

吃完晚飯,顧以薇輕車熟路的去了周岑的房間,她從來都知道如何照顧周岑的情緒,所以此時也是如此。

整潔的房間一如既往的沒有一點冗餘。房間的窗子開著,給房內帶來了微風與涼意。

周岑卻並不在房間,顧以薇叫了一聲名字,沒人應答。

她尋思了半晌,才轉身離開,手剛轉動門把手,就聽見身後浴室的門被打開,她沒多想,一轉身,就移不開視線了。

她發誓她是因為震驚,不是因為別的。

即使周岑只圍了個浴巾在下身,上半身裸著,即使未幹頭發上的水珠順著側臉滑到分明的脖頸,胸前,腹部再一直往下,即使他腹肌勻稱,膚色白皙…

周岑一邊擦著頭發,一邊感受到她的視線,他並不急著做什麽,旁若無人的走到床前,才擡眸看了她一眼,

“有事?”

“……”

顧以薇眨了眨眼,猛然反應過來什麽,急著移開了視線,

“也……沒什麽事。”

“拿一下浴巾。”

“啊?”

她又看向他,眸子裏有著閃躲與疑惑,周岑見到她這副樣子,眸子裏的陰沈少了些許。

他指了指她旁邊敞開的衣櫥,裏面整整齊齊的擺放著浴巾與睡衣。

“遞給我。”

顧以薇懊惱自己想多了,急匆匆的走到衣櫥前,把裏面的浴巾喝睡意一股腦全抻了出來,背對著他的臉上不斷調整表情,然後轉身丟了過去,

“給你!”

衣服被扔到床上,周岑靈巧的躲開,卻並不急著拿起,而是站起身把手裏的浴巾塞到顧以薇手裏,

“幫我擦頭發。”

他的身高在三年前就超過了她,此時她站在他面前,只勉勉強強的到了他胸前。他的氣息帶著壓迫感,令她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

“你自己不會啊!”

“……”

“還有,剛洗完澡就這麽出來,還開著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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