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朋友脾氣不小啊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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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就好。這點她應該辦得到。
到了育英學校門口，聚集著許多剛剛放學的人群，這是所私人學校，包含初高中教育，能進這所學校的人，地位可想而知。
顧以薇本來想在車裏等著，誰知道保姆車直接開進了學校，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她看到了許多穿著同款校服的學生。穿過半個教學區，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這所中學，似乎比她想象的大的多，也漂亮的多。
A區教學區內，保姆車終於停下，周伯率先下了車，微微頷首，
“顧小姐，我先去接少爺。”
“我跟你一起去吧！”
周伯怔了怔，似乎有些猶豫，思慮了半晌才點了點頭，帶著顧以薇進了教學樓。這棟樓都是初二的學生，此時還沒有下課，周伯在前面輕手輕腳的走，顧以薇自然不敢出太大動靜。
三樓的教室門口，顧以薇透過門上的窗口，一眼就看到靠近陽面的那一列的第一個座位上，有個男孩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著了。
他校服外套被掛在了椅背上，身上只穿著白襯衫，袖管挽至手肘。午後的光線下，他黑發有些淩亂，安逸慵懶的樣子竟像只貓。
不過，她半晌才在意到重點搞錯了，這是在上課！老師在上面講的認真，周少爺睡得倒挺香！
這要是她，粉筆頭黑板擦早就飛過來了，還會有這種待遇！
她也想冷靜，告訴自己這種差別境遇絕對不是因為錢的緣故……
不過一會兒，下課鈴一響，教室內甚至整個教學樓都開始熱鬧起來，顧以薇機智的站到了後門，隨即就看見一群同學似離弦的箭從前門而出。
都是被知識壓榨的人，這一點，倒跟她一樣。
她從後窗往裏望，意外的發現周少爺依舊是那個姿勢，似乎下課這件事也不能影響到他的睡眠。而周邊的同學似乎都不敢靠近他，甚至從他身邊經過時都小心翼翼的，壓低了聲音。
她的餘光中，周伯對此似乎習以為常，即使教室內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也沒有去喚醒周岑的打算。
顧以薇是忍無可忍了，見教室沒人，直接沖了進去，在周伯錯愕的註視下，拍了拍周岑的桌子，聲音極大。
“周少爺下課了就不用睡了吧。”
話落，周岑並未有什麽反應，安靜變為死寂，這樣持續了半晌，趴在桌子上的人才微微動了動。
周伯見狀，趕忙走到她身邊，將她往後拉了拉。
周岑緩緩擡頭，修長白皙的手指揉了揉眼睛，墨色的眸子裏還有似醒未醒的迷茫。
顧以薇看著他的樣子，不禁腹誹。祖國的花骨朵，真是浪費政府的支持，國家的栽培還有……還有周家的糧食！
她不覺得自己是在嫉妒他的待遇，也並未註意如此說他時自己的立場與資格。
“少爺……”
周伯恭謹的低語，周岑卻似乎並不打算說話，墨色的眸子看向顧以薇，看的她有些發毛。
“以薇小姐，少爺他，有起床氣……”
聽到周伯在耳邊的小聲提點，顧以薇少的可憐的理智回籠。她才說少說話少做事，怎麽還不到一個小時就……沖動了……
周岑起身，穿上了校服外套，視線卻並未離開顧以薇，
“怎麽回事？”
“少爺，那個……顧小姐放學早些，就一同來了。”
“你讓她跟上來的？”
“少爺可能過段時間才醒，我怕顧小姐在車裏著急……是我擅自做主了。”
顧以薇斟酌著他這句話，意思是他平時都是在教室門口等周岑睡醒才回家……嗎？
“走吧。”
周岑輕描淡寫的兩個字令兩人微怔，起床氣這種東西，時有時無嗎？
顧以薇正想著沒惹出什麽事，剛想邁步跟著他出教室，就見周岑轉身看向周伯，
“我說過，不喜歡跟別人擠一輛車。”
顧以薇本來低眉順眼，聽到這句話，噌一下擡起頭，
“什麽意思？”
周岑嘴角似乎有了些輕諷的笑意，
“你理解的意思。”
“……”
他說完就走出了教室，顧以薇明白過來什麽，一把拽住了身旁經過的周伯，
“周伯，你不會丟下我不管吧？”
周伯看了看周岑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顧以薇，終於長嘆了口氣，
“以薇小姐，不然……我一會兒再派車來接您？”
周伯說完這句話，顧以薇沒多想，直接往外跑，出了教學樓，就看見保姆車車門前站著堵門的司機，見她來了，似乎又站的筆直了些。
身後，周管家緩緩走了出來，低著頭越過她，走到車門前，司機非常有禮貌的鞠了一躬，然後請他上了車。
隨即，車門關上，司機繞到駕駛位，打火啟動，揚長而去。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
“少爺，這樣會不會太過……”
周管家話未說完，就看見周岑墨色的眸子看向他，似乎在等著他把話說下去。
“是我多言了。”
“……”
他知道少爺的脾氣，也知道少爺此時的怒意和用意，所以，他多說無益。
站在原地的顧以薇，此時有些迷茫，反覆確認了許久，才接受了他們把她扔在這的事實。
今天放假的好心情，一掃而光。
揚言和平共處的話，盡數收回。
等她走進周宅大門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暗了。她沒在育英學校等太久，就決定自己回來，雖說周伯承諾說稍後接她，但她清楚，這事並不容易。
她也並沒抱什麽指望。
花光了身上所以的零錢坐公交，卻並沒法坐到周宅，那片別墅區，並不通公交。
顧以薇自己又走了近半個多鐘頭，才終於看到了周宅緊閉著的大門。
顧以薇咬著唇，腳步有些虛浮，但此時比怒意更多的，是疲憊。
好不容易進了大門，就看見燈火通明的大廳內只站著幾個仆人，見她回來了，也並不說話。倒是周管家恰巧從樓上下來，臉上有著歉意，
“以薇小姐，晚飯已經熱好了。”
顧以薇仰頭看著他，這算是把她何時能走回來都算好了嗎？
“謝謝你了，周伯。”
“希望您理解，少爺他本性不壞……”
“我先去洗個澡，馬上吃飯。”
面對顧以薇對周岑的避忌，周伯的眉頭蹙的更緊，不知如何是好。
周岑一直沒下樓，顧以薇也沒說什麽，等到晚上九點多收拾好一切，她都沒看到周岑的影子。
她樂得自在，盤腿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開著電視，盯著腳底長出的水泡，顯得有些落寞。
8.像個女流氓
。今天是住到這的第四天了吧，挨得欺負受的排擠，似乎比她想象中遲來了許久。感受著腳掌的痛意，顧以薇不斷被緩和著心緒，告訴自己，不能跟小屁孩置氣。
恍然間她聽見門口的腳步聲，第一反應就是調大了電視音量，將腳放了下去，坐姿也規矩了些。
“怎麽還沒睡？”
看見顧以薇還坐在大廳內，晚歸的顧以塵松了松領帶，就近坐到了她跟前，
顧以薇咬了咬嘴唇，把準備好的話收了回去，終於還是勾唇笑了笑，
“好不容易放個假，當然要晚睡一會兒。”
“別太放縱。”
顧以薇遞到嘴邊的水還沒喝，就被“放縱”兩個字噎住，眨巴著眼睛打量顧以塵。
他一本正經的坐在她跟前，眼睛盯著電視。
似乎註意到顧以薇的視線，顧以塵轉頭看她，
“看什麽呢？”
顧以薇轉過視線，剛剛落寞的樣子全然不見了，反而有些嬉皮笑臉的，
“可能是因為我哥太帥了。”
話落，顧以塵怔了怔，掩飾性的幹咳了兩下，
“我知道。”
顧以薇不說話，看到他認真的樣子，以眼神表示鄙夷。顧以塵卻並不在意。繼續一本正經的開著玩笑，
“我頭一次聽見你說真話。”
他嘴角勾起笑意，顧以薇佯裝嫌惡的看了他一眼，立馬抻過了沙發後的抱枕，起身跑上了樓梯，
“不跟你掰扯了，我還是去睡覺了。”
“以薇？”
顧以薇回頭，依舊是副輕松的表情，
“又幹嘛？”
顧以塵將她奇怪的走路姿勢看在眼裏，但見顧以薇的神態，還是沒說什麽，
“早點休息。”
顧以薇嘁了一聲，沒再搭理他。
她背對顧以塵的表情，卻是松了口氣。她的事情，她自己解決，不能再讓他勞心費力。現在周氏的大事小情，全都由顧以塵負責，本就每日都忙得不可開交，這些煩心事，他不需要知道，她也沒必要告狀。
大廳內只有電視的聲音嘻嘻鬧鬧，顧以塵怔著神，若有所思。樓梯拐角，顧以薇走過的地方，一個男孩一身睡衣站在那，看著顧以薇一瘸一拐的背影，又看了看大廳垂首的顧以塵，眸色微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默默轉身回了房間。
放假的日子，總是格外愜意，第二天一大早，顧以薇就一瘸一拐的下樓覓食。
這個時間點，顧以塵已經出去工作了，家裏除了仆人之外，只有這兩個放假的孩子在家。顧以薇看著剛送完早餐，從二樓下來的周管家，嘴角驀然勾起一抹笑意，似乎有了打算。
然後，她又一瘸一拐的上了二樓，躡手躡腳的走到了周少爺的臥室門口。
她象征性的敲了敲門，下一秒，推門而入。
她並不想欺負回來，只是覺得，有些事說清楚的好。
這是她第一次進周岑的房間，第一反應就是太幹凈，太整潔，已經到了看起來沒有人住的地步。
周岑果然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望著窗外，不知在想著什麽。顧以薇可管不了這麽多，徑直走到他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你就不想說點什麽嗎？”
面對她的不請自來，周岑還是那個姿勢，並不說話。
顧以薇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抑制住怒意，努力微笑，
“你要是討厭我，大可說出來，昨天的方式，太幼稚。”
“說出來，有什麽用嗎？”
“……”
周岑的話簡單明了，直接表明他對她的厭惡至極而又無可奈何，把顧以薇懟的無話可說。
“那我請求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煩您再多忍兩年，”
顧以薇吊兒郎當的樣子周岑不是沒見過，只是此時她站他跟前說這些不經大腦的話，令他的不耐煩又深了幾分。
“不想忍。”
他墨色的眸子瞪著她，格外陰沈。
“你！”
顧以薇話還未說完，就看到周岑精致的臉上帶著小大人的神色，不知怎地，越發覺得周岑現在的樣子實在太萌，不由伸手捏了捏他的臉，
“算了，我不跟你計較。”
她是心滿意足的收回了手，可坐在床上的周岑整個人都僵了一下，墨色的眸子裏滿是錯愕。
一秒，兩秒，直到顧以薇疑惑的俯下身之後，周岑迅速側身躲過，迅速拿起床頭櫃的紙，擦著顧以薇剛剛捏過的地方。
表情，有些慌亂和嫌惡。
顧以薇從未見過這樣的周岑，心想他厭惡她已經厭惡到這種地步了嗎……她看著自己捏過他側臉的左手，有些自我質疑起來，但轉念一想，再看著房內的現狀，她小心翼翼的問出了口，
“您不會，有潔癖吧。”
空氣又安靜了幾秒，周岑不說話，顧以薇當做默認，開始上下打量著他。
周岑受不了顧以薇的眼神，停下了動作，
“滾。”
這是周少爺第一次說不文明的話，他本來以為女人一定會離開，誰知道聽完這句，他反而感覺到顧以薇又湊近了幾分。
“怪不得。”
以她的判斷，周少爺的潔癖，已經不是尋常可見的那種了。看他的架勢，這已經是一種病癥了，而且，病的很嚴重。
周岑往後退了退，不斷地掩飾著眸中的神色，強裝鎮定，畢竟這是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如此靠近他。
“我讓你出去……”
底氣不足的話令顧以薇臉上的笑容更大，又走近了幾分。
“為什麽，咱的事情，還沒聊完呢。”
“……”
顧以薇現在的樣子，活像一個女流氓。
她現在知道了周岑的軟肋，事情也好辦的多。
下一刻她伸手迅速揉亂了周岑的頭發，然後語笑嫣然，
“以後我們不打架，不冷戰，不好嗎？”
周岑似乎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因她剛才的動作怒意更甚。
“不好！”
話音剛落，顧以薇又伸手揉著他的頭發，
“那我以後每天都這麽哄你說話好了。”
周岑現在，小臉上雖比較鎮定，但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他從來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女人。
“你先放開。”
“答應我的條件。”
“……”
“周岑，你頭發好軟啊。”
“……”
“周岑，你別躲啊。”
“你出去我就答應！”
顧以薇頓住動作，往後退了幾步，跟他保持距離，看著周岑松了口氣的樣子，她笑的和藹可親。
“早說啊。”
“……”
“一會兒記得下來吃飯啊。”
顧以薇轉身，繃不住臉上的笑意，真沒想到，周少爺當真是一身少爺的毛病。其實他平時表現的也算明顯，她怎麽沒早點發現呢……
那從今天開始，她的友好模式，正式開啟，會容易許多。
依舊坐在床上的周岑，發絲淩亂，墨色的眼睛裏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雖不是很明顯，但卻掩不住怒意與委屈。
他手指不停暗自摳著枕芯，想要把怒氣發洩出來，但最後，只能不甘心的看向門口，說話壓抑委屈，
“瘋女人！”
周岑有潔癖這件事，極大的激勵了顧以薇革命勝利的決心，在她眼裏，再怎麽早熟，他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這日不知第多少次，周岑想要下樓的時候，又看到了大廳內顧以薇審視的視線，頓時，他頓住動作。轉身乖乖回了房間，似乎在避免與她直接碰面的機會。
顧以薇攤著一堆作業不做，偏偏在大廳守株待兔等著周岑，樂在其中。
午後的陽光撒到庭院內，撒到大廳內，顧以薇就著舒適的環境，臉上的倦意也越發明顯。
不知過了多久，她眼睛都閉上了，才聽見樓梯處傳來了輕手輕腳的走路聲，顧以薇立馬勾起嘴角，並不著急睜開眼睛。
周岑小心翼翼的走下樓，還未來的及走到大廳中央，就看見顧以塵就從門口進來。
他躡手躡腳的樣子，被捉了個正著。
“小岑？”
顧以塵先是有些驚訝於周岑的樣子，但目光看到沙發上熟睡的顧以薇，面上若有所思。
周岑懊惱，幹脆挺直脊背轉身上樓，突然就聽見“熟睡”的顧以薇低語，
“哥，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啊。”
“今天我也給自己放個假。”
“想偷懶就偷懶，說的這麽冠冕堂皇。”
“我還沒說你，直接在大廳睡著了，也就是小岑懂事，輕手輕腳的怕吵著你，要是我，早把你拉起來了。”
“……”
9.避之不及的原則
顧以塵這麽說，令顧以薇楞了楞，隨即趴在沙發背上轉頭看向頓住腳步的周岑，小聲嘀咕，
“哥，你想象力夠豐富啊。”
周岑要有那麽好心，她才不會每日都厚著臉皮，鬧成了現在的樣子。
“什麽豐富？”
顧以塵沒聽清，她略微頓了頓，想著轉移話題，話就脫口而出，
“沒什麽，我是說……小岑的課堂狀況，很豐富。”
說完她就心情大好，就不信了，周岑對此都不解釋解釋。她可沒忘他上課睡得有多熟，她肯定，亂七八糟的夢肯定沒少做，自然豐富！
但顧以塵似乎曲解了顧以薇的意思，她狀還沒告完，他便快走幾步坐在了顧以薇身旁，
“既然你覺得育英教育的好，不然也就趁早轉學。”
這都哪跟哪啊……
告狀不成，怎麽把自己還給搭進去了，他看了看面色如常的周岑，又怨念的看著打進門就跟她不在一個頻道的顧以塵，面色抓狂，
“你怎麽突然提這個？”
“你已經高二了，這事再拖下去，會耽擱高考，不如現在先定下來。”
“我挺好的，不用轉學。”
“以薇……”
“哥，你別再逼我了。”
顧以薇說完，就起身上樓，不想再聽顧以塵如何勸她，可還未走幾步，就聽見顧以塵低語，
“轉學手續，我辦好了。”
輕松的氛圍徹底消散，顧以薇猛然回頭，看向顧以塵的眼神有了些許質問，但所有的埋怨到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什麽也沒說，就氣沖沖的轉身上樓，腳上的拖鞋發出極大的聲響，似乎在宣洩不滿。
顧以塵早就沒了玩笑的意思，看著顧以薇的背影，低低嘆了口氣，心裏也有些懊悔。此事應該慎重一些跟她提及，晚一點也好，不至於讓她像現在這樣抵觸。
周岑在顧以薇上樓之後就離開了大廳，臉色並未因突如其來的事產生太多變化。悠閑的乘車出了院門。
片刻後，只有周管家悄聲走了進來，附在顧以塵耳邊，
“二少爺命我跟您說一聲，顧小姐不願意，此事就不必強求了。”
聞言，顧以塵挑眉，臉上有了些欣慰。
在他看來，周岑都知道向著她了，以薇將關系應當處理的不錯。
但事實只是，周少爺想到這個瘋女人要跟自己一個學校，就各種不舒服，所以秉持避之不及的原則，周轉周轉。
周少爺沒想到，那個女人中午時的堅定不移，到晚上就變卦了。
她說她同意轉學。
他是不知道這個女人的腦回路又受到了怎樣的摧殘，他只是單純覺得，以後會更加麻煩。
而他的直覺，也極為靈驗。
當顧以薇背著書包，穿著同款校服跟他一起站在庭院內的時候，他的臉色，冷到了一定程度。
今天是開學的日子，早晨的空氣顯得格外輕盈，樹影婆娑之間，晨曦微暖，漏下的光線與樹影形成了陰翳，安寧靜逸。諾大的院內只有正中央的花壇附近積聚著幾個仆人，門口，站著兩個藍色校服的孩子。
一個嬌俏陽光，一個淡漠陰沈。
周岑正在考慮身邊多請幾個保鏢好防止顧以薇靠近的時候，就聽見身旁的女人低聲開口，
“說過了要忍，小岑，你又忘了。”
“……”
明明是輕松的語氣，周岑卻聽出她言語裏的落寞，心裏不由有些異樣。
“我也以為我不會妥協的，只是……我不知道。”
“說完了嗎？”
“……”
顧以薇微怔，然後就看見周岑徑直上了車，中間轉頭看了她一眼，眸色閃爍，
“啰嗦。”
～～～
顧以薇之所以改變主意，只是因為一通電話。
那天上樓之後，她就一直悶在自己的房間，對於顧以塵突然提及的事，她一直不願意想。準確來說，她一直不願意想如何去違背顧以塵的意願。不轉學這件事，是她早就決定了的。
她不想改變。
顧以塵對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他為了找到她所承受的壓力，為了保護她所忍受的流言，她也不是不清楚。
但就顧以薇自己而言，她一直知道自己該在什麽位置，不該惹出什麽樣的麻煩。
她垂下眼簾，餘光觸及腳底的水泡，微微嘆了口氣。剛剛自己告狀不成反被逼，周岑看到那一幕，一定很高興吧。
要是她，自己討厭的人碰上這種難事，心情不知道會有多好。
這樣想著，顧以薇越來越郁悶，窩在房間內，一整個下午都沒有出去。
傍晚，她喉嚨幹澀，渾渾噩噩間出了房間想下樓找口水喝。眼睛還沒徹底睜開，腦子自然也不清醒，把自己腳底的水泡忘得一幹二凈，走了幾步，就疼的扶住了墻根，徹底清醒。
二樓沒開燈，整個空間都昏昏暗暗的，她這邊疼的齜牙咧嘴，緩了半晌之後，才想繼續往樓下走。
“您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是顧以塵的聲音。
他的房間在顧以薇旁邊，書房也都離得極近。此時他的聲音低沈，明顯壓抑著語氣。
電話那頭，似乎是低啞的男音，顧以薇對他再熟悉不過。
“你這就不耐煩了？”
“我今天跟你說的夠多了！”
“夠多了？你一個當兒子的……”
話音至此，顧以塵的嗤笑聲蓋過了電話那頭的聲音，
“你還知道你是個當爹的！”
顧國森最近頻繁的打電話，每次談話唯一的主題，就是讓他保釋他出獄，說什麽這是他應盡的義務。
但只有熟悉顧國森的人清楚，他提的這個要求，有多過分。
“我用不著你來教訓……你……”
“我沒那個權利保釋你，話說的很明白了，以後別再打電話。”
“以薇，以薇呢？叫她接電話！”
他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不願意讓顧以塵掛了電話，但門外的顧以薇聽見點到自己的名字，面色開始蒼白。似乎她想忘的，又都被重新憶及。
顧以塵早已不想再跟他廢話，聲音裏滿是怒意，
“我跟你說過，她由我照顧，跟你再也沒有一分錢關系！”
“……”
電話掛斷，顧以薇卻還能聽見門內顧以塵的低低的喘息，似乎是在隱忍著怒意。她只是靜靜地站在房門口，半晌才舉止木訥的輕聲回了房間。
她確實不想改變，但這件事從小到大，好像從來都由不得她。
直到晚飯期間，她乖乖下了樓，看到顧以塵坐在餐桌旁，便徑自坐在顧以塵對面，像平常一樣語笑嫣然，好像剛才的事未曾發生。
面對她的樣子，顧以塵有些意外，準備說的道歉的話也都不知如何說起了。
她“無意”間提及轉學的事，跟顧以塵承諾，她願意轉學。
“以薇，這件事是我擅自做主了，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了，轉就轉唄，我剛才就是因為你沒提前說一聲才生氣，那麽好的學校，我幹嘛不去。”
“以薇……”
“好了，不許再啰嗦。”
“你真的想好了嗎？”
“哥，我好餓，吃飯。”
“……”
她也以為她不會妥協，現在看來，這確不是她的妥協，而是無可奈何的成全。
10.交流感情
不過隔了幾天，顧以薇就又來到了這所學校。只是這次和幾天前的情況完全不同，她現在，穿著和他們一樣的校服。
一路上，她沒和周岑說一句話，甚至周岑下車，她都一聲不吭。
以至於當時周岑走了幾步又回了頭，略微疑惑的靜靜看著她。他只是單純覺得這女人今天一句話不說，實在是不正常……
註意到周岑的視線，顧以薇似乎強打起精神，
“今天懂事了，沒趕我下車。”
他似乎有些意外，一句話都沒說，猛然轉身離開。看來這女人今天，確實不正常。
顧以薇看著他鬧別扭的背影，嘴角勉強有了笑意。
“以薇小姐，進去吧。”
直到教室門口，周伯叫她一聲，她才重新回神，點了點頭。接過了周管家手裏的書包，笑語，
“那您就先回去吧，我上課了。”
“好，我下午來接您。”
周管家走後，顧以薇就跟著班主任進了教室。
她一六八的身高，身材修長，及腰的長發自然的垂下，白皙的臉上也總是帶著親和力。所以此時站在講臺下，映著早晨的陽光，頗有些初戀的味道。
也因此，吸引了教室內無心自習的幾個學生的視線。
“大家先休息一下，我來介紹，這是咱班新來的轉學生，顧以薇。”
“……”
“以薇，你先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顧以薇，以後請多指教。”
間或的議論聲與私語聲打破了教師內的靜謐，他們在意的，倒不是來了什麽長相好看的新同學，而是她這副臉孔，在他們熟知的上層圈子裏無疑是陌生的。
他們在猜測，這人是從哪家暴發戶出來的。
顧以薇並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因為突然轉學而產生的心不在焉也都全寫在臉上，旁人看上去，她整個倒顯得格外安靜老實。
“那以後你就坐在……”徐老師頓了頓，視線在教室內逡巡，最終落在了靠窗一列的中間位置，“就坐在李藝嵐旁邊那個位置吧。”
顧以薇順著視線看過去，便看見長發微卷，劃著淡妝的姑娘。她長相極好，只是此時望著自己的神色並不輕松，反而有些不情願，整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不滿意這樣的安排。
顧以薇忽視落在身上的諸多目光，乖巧的走到了指定的位置。
徐老師又叮囑了幾句，就出了教室。
瞬間，教室內活泛起來，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大。顧以薇剛抽出課本，前桌的男生便猛然回過身，手肘撐在顧以薇桌子上，探究的看著她，
“餵，新同學，什麽情況啊，老徐可是出了名的臭臉，對你也太和藹可親了吧。”
顧以薇微微擡頭，看著周圍的眾人似乎對於這個問題很感興趣，便輕描淡寫了一句話，
“可能對新同學比較照顧吧。”
“……”
在座的可都是人精，她雖這麽說，但眼裏看的出徐老師那恭敬的態度，心裏也明白這位新同學的背景有多不簡單。偏偏沒人再追問，前桌的那個男生更是笑得爽朗，直接轉開了話題，
“我叫陳文生，以後就叫我文生就成。”
話落，顧以薇蹙了蹙眉，心想她跟他應該熟不到這個份上……
“有完沒完？”
身旁那個叫李藝嵐的女生隔著她推搡著陳文生的手肘，臉上滿是不屑，
“別在這礙眼了行麽？”
陳文生似乎有些委屈，下一刻就轉過了身，但表現並不是男生對女生的那種謙讓，而是一種懼意，嘴上小聲嘀咕，
“對老同學也太不友好了……”
顧以薇不得不承認這女生脾氣比她還大，看著陳文生這副慫樣子，同時感覺到班裏的眾人都開始不再說話，她就明白，這是個大姐大的位置。
她突然很想跟那個陳文生搞好關系，然後告訴他，其實李藝嵐對她這個新同學也不太友好。
此時李藝嵐一副生人勿近的氣質，趴在桌子上看著漫畫書，對顧以薇理都不理。
高二五班這個大集體，因為轉學生的到來熱鬧了半節課，不過在此之後，就沒人再來搭理顧以薇了。
原因之一：大團體裏面都是小團體，誰都有熟人，而顧以薇的突然而至，顯得有些多餘。
原因之二：李藝嵐的態度擺在那，誰跟這個新人走的近，就是跟她過不去，說白了就是跟李家過不去，雖然不知道這新同學的身世，但都是抱著觀望觀望的打算。
不過平靜也就是一陣子，因為這位新同學在來這的三堂課間，跟李家大小姐打起來了。
起因很簡單，轉學生撕了大小姐的漫畫書，他們並不關註是李藝嵐先把顧以薇筆記扔出窗戶的事，單獨對這倆人剛見面就掐起來這件事津津樂道。
有的佩服顧以薇的勇氣，有的則是熱衷於看這種熱鬧。
辦公室內，班主任警告了幾句說女生別搞這麽幼稚的不合，叮囑處理好關系，又再三叮囑李藝嵐照顧新同學，才把兩人放了出來。
兩人穿梭在樓道裏，越過三三兩兩聚集的人群，李藝嵐的怒意越發抑制不住。她是那種典型的大小姐性子，如此厭惡顧以薇，不過是因為眾人對她的視線讓她感覺到了威脅。
這種感覺或因相貌，或因家世。
此時顧以薇走在她後面，臉上依舊有著怒意，她是不知道李藝嵐怎麽對她有這麽深的仇怨，反正她今天心情本來就不好，有人咬她，還不松口，她憑什麽還禮讓顧身份。
她本來秉持著友好交流的精神想跟她借個筆記趕趕課程進度，誰知道這女的毫不猶豫的把筆記扔了出去，說她吵到她睡覺了。
這擱誰誰能忍？反正她是忍不了了，一個個的還都跟她來傳說中的起床氣這一套！她是不受著了！
她這麽莫名其妙，她憑什麽以禮相待？她扔了她的筆記本，她憑什麽還留著她的漫畫書？
“顧以薇，今天的事你給我記住！”
顧以薇還沒說什麽，承受不了調侃視線的李藝嵐猛然開口，同時頓住了腳步，往回走了幾步站在了顧以薇眼前。
“你還想打架啊。”
她是蘿莉的身高，站在顧以薇面前，氣勢上並沒有占什麽上風。但她偏偏還強撐著一口氣，
“你以後，最好離我遠點！”
聽著幼稚又無理的話，顧以薇怒極反笑，手指捏的吱嘎作響。這要是放在以前的學校，她早就……
“李大小姐又在跟同學交流感情了？”
一句玩笑似的輕蔑，令李藝嵐轉過身，她小臉上先是錯愕，隨及滿是笑意。
“子昂？”
顧以薇察覺到周身氣氛的變化，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到了李藝嵐身邊的幾個男同學。
11.抓住早戀的尾巴
說是男同學，但其舉至卻並不像個學生，身上的校服更是穿的別具個性，畫在上面的畫兒那叫一個專業。
能讓人一眼看見的，是一個長相俊朗的男同學，他的校服倒是幹凈，尺寸也極為合身。只是左耳上的黑色耳釘過於顯眼。陽光下白皙的臉色映著清亮的眼睛，笑的開朗親切。即使有著一米八幾的身高，卻並不具壓迫感。
他似乎跟李藝嵐很熟，笑看她的同時，餘光卻落在顧以薇身上。
“這位同學面生啊。”
楊子昂說話略帶調侃，吊兒郎當的樣子讓顧以薇看的想一巴掌抽過去。
但李藝嵐察覺到楊子昂一直落在顧以薇身上的視線，立馬伸手拽過了楊子昂的胳膊，語氣嬌柔，
“今天上午新來的轉學生……那個，子昂，你好不容易有時間來找我，就別管什麽阿貓阿狗的了。”
顧以薇今天的怒氣算是到了盡頭了，此時反倒平靜下來。
看著周圍同學謹言慎行的態度，她也搞清了目前的狀況，這倆人，無非一個大姐大，一個大哥大。正好還湊成了一對，在高二時期抓住了早戀的尾巴。
“阿貓阿狗？你這話可有辱斯文，再怎麽厭惡也不能明說啊。”
他說話帶著一股京腔，話落，身旁的幾個人都開始起哄，連李藝嵐連上都有了嬌滴滴的笑意。
顧以薇懶得再打一架進辦公室，第一天就把顧以塵招到學校她也不劃算，所以徑直從那群人身邊走過，把打醬油這三個字掛在了腦門上，似乎並不打算搭理他們。
楊子昂環胸看著她從自己身邊走過，當事人沒接話，這話話落了空，他也並不惱怒。
“顧以薇，你能不能別這麽目中無人？”
李藝嵐這話說的好像自己受到了多大委屈，也明顯在幫楊子昂說話，語氣更是與之前不同，但那群紈絝子弟關註的重點似乎並不是“目中無人”這件事。
“她叫顧以薇？”
自己被點了名，顧以薇頓住腳步，轉身瞪著李藝嵐，依舊不說話。
楊子昂倒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她，還往前走了幾步，站到了顧以薇眼前，垂眸又問了一遍，
“你叫顧以薇？”
他的姿態居高臨下，令她有些反感，淡淡的回了一句，
“是。”
“那今天可巧了。”
說完，楊子昂勾了勾手，身後站出了個體型稍胖的男子。
楊子昂一邊看著顧以薇的臉色，一邊伸手把那男子手裏的筆記本扯了過來。
“這個，你的？”
這個確是李藝嵐扔下去的筆記，她正要出去撿呢，正好，不用麻煩了。
“是。”
她剛要伸手去接，楊子昂猛然擡高了手臂，笑意更濃，
“新同學，那你就麻煩了，這東西從頭頂砸下來，可差點要了人家的命……”
“是她扔下去的。”
她看了李藝嵐一眼，潛臺詞是“不關我的事”
“就問是不是你的。”
顧以薇沒了耐性，看透了他就是故意找茬，直接跳起壓下他的胳膊，搶回了筆記本，
“是我的怎麽了？”
“負責啊，出了事還想推責任啊”
“這人不是還好好的嗎，你找茬啊？”
楊子昂略顯意外，本以為是個小綿羊，長的也不錯，誰知道竟是個不太好惹的母夜叉。他咳了幾聲，給那個微胖的男生使著眼色，
“那也得要精神損失啊。”
“子昂，咱別跟她廢話了，走吧。”
李藝嵐覺得他太過註意顧以薇，就想拉著他走，但楊子昂不著痕跡的拂開了她的手，似乎在等著顧以薇的回答，
“所以呢，要錢？還是要我道歉？”
“新同學……你覺得我看起來很缺錢嗎？”
那個男生一開口，顧以薇就翻了個白眼，她是覺得他不缺錢，但缺心眼是真的……
“那就沒我什麽事了，道歉歸她。”
顧以薇又瞪了揚子昂一眼，隨及就直接繼續往教室的方向走，她就不信還有人欺負她到把她拽回去，但她後腦勺確實感覺到眾人的視線，無奈邊走邊說，
“缺錢找我，人沒什麽事就別磨磨唧唧的了，還是男人嗎……”
“誰讓你走了……”
“實在不解氣，辦公室門在那邊，是小朋友可以去告狀。”
“……”
樓道裏的氣氛開始變得有些詭異，在場的幾個有名聲的似乎都被顧以薇打了臉，有人想上前攔住她，卻被揚子昂的一個動作攔下了。
李藝嵐被氣得不輕，礙於楊子昂在場，只得瞪著她離開的方向，一句話都不說，倒是那個男生臉上掛不住，嘴角嗤笑，
“我怎麽就……不是男人了……”
揚子昂聞言，嘴角的笑意更大，這位新同學，膽子還真是不小啊，不，這已經不是膽子的問題了，而是她這個性……很猖狂啊。
新同學來的第五節課，徹底沒人搭理她了，雖說懟人這件事過後有人敬仰她不怕死的個性，但畢竟這也是徹底把李楊兩人得罪了，權衡利弊，如何選擇顯而易見。
顧以薇對此不以為然，她本來就沒想在這所學校交什麽朋友，當什麽好人，她跟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混完這一年多，就萬事大吉了。今天這件事，只怪那個什麽子昂撞槍口上了，因為她今天的心情，極其不好。
坐在李藝嵐旁邊，也格外顯得壓抑，顧以薇倒沒忘她從辦公室出來時跟她說的什麽“離她遠點”，所以從來沒有跟她說過話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瞥過。
她周圍似乎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班裏的人都對她的區域避之不及，除了陳文生偶熱偷摸回個頭，顧以薇基本上與人零交流。
下午課間，教室內昏昏沈沈的，剛上完一節歷史課，大多數人在上課時就已經堅持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揚子昂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框，頓時令班裏許多女生都沒了睡意，眼巴巴的看著門口的人，眼裏有著驚喜與意外。
這所學校裏，楊家的家族企業可以算的上數一數二的了，楊子昂這個人學習成績也不錯，籃球游泳什麽都好，待人溫和情商高，女生裏對他的差評寥寥無幾，關鍵是長的又帥，走到哪都有人艷羨。
這樣一個人站在他們班門口，誰都知道他來找誰。
李藝嵐可是從高一開始就明裏暗裏的追他，男方雖沒有表過態，但吃瓜群眾看這欲拒還迎的樣子，就知道好事也八九不離十了，再加上兩人家世門當戶對，所以成了高二年級裏少有的金童玉女。
“藝嵐！你藍朋友找你！”
位置靠近門口的男生一喊，李藝嵐本來以為是在開玩笑，但擡眼看到揚子昂站在門口，臉上的神色頓時變了變，眼眸裏斥著意外。
她攏了攏頭發，想都沒想就快步走到了門口，
“子昂，你怎麽來了？”
揚子昂澄澈的眸子在靠窗的位置看了看，無視班裏眾人八卦的視線，緩緩看向李藝嵐，笑著開口，
“我就閑的沒事，過來看看。”頓了頓，他才真漫不經心的說明了來意“那個叫顧以薇的，人呢？”
“……”
李藝嵐的臉色可以說是難看至極了，礙於面子，她那句“你為什麽來找她？”的問題還是沒有問出口。
但楊子昂這句話不大不小，毫無遮掩，班裏竊竊私語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大。
最終，還是陳文生看熱鬧不怕事大，
“她去圖書室搬新書了，一會兒就該回來了！”
揚子昂點頭，簡單跟李藝嵐說了句再見，轉身就走了。
她惱羞成怒，猛然轉過身之後，再也掩飾不住心思，嘭一聲將手中的課本摔在了桌子上。
“都看什麽熱鬧！”
班裏這才重新安靜下來，任誰都看的出，李藝嵐熱臉貼了冷屁股，男神好不容易來一趟，還是奔著那個轉學生，這事，還真是擱誰誰尷尬。
不過最令人好奇的是：楊大少爺怎麽就惦記上新同學了呢……他們怎麽從中又聞出了些許八卦的味道。
12.臉皮厚情商低
顧以薇那邊正抱著一摞比自己還高一頭的書上樓。因為沒回舊學校，轉學手續也辦的匆忙，她連教科書都要置辦新的，她可是文科，想到需要重新做的筆記，她就一臉肉疼。
單單自己運這麽多書，就用了兩個課間了，還好……這是最後一批。
猛然間，有人從斜上方撞了她一下，顧以薇好不容易勉強站穩，但懷裏的書頓時掉了一半。
“誰啊，看路行嗎……”
她沒顧得上擡頭，看著散落的幾本書，有些抓狂的揉了揉頭發，手忙腳亂的把懷裏剩下的放到一邊之後，就開始俯身撿書，沒顧什麽形象。
楊子昂倒是在上幾階樓梯之上站的筆直，看著她的小動作，嘴角笑意又多了幾分。只是並沒有俯身幫忙撿書的打算。
“新同學，我真不是故意的。”
顧以薇邊撿，邊哭喪著臉擡頭，看到那副得意的臉孔，她蹭一下站起身，連書也不撿了。
“你故意的。”
“你想多了吧。”
楊子昂不以為意的一句話一懟，顧以薇還真是無言可對，
“實在不行，我領你去辦公室告個狀？”
“你！”
她知道這人是得罪了，此時也懶得再跟他廢話，繼續俯身撿著書。
楊子昂也不急，看她自己把書都撿起，摞好了又全部搬起，他才伸手按住了她懷裏比本人還高的書。
“你還有什麽事嗎？”
顧以薇努力從書後面探出腦袋，露著一雙眼睛看著他，楊子昂更是起了捉弄的意思，手上加重了下壓的力量，
“有啊，你不是說過賠錢找你嗎，他讓我轉達，他要錢。”
“……”
話落，顧以薇忘了掙紮，抱著書在原地怔神，尼瑪這個學校的孩子們還缺銀砸？自己說這話本來是為了裝個B，可現在……
“要……多少？”
他本來就是找個由頭，可察覺到顧以薇的慫樣，楊子昂倒有些意外，這個女人這麽拿不出錢嗎？
“放心，人沒什麽事，不會要你多少。”
此時樓梯上沒多少人，沒什麽聲音，顧以薇也安靜下來，似乎在等著楊子昂說出價目，
“五萬就夠。”
說完，他觀察著顧以薇頓時崩潰的神色，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
“我想了想，這事真的跟我沒多大關系……”
“所以呢？”
顧以薇挺直了脊背，說的義正言辭，
“所以別想借機勒索，就算真是我的責任，也要不了五萬。”
說完，她不著痕跡的往右側挪了挪，想繞開楊子昂的位置，
“那你就是不想給了？”
他的語氣有著威脅的意味，顧以薇開始繼續往前走，
“嗯，不給。”
楊子昂並未攔她，只是在她從身邊經過後，轉身看著她抱著一大摞書，腳步踉蹌的背影。
他撫了撫下巴，嗤笑出聲，既然人家不想給，那他就只能受累，跟在她身邊要了……誰叫這個人的厚臉皮，跟他這麽像呢。
顧以薇好不容易把書搬回教室，可一進去，便感覺到教室內不太和諧的氣氛。把書放在桌子上，一擡頭，就看見幾個女生連忙移開了本來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其中只有一個眼神依舊落在她身上，依舊沒有錯開的打算，只是那眼神裏面，沒有絲毫善意。顧以薇可以說是很懵了，加上前座陳文生還一直沖她點頭豎拇指，她越發覺得自己攤上事了。
“顧以薇在嗎？”
前門站著一個體型微胖的男生，似乎是讓她“欠五萬”的那個。面對“債主”，她當然是不打算說話的，只是身前的那一摞書本太過顯眼，那個男生在門口一看到她，就徑直進了教室，把懷裏的一本高中英語教材碼在了她的書上，
“子昂說這是你的，讓我給你捎過來。”
“喔……”
起哄聲音不小，顧以薇看著人走出了教室，拿起課本，確實是她的新書，應該是剛剛在樓道裏掉的，只不過她疑惑，這班裏躁動的氣氛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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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以薇聽了顧以塵的，並未住校，雖然高二功課繁忙，但扯到住校，就難免跟同學有更多相處，權衡之下，她決定走讀。
晚上按約定好的，周伯接她回家，一上車，顧以薇就看見周岑端坐在裏面，墨色的眼睛並未看向她，不知在想著什麽。
“小岑？”
面對這個稱謂和她熱情的態度，周岑蹙眉。這個女人早上不是還陰陰郁郁的嗎，怎麽這會兒就陽光燦爛了……
他不說話，周伯便在一旁搭腔，
“今天……以薇小姐在學校怎麽樣？”
顧以薇想起今天那些糟心的事，心裏也明白，班主任肯定跟周管家稟名狀況了，但周管家問她，那她還是要裝裝樣子的，
“挺好的，我適應能力快您又不是不知道。”
現在剛到周宅幾天，不也過得不錯嗎……（除了周大少爺這個不可抗因素幹擾之外）
“那就好……顧少爺還擔心您適應不了。”
“他就愛瞎操心。”
“那我也多說一句，顧少爺也吩咐，跟同學搞好關系，安安穩穩的……”
“好了，我會的！”
眼看著周管家說的越來越明白，周岑自然也聽出了什麽，顧以薇立馬接過話茬，生怕周伯把事都抖漏出來。
周管家還想說些什麽，手機鈴聲卻突然響了，拯救了顧以薇，
一看來電顯示，她長嘆了一口氣，在周管家的註視之下接了電話。
“餵？”
“你還知道接電話啊！今天為什麽沒來學校！”
“你哪來的手機啊？”
高中學校明令禁止攜帶手機，季芳菲這什麽情況……
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帶著怒意，音量極大。顧以薇把手機拿的遠了些，揉了揉耳朵，
“別轉移話題，為什麽沒來學校？”
“我這不沒來的及跟你說嗎？”
“你說的好聽，當初搬家也是來不及說，我就問你，你是鐵心轉學了是吧！”
“不是，小芳……”
顧以薇現在如何解釋都有些無力，看著屏幕上顯示季芳菲的十幾個未接電話，心裏有些難受。
“我過兩天去找你。”
“不用，我這兩天氣性大，緩兩天，你想好了怎麽說再打電話吧。”
“小芳，你先別生氣了。”
“小清都生氣了，我為什麽不能生？”
顧以薇額頭黑線，有些搞不清她這是個什麽邏輯。
“不說了，掛了吧！”
“餵……”
顧以薇還想說什麽，那邊已經把電話掛了，她微微嘆了口氣，然後才想起車裏可不是就她一個人。
看著周伯慈愛的笑意跟周岑臉上略微疑惑的神情，她搖了搖手機，似乎想緩解尷尬，
“那個……這人總是這麽雷厲風行的，掛電話都這麽快。”
周岑不語，周伯臉上的笑意卻更濃，
“以薇小姐為人好，跟誰都處得來。”
她隱約覺得周管家又要扯到同學關系的問題上，所以只是微笑加點頭，樣子顯得極為乖巧。
“是，我也這麽覺得。”
“……”
面對她一會一個樣子，周岑只是靜靜的看著。他自己也沒發現，顧以薇笑時，他的嘴唇也不經意間抿了抿。
“小岑，你剛笑了？”
“沒有。”
“那你剛才……”
“你太吵了。”
“所以你是在不耐煩？”
“是。”
“那你不耐煩的樣子挺好看的。”
“……”
13.嗓門不小
天色漸暗，保姆車才到了周宅門口，大門還沒徹底打開，車就在門外多等了幾秒。但也就是這幾秒，便猛然聽見車門外嘭一聲巨響。
車窗開著，外面的動靜裏面聽得清清楚楚，顧以薇本來是在跟周岑閑扯，不斷挑戰著周岑所能忍耐的底線。聲音一出，倒是把她嚇了一跳。
“車裏誰啊，都下來吧！”
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連話語裏的音調都顯得市井，車內的人反應了一會，畢竟富人區治安極好，從未有過旁人鬧事的狀況。
“我知道你躲在裏邊，出來吧。”
“什麽叫躲啊。”
最先打開車門的，是顧以薇。這個聲音，她不會聽不出來。所以看到車外站著的女人時也並未顯得驚訝。她徑直下了車，走到那個攔車的女人跟前。
從周岑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那個女人的樣子與舉止。
她四十出頭的年紀，體型微胖，穿著一身花布衣裳，即使費力打扮，卻不難看出生活的窘迫。她此時手裏不知拿著什麽，在顧以薇面前耀武揚威，臉上帶著怒意。
周岑的眉頭蹙了蹙，看來剛才車側的響聲，是她鬧出來的。但周岑並沒有下車的打算，依舊端坐在車裏。
“好啊你，還真是在這！今我要是不找來，你還反了天了！”
面對女子的疾聲厲色，顧以薇只是在合適的位置頓住腳步，以免她的吐沫星子賤到她。
“你不還是找來了嗎？”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
顧以薇嗤笑，只覺得一陣頭疼，對她的厭煩也全然寫在了臉上。
“有事嗎？”
她耐著性子問了一句，就見女子的臉上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有事嗎？我當姑的來找你回去，你說我幹什麽！”
“……”
“不是，你還真以為謗上個猴年馬月的哥哥你就能耐了？人家早不姓顧了，姓周！”
女子的話絲毫不給顧以薇辯解的餘地，甚至直接伸手拉過了顧以薇，拽著她沒走兩步，就被她一下甩開，
“你要是來跟我說這個的，現在可以走了。”
顧以薇不顧車內眾人的視線，冷冷的瞪著眼前這個所謂的姑姑，與平日的樣子全然不同。
車內的周岑似乎在看著一場事不關己的熱鬧，只是覺得顧以薇這個女人身邊的熟人，嗓門似乎都不小，一刻也安靜不下來。
“你！”
“這位女士，有什麽話好好說吧。”
一直不知如何插手的周管家看到女子揚起的手，終於急忙開口。女子頓住動作，開始上下打量起面前的人來，顧以薇卻固執的往前站了幾步，將側臉靠近她，
“怎麽，還想打我？”
“什麽……什麽打不打的，走，回家。”
女子似乎有些心虛，尷尬的掩飾著手上想打顧以薇的動作，她偷偷看著周管家的樣子，執意要把顧以薇拉走。
“我說過，我不會住那。”
顧以薇語氣強硬，似乎鐵了心。
“我看你真是翅膀硬了是吧！”
“……”
跟她這麽拉拉扯扯的，女子早就沒了耐心，此時看著她更是滿面怒意，喘著粗氣卻似乎無可奈何，她平息著語氣，壓低聲音，
“你戶口可是還在我這，你想往那跑啊？”
自看到顧以薇為止，她所說所做只有一個念頭：帶顧以薇離開。而顧以薇清楚，她這麽做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什麽想她惦記她。
“會遷出來的。”
“你覺得我會讓你遷？做夢！今天你必須跟我回去！”
沒完沒了的周轉，顧以薇怒極反笑，也不怕誰再多看幾眼這場鬧劇。
“我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這句話，說的聲音極大，在場的都聽的清清楚楚，顧以薇紅著眼睛，似乎不打算尊什麽長輩，
“從前這樣，以後也這樣！周家的錢，我攤不上一分！你也別再癡人說夢了！”
一口氣說完，顧以薇才察覺到身後車內周岑的視線，她無法忽視。但她呼了口氣，看著面前的人，將聲音壓了下來，
“你未免……太高估我了。”
面前的人顯然被她氣的不輕，張著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恍惚間，保姆車內下來一個人，一眼看過去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穿著一身貴族學校的校服，幹凈的像個瓷娃娃，讓顧林玉怔住。
隨即，她嘴上勉強勾起一抹奉承的笑意，
“這位，是周家少爺吧，我家以薇住在這，添了不少麻煩……”
“周伯。”
男孩開口，視線似乎並未落在在路邊爭執不休的兩人身上，
“是，少爺。”
顧以薇感覺到周岑下了車，雙手不自然的拽住了自己的衣角，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此時的神態與動作。
男孩只是看了一眼院門內走出的保鏢，又看向笑容越發僵硬的林玉，冷聲開口，
“太吵了。”
他的意思顯而易見，周伯自然也明白，雖然這麽做有些不合適，但他一向聽從少爺的吩咐。
一群保鏢徑直跑向顧林玉，動作規整，拽住她的動作也沒留絲毫情面，
“你這是做什麽？我是她姑姑……”
她一邊掙紮，一邊費力的沖著那個大人一般的孩子大喊，
“這位女士，再糾纏下去，我們只能告您私闖民宅了。”
“私闖民宅？”
周管家點頭，隨即望了望保姆車上被她弄出的刮痕，
“或許還會有別的訴訟起因。”
顧林玉雖然莽撞，處事太過。但她不傻，知道人家周家一點面子都沒給她，便偷著觀察顧以薇的臉色，不再掙紮。
顧以薇卻只是冷眼看著，知道顧林玉沒法再拽住她，直接轉身往回走，沒跟她說一句話。
“放開，我自己走！”
鬧也鬧了，顧林玉也知道現在的狀況，沒把事情搞得更難堪，整了整衣服就退出了保鏢的視線。
顧以薇低著頭，不敢看周岑打斷臉色，走到他跟前時，只聞得到他身上的清涼味道。
他不說話，站在車門口，顧以薇沒聽見動靜，也不敢擡頭，不敢上車。
“少爺，咱回吧。”
周伯在旁邊說了一聲，周岑依舊不說話，顧以薇覺得他是在等她給一個交代，局促的不想再忍，
“是，我就這麽對她我就是叛逆，不行啊！”
對上他墨色的眼睛，這句話說完她就更加心虛。明明是人家幫她解了圍，她這態度……是不是有點過了。況且她還知道剛剛自己所說的周家的事，他不可能沒聽到。
終於，她嘆了口氣，想解釋什麽，
“對周家，我……”
“回去吧。”
淡淡的說了幾個字，周岑終於不再站在原地，徑直上了車，沒給她說下去的機會。
顧以薇的紅眼眶還沒好轉，此時楞楞的看著他，理智漸漸回籠，對於她剛剛的出手相助，訥訥的說了句話，
“謝謝。”
周岑不以為意，說的話也是雲淡風輕，
“你也知道，我有潔癖。”
“……”
14.誤會很深
直到進了家門，顧以薇依舊因為周岑那句一本正經的解釋而怔神，他明明可以看著顧林玉帶她離開，明明這樣對他來說……再好不過了。
“以薇小姐，您的書包。”
“哦，謝謝周伯。”
顧以薇接過周管家手裏的書包，才發現周岑不知何時早已回了臥室。
“現在您可以先休息，一會晚飯好了，我叫您下來。”
顧以薇點頭，可剛走了幾步就頓住動作，回身叫住周管家。
“今天的事……先別跟我哥說了。”
“可是……”
“拜托您了。”
周管家本來想說瞞不了顧以塵多久，但看到顧以薇懇求的神態，終是恭謹的點了點頭。
看著顧以薇放心上樓的背影，周管家嘆了口氣，轉身去忙別的。只是他心裏越發疑惑，這個看似沒心沒肺的孩子，是否還隱藏著別的心思。不知怎地，他這把老骨頭總有一種錯覺，這以薇小姐很懂事……卻又懂得太多了。
直到晚飯期間，顧以塵才到了周家，周岑這次並沒有繼續僵持，乖乖下樓吃飯，倒是顧以薇，不知所蹤。
剛開始顧以塵只以為這丫頭又去哪野了，可是等到天黑，也遲遲沒見她的人影，電話也沒人接，這才開始著急起來。
“周管家，派人去找！”
“是，少爺。”
相較於顧以塵的焦急，周岑倒是沒什麽異常，靜靜地看著桌上不知熱了幾遍的飯菜而發呆。恍然間門口有了動靜，他才猛然擡頭，
“哥，不用找不用找，我回來了！”
她在門口攔下了即將出門的周管家，似乎是因為急忙跑回來的緣故，她此時微微喘息，說話也斷斷續續的。
顧以塵松了口氣，可下一秒就對她怒目而視，
“這麽晚了，你去哪了？”
顧以薇順了順氣，偷偷看著餐廳內註視著門口的周岑。
“我去……找同學了。”
她沒說謊，是真的去找了同學，至於找了誰，她決定不跟他提起。
顧以塵繃著神色沒說話，單單瞪著顧以薇，
“哥，我這不回來了嗎……”
顧以塵不語，看著顧以薇大步走進了客廳，然後極其自然的坐在了周岑對面。無奈之間，顧以塵嘆了口氣，他向來都拿她沒辦法，
“……”
顧以塵不說話，顧以薇就盯著桌上的飯菜，目不斜視，並沒有認錯的態度，
“這次我是真忘了時間，下次不會了。”
“……”
周岑冷眼看著她那副餓了半個月的樣子，下意識的擡了擡手，
“周伯，把飯菜熱一下。”
頓時，顧以薇擡頭看她眼裏的神色斥著感激，看著燈光下面色略顯柔和的周岑，她又微微怔神，
“小岑等你吃飯等到現在，別再有下次……”
顧以塵這麽一說，周岑本想出聲反駁，但突然意識到什麽，緩緩垂下了視線。
顧以薇暗中嗤笑，看來顧以塵對周岑誤會很深啊，雖然他不可能好心專門等她回來，但看在他說“熱菜”這個提議很中肯的份上，她願意這麽理解。
“下次不會了。”
顧以薇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比較老實認真的，但是吃完晚飯回了臥室，立馬就沒了深刻檢討的姿態。
她今天溜出周宅，去找了季芳菲，可誰知道這丫頭不知道去哪浪了，不在學校也不在家，打電話也沒人接，她找了好久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本來是想趁著今天趕緊把轉學這件事的歉道了，可這丫頭連機會都不給她……
顧以薇脫了校服外套，坐在了床上。當初搬家也是這樣，匆匆忙忙的，根本沒給熟知的人一個合理的解釋，即使她知道這解釋她給不了，卻不想一走了之，如同季芳菲說的一樣，每每都讓她們猝不及防。
“以薇。”
門外顧以塵的聲音令她蹭一下坐起身，整了整衣服，
“哥，我都要睡了。”
“不還沒睡呢嗎，我進來了。”
“哦。”
顧以塵推門就看見她盤腿坐在床上，似乎對他非要進屋的行為表示不滿。
“還生氣呢？”
“我也要敢啊！您氣消了就行。”
“……”
他順勢坐在床邊，看著這個與母親有七分相似的妹妹，只有安心。他好不容易堅持到現在，好不容易把她找回來，既然她在身邊，還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呢？
“我可能要出差幾天。”
顧以薇垂著頭，本來擺弄著自己的手指甲，聽見這句話，動作頓住，然後偷偷瞥著顧以塵，
“去哪？”
“瑞士，估計要一個禮拜吧。”
他並沒對她有所隱瞞，她老早就知道，周岑的生父，也就是顧以塵的養父周長儒定居瑞士。他此行，應該是去找他的。即使現在周氏的大事小情都由顧以塵處理，但真正的決策權都在周長儒身上。
顧以塵見她沈思，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有意轉移話題，
“所以我今天來叮囑你幾句，在學校給我好好的。”
“哥，你好嘮叨。”
“嫌我嘮叨，就你今天的表現，我也得放得下心啊。”
顧以薇眨巴著眼，似乎今天打的架是不少，懟完同學懟姑姑，頗有懟天懟地的架勢。
“以後……我讓著他們還不成嗎。”
“也別最後自己受了欺負。”
“哎呀，誰敢欺負我啊……”
“行，沒什麽事早點休息吧。”
見顧以塵起身，顧以薇連忙拽住了他的衣袖，
“你什麽時候出發啊。”
“明早九點的機票。”
顧以塵挑眉看她，似乎有些不解，
“怎麽了？”
“沒事，問問，我要睡了！”
“……”
顧以塵無奈，看著顧以薇靈活的鉆進了被窩，他放輕腳步，走到門口替她關了房間的燈，然後緩緩退了出去。
顧以薇這才探出腦袋，她不知道顧以塵去瑞士到底是因為公事還是因為她這件私事，只是她從來都明白這私事放在活在周家的顧以塵身上，會招惹多少流言與非議。
第二天一早，顧以塵整理好下了樓，正好看見顧以薇提著書包往門外走，他叫了她一聲，顧以薇回頭擺了擺手，
“那個我去追周岑，不說了啊，出差順利！”
女孩說完就跑了出去，匆忙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顧以塵視線裏。
顧以塵似乎有些失落，自己一會就要走了，這丫頭還真是沒心沒肺，就這麽跑了……但直到看到餐廳桌子上賣相不好的早餐，顧以塵臉上才有了笑意，連狹長的眼睛裏都是暖意。
兩個荷包蛋，一個三明治，一杯熱牛奶，雖然都冒著熱氣，但卻並不顯的那麽讓人有食欲。顧以塵坐下嘗了嘗，竟然覺得味道不錯。
他秉持著原來的習慣，看著早報，然後漸漸把她準備的早飯吃的一點不剩。
想到昨天晚上她揪著他問他出發時間的樣子，他臉上笑意更濃，不得不承認這丫頭若是腦子再靈光一些，身上也還是有閃光點的。
－－－－－－題外話－－－－－－
ps：前期校園回憶，偏向小清新……？（？）？
相信曉曉，不會清新到底的……
15.求和持久戰
顧以薇對顧以塵出差這件事閉口不提，因為依她看來此時車上閉眸小憩的周岑好像對此並不知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到了校門口，顧以薇想去拉周岑一塊下車，他卻靈巧的躲了過去，然後率先下了車。
“小岑，等等我！”
顧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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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育英學校門口，聚集著許多剛剛放學的人群，這是所私人學校，包含初高中教育，能進這所學校的人，地位可想而知。
顧以薇本來想在車裏等著，誰知道保姆車直接開進了學校，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她看到了許多穿著同款校服的學生。穿過半個教學區，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這所中學，似乎比她想象的大的多，也漂亮的多。
A區教學區內，保姆車終於停下，周伯率先下了車，微微頷首，
“顧小姐，我先去接少爺。”
“我跟你一起去吧！”
周伯怔了怔，似乎有些猶豫，思慮了半晌才點了點頭，帶著顧以薇進了教學樓。這棟樓都是初二的學生，此時還沒有下課，周伯在前面輕手輕腳的走，顧以薇自然不敢出太大動靜。
三樓的教室門口，顧以薇透過門上的窗口，一眼就看到靠近陽面的那一列的第一個座位上，有個男孩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著了。
他校服外套被掛在了椅背上，身上只穿著白襯衫，袖管挽至手肘。午後的光線下，他黑發有些淩亂，安逸慵懶的樣子竟像只貓。
不過，她半晌才在意到重點搞錯了，這是在上課！老師在上面講的認真，周少爺睡得倒挺香！
這要是她，粉筆頭黑板擦早就飛過來了，還會有這種待遇！
她也想冷靜，告訴自己這種差別境遇絕對不是因為錢的緣故……
不過一會兒，下課鈴一響，教室內甚至整個教學樓都開始熱鬧起來，顧以薇機智的站到了後門，隨即就看見一群同學似離弦的箭從前門而出。
都是被知識壓榨的人，這一點，倒跟她一樣。
她從後窗往裏望，意外的發現周少爺依舊是那個姿勢，似乎下課這件事也不能影響到他的睡眠。而周邊的同學似乎都不敢靠近他，甚至從他身邊經過時都小心翼翼的，壓低了聲音。
她的餘光中，周伯對此似乎習以為常，即使教室內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也沒有去喚醒周岑的打算。
顧以薇是忍無可忍了，見教室沒人，直接沖了進去，在周伯錯愕的註視下，拍了拍周岑的桌子，聲音極大。
“周少爺下課了就不用睡了吧。”
話落，周岑並未有什麽反應，安靜變為死寂，這樣持續了半晌，趴在桌子上的人才微微動了動。
周伯見狀，趕忙走到她身邊，將她往後拉了拉。
周岑緩緩擡頭，修長白皙的手指揉了揉眼睛，墨色的眸子裏還有似醒未醒的迷茫。
顧以薇看著他的樣子，不禁腹誹。祖國的花骨朵，真是浪費政府的支持，國家的栽培還有……還有周家的糧食！
她不覺得自己是在嫉妒他的待遇，也並未註意如此說他時自己的立場與資格。
“少爺……”
周伯恭謹的低語，周岑卻似乎並不打算說話，墨色的眸子看向顧以薇，看的她有些發毛。
“以薇小姐，少爺他，有起床氣……”
聽到周伯在耳邊的小聲提點，顧以薇少的可憐的理智回籠。她才說少說話少做事，怎麽還不到一個小時就……沖動了……
周岑起身，穿上了校服外套，視線卻並未離開顧以薇，
“怎麽回事？”
“少爺，那個……顧小姐放學早些，就一同來了。”
“你讓她跟上來的？”
“少爺可能過段時間才醒，我怕顧小姐在車裏著急……是我擅自做主了。”
顧以薇斟酌著他這句話，意思是他平時都是在教室門口等周岑睡醒才回家……嗎？
“走吧。”
周岑輕描淡寫的兩個字令兩人微怔，起床氣這種東西，時有時無嗎？
顧以薇正想著沒惹出什麽事，剛想邁步跟著他出教室，就見周岑轉身看向周伯，
“我說過，不喜歡跟別人擠一輛車。”
顧以薇本來低眉順眼，聽到這句話，噌一下擡起頭，
“什麽意思？”
周岑嘴角似乎有了些輕諷的笑意，
“你理解的意思。”
“……”
他說完就走出了教室，顧以薇明白過來什麽，一把拽住了身旁經過的周伯，
“周伯，你不會丟下我不管吧？”
周伯看了看周岑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顧以薇，終於長嘆了口氣，
“以薇小姐，不然……我一會兒再派車來接您？”
周伯說完這句話，顧以薇沒多想，直接往外跑，出了教學樓，就看見保姆車車門前站著堵門的司機，見她來了，似乎又站的筆直了些。
身後，周管家緩緩走了出來，低著頭越過她，走到車門前，司機非常有禮貌的鞠了一躬，然後請他上了車。
隨即，車門關上，司機繞到駕駛位，打火啟動，揚長而去。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
“少爺，這樣會不會太過……”
周管家話未說完，就看見周岑墨色的眸子看向他，似乎在等著他把話說下去。
“是我多言了。”
“……”
他知道少爺的脾氣，也知道少爺此時的怒意和用意，所以，他多說無益。
站在原地的顧以薇，此時有些迷茫，反覆確認了許久，才接受了他們把她扔在這的事實。
今天放假的好心情，一掃而光。
揚言和平共處的話，盡數收回。
等她走進周宅大門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暗了。她沒在育英學校等太久，就決定自己回來，雖說周伯承諾說稍後接她，但她清楚，這事並不容易。
她也並沒抱什麽指望。
花光了身上所以的零錢坐公交，卻並沒法坐到周宅，那片別墅區，並不通公交。
顧以薇自己又走了近半個多鐘頭，才終於看到了周宅緊閉著的大門。
顧以薇咬著唇，腳步有些虛浮，但此時比怒意更多的，是疲憊。
好不容易進了大門，就看見燈火通明的大廳內只站著幾個仆人，見她回來了，也並不說話。倒是周管家恰巧從樓上下來，臉上有著歉意，
“以薇小姐，晚飯已經熱好了。”
顧以薇仰頭看著他，這算是把她何時能走回來都算好了嗎？
“謝謝你了，周伯。”
“希望您理解，少爺他本性不壞……”
“我先去洗個澡，馬上吃飯。”
面對顧以薇對周岑的避忌，周伯的眉頭蹙的更緊，不知如何是好。
周岑一直沒下樓，顧以薇也沒說什麽，等到晚上九點多收拾好一切，她都沒看到周岑的影子。
她樂得自在，盤腿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開著電視，盯著腳底長出的水泡，顯得有些落寞。
8.像個女流氓
。今天是住到這的第四天了吧，挨得欺負受的排擠，似乎比她想象中遲來了許久。感受著腳掌的痛意，顧以薇不斷被緩和著心緒，告訴自己，不能跟小屁孩置氣。
恍然間她聽見門口的腳步聲，第一反應就是調大了電視音量，將腳放了下去，坐姿也規矩了些。
“怎麽還沒睡？”
看見顧以薇還坐在大廳內，晚歸的顧以塵松了松領帶，就近坐到了她跟前，
顧以薇咬了咬嘴唇，把準備好的話收了回去，終於還是勾唇笑了笑，
“好不容易放個假，當然要晚睡一會兒。”
“別太放縱。”
顧以薇遞到嘴邊的水還沒喝，就被“放縱”兩個字噎住，眨巴著眼睛打量顧以塵。
他一本正經的坐在她跟前，眼睛盯著電視。
似乎註意到顧以薇的視線，顧以塵轉頭看她，
“看什麽呢？”
顧以薇轉過視線，剛剛落寞的樣子全然不見了，反而有些嬉皮笑臉的，
“可能是因為我哥太帥了。”
話落，顧以塵怔了怔，掩飾性的幹咳了兩下，
“我知道。”
顧以薇不說話，看到他認真的樣子，以眼神表示鄙夷。顧以塵卻並不在意。繼續一本正經的開著玩笑，
“我頭一次聽見你說真話。”
他嘴角勾起笑意，顧以薇佯裝嫌惡的看了他一眼，立馬抻過了沙發後的抱枕，起身跑上了樓梯，
“不跟你掰扯了，我還是去睡覺了。”
“以薇？”
顧以薇回頭，依舊是副輕松的表情，
“又幹嘛？”
顧以塵將她奇怪的走路姿勢看在眼裏，但見顧以薇的神態，還是沒說什麽，
“早點休息。”
顧以薇嘁了一聲，沒再搭理他。
她背對顧以塵的表情，卻是松了口氣。她的事情，她自己解決，不能再讓他勞心費力。現在周氏的大事小情，全都由顧以塵負責，本就每日都忙得不可開交，這些煩心事，他不需要知道，她也沒必要告狀。
大廳內只有電視的聲音嘻嘻鬧鬧，顧以塵怔著神，若有所思。樓梯拐角，顧以薇走過的地方，一個男孩一身睡衣站在那，看著顧以薇一瘸一拐的背影，又看了看大廳垂首的顧以塵，眸色微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默默轉身回了房間。
放假的日子，總是格外愜意，第二天一大早，顧以薇就一瘸一拐的下樓覓食。
這個時間點，顧以塵已經出去工作了，家裏除了仆人之外，只有這兩個放假的孩子在家。顧以薇看著剛送完早餐，從二樓下來的周管家，嘴角驀然勾起一抹笑意，似乎有了打算。
然後，她又一瘸一拐的上了二樓，躡手躡腳的走到了周少爺的臥室門口。
她象征性的敲了敲門，下一秒，推門而入。
她並不想欺負回來，只是覺得，有些事說清楚的好。
這是她第一次進周岑的房間，第一反應就是太幹凈，太整潔，已經到了看起來沒有人住的地步。
周岑果然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望著窗外，不知在想著什麽。顧以薇可管不了這麽多，徑直走到他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你就不想說點什麽嗎？”
面對她的不請自來，周岑還是那個姿勢，並不說話。
顧以薇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抑制住怒意，努力微笑，
“你要是討厭我，大可說出來，昨天的方式，太幼稚。”
“說出來，有什麽用嗎？”
“……”
周岑的話簡單明了，直接表明他對她的厭惡至極而又無可奈何，把顧以薇懟的無話可說。
“那我請求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煩您再多忍兩年，”
顧以薇吊兒郎當的樣子周岑不是沒見過，只是此時她站他跟前說這些不經大腦的話，令他的不耐煩又深了幾分。
“不想忍。”
他墨色的眸子瞪著她，格外陰沈。
“你！”
顧以薇話還未說完，就看到周岑精致的臉上帶著小大人的神色，不知怎地，越發覺得周岑現在的樣子實在太萌，不由伸手捏了捏他的臉，
“算了，我不跟你計較。”
她是心滿意足的收回了手，可坐在床上的周岑整個人都僵了一下，墨色的眸子裏滿是錯愕。
一秒，兩秒，直到顧以薇疑惑的俯下身之後，周岑迅速側身躲過，迅速拿起床頭櫃的紙，擦著顧以薇剛剛捏過的地方。
表情，有些慌亂和嫌惡。
顧以薇從未見過這樣的周岑，心想他厭惡她已經厭惡到這種地步了嗎……她看著自己捏過他側臉的左手，有些自我質疑起來，但轉念一想，再看著房內的現狀，她小心翼翼的問出了口，
“您不會，有潔癖吧。”
空氣又安靜了幾秒，周岑不說話，顧以薇當做默認，開始上下打量著他。
周岑受不了顧以薇的眼神，停下了動作，
“滾。”
這是周少爺第一次說不文明的話，他本來以為女人一定會離開，誰知道聽完這句，他反而感覺到顧以薇又湊近了幾分。
“怪不得。”
以她的判斷，周少爺的潔癖，已經不是尋常可見的那種了。看他的架勢，這已經是一種病癥了，而且，病的很嚴重。
周岑往後退了退，不斷地掩飾著眸中的神色，強裝鎮定，畢竟這是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如此靠近他。
“我讓你出去……”
底氣不足的話令顧以薇臉上的笑容更大，又走近了幾分。
“為什麽，咱的事情，還沒聊完呢。”
“……”
顧以薇現在的樣子，活像一個女流氓。
她現在知道了周岑的軟肋，事情也好辦的多。
下一刻她伸手迅速揉亂了周岑的頭發，然後語笑嫣然，
“以後我們不打架，不冷戰，不好嗎？”
周岑似乎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因她剛才的動作怒意更甚。
“不好！”
話音剛落，顧以薇又伸手揉著他的頭發，
“那我以後每天都這麽哄你說話好了。”
周岑現在，小臉上雖比較鎮定，但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他從來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女人。
“你先放開。”
“答應我的條件。”
“……”
“周岑，你頭發好軟啊。”
“……”
“周岑，你別躲啊。”
“你出去我就答應！”
顧以薇頓住動作，往後退了幾步，跟他保持距離，看著周岑松了口氣的樣子，她笑的和藹可親。
“早說啊。”
“……”
“一會兒記得下來吃飯啊。”
顧以薇轉身，繃不住臉上的笑意，真沒想到，周少爺當真是一身少爺的毛病。其實他平時表現的也算明顯，她怎麽沒早點發現呢……
那從今天開始，她的友好模式，正式開啟，會容易許多。
依舊坐在床上的周岑，發絲淩亂，墨色的眼睛裏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雖不是很明顯，但卻掩不住怒意與委屈。
他手指不停暗自摳著枕芯，想要把怒氣發洩出來，但最後，只能不甘心的看向門口，說話壓抑委屈，
“瘋女人！”
周岑有潔癖這件事，極大的激勵了顧以薇革命勝利的決心，在她眼裏，再怎麽早熟，他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這日不知第多少次，周岑想要下樓的時候，又看到了大廳內顧以薇審視的視線，頓時，他頓住動作。轉身乖乖回了房間，似乎在避免與她直接碰面的機會。
顧以薇攤著一堆作業不做，偏偏在大廳守株待兔等著周岑，樂在其中。
午後的陽光撒到庭院內，撒到大廳內，顧以薇就著舒適的環境，臉上的倦意也越發明顯。
不知過了多久，她眼睛都閉上了，才聽見樓梯處傳來了輕手輕腳的走路聲，顧以薇立馬勾起嘴角，並不著急睜開眼睛。
周岑小心翼翼的走下樓，還未來的及走到大廳中央，就看見顧以塵就從門口進來。
他躡手躡腳的樣子，被捉了個正著。
“小岑？”
顧以塵先是有些驚訝於周岑的樣子，但目光看到沙發上熟睡的顧以薇，面上若有所思。
周岑懊惱，幹脆挺直脊背轉身上樓，突然就聽見“熟睡”的顧以薇低語，
“哥，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啊。”
“今天我也給自己放個假。”
“想偷懶就偷懶，說的這麽冠冕堂皇。”
“我還沒說你，直接在大廳睡著了，也就是小岑懂事，輕手輕腳的怕吵著你，要是我，早把你拉起來了。”
“……”
9.避之不及的原則
顧以塵這麽說，令顧以薇楞了楞，隨即趴在沙發背上轉頭看向頓住腳步的周岑，小聲嘀咕，
“哥，你想象力夠豐富啊。”
周岑要有那麽好心，她才不會每日都厚著臉皮，鬧成了現在的樣子。
“什麽豐富？”
顧以塵沒聽清，她略微頓了頓，想著轉移話題，話就脫口而出，
“沒什麽，我是說……小岑的課堂狀況，很豐富。”
說完她就心情大好，就不信了，周岑對此都不解釋解釋。她可沒忘他上課睡得有多熟，她肯定，亂七八糟的夢肯定沒少做，自然豐富！
但顧以塵似乎曲解了顧以薇的意思，她狀還沒告完，他便快走幾步坐在了顧以薇身旁，
“既然你覺得育英教育的好，不然也就趁早轉學。”
這都哪跟哪啊……
告狀不成，怎麽把自己還給搭進去了，他看了看面色如常的周岑，又怨念的看著打進門就跟她不在一個頻道的顧以塵，面色抓狂，
“你怎麽突然提這個？”
“你已經高二了，這事再拖下去，會耽擱高考，不如現在先定下來。”
“我挺好的，不用轉學。”
“以薇……”
“哥，你別再逼我了。”
顧以薇說完，就起身上樓，不想再聽顧以塵如何勸她，可還未走幾步，就聽見顧以塵低語，
“轉學手續，我辦好了。”
輕松的氛圍徹底消散，顧以薇猛然回頭，看向顧以塵的眼神有了些許質問，但所有的埋怨到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什麽也沒說，就氣沖沖的轉身上樓，腳上的拖鞋發出極大的聲響，似乎在宣洩不滿。
顧以塵早就沒了玩笑的意思，看著顧以薇的背影，低低嘆了口氣，心裏也有些懊悔。此事應該慎重一些跟她提及，晚一點也好，不至於讓她像現在這樣抵觸。
周岑在顧以薇上樓之後就離開了大廳，臉色並未因突如其來的事產生太多變化。悠閑的乘車出了院門。
片刻後，只有周管家悄聲走了進來，附在顧以塵耳邊，
“二少爺命我跟您說一聲，顧小姐不願意，此事就不必強求了。”
聞言，顧以塵挑眉，臉上有了些欣慰。
在他看來，周岑都知道向著她了，以薇將關系應當處理的不錯。
但事實只是，周少爺想到這個瘋女人要跟自己一個學校，就各種不舒服，所以秉持避之不及的原則，周轉周轉。
周少爺沒想到，那個女人中午時的堅定不移，到晚上就變卦了。
她說她同意轉學。
他是不知道這個女人的腦回路又受到了怎樣的摧殘，他只是單純覺得，以後會更加麻煩。
而他的直覺，也極為靈驗。
當顧以薇背著書包，穿著同款校服跟他一起站在庭院內的時候，他的臉色，冷到了一定程度。
今天是開學的日子，早晨的空氣顯得格外輕盈，樹影婆娑之間，晨曦微暖，漏下的光線與樹影形成了陰翳，安寧靜逸。諾大的院內只有正中央的花壇附近積聚著幾個仆人，門口，站著兩個藍色校服的孩子。
一個嬌俏陽光，一個淡漠陰沈。
周岑正在考慮身邊多請幾個保鏢好防止顧以薇靠近的時候，就聽見身旁的女人低聲開口，
“說過了要忍，小岑，你又忘了。”
“……”
明明是輕松的語氣，周岑卻聽出她言語裏的落寞，心裏不由有些異樣。
“我也以為我不會妥協的，只是……我不知道。”
“說完了嗎？”
“……”
顧以薇微怔，然後就看見周岑徑直上了車，中間轉頭看了她一眼，眸色閃爍，
“啰嗦。”
～～～
顧以薇之所以改變主意，只是因為一通電話。
那天上樓之後，她就一直悶在自己的房間，對於顧以塵突然提及的事，她一直不願意想。準確來說，她一直不願意想如何去違背顧以塵的意願。不轉學這件事，是她早就決定了的。
她不想改變。
顧以塵對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他為了找到她所承受的壓力，為了保護她所忍受的流言，她也不是不清楚。
但就顧以薇自己而言，她一直知道自己該在什麽位置，不該惹出什麽樣的麻煩。
她垂下眼簾，餘光觸及腳底的水泡，微微嘆了口氣。剛剛自己告狀不成反被逼，周岑看到那一幕，一定很高興吧。
要是她，自己討厭的人碰上這種難事，心情不知道會有多好。
這樣想著，顧以薇越來越郁悶，窩在房間內，一整個下午都沒有出去。
傍晚，她喉嚨幹澀，渾渾噩噩間出了房間想下樓找口水喝。眼睛還沒徹底睜開，腦子自然也不清醒，把自己腳底的水泡忘得一幹二凈，走了幾步，就疼的扶住了墻根，徹底清醒。
二樓沒開燈，整個空間都昏昏暗暗的，她這邊疼的齜牙咧嘴，緩了半晌之後，才想繼續往樓下走。
“您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是顧以塵的聲音。
他的房間在顧以薇旁邊，書房也都離得極近。此時他的聲音低沈，明顯壓抑著語氣。
電話那頭，似乎是低啞的男音，顧以薇對他再熟悉不過。
“你這就不耐煩了？”
“我今天跟你說的夠多了！”
“夠多了？你一個當兒子的……”
話音至此，顧以塵的嗤笑聲蓋過了電話那頭的聲音，
“你還知道你是個當爹的！”
顧國森最近頻繁的打電話，每次談話唯一的主題，就是讓他保釋他出獄，說什麽這是他應盡的義務。
但只有熟悉顧國森的人清楚，他提的這個要求，有多過分。
“我用不著你來教訓……你……”
“我沒那個權利保釋你，話說的很明白了，以後別再打電話。”
“以薇，以薇呢？叫她接電話！”
他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不願意讓顧以塵掛了電話，但門外的顧以薇聽見點到自己的名字，面色開始蒼白。似乎她想忘的，又都被重新憶及。
顧以塵早已不想再跟他廢話，聲音裏滿是怒意，
“我跟你說過，她由我照顧，跟你再也沒有一分錢關系！”
“……”
電話掛斷，顧以薇卻還能聽見門內顧以塵的低低的喘息，似乎是在隱忍著怒意。她只是靜靜地站在房門口，半晌才舉止木訥的輕聲回了房間。
她確實不想改變，但這件事從小到大，好像從來都由不得她。
直到晚飯期間，她乖乖下了樓，看到顧以塵坐在餐桌旁，便徑自坐在顧以塵對面，像平常一樣語笑嫣然，好像剛才的事未曾發生。
面對她的樣子，顧以塵有些意外，準備說的道歉的話也都不知如何說起了。
她“無意”間提及轉學的事，跟顧以塵承諾，她願意轉學。
“以薇，這件事是我擅自做主了，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了，轉就轉唄，我剛才就是因為你沒提前說一聲才生氣，那麽好的學校，我幹嘛不去。”
“以薇……”
“好了，不許再啰嗦。”
“你真的想好了嗎？”
“哥，我好餓，吃飯。”
“……”
她也以為她不會妥協，現在看來，這確不是她的妥協，而是無可奈何的成全。
10.交流感情
不過隔了幾天，顧以薇就又來到了這所學校。只是這次和幾天前的情況完全不同，她現在，穿著和他們一樣的校服。
一路上，她沒和周岑說一句話，甚至周岑下車，她都一聲不吭。
以至於當時周岑走了幾步又回了頭，略微疑惑的靜靜看著她。他只是單純覺得這女人今天一句話不說，實在是不正常……
註意到周岑的視線，顧以薇似乎強打起精神，
“今天懂事了，沒趕我下車。”
他似乎有些意外，一句話都沒說，猛然轉身離開。看來這女人今天，確實不正常。
顧以薇看著他鬧別扭的背影，嘴角勉強有了笑意。
“以薇小姐，進去吧。”
直到教室門口，周伯叫她一聲，她才重新回神，點了點頭。接過了周管家手裏的書包，笑語，
“那您就先回去吧，我上課了。”
“好，我下午來接您。”
周管家走後，顧以薇就跟著班主任進了教室。
她一六八的身高，身材修長，及腰的長發自然的垂下，白皙的臉上也總是帶著親和力。所以此時站在講臺下，映著早晨的陽光，頗有些初戀的味道。
也因此，吸引了教室內無心自習的幾個學生的視線。
“大家先休息一下，我來介紹，這是咱班新來的轉學生，顧以薇。”
“……”
“以薇，你先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顧以薇，以後請多指教。”
間或的議論聲與私語聲打破了教師內的靜謐，他們在意的，倒不是來了什麽長相好看的新同學，而是她這副臉孔，在他們熟知的上層圈子裏無疑是陌生的。
他們在猜測，這人是從哪家暴發戶出來的。
顧以薇並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因為突然轉學而產生的心不在焉也都全寫在臉上，旁人看上去，她整個倒顯得格外安靜老實。
“那以後你就坐在……”徐老師頓了頓，視線在教室內逡巡，最終落在了靠窗一列的中間位置，“就坐在李藝嵐旁邊那個位置吧。”
顧以薇順著視線看過去，便看見長發微卷，劃著淡妝的姑娘。她長相極好，只是此時望著自己的神色並不輕松，反而有些不情願，整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不滿意這樣的安排。
顧以薇忽視落在身上的諸多目光，乖巧的走到了指定的位置。
徐老師又叮囑了幾句，就出了教室。
瞬間，教室內活泛起來，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大。顧以薇剛抽出課本，前桌的男生便猛然回過身，手肘撐在顧以薇桌子上，探究的看著她，
“餵，新同學，什麽情況啊，老徐可是出了名的臭臉，對你也太和藹可親了吧。”
顧以薇微微擡頭，看著周圍的眾人似乎對於這個問題很感興趣，便輕描淡寫了一句話，
“可能對新同學比較照顧吧。”
“……”
在座的可都是人精，她雖這麽說，但眼裏看的出徐老師那恭敬的態度，心裏也明白這位新同學的背景有多不簡單。偏偏沒人再追問，前桌的那個男生更是笑得爽朗，直接轉開了話題，
“我叫陳文生，以後就叫我文生就成。”
話落，顧以薇蹙了蹙眉，心想她跟他應該熟不到這個份上……
“有完沒完？”
身旁那個叫李藝嵐的女生隔著她推搡著陳文生的手肘，臉上滿是不屑，
“別在這礙眼了行麽？”
陳文生似乎有些委屈，下一刻就轉過了身，但表現並不是男生對女生的那種謙讓，而是一種懼意，嘴上小聲嘀咕，
“對老同學也太不友好了……”
顧以薇不得不承認這女生脾氣比她還大，看著陳文生這副慫樣子，同時感覺到班裏的眾人都開始不再說話，她就明白，這是個大姐大的位置。
她突然很想跟那個陳文生搞好關系，然後告訴他，其實李藝嵐對她這個新同學也不太友好。
此時李藝嵐一副生人勿近的氣質，趴在桌子上看著漫畫書，對顧以薇理都不理。
高二五班這個大集體，因為轉學生的到來熱鬧了半節課，不過在此之後，就沒人再來搭理顧以薇了。
原因之一：大團體裏面都是小團體，誰都有熟人，而顧以薇的突然而至，顯得有些多餘。
原因之二：李藝嵐的態度擺在那，誰跟這個新人走的近，就是跟她過不去，說白了就是跟李家過不去，雖然不知道這新同學的身世，但都是抱著觀望觀望的打算。
不過平靜也就是一陣子，因為這位新同學在來這的三堂課間，跟李家大小姐打起來了。
起因很簡單，轉學生撕了大小姐的漫畫書，他們並不關註是李藝嵐先把顧以薇筆記扔出窗戶的事，單獨對這倆人剛見面就掐起來這件事津津樂道。
有的佩服顧以薇的勇氣，有的則是熱衷於看這種熱鬧。
辦公室內，班主任警告了幾句說女生別搞這麽幼稚的不合，叮囑處理好關系，又再三叮囑李藝嵐照顧新同學，才把兩人放了出來。
兩人穿梭在樓道裏，越過三三兩兩聚集的人群，李藝嵐的怒意越發抑制不住。她是那種典型的大小姐性子，如此厭惡顧以薇，不過是因為眾人對她的視線讓她感覺到了威脅。
這種感覺或因相貌，或因家世。
此時顧以薇走在她後面，臉上依舊有著怒意，她是不知道李藝嵐怎麽對她有這麽深的仇怨，反正她今天心情本來就不好，有人咬她，還不松口，她憑什麽還禮讓顧身份。
她本來秉持著友好交流的精神想跟她借個筆記趕趕課程進度，誰知道這女的毫不猶豫的把筆記扔了出去，說她吵到她睡覺了。
這擱誰誰能忍？反正她是忍不了了，一個個的還都跟她來傳說中的起床氣這一套！她是不受著了！
她這麽莫名其妙，她憑什麽以禮相待？她扔了她的筆記本，她憑什麽還留著她的漫畫書？
“顧以薇，今天的事你給我記住！”
顧以薇還沒說什麽，承受不了調侃視線的李藝嵐猛然開口，同時頓住了腳步，往回走了幾步站在了顧以薇眼前。
“你還想打架啊。”
她是蘿莉的身高，站在顧以薇面前，氣勢上並沒有占什麽上風。但她偏偏還強撐著一口氣，
“你以後，最好離我遠點！”
聽著幼稚又無理的話，顧以薇怒極反笑，手指捏的吱嘎作響。這要是放在以前的學校，她早就……
“李大小姐又在跟同學交流感情了？”
一句玩笑似的輕蔑，令李藝嵐轉過身，她小臉上先是錯愕，隨及滿是笑意。
“子昂？”
顧以薇察覺到周身氣氛的變化，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到了李藝嵐身邊的幾個男同學。
11.抓住早戀的尾巴
說是男同學，但其舉至卻並不像個學生，身上的校服更是穿的別具個性，畫在上面的畫兒那叫一個專業。
能讓人一眼看見的，是一個長相俊朗的男同學，他的校服倒是幹凈，尺寸也極為合身。只是左耳上的黑色耳釘過於顯眼。陽光下白皙的臉色映著清亮的眼睛，笑的開朗親切。即使有著一米八幾的身高，卻並不具壓迫感。
他似乎跟李藝嵐很熟，笑看她的同時，餘光卻落在顧以薇身上。
“這位同學面生啊。”
楊子昂說話略帶調侃，吊兒郎當的樣子讓顧以薇看的想一巴掌抽過去。
但李藝嵐察覺到楊子昂一直落在顧以薇身上的視線，立馬伸手拽過了楊子昂的胳膊，語氣嬌柔，
“今天上午新來的轉學生……那個，子昂，你好不容易有時間來找我，就別管什麽阿貓阿狗的了。”
顧以薇今天的怒氣算是到了盡頭了，此時反倒平靜下來。
看著周圍同學謹言慎行的態度，她也搞清了目前的狀況，這倆人，無非一個大姐大，一個大哥大。正好還湊成了一對，在高二時期抓住了早戀的尾巴。
“阿貓阿狗？你這話可有辱斯文，再怎麽厭惡也不能明說啊。”
他說話帶著一股京腔，話落，身旁的幾個人都開始起哄，連李藝嵐連上都有了嬌滴滴的笑意。
顧以薇懶得再打一架進辦公室，第一天就把顧以塵招到學校她也不劃算，所以徑直從那群人身邊走過，把打醬油這三個字掛在了腦門上，似乎並不打算搭理他們。
楊子昂環胸看著她從自己身邊走過，當事人沒接話，這話話落了空，他也並不惱怒。
“顧以薇，你能不能別這麽目中無人？”
李藝嵐這話說的好像自己受到了多大委屈，也明顯在幫楊子昂說話，語氣更是與之前不同，但那群紈絝子弟關註的重點似乎並不是“目中無人”這件事。
“她叫顧以薇？”
自己被點了名，顧以薇頓住腳步，轉身瞪著李藝嵐，依舊不說話。
楊子昂倒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她，還往前走了幾步，站到了顧以薇眼前，垂眸又問了一遍，
“你叫顧以薇？”
他的姿態居高臨下，令她有些反感，淡淡的回了一句，
“是。”
“那今天可巧了。”
說完，楊子昂勾了勾手，身後站出了個體型稍胖的男子。
楊子昂一邊看著顧以薇的臉色，一邊伸手把那男子手裏的筆記本扯了過來。
“這個，你的？”
這個確是李藝嵐扔下去的筆記，她正要出去撿呢，正好，不用麻煩了。
“是。”
她剛要伸手去接，楊子昂猛然擡高了手臂，笑意更濃，
“新同學，那你就麻煩了，這東西從頭頂砸下來，可差點要了人家的命……”
“是她扔下去的。”
她看了李藝嵐一眼，潛臺詞是“不關我的事”
“就問是不是你的。”
顧以薇沒了耐性，看透了他就是故意找茬，直接跳起壓下他的胳膊，搶回了筆記本，
“是我的怎麽了？”
“負責啊，出了事還想推責任啊”
“這人不是還好好的嗎，你找茬啊？”
楊子昂略顯意外，本以為是個小綿羊，長的也不錯，誰知道竟是個不太好惹的母夜叉。他咳了幾聲，給那個微胖的男生使著眼色，
“那也得要精神損失啊。”
“子昂，咱別跟她廢話了，走吧。”
李藝嵐覺得他太過註意顧以薇，就想拉著他走，但楊子昂不著痕跡的拂開了她的手，似乎在等著顧以薇的回答，
“所以呢，要錢？還是要我道歉？”
“新同學……你覺得我看起來很缺錢嗎？”
那個男生一開口，顧以薇就翻了個白眼，她是覺得他不缺錢，但缺心眼是真的……
“那就沒我什麽事了，道歉歸她。”
顧以薇又瞪了揚子昂一眼，隨及就直接繼續往教室的方向走，她就不信還有人欺負她到把她拽回去，但她後腦勺確實感覺到眾人的視線，無奈邊走邊說，
“缺錢找我，人沒什麽事就別磨磨唧唧的了，還是男人嗎……”
“誰讓你走了……”
“實在不解氣，辦公室門在那邊，是小朋友可以去告狀。”
“……”
樓道裏的氣氛開始變得有些詭異，在場的幾個有名聲的似乎都被顧以薇打了臉，有人想上前攔住她，卻被揚子昂的一個動作攔下了。
李藝嵐被氣得不輕，礙於楊子昂在場，只得瞪著她離開的方向，一句話都不說，倒是那個男生臉上掛不住，嘴角嗤笑，
“我怎麽就……不是男人了……”
揚子昂聞言，嘴角的笑意更大，這位新同學，膽子還真是不小啊，不，這已經不是膽子的問題了，而是她這個性……很猖狂啊。
新同學來的第五節課，徹底沒人搭理她了，雖說懟人這件事過後有人敬仰她不怕死的個性，但畢竟這也是徹底把李楊兩人得罪了，權衡利弊，如何選擇顯而易見。
顧以薇對此不以為然，她本來就沒想在這所學校交什麽朋友，當什麽好人，她跟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混完這一年多，就萬事大吉了。今天這件事，只怪那個什麽子昂撞槍口上了，因為她今天的心情，極其不好。
坐在李藝嵐旁邊，也格外顯得壓抑，顧以薇倒沒忘她從辦公室出來時跟她說的什麽“離她遠點”，所以從來沒有跟她說過話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瞥過。
她周圍似乎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班裏的人都對她的區域避之不及，除了陳文生偶熱偷摸回個頭，顧以薇基本上與人零交流。
下午課間，教室內昏昏沈沈的，剛上完一節歷史課，大多數人在上課時就已經堅持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揚子昂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框，頓時令班裏許多女生都沒了睡意，眼巴巴的看著門口的人，眼裏有著驚喜與意外。
這所學校裏，楊家的家族企業可以算的上數一數二的了，楊子昂這個人學習成績也不錯，籃球游泳什麽都好，待人溫和情商高，女生裏對他的差評寥寥無幾，關鍵是長的又帥，走到哪都有人艷羨。
這樣一個人站在他們班門口，誰都知道他來找誰。
李藝嵐可是從高一開始就明裏暗裏的追他，男方雖沒有表過態，但吃瓜群眾看這欲拒還迎的樣子，就知道好事也八九不離十了，再加上兩人家世門當戶對，所以成了高二年級裏少有的金童玉女。
“藝嵐！你藍朋友找你！”
位置靠近門口的男生一喊，李藝嵐本來以為是在開玩笑，但擡眼看到揚子昂站在門口，臉上的神色頓時變了變，眼眸裏斥著意外。
她攏了攏頭發，想都沒想就快步走到了門口，
“子昂，你怎麽來了？”
揚子昂澄澈的眸子在靠窗的位置看了看，無視班裏眾人八卦的視線，緩緩看向李藝嵐，笑著開口，
“我就閑的沒事，過來看看。”頓了頓，他才真漫不經心的說明了來意“那個叫顧以薇的，人呢？”
“……”
李藝嵐的臉色可以說是難看至極了，礙於面子，她那句“你為什麽來找她？”的問題還是沒有問出口。
但楊子昂這句話不大不小，毫無遮掩，班裏竊竊私語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大。
最終，還是陳文生看熱鬧不怕事大，
“她去圖書室搬新書了，一會兒就該回來了！”
揚子昂點頭，簡單跟李藝嵐說了句再見，轉身就走了。
她惱羞成怒，猛然轉過身之後，再也掩飾不住心思，嘭一聲將手中的課本摔在了桌子上。
“都看什麽熱鬧！”
班裏這才重新安靜下來，任誰都看的出，李藝嵐熱臉貼了冷屁股，男神好不容易來一趟，還是奔著那個轉學生，這事，還真是擱誰誰尷尬。
不過最令人好奇的是：楊大少爺怎麽就惦記上新同學了呢……他們怎麽從中又聞出了些許八卦的味道。
12.臉皮厚情商低
顧以薇那邊正抱著一摞比自己還高一頭的書上樓。因為沒回舊學校，轉學手續也辦的匆忙，她連教科書都要置辦新的，她可是文科，想到需要重新做的筆記，她就一臉肉疼。
單單自己運這麽多書，就用了兩個課間了，還好……這是最後一批。
猛然間，有人從斜上方撞了她一下，顧以薇好不容易勉強站穩，但懷裏的書頓時掉了一半。
“誰啊，看路行嗎……”
她沒顧得上擡頭，看著散落的幾本書，有些抓狂的揉了揉頭發，手忙腳亂的把懷裏剩下的放到一邊之後，就開始俯身撿書，沒顧什麽形象。
楊子昂倒是在上幾階樓梯之上站的筆直，看著她的小動作，嘴角笑意又多了幾分。只是並沒有俯身幫忙撿書的打算。
“新同學，我真不是故意的。”
顧以薇邊撿，邊哭喪著臉擡頭，看到那副得意的臉孔，她蹭一下站起身，連書也不撿了。
“你故意的。”
“你想多了吧。”
楊子昂不以為意的一句話一懟，顧以薇還真是無言可對，
“實在不行，我領你去辦公室告個狀？”
“你！”
她知道這人是得罪了，此時也懶得再跟他廢話，繼續俯身撿著書。
楊子昂也不急，看她自己把書都撿起，摞好了又全部搬起，他才伸手按住了她懷裏比本人還高的書。
“你還有什麽事嗎？”
顧以薇努力從書後面探出腦袋，露著一雙眼睛看著他，楊子昂更是起了捉弄的意思，手上加重了下壓的力量，
“有啊，你不是說過賠錢找你嗎，他讓我轉達，他要錢。”
“……”
話落，顧以薇忘了掙紮，抱著書在原地怔神，尼瑪這個學校的孩子們還缺銀砸？自己說這話本來是為了裝個B，可現在……
“要……多少？”
他本來就是找個由頭，可察覺到顧以薇的慫樣，楊子昂倒有些意外，這個女人這麽拿不出錢嗎？
“放心，人沒什麽事，不會要你多少。”
此時樓梯上沒多少人，沒什麽聲音，顧以薇也安靜下來，似乎在等著楊子昂說出價目，
“五萬就夠。”
說完，他觀察著顧以薇頓時崩潰的神色，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
“我想了想，這事真的跟我沒多大關系……”
“所以呢？”
顧以薇挺直了脊背，說的義正言辭，
“所以別想借機勒索，就算真是我的責任，也要不了五萬。”
說完，她不著痕跡的往右側挪了挪，想繞開楊子昂的位置，
“那你就是不想給了？”
他的語氣有著威脅的意味，顧以薇開始繼續往前走，
“嗯，不給。”
楊子昂並未攔她，只是在她從身邊經過後，轉身看著她抱著一大摞書，腳步踉蹌的背影。
他撫了撫下巴，嗤笑出聲，既然人家不想給，那他就只能受累，跟在她身邊要了……誰叫這個人的厚臉皮，跟他這麽像呢。
顧以薇好不容易把書搬回教室，可一進去，便感覺到教室內不太和諧的氣氛。把書放在桌子上，一擡頭，就看見幾個女生連忙移開了本來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其中只有一個眼神依舊落在她身上，依舊沒有錯開的打算，只是那眼神裏面，沒有絲毫善意。顧以薇可以說是很懵了，加上前座陳文生還一直沖她點頭豎拇指，她越發覺得自己攤上事了。
“顧以薇在嗎？”
前門站著一個體型微胖的男生，似乎是讓她“欠五萬”的那個。面對“債主”，她當然是不打算說話的，只是身前的那一摞書本太過顯眼，那個男生在門口一看到她，就徑直進了教室，把懷裏的一本高中英語教材碼在了她的書上，
“子昂說這是你的，讓我給你捎過來。”
“喔……”
起哄聲音不小，顧以薇看著人走出了教室，拿起課本，確實是她的新書，應該是剛剛在樓道裏掉的，只不過她疑惑，這班裏躁動的氣氛是怎麽回事？
】】】】
顧以薇聽了顧以塵的，並未住校，雖然高二功課繁忙，但扯到住校，就難免跟同學有更多相處，權衡之下，她決定走讀。
晚上按約定好的，周伯接她回家，一上車，顧以薇就看見周岑端坐在裏面，墨色的眼睛並未看向她，不知在想著什麽。
“小岑？”
面對這個稱謂和她熱情的態度，周岑蹙眉。這個女人早上不是還陰陰郁郁的嗎，怎麽這會兒就陽光燦爛了……
他不說話，周伯便在一旁搭腔，
“今天……以薇小姐在學校怎麽樣？”
顧以薇想起今天那些糟心的事，心裏也明白，班主任肯定跟周管家稟名狀況了，但周管家問她，那她還是要裝裝樣子的，
“挺好的，我適應能力快您又不是不知道。”
現在剛到周宅幾天，不也過得不錯嗎……（除了周大少爺這個不可抗因素幹擾之外）
“那就好……顧少爺還擔心您適應不了。”
“他就愛瞎操心。”
“那我也多說一句，顧少爺也吩咐，跟同學搞好關系，安安穩穩的……”
“好了，我會的！”
眼看著周管家說的越來越明白，周岑自然也聽出了什麽，顧以薇立馬接過話茬，生怕周伯把事都抖漏出來。
周管家還想說些什麽，手機鈴聲卻突然響了，拯救了顧以薇，
一看來電顯示，她長嘆了一口氣，在周管家的註視之下接了電話。
“餵？”
“你還知道接電話啊！今天為什麽沒來學校！”
“你哪來的手機啊？”
高中學校明令禁止攜帶手機，季芳菲這什麽情況……
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帶著怒意，音量極大。顧以薇把手機拿的遠了些，揉了揉耳朵，
“別轉移話題，為什麽沒來學校？”
“我這不沒來的及跟你說嗎？”
“你說的好聽，當初搬家也是來不及說，我就問你，你是鐵心轉學了是吧！”
“不是，小芳……”
顧以薇現在如何解釋都有些無力，看著屏幕上顯示季芳菲的十幾個未接電話，心裏有些難受。
“我過兩天去找你。”
“不用，我這兩天氣性大，緩兩天，你想好了怎麽說再打電話吧。”
“小芳，你先別生氣了。”
“小清都生氣了，我為什麽不能生？”
顧以薇額頭黑線，有些搞不清她這是個什麽邏輯。
“不說了，掛了吧！”
“餵……”
顧以薇還想說什麽，那邊已經把電話掛了，她微微嘆了口氣，然後才想起車裏可不是就她一個人。
看著周伯慈愛的笑意跟周岑臉上略微疑惑的神情，她搖了搖手機，似乎想緩解尷尬，
“那個……這人總是這麽雷厲風行的，掛電話都這麽快。”
周岑不語，周伯臉上的笑意卻更濃，
“以薇小姐為人好，跟誰都處得來。”
她隱約覺得周管家又要扯到同學關系的問題上，所以只是微笑加點頭，樣子顯得極為乖巧。
“是，我也這麽覺得。”
“……”
面對她一會一個樣子，周岑只是靜靜的看著。他自己也沒發現，顧以薇笑時，他的嘴唇也不經意間抿了抿。
“小岑，你剛笑了？”
“沒有。”
“那你剛才……”
“你太吵了。”
“所以你是在不耐煩？”
“是。”
“那你不耐煩的樣子挺好看的。”
“……”
13.嗓門不小
天色漸暗，保姆車才到了周宅門口，大門還沒徹底打開，車就在門外多等了幾秒。但也就是這幾秒，便猛然聽見車門外嘭一聲巨響。
車窗開著，外面的動靜裏面聽得清清楚楚，顧以薇本來是在跟周岑閑扯，不斷挑戰著周岑所能忍耐的底線。聲音一出，倒是把她嚇了一跳。
“車裏誰啊，都下來吧！”
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連話語裏的音調都顯得市井，車內的人反應了一會，畢竟富人區治安極好，從未有過旁人鬧事的狀況。
“我知道你躲在裏邊，出來吧。”
“什麽叫躲啊。”
最先打開車門的，是顧以薇。這個聲音，她不會聽不出來。所以看到車外站著的女人時也並未顯得驚訝。她徑直下了車，走到那個攔車的女人跟前。
從周岑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那個女人的樣子與舉止。
她四十出頭的年紀，體型微胖，穿著一身花布衣裳，即使費力打扮，卻不難看出生活的窘迫。她此時手裏不知拿著什麽，在顧以薇面前耀武揚威，臉上帶著怒意。
周岑的眉頭蹙了蹙，看來剛才車側的響聲，是她鬧出來的。但周岑並沒有下車的打算，依舊端坐在車裏。
“好啊你，還真是在這！今我要是不找來，你還反了天了！”
面對女子的疾聲厲色，顧以薇只是在合適的位置頓住腳步，以免她的吐沫星子賤到她。
“你不還是找來了嗎？”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
顧以薇嗤笑，只覺得一陣頭疼，對她的厭煩也全然寫在了臉上。
“有事嗎？”
她耐著性子問了一句，就見女子的臉上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有事嗎？我當姑的來找你回去，你說我幹什麽！”
“……”
“不是，你還真以為謗上個猴年馬月的哥哥你就能耐了？人家早不姓顧了，姓周！”
女子的話絲毫不給顧以薇辯解的餘地，甚至直接伸手拉過了顧以薇，拽著她沒走兩步，就被她一下甩開，
“你要是來跟我說這個的，現在可以走了。”
顧以薇不顧車內眾人的視線，冷冷的瞪著眼前這個所謂的姑姑，與平日的樣子全然不同。
車內的周岑似乎在看著一場事不關己的熱鬧，只是覺得顧以薇這個女人身邊的熟人，嗓門似乎都不小，一刻也安靜不下來。
“你！”
“這位女士，有什麽話好好說吧。”
一直不知如何插手的周管家看到女子揚起的手，終於急忙開口。女子頓住動作，開始上下打量起面前的人來，顧以薇卻固執的往前站了幾步，將側臉靠近她，
“怎麽，還想打我？”
“什麽……什麽打不打的，走，回家。”
女子似乎有些心虛，尷尬的掩飾著手上想打顧以薇的動作，她偷偷看著周管家的樣子，執意要把顧以薇拉走。
“我說過，我不會住那。”
顧以薇語氣強硬，似乎鐵了心。
“我看你真是翅膀硬了是吧！”
“……”
跟她這麽拉拉扯扯的，女子早就沒了耐心，此時看著她更是滿面怒意，喘著粗氣卻似乎無可奈何，她平息著語氣，壓低聲音，
“你戶口可是還在我這，你想往那跑啊？”
自看到顧以薇為止，她所說所做只有一個念頭：帶顧以薇離開。而顧以薇清楚，她這麽做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什麽想她惦記她。
“會遷出來的。”
“你覺得我會讓你遷？做夢！今天你必須跟我回去！”
沒完沒了的周轉，顧以薇怒極反笑，也不怕誰再多看幾眼這場鬧劇。
“我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這句話，說的聲音極大，在場的都聽的清清楚楚，顧以薇紅著眼睛，似乎不打算尊什麽長輩，
“從前這樣，以後也這樣！周家的錢，我攤不上一分！你也別再癡人說夢了！”
一口氣說完，顧以薇才察覺到身後車內周岑的視線，她無法忽視。但她呼了口氣，看著面前的人，將聲音壓了下來，
“你未免……太高估我了。”
面前的人顯然被她氣的不輕，張著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恍惚間，保姆車內下來一個人，一眼看過去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穿著一身貴族學校的校服，幹凈的像個瓷娃娃，讓顧林玉怔住。
隨即，她嘴上勉強勾起一抹奉承的笑意，
“這位，是周家少爺吧，我家以薇住在這，添了不少麻煩……”
“周伯。”
男孩開口，視線似乎並未落在在路邊爭執不休的兩人身上，
“是，少爺。”
顧以薇感覺到周岑下了車，雙手不自然的拽住了自己的衣角，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此時的神態與動作。
男孩只是看了一眼院門內走出的保鏢，又看向笑容越發僵硬的林玉，冷聲開口，
“太吵了。”
他的意思顯而易見，周伯自然也明白，雖然這麽做有些不合適，但他一向聽從少爺的吩咐。
一群保鏢徑直跑向顧林玉，動作規整，拽住她的動作也沒留絲毫情面，
“你這是做什麽？我是她姑姑……”
她一邊掙紮，一邊費力的沖著那個大人一般的孩子大喊，
“這位女士，再糾纏下去，我們只能告您私闖民宅了。”
“私闖民宅？”
周管家點頭，隨即望了望保姆車上被她弄出的刮痕，
“或許還會有別的訴訟起因。”
顧林玉雖然莽撞，處事太過。但她不傻，知道人家周家一點面子都沒給她，便偷著觀察顧以薇的臉色，不再掙紮。
顧以薇卻只是冷眼看著，知道顧林玉沒法再拽住她，直接轉身往回走，沒跟她說一句話。
“放開，我自己走！”
鬧也鬧了，顧林玉也知道現在的狀況，沒把事情搞得更難堪，整了整衣服就退出了保鏢的視線。
顧以薇低著頭，不敢看周岑打斷臉色，走到他跟前時，只聞得到他身上的清涼味道。
他不說話，站在車門口，顧以薇沒聽見動靜，也不敢擡頭，不敢上車。
“少爺，咱回吧。”
周伯在旁邊說了一聲，周岑依舊不說話，顧以薇覺得他是在等她給一個交代，局促的不想再忍，
“是，我就這麽對她我就是叛逆，不行啊！”
對上他墨色的眼睛，這句話說完她就更加心虛。明明是人家幫她解了圍，她這態度……是不是有點過了。況且她還知道剛剛自己所說的周家的事，他不可能沒聽到。
終於，她嘆了口氣，想解釋什麽，
“對周家，我……”
“回去吧。”
淡淡的說了幾個字，周岑終於不再站在原地，徑直上了車，沒給她說下去的機會。
顧以薇的紅眼眶還沒好轉，此時楞楞的看著他，理智漸漸回籠，對於她剛剛的出手相助，訥訥的說了句話，
“謝謝。”
周岑不以為意，說的話也是雲淡風輕，
“你也知道，我有潔癖。”
“……”
14.誤會很深
直到進了家門，顧以薇依舊因為周岑那句一本正經的解釋而怔神，他明明可以看著顧林玉帶她離開，明明這樣對他來說……再好不過了。
“以薇小姐，您的書包。”
“哦，謝謝周伯。”
顧以薇接過周管家手裏的書包，才發現周岑不知何時早已回了臥室。
“現在您可以先休息，一會晚飯好了，我叫您下來。”
顧以薇點頭，可剛走了幾步就頓住動作，回身叫住周管家。
“今天的事……先別跟我哥說了。”
“可是……”
“拜托您了。”
周管家本來想說瞞不了顧以塵多久，但看到顧以薇懇求的神態，終是恭謹的點了點頭。
看著顧以薇放心上樓的背影，周管家嘆了口氣，轉身去忙別的。只是他心裏越發疑惑，這個看似沒心沒肺的孩子，是否還隱藏著別的心思。不知怎地，他這把老骨頭總有一種錯覺，這以薇小姐很懂事……卻又懂得太多了。
直到晚飯期間，顧以塵才到了周家，周岑這次並沒有繼續僵持，乖乖下樓吃飯，倒是顧以薇，不知所蹤。
剛開始顧以塵只以為這丫頭又去哪野了，可是等到天黑，也遲遲沒見她的人影，電話也沒人接，這才開始著急起來。
“周管家，派人去找！”
“是，少爺。”
相較於顧以塵的焦急，周岑倒是沒什麽異常，靜靜地看著桌上不知熱了幾遍的飯菜而發呆。恍然間門口有了動靜，他才猛然擡頭，
“哥，不用找不用找，我回來了！”
她在門口攔下了即將出門的周管家，似乎是因為急忙跑回來的緣故，她此時微微喘息，說話也斷斷續續的。
顧以塵松了口氣，可下一秒就對她怒目而視，
“這麽晚了，你去哪了？”
顧以薇順了順氣，偷偷看著餐廳內註視著門口的周岑。
“我去……找同學了。”
她沒說謊，是真的去找了同學，至於找了誰，她決定不跟他提起。
顧以塵繃著神色沒說話，單單瞪著顧以薇，
“哥，我這不回來了嗎……”
顧以塵不語，看著顧以薇大步走進了客廳，然後極其自然的坐在了周岑對面。無奈之間，顧以塵嘆了口氣，他向來都拿她沒辦法，
“……”
顧以塵不說話，顧以薇就盯著桌上的飯菜，目不斜視，並沒有認錯的態度，
“這次我是真忘了時間，下次不會了。”
“……”
周岑冷眼看著她那副餓了半個月的樣子，下意識的擡了擡手，
“周伯，把飯菜熱一下。”
頓時，顧以薇擡頭看她眼裏的神色斥著感激，看著燈光下面色略顯柔和的周岑，她又微微怔神，
“小岑等你吃飯等到現在，別再有下次……”
顧以塵這麽一說，周岑本想出聲反駁，但突然意識到什麽，緩緩垂下了視線。
顧以薇暗中嗤笑，看來顧以塵對周岑誤會很深啊，雖然他不可能好心專門等她回來，但看在他說“熱菜”這個提議很中肯的份上，她願意這麽理解。
“下次不會了。”
顧以薇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比較老實認真的，但是吃完晚飯回了臥室，立馬就沒了深刻檢討的姿態。
她今天溜出周宅，去找了季芳菲，可誰知道這丫頭不知道去哪浪了，不在學校也不在家，打電話也沒人接，她找了好久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本來是想趁著今天趕緊把轉學這件事的歉道了，可這丫頭連機會都不給她……
顧以薇脫了校服外套，坐在了床上。當初搬家也是這樣，匆匆忙忙的，根本沒給熟知的人一個合理的解釋，即使她知道這解釋她給不了，卻不想一走了之，如同季芳菲說的一樣，每每都讓她們猝不及防。
“以薇。”
門外顧以塵的聲音令她蹭一下坐起身，整了整衣服，
“哥，我都要睡了。”
“不還沒睡呢嗎，我進來了。”
“哦。”
顧以塵推門就看見她盤腿坐在床上，似乎對他非要進屋的行為表示不滿。
“還生氣呢？”
“我也要敢啊！您氣消了就行。”
“……”
他順勢坐在床邊，看著這個與母親有七分相似的妹妹，只有安心。他好不容易堅持到現在，好不容易把她找回來，既然她在身邊，還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呢？
“我可能要出差幾天。”
顧以薇垂著頭，本來擺弄著自己的手指甲，聽見這句話，動作頓住，然後偷偷瞥著顧以塵，
“去哪？”
“瑞士，估計要一個禮拜吧。”
他並沒對她有所隱瞞，她老早就知道，周岑的生父，也就是顧以塵的養父周長儒定居瑞士。他此行，應該是去找他的。即使現在周氏的大事小情都由顧以塵處理，但真正的決策權都在周長儒身上。
顧以塵見她沈思，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有意轉移話題，
“所以我今天來叮囑你幾句，在學校給我好好的。”
“哥，你好嘮叨。”
“嫌我嘮叨，就你今天的表現，我也得放得下心啊。”
顧以薇眨巴著眼，似乎今天打的架是不少，懟完同學懟姑姑，頗有懟天懟地的架勢。
“以後……我讓著他們還不成嗎。”
“也別最後自己受了欺負。”
“哎呀，誰敢欺負我啊……”
“行，沒什麽事早點休息吧。”
見顧以塵起身，顧以薇連忙拽住了他的衣袖，
“你什麽時候出發啊。”
“明早九點的機票。”
顧以塵挑眉看她，似乎有些不解，
“怎麽了？”
“沒事，問問，我要睡了！”
“……”
顧以塵無奈，看著顧以薇靈活的鉆進了被窩，他放輕腳步，走到門口替她關了房間的燈，然後緩緩退了出去。
顧以薇這才探出腦袋，她不知道顧以塵去瑞士到底是因為公事還是因為她這件私事，只是她從來都明白這私事放在活在周家的顧以塵身上，會招惹多少流言與非議。
第二天一早，顧以塵整理好下了樓，正好看見顧以薇提著書包往門外走，他叫了她一聲，顧以薇回頭擺了擺手，
“那個我去追周岑，不說了啊，出差順利！”
女孩說完就跑了出去，匆忙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顧以塵視線裏。
顧以塵似乎有些失落，自己一會就要走了，這丫頭還真是沒心沒肺，就這麽跑了……但直到看到餐廳桌子上賣相不好的早餐，顧以塵臉上才有了笑意，連狹長的眼睛裏都是暖意。
兩個荷包蛋，一個三明治，一杯熱牛奶，雖然都冒著熱氣，但卻並不顯的那麽讓人有食欲。顧以塵坐下嘗了嘗，竟然覺得味道不錯。
他秉持著原來的習慣，看著早報，然後漸漸把她準備的早飯吃的一點不剩。
想到昨天晚上她揪著他問他出發時間的樣子，他臉上笑意更濃，不得不承認這丫頭若是腦子再靈光一些，身上也還是有閃光點的。
－－－－－－題外話－－－－－－
ps：前期校園回憶，偏向小清新……？（？）？
相信曉曉，不會清新到底的……
15.求和持久戰
顧以薇對顧以塵出差這件事閉口不提，因為依她看來此時車上閉眸小憩的周岑好像對此並不知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到了校門口，顧以薇想去拉周岑一塊下車，他卻靈巧的躲了過去，然後率先下了車。
“小岑，等等我！”
顧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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