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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阿和和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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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一言不發, 看著向她慢步走來的阿和。

她的小阿和真是越發地膽大了, 原來知道的這麽多, 她突然便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緊捏著衣角。

她的小阿和,一定覺得她很可笑。

“你天天都在騙菩薩, 你總也不讓我做這個,不讓我做那個, 其實就是不想看不見我, 你一看不到我, 你就慌神。”

阿和現在也不哭了,一步一聲兒, 定定地走前來,她現在可是一點也不比師父小了,兩個身段正是眼對眼,眉對眉的時候。

再走近些, 她便又不說話了。

師父緊著聲兒,卻是再沒有了往時的那分威嚴:“那你現在都是知道了,你要笑話你師父了,你要走了?”

去過你的快活日子, 吃你的雞兒, 鴨兒,包子去。

“你一直都仗著你是師父就罵我, 責備我,欺負我, 還罰我給你捏肩拿北,還總是幫我洗澡,長這麽大也不讓我自己洗。”

阿和一說到這個,師父頭便低了下來,不敢看她。

沒想到她早就知道了。

“看在你是我師父的份上,我才一再忍讓,從今往後,我就再也不讓你了。”

話裏含霜,師父的手抖了抖,怔怔看著阿和:“那從今往後,你要到哪裏去。”

小阿和可是什麽都不會的。

“當然還是跟著你,幫你洗澡,賺錢養你,看著你,管著你,罰著你。你得都還給我。”

阿和氣呼呼地上前緊緊地抱住了師父:“以後,得我說了算,你得聽我的了。”

四周山風穿林而過,一時便又靜默下來。

“師父,管她是什麽羅剎,都的盡管放出來吧,下一世,我們一起撥千盤珠。”

都說誠心念一句'阿彌陀佛’能滅八十億劫生死重罪。

師父一害怕張口便又是罪過罪過,說了個阿字,便被阿和轉頭堵住了唇舌。

師父,和我一起出走凈土,紅塵一世便好了,再多的青燈都比不得你望我的那雙眸眼透亮。

“你剛剛想去哪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阿和才放開師父,輕聲問她。

剛才那一番氣勢已然隨著方才的溫情去了大半,現在慫著個腦袋一直往下邊跟。

師父往時那種清冷和威嚴也都似被剛才一番接頸交耳消彌得半點不剩,亦是低著頭,小小聲兒地:“去找那串千佛珠。”

兩人的手此時亦是勾在一起的,阿和有些慌張,有些意外,有些害怕。

師父怎麽還惦記著她的佛珠:“你破了這麽大的戒,還想著回到佛祖跟前麽?”

師父仍是低著頭:“那串珠子成色上佳,拿去興許可以賣出好些銀兩,趕明兒就能把清了那些人的債。”

阿和這才松了口氣:“那我同你一起去,還得和她們說一聲,把我的賣身契討要回來才是。”

“你!”.

師父這時又是怒色上頭,左右想著找出個可以抽人的家夥來:“反了你了,還敢把自個賣了。”

一見師父這樣,阿和就忙著逃跑:“那你肯定不舍得把我賣了,我只好自個把自個賣了。”

這般追鬧了半天,兩人才算是都累了一齊往城裏邊最高的那方樓去了。

天下第一樓,白壁清歡。

站在八層樓閣上的人手裏撚著一串上品千佛珠,倚在橫欄邊往遠眺著城下風光。

“吶,這就是那個阿和的賣身契,就說是流民,從長州那邊過來的。”一娘把白色的絹布遞到了白允沫手裏邊。

今兒午時見了那兩個鬧事的人兒後,白允沫手裏邊就一直把玩著這千佛珠,還專門讓她去把那個阿和姑娘的賣身契找出來。

沒看出來這個阿和有什麽不一樣,不地一娘倒是看出了些許端倪:“你好像認得那兩人?”

“我想是的。” 白允沫看著絹布上的字兒,除了長州二字,其它許多都與她想的不符。

她確實是沒看出來那個阿和和圓和的相似之處,不過一看了那個眉目清透,頭上青絲盡落的僧尼後,她便隱約覺得,阿和是圓和當不會錯了。

可是當年太國寺著火,按說,她們早便不在了的。

興許就是命大呢。

白允沫把絹布好好兒地收入自個袖內,然後吩咐一娘說:“叫些人出去找找,把她們給找回來吧。”

一娘嘆氣:“這上邊寫的住址都是亂寫的,去了撲了個空,沒找到人。”

看來也是下邊的人辦事疏忽了,這般讓一個姑娘說跑便跑掉了。

白允沫也不著急:“繼續找。”

她想著,圓和若是來了白壁城,定然是會去找子桑的。

子桑現在可是一國之君,好找得很,只是不知為何圓和沒有徑自去王宮,而是先來了清歡樓呢。

“少主,夫人問你說要不要過去坐坐。”

房間外邊應該是白若差過來的人這般問道。

幾乎是每日一請,白允沫都如是回絕:“就說,她要是答應了讓我出這清歡樓,我便是親自去給她泡荼的。”

一娘直為這母女兩個嘆氣:“為了一個公子桑,何苦呢。”

“娘親又是何苦禁了我的足。”

縱是宮裏有刀山火海,也有她在意的人啊,如何禁得了她,如此郁郁一番,白允沫仍舊是往著狼兒們住的地方去了。

至夜半時分時,白允沫才沐浴出來,準備臥床歇息,偏又是聽得一娘身邊的丫鬟來與她的說:“那個阿和姑娘又回來了,說是找她的東西來的。”

“請上來吧。”白允沫看了眼桌子上的千佛珠,還有那張賣身契,心裏約是忐忑了下。

若真是故人,正好便送了子桑一份大禮。

外邊的丫鬟有些猶豫:“您是說到這上邊來麽?”

這八層樓閣處,向來都是禁外客的。

“是了,就說我的意思。”

就是一娘聽了這般安排都有些意外,拿眼多瞧了幾遍阿和還有旁邊那個打扮得像男子的女尼。

這兩人從進了樓,到落坐,到這般聽見通傳後站起來都是手拉著手沒怎麽放開的。

一娘便約是知道了些眉目,親自引著兩人從熱鬧的樓面裏往上走:“我們少主似乎認得兩位。”

阿和與師父對望一眼,她們鮮來深層簡出,即使路上多有化緣,見的人也並不多,因而不覺得知道什麽少主的。

想了一想,師父倒是有了幾分意識:“好像白少主曾經去過太國寺的。”

“正是。”

一娘點了點頭:“好多年前的事兒了。”

不過師父卻是沒有見過白少主的,她多數時候都閉戶在禪室裏邊,只從子桑嘴裏邊聽過幾句。

師父看了眼圓和,圓和那會年紀也不大,許多事情都忘了個幹凈,除了以往時候惦記的那些好吃的。

上了八層樓閣時,阿和仍舊玩著那個把她們帶上來的東西,她從來沒有上過這般高的樓。

“師父,你看吧,這裏邊樣樣都是我們沒有見過的東西。”

師父搖了搖阿和的手:“你先把你賣身的那個東西拿回來才是。”

她真怕阿和一喜歡這裏,便又要留下來。

一娘把兩人引到房內,見了白允沫便說:“她們來了。”

阿和一眼便看見了桌子上的千佛珠,也不客氣,伸手就拿了過來,收起來納入袖中。

她也真怕師父一拿了這千佛珠,便又放不下了。

“圓和。”

“嗯?”

阿和應了聲,一擡頭便楞了,這個穿著一身輕紗,長發垂腰的人怎麽會知道她的法名。

師父也有些慌張,扯著圓和並緊了肩膀站著:“你是誰?”

見她們這副樣子,白允沫便知沒找錯人,這便笑起來:“我是白允沫,還記得嗎?”

阿和想了想,似有些印象,卻並不稻確定,直到白允沫說:“子桑你總不會忘記的。”

“你知道她?”阿和這就不慌了 ,幾乎蹦跶起來:“她是我的好朋友。”

一別十載。

白允沫點頭:“你不知道子桑在哪裏嗎?”

阿和看了看師父,再看白允不要,搖了搖腦袋,她早便不知道子桑去了哪裏。

這些年都只顧著和師父在地裏邊刨野菜和紅薯了。

一娘在旁邊聽了不禁直笑:“難道你不知道當今國君,姓公,名子桑嗎?”

阿和與師父都一起怔在了原地。

子桑她——是南涼的君王。

阿和鼻子一酸,顧不得還有旁人在,仍是像小時那般,一把撲進了師父懷裏:“她怎麽就成了國君呢。”

君王是個什麽東西,那是高高在上,比菩薩還要厲害的東西,坐擁天下。

“她為什麽也都不來找我,還以為她掉通河裏邊死掉了呢。”阿和越說越傷心,哭得師父也不知道怎麽辦了,只好就這麽任由她抱著。.

見著阿和終於不再哭時,白允沫才來問她:“太國寺不是著火了嗎,物事人都燒得個面目全非,怎麽你們又好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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