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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或攜子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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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池國, 鑄城, 相府。

“風歌, 快來看,今兒的花開得真好。”

南無站在園中,何止今日, 連日來,每日的花都好看得很, 可風歌卻偏要她用嘴說出來。

不止要用嘴說, 還要學著風歌的樣子做出一番姿勢來。

風歌一頭長發垂到腳眼邊閑散地披著, 人站在花樹上,半倚著虛空, 微是張看著天兒,輕飄飄的說:“風歌,快來看,今兒的花開得真好。”

她便是想著讓南無也學學話本兒上的女子, 不然南無,你這樣就太有些與別的女子不同了。

不能老不與我說話,雖然我也喜歡你不說話的樣子,——

風格為這等要不要南無說話的事兒憋得腦殼疼, 不過還是想著讓南無學來看看。

南無手腳使劍可快, 讓她半撚著花枝,望著半空說話, 確實不易。

“風歌,快——來——來看, 今兒——的………。”

反覆也練了好幾遍,簡單的也試了,難的也試了,可沒一個有些像樣。

不對不對,風歌連連搖頭:“怎麽的總也是要停下來。”

最近相府下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的便是小姐身的醜侍學話。

“也不是不會說話,為何小姐偏要教她呢。”

“小姐就想著她說多說些話。”

“可小姐當初不就是喜歡她不會說話嗎?”

“哎,那是當初。你不知道小姐自迷上那些畫本後……

南無憋了半晌還是學不來風歌教她那樣的話,終於還是停了下來:“不喜歡。”

“嗯?”

“這樣,不喜歡。”她喜歡聽風歌說話,風歌總是和和樂樂的,在園中跑來跑去。

風歌會說,快來看,這裏飄下來好多花瓣,會說,今兒的月色真好。

風歌還會說,南無,你今兒真好看。

可是南無只會硬梆梆地吐出那麽幾個字,你要她說,風歌,快來看,今兒的花兒真好看,她便說不來了。

實在是舌頭打不過節來。

實在是往時話說得太少。

風歌面上的笑停了停,稍有些黯然:“不喜歡便不學了。”

別人的話,我卻也是不想多聽的。

園中寂寥得很,不過幸而我要入宮了,或許宮中就有很多有趣的人兒呢。

也不知道那個池羽究竟是怎麽個樣子的,拉了南無坐在倚著樹坐下,她自又是側著躺下了,腦袋枕在南無腿上。

“你今日說了五十幾字了罷。”比剛進院時說得多了。

嘴角微是抿了起來,擡頭看一眼南無,做得也多了,不過這等事總也不好意思說出來。

最近相府戒備越來越嚴,她自上畫本的事後便再也不能出去,似乎說東池與南涼交鋒了,爹爹忙得都顧不得來罵她。

罵她與南無。

她已然從侍女那裏逼問到現在府裏都在說她和南無的閑話。

說的什麽?

侍女說,女子與女子做出這等事來是不許的。

問她為何,侍女也說不上來,不過到底亂掐了幾句聽來的閑話,說府裏那個受寵的妾室傳的。

男為陽,女為陰。

女子與女子便是有違陰陽之道,違背天理,是為不容。

風歌不以為然,這些人天天念叨先書經上的東西,有甚意思呢,都是別人寫的,我是我。

“南無,你放心,我定會讓你一直留在我身邊的。”風歌說著便閉著眼小歇起來。

周無幫她衣衫鋪好,看著她面容恬靜地睡在自己懷中。

看著風歌搭在她膝前的手。

即使經常去握,仍舊每次都覺得心內響個不停,每次都是小心翼翼,遲疑地把那只手捏在掌心裏。

比璞玉還美,比風還要柔。

她輕輕地捏著,即使連著好些天,她都與這懷裏的相擁而眠,甚至做得更多。

即使是這樣,還是覺得每次與她相親便心兒跳得也厲害。

她曾經以為對子桑那種死心踏地的守護,便是世人說的情愛了,遇到風歌她才知不一樣的。

護子桑開始時是命,後來也因命再逢,再後來是因為她就只識得這麽一個人。

遇到風歌始才知,原來這世上還會有別人的。

她不知道風歌是如何想的。

風歌說她不喜歡想事情,事情一旦覆雜了便拍拍腦袋說,我這腦殼呀,想不來的。

風歌和子桑也不一樣。

子桑總是一副了然明白的樣子,其實也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麽。

風歌知道,風歌說喜歡便是喜歡的,不喜歡便是不喜歡的,想做便去做了,但有何懼。

所以風歌雖然有時候也有心事,不過很快便能笑起來,看看花開和花落,事兒轉眼就過了。

遠遠南無就看見了有人往這邊走過來。

是相爺風曾年,他緊皺著眉頭,揮手把兩邊跟著的管事都散了下去。

懷裏的風歌還在睡著,南無不確定要不要叫醒她。

風曾年走近前來,胡子幾乎倒豎,眼睛瞪著這個地位卑微的侍女,以及躲她懷裏躺著未來的王妃——她的女兒風歌。

“給我起來。”

風曾年要氣死了,歲首過後這段時間便開始籌備過幾日的婚禮忙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有空和小妾同房睡覺,枕邊全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家裏的妾室幾房總也喜歡編排她唯一的這個女兒,以往他都是隨便聽聽,不當真。

可這次可不是普通的什麽責罰下人的事兒了。

聽見小妾說現在府裏都在傳小姐風歌與女侍同床共枕的事情,使得他又想起畫本一事。

那畫上可都是女子兩兩交合的姿勢。

如此淋了一晚上的冷汗,早早便跑過來準備興師問罪。

只見得南無手正握著她女兒五指,哪裏還需要多問。

“不孝女,來人給我拿家法來。”伸了手方才想起為了避醜,把管事的都叫退了下去。

不過這一聲吼使得風歌身子震了震,便於南無懷中坐了起來,見得吹胡子瞪眼睛的爹爹在圓中急得打轉,手指著她發抖:“你你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

風歌雖不想事,可也是不蠢,自然知道她爹爹這趟氣的是甚,她只說:“我做什麽我都是知道的,我也喜歡這般。”

另一邊其它她也是有些心虛的,只是不大與人說。

她到底還是知道自己要嫁給池羽,這樣與南無一起是不太對的,不過她不知道為什麽就不對。

“大婚眼前,你與女子亂搞,女兒家的名節,我相府的臉面呢?”

鳳歌坐在南無面前不說話,就聽著他爹在那裏百般地開始了長篇大道。

不經意間便又重覆了那一句:“你是王的女人。”

“我現在也是南無的女人。”

風曾年一聽整個人就呆了下來,半晌才反應過來:“厚顏無恥,厚顏無恥。”

轉了一圈沒有找到到趁手的東西,擼了袖子便走上來劈手向下。

沒落實,手不被南無抓住了。

“你算個什麽東西?”

原本閉上眼睛打算受這一掌的風歌睜眼把南無的手收回來,有些怕怕地試著與她爹爹商量:“要是我這麽不成體統的話,大不了我不嫁給國君了,爹爹我就誰也不嫁,就讓南無陪著我。”

“這嫁衣都送來了,哪有不嫁。”風曾年氣歸氣,可是國婚大事,哪裏是說取消就能取消的。

之所以大戰前聯姻,也是奔著喜色當頭,按東池的說法,有大吉之意。

本就是大吉大利的事情,於這節骨眼上突然取消,國內定然多有人說三道四的。

東池國近此年,風好水好,國內大豐,也是風和日美的影響,趨風附雅行徑廣受推崇。

於這節骨上,池羽忽就以血十年之前的先王之仇為由起兵,已然讓一幹文臣雅士詬病連連,象征大吉的婚事但停了下來,豈不正說是不吉之兆麽。

嫁女之事,必是要行。

不嫁不行,那我便嫁,可是你不許把南無支走。

就在這園子裏,東池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相爺與膝下唯一的女兒僵持下來。

一幹侍衛不知如何是好。

風歌咬牙:“你知道我向來說到做到,但讓南無離開這院,我就死給你看。”

若是待嫁王妃血濺府內,便是兇上加兇的大不利之兆罷。

僵持半日,相爺終究還是一甩袖走了。

府內流言也即慢慢便散了開去,方知相爺下了禁令,但有人再提小姐園中之事,即鞭刑至死。

婚得結,不結不行。

風歌看著氣呼呼的相爺出了園,亦是小嘆口氣,她也就只有拿自己威脅的時候才能起點用。

除了這條命,其實她也不比別個多些什麽,一轉過來,面上便又是歡喜地笑了:“南無,我嫁給池羽你喜歡嗎?”

風歌說了,喜歡就說喜歡的,不喜歡就說不喜歡,多簡單的事兒。

可這次南無發現有時候一點也不簡單,她說不上來,嘴張了張,又合上。

風歌臉上的笑就斂去了半分:“你要是說不喜歡,我就和你逃走罷。 ”

這是話本上看來的,畫著那些春色圖的書本兒是找不著了,令管事的去外邊找了些解乏的東西來。

話本裏寫的都是些簡單易懂的故事。

拿手指那上邊兩個字:“喏,這裏寫了,私相授受,是夜而奔。”

寫得這般覆雜,其實就是逃走嘛,我們也學她們。

南無擰著眉頭,看看話本,又看看一臉認真的風歌。

她不能逃。

她原本來這裏要做的事情便只有一樁,她不能逃——

你為何總也聽命於人。

那年如是,經年再逢又如是。

搖頭。

“那我便嫁給池羽了。”反正聽說宮裏大得很,宮裏比相府還好。

做王妃呢,這書裏邊都總也寫王妃王後們的事兒,必然是好的罷。

“你不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嗎?“

不敢應聲。

“那我就真的嫁給池羽了。”

風歌眨著眼睛再問,手裏捏著的那話本,生給掐爛了兩頁。

翻了好些許本,始才明白,原來與一個人有了肌膚之情,便應當從心從身都守著的。

她往時都是討厭看詩書詞理的,也是想著要弄明白這□□究竟是何東西才掰著腦殼硬往裏裝些前人故事進去的。

裝得多了,便大約明白了,喜歡便是喜歡就身和心都會想給那個人。

喜歡的人就應該不離不棄才是。

若是真的喜歡一個人便會想娶她,想和她在一起。

不正有個詞如何說的?

舉案齊眉,或攜子同老,總之再多了別人便不太好了。

“那我就真的嫁給池羽了。”手裏的話本甩在了南無腳下。

她這是頭次在她面前,變得這般生氣,緩了兩日也沒有緩過來。

只是在夜裏的時候一個人在榻上轉來轉去,被子那些也全都往睡在仆榻的南無身上扔。

實在沒得什麽扔了,便把身上的衣裳兒也一件一件脫下來往南無身上扔。

南無不知道如何是好,眼睛也沒敢閉上,只是平躺著,任風歌的薄衫從半空中飄下來敷在臉上的。

有淡淡的花香,與園裏萬花飄香不一樣,花香裏還有風歌的味道。

只這樣一想到風歌身上的香味和軟軟的感覺,心腹往下邊繃了繃。

榻上的人邊輕挽著長發的絲帶都解下來扔了過去。

最後便只剩得肚兜才止了手,再沒得多餘的東西可以扔。

這麽個人怎就也不會急,也不難過呢。

罷了,不想,想得我腦殼疼,都是看那些什麽話本,腦子便整日神神叨叨的了。

“餵,那個侍女,把我衣服撿過來給我。”

南無便如言起身做她作為女侍該做的事情,拿了衣服上前。

“幫我穿起來。”風歌身上只剩一件肚兜,張開手作出更衣狀。

南無上彎腰把一衣袖給她套上,再半環著,要將後邊另一邊的衣袖拉過來時人便給風歌抱住了:“抱著我。”

那便抱著了。

“叫我的名字。”

“風歌。”

“給我脫衣服。”

仍是依言做了,剛套上去一邊的衣裳給她拿了下來。

耳前的風歌看著她,眼神與平時的嘻笑輕挑全不一樣,半咬著唇,拿眼打量著她。

眼前的風歌身上只剩著一件鮮紅的肚兜,上邊小繡著池蓮。.

“還要脫。”

仍是依言做了,只是向來握劍擅穩的手這回又抖著的。

從旁邊解了系帶,再探手去解頸帶的時候,風歌的手便又攀上她的脖子,在她耳邊說:“這次該你了。”

“你即然是我的女侍自然要聽我的。”風歌使性子的氣兒又上來了,可眼裏仍是委屈的擰巴。

“把外邊裏邊的都脫了。”

於是到最後便都兩相裸著了。

“你過來。”

過來了,就坐在眼前,風歌一下子就伏在她胸口恨恨地咬下去。

疼,也癢。

不敢動,直到風歌擡起眼來,那眼裏已然朦朧一片,聲音裏道不盡的委屈:“我要做你的女人。”

我要做你的女人,這麽一句話便讓她原本一直繃在小腹的那股躁動完全地穿過心頭直擊腦門。

什麽也顧不得了。

什麽也顧不得了。

甚至想過或把自己的魂兒輾碎分在成千上萬片的花開裏。

成為她眼裏的一道景,成為她喜歡的一切,然後無數次盛開,無數次雕零。

能被她看見,能偶有一兩樓拂過她身邊也是好的。

而這一刻,她全然擁有著身下的人,她盤散在榻上,烏黑一片的長發。

每一寸肌膚,她都細細地揉在手裏,化在指尖。

還有她的柔膩,和漸變的濕滑,為她而變得不一樣的地方,至少在這一刻都是她的。.

“嗯……南無,叫我的名字。”

“風……歌。”

很吃力,因為心一直砰砰地跳著,身子起伏不止。

完全地進入,與眼前的人緊緊貼在一起的時候,她才微是小心地在她耳邊說:“風歌,我的女人。”

這句話,說得很輕,很柔,可聽在心裏卻如鋼鐵般硬實,完全地深入她。

“啊……。”

兩個人都在這裏頓住,依偎在一起,風歌慢慢收著小腹,包納著她:“我還是……想和你一起去私……奔。”

像那日我們出府的日子,湖邊景色正好。

“我也想。”南無應著,慢慢沈下身子,聽著風歌喉間又慢慢響起的吟囈聲。

想看水光磷磷,流水潺潺,看魚兒往下,再往上。

看車水馬龍,川間往來,或有飛馬疾疾,越行越快,往峰上去。

行街上有食色各相,一色重過一色,再深進那有畫本兒的坊店裏。

看你緋色滿面,看像你出了這廂再進那廂,看你快活至極的模樣。

進進出出,間池有水,玉指深探,觸之心暖,再進進出出,泉口便欲發的緊實。

繞洞三回,進出便欲顯得張馳有度,水聲也漸便頻盛了。

慢慢似便到了盡頭,萬物似止而崩。

南無背上盡數都是抓痕,風歌連著叫了好幾聲她的名字。

越叫越響,到最後,便只剩了軟軟一息說:“抱著我,不要動,不要出來。”

於是便也抱著。

僵著,直到身下的人慢慢兒再往她懷裏擠擠似睡著了,指邊不那般緊了才雙手來懷住她。

二日醒來,風歌先是看了看已然收拾齊整的屋內,再又是看了身上的肚兜,最後才看向自己指尖。

好像又把她抓狠了。

畫本上也沒說為何會這樣,只每回便總也感覺要死了般,又害怕她突然就這樣停下來離開。

迷迷糊糊便環著她的背便總也是抓,弄得指尖便隱約能見到血痕。

“你每回都比我早醒,過來。”

南無就又聽話地過去。

“抱著我再躺會。”

就抱著了。

不過起身後,卻仍是那副不想理的樣子,悶著頭起來還是看話本。

連看了好些天,越發覺得為啥別人的情愛是那般的,我與南無是這樣的呢。

她想著怪來怪去,還是南無太不愛說話了,可想來她本就可能就是喜歡南無不說話呢。

頭疼。

自此便沒再提私奔的事情,日子也慢慢變得如往。

一個於廊下或閑看花,或低頭看那勞什子話本。不年書也不看花的時候便盯著南無靜靜兒地看。

另一個就在哪裏也是靜靜站著的,若正遇上風歌非要湊到她眼根子底下來看她,便也轉下眼珠子去看她。

每這時風歌便總是忽就咬她的唇,她便會微張開嘴來,接著那往裏竄的小舌。

除此外便少說其它話。

只是入了夜時又仍要擁著睡,不然其中一個便又是要使性子扔東西的罷。

天下的月兒也漸發的圓了,照得銀裝滿地,原本就□□相砌的園裏便渡了層光暈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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