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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這就是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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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死, 不能被俘。

我周載, 忠勇效國, 可殺,不可辱。

四面兵圍,銀甲耀耀, 北昌國窮做不出這等精致的盔甲。

東池國擅煆鐵冶兵,看來此番甚是下了許多功夫。

一支利箭再射來, 跨下的馬應聲而倒。

馬股上腹背均已中箭, 四肢抽搐不已。

著銀甲的士兵們遠遠地圍近, 他們都知道眼前是天下聞兵的南涼第一名將。

周氏自南涼□□以來,世代都有名將, 周載十五歲隨父出征。

第一場戰事,周載斬敵首二十餘,被王上重賞帶在身邊,同時, 他的將父死於場中交戰。

接下來是一場勝過一場的軍功,二十歲的周載便被封為將軍。

從此,只要上戰場,周載即不曾敗過。

不管是北昌窮兵, 還是東池鐵甲都知道周載的傳奇。

一路圍來, 周載已然一把大刀快而狠地砍殺十幾人。

不管是北昌窮兵,還是東池鐵甲, 他們都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不共戴天的舊世仇將。

他們得到的軍令是必須活捉此人。

滿達策馬追上來,笑起來時, 周邊的樹葉也跟關朔朔而動:“周載,果然沒令我失望,還是一樣勇猛,可惜沒有機會在戰場上與你旗鼓相當地戰一回。”

六個把口鼻捂得嚴實的銀甲軍士拉著褐色的藤蔓圍上來。

藤蔓上滲著青黑色的汁液,惡臭撲鼻,周載立馬隔了裏衫袍帶系在鼻端。

滿達見狀又是哈哈一笑:“聰明,那就不得不讓你吃點苦頭了。”

滿達拍了拍旁邊的士兵:“先看一下你的準頭怎麽樣,射右臂。”

披銀夾的士兵立時搭箭而上,箭走之時,周載立時舉刀砍斷繞在身前的藤蔓,同時順著藤蔓把正要歸位的士兵拉了下來。

箭落空了,從他身邊擦過。

周載翻身上搶過來的馬身上,向著近銀甲士兵們圍成的圈子邊沿沖去。

長矛迎面叉來,長刀斬過,馬受了傷,狂奔而去,躍出了銀甲包圍圈。

滿達暴跳:“你們還傻戰著幹什麽,弓箭手,可射腿足,不要讓他跑了。”

背後箭如密雨,馬不時被射中,撒蹄而走絲毫不受控制,所幸都是往無人處奔。

箭上連中兩箭,周載咬牙的同時註意到原本隨手紮在口鼻間的那塊掩布已然散開被吹落。

周載將纏繞在胸前的褐色藤蔓扯下甩在身後,晃了晃已然有些模糊的腦袋。

後邊喊聲震天,腿間突然又新增的痛楚讓他稍微清醒了些。

眼前的林木疏朗了許多,他意識到自己離出谷已然近了。

出去後若是馬一直往南跑,他就可能會回到景玄關。

可是,如果中了毒,神智不清的話即使被擒了也不知道。

周載猶豫了,這個毒不會要命,可是會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甚至無法舉刀自殺。

如果沒有機會跑回景玄關,那他應該在這個時候就揮刀自殺。

指尖的刀變得越發沈重。

他想起父親當年沙場上身中數箭看著馬上十五數的他,嘴角溢血,說的是:“老夫此生沒老死榻上,不白活。”

將魂在外,沙場最是得意處。

兩軍交戰,生死不論,可他現在揮刀引頸也太不英雄了。

心有不甘。

咬了咬牙,眼前模模糊糊好些人影,周載此刻明白了為何先前中毒的軍士會笑。

這毒使人無端陷入幻境,看見從前眼前人。

“將軍,被窩暖好了。”

“將軍,這是我包的餃子,冬月團圓吃餃子暖和,我們那裏可興了,不過包得不太象。”

“將軍,算了,我不做什麽將軍,能跟著你我也知足的。”

小少年的一張臉白白凈凈的,幹起活來利利落落,特愛笑。

臂上再是一箭,周載重新搖頭看前遠方,已然出了從林,可這離景玄關還是遠。

撐不下去了。

王上,來春的一戰即勝,怒末將不能覆命。

不能沙場交鋒中殞命,將父,孩子兒有愧。

昭和,你留的秋暖水飽十二杯我不知何味。

見了,再說罷。

欲要提刀,眼前躍然一匹銀色如馬駒般大的狼,明明他想要清醒地死去,怎又會幻到世郡。

“將軍,先走。”.

子桑不及多說,引箭向後,那裏林中簇擁而出的甲世讓她知道情勢危急,她尚不知後邊左副將已引搖兵而來。

只能靠大雪左右避箭。

看著箭蔞裏長箭一直直少下去,周載方醒過神原這不是夢。

他大喝一起:“不要戀戰,快走。”

兩人並行奔走,周載跨下的馬混身是血,已然有倒下之勢。

大雪是狼不是馬,即使此番生龍活虎也不能馱兩人。

子桑撥出腰間的劍,使勁一拍周載跨下的馬,又喝著大雪調頭往銀甲圍兵裏闖去。

周載只怒吼著些什麽,卻慢慢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了,他完全陷入了傷痛和夢境的誘惑裏。

鐵甲耀耀,滿達指揮的部下忽地見迎面沖過來一人,都有些驚訝。

不僅驚訝她跨下騎著一匹毛發銀白的巨狼,更驚訝的是這麽多人面前不逃反沖。

一時都搭箭上弓,幾十箭簇齊發,銀狼跑得太快,比馬靈活許多,很快沒入樹叢後沒了聲響。

忽地一聲慘叫。

一道銀光躍起,將馬上身披銀甲的人撲倒在地,又一道暗影躍然馬上喊一聲:“大雪快走。”

於是方才舍命逃進來的南涼甲士便以迅雷之速搶走了一匹馬。

一幹士兵趕緊策馬追去,仍是長箭去射。

射周載,滿達將軍有令,要活的,只射腿足,射這個來歷不明的南涼甲士,盡可射。

滿達對於這麽多弓箭手沒有圍到周載也很生氣,叫人牽了馬來自往前。

南涼不擅冶鐵,可地廣物博,鐵甲用料厚實,尤其胸背鎖甲,極不易透。

可長箭紮到後背帶來的痛感還是令子桑感到胸悶不已。

她雖練了好些日子的樁,每日與人對打,可到底身子還是不如男兒壯實。

翻身從馬上下來,騎到大雪身上果然要快上許多,遠遠便可以看見周載那匹已經開始蹣跚的馬了。

她慶幸大雪速度要快過馬,身子靈巧可以避開身後的箭雨,可慶幸得有些早了。

滿達向來以力量過人為名,大弓拿到手裏,搭了箭直瞄後心。

此箭必能透甲。

滿達不是百發百中的弓箭手,但出箭必也能中個七八分。

射程稍有些遠,不過以他的力氣夠了。

一箭即出,直取後心。

一狼一人都倒在了地上,周載的馬即在前邊不遠處。

子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倒落,從大雪長到兩歲起,她便時常騎著進山狩獵。

從未有失,只此一次。

急急爬起來時方看見大雪也撐著前腿想要站起來,喉嚨裏嗷嗷地叫著。

可它站不起來,一箭瞄的是鐵甲後心,箭響而後,狼身躍起想要避開,奈何箭勢破風,紮在了它後腿側。

銀白若雪的絨毛上殷然一片,淺藍的眸子轉首過來看著子桑,費著好大的力站起後腿卻只能拐著又無力地倒下。

子桑楞了,以往不敢是夜行伏獵,還是遠行出游只要帶著大雪她便知道沒人敢欺負她。

可這次,大雪站不起來,它跑不動了,它流著血。

它正可憐巴巴地不時扭頭看向後邊追來的軍馬,還有不時落近的箭簇,再看看它的主人。

子桑顧不得臉上有淚落下來,因為耳邊是呼嘯而來的追趕和箭紮進雪地裏的聲音。

用進全身的力氣,她才在最後關頭把周載翻到了搶來的馬身上。

一鞭下去,馬直著景玄關跑去。

遠處不過是二三十步遠的敵軍,她可以和周載同乘一馬離開,可是大雪怎麽辦。

她一直想著大雪怎麽辦。

大雪是一匹狼,本應該自由行於玄州肥獵窩裏的野獸,她把它養得和一直寵犬般。

大雪只認得她,若說她子桑在這世上只有三兩好友的話。

大雪便是其中永遠不離不棄的一個。

沒有大雪,或而我早就該在秋狩的時候死個幹凈的。

子桑坐下來,將面上的淚抹掉,又再想起往時坐在狼背上愜然飲酒的模樣,笑了笑:“吶,大雪,我來給你還命來了,雖然不能讓你繼續大魚大肉,至少一起還有個伴。”

伸手取了背蔞裏的箭,搭弓挽射。

準頭向來都好。

倒下一個,再箭,又倒下一個,再射,臂上一痛。

難得的偏了。

這該死的東池士兵,穿的兵甲倒是好看,發麻的手仍是固執地摸向背蔞。

再摸,也還是空的。

仍是笑了笑,抱著大雪,鐵蹄已然近了眼前,她只顧著說話。

她子桑啊,向來喜歡裝作閑閑散散的模樣:天地萬事,與我何關,只管酒好,肉多,食飽,三寸之席能處身便好。

萬萬眾生,與我何幹啊。

笑,再笑,偎著銀白色的絨毛:“哪能無關呢,大雪,你看,我要把周載送回去,因為他幹系著南涼兵將的士氣,系著王爺爺的期盼。

大雪,我留下來,因為你與我有幹系,我便不能脫身。”

若是這點情都不顧,轉身去了,說句與我何幹的話,那往生都是白活了的。

所以那些無關己身的大話都只是醉生夢死裏的自我閑渡而已。

其實總說這天下,與我何幹這樣的話,其實是我太害怕了。

大雪,你怕嗎?

你是狼甚都不怕的。

可我到底是個凡胎,天下的擔子太重,太多的紛紛擾擾,一旦接下來,揮手下筆間都是血淋淋的一片。

比如這次景關一戰,勝或長守,都是有人死的,我躲起來便看不見,我瞇上眼就裝聽不見好了。

現在好了,是真的解脫了,不用想,不用害怕,不用猶豫,不用擔心自己扛不起王爺爺想給我的江山。

哪裏有什麽如畫,哪裏有什麽盛世,都是枯骨鋪道。

原來今日有太陽,晴雪上的暖陽一點溫度都沒有,仰頭看見一片銀耀之色。

馬上的人都看著她。

只因為穿著不一樣的盔甲,便有了各為其主的原由。

只因為遠在高位的人一聲令下,我們便有了千千萬萬的敵人。

這就是戰爭。

大雪掙紮著,低吼著想要嚇退這些人,它拐著腿立起來,幾匹馬立時被嚇退幾步。

子桑站起起來,手裏仍是握著長劍。

她是女子,不能被俘,她是世郡殿下,不能被俘,她是公子桑,一直想做個灑脫的人,怎能被俘。

在敵人面前她退後幾步,劍尖比著的地方,卻是銀狼的脖頸。

大雪亦不能被人抓去。

在雪地生活的人都知道,銀狼的皮子,活著扒才是極品。

它的大雪怎能這樣被對待。

她向來都能看準喉心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大雪,一下就好。”

我還是會和你在一起的。

白允沫和阿飄會恨死我吧,如果知道我親手殺死你的話。

合嫁之約,到底是不能應。

破空一聲——

淺藍色的眸子轉過來看著她,絨毛下的嘴唇微微張了張。

每次討好人的時候,大雪便是這麽個表情,甚至還用腦袋蹭了蹭劍尖。

她的手發著抖。

萬幸。

她的身前是東池的銀甲耀耀,她的身後是鐵黑的南涼厚甲。

左副將帶出來的五百軍騎沖上前來。

南涼甲士來此駐營許多,磨槍拭甲,頭次遇到東池士兵,人數上還占優勢。

曠野雪地,兩方交戰勝負明眼一看,心底有數。

滿達約是沒有料到會是如此形勢收場,打了收兵旗號,一幹銀甲士兵便訓練有素地往後退。

左副將見狀亦是不打算戀戰,只忽聽子桑大喝聲:“抓活口回去。”

左副將這才恍然,趕緊又圍兵上前攔下落尾的幾名銀甲兵。

大雪傷的口很深,即使三條腿能稍戰一會,也很快會倒下去,左副將令幾名穿鬥篷的甲士用鬥篷結成毛布,把大雪放在上邊,用三馬拖行。

“東池即於附近囤兵,知我得突襲或可能會再來追擊,應速回。”收拾好即整隊收兵往回。

“你們見到周將軍了嗎?”

“已經讓人護送他回去了,傷得很重。”左副將面容嚴肅,周載出關的事情軍中只有高層將領知曉。

此番五百人見得將軍身負數箭而歸,想必軍中很快也會風傳開來。.

但願將軍會沒事。

左副將眼睛看向旁邊安然躺在鬥篷裏任馬兒拖著的狼,想起趕來前看到的那幕,長劍抵頸。

“我剛到的時候,看你拿劍對著它。”

“嗯。”

回想起那一刻,子桑仍是心有餘悸,千鈞一發,左副將他們但凡再晚一步,後果都是令人後怕的。

怕的不是她葬送了大雪,怕的是長劍下去,發現只需要再等那麽一會會就可以挽回。

怕的是大雪死了,她活著,並知道一切本可以挽回。

“若是下手了就可惜了,殺了它,你再自了?”左副將北征路上一直跟著周載的,亦是知道子桑身份不普通。

只是沒想到氣性也有些不一般,敢只身就出了關存著一絲僥幸來救周載。

運氣也不是一般的好。

“嗯。”

脖子上陣陣涼意,她想要擡手去摸脖子,卻發現胳膊完全無法動憚。

右手臂上一片涸濕的血跡,插著的箭已在方才給左副將砍去了箭羽。

左副將見她側目看傷勢,便說:“回去找軍醫撥出來。”

現在註意到傷勢時便開始覺得痛了,不過再看一眼皮毛紅了大片的大雪,眼瞼仍是有濕意,大雪或而要更痛些。

遠遠看見景玄關城門,軍士們都忍不住向樓墻揮著馬鞭宣告歸來。

況旬親自來開的城門,見到受傷的大雪,還有一條胳膊滿是血漬的,唇色已然透白的子桑便又是大喝一聲:“未得本將許可,私自出關,該受軍棍三十杖。”

子桑縮縮脖子,不敢應聲,再又是聽得況旬大喝:“都站得幹什麽。”

兩旁甲士應聲在。

“還不扛去軍帳內,把軍醫叫來。”

於是大家這才手忙腳亂,十幾個人拖著裹大雪的那個包往軍帳走去。

許多甲士平日多有在校場見到過大雪,此番看它受傷都上來瞧稀奇。

“狼仔子受傷了。”

“看人家受傷了就敢叫狼仔子,我記得你第一次看的時候嚇得跌倒了吧。”

“流了好多血,沒事吧。”

“看它這乖乖躺著的樣子,跟寵犬也沒多大區別嘛,就是個頭大得嚇人。”

子桑繞開人群,忍著痛跟在況旬身邊:“將軍怎麽樣了?”

提到周載,況旬面上又是憂,又是莫名:“也不知做什麽夢,盡傻笑,不過身上洞眼挺多,軍醫看了說懸。”

腿上中了三四箭,兩邊胳膊亦有中箭。

見子桑還眼著,況旬就停下來,喊了旁邊兩個甲士:“把她拉去軍醫那裏。”

甲士得令攔在子桑的面前盯著她,最後其中一個說:“將軍隨侍,走罷,還真我們綁你麽?”

她本來想去看下周載情形,不過她想,傷在腿上和胳膊上的話,應該還好。

夢裏還笑,也不知道他夢見了什麽。

“秋暖水飽,其實啊是我們望海鎮的說法,其實是指清貧的日子,沒有什麽好酒來喝,也沒有什麽來飽腹,可看著那樣貧瘠的家鄉,即是秋日無收,也是景色怡心。“

“將軍,有時間去我們那裏走走,可好了。”

“將軍,你有時候看起來可兇,不過你睡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你睡的時候眉兒好看,胡子好看,這是我給你畫的像。”

“我知道畫得不像,不過你樣子板板正正的刻在我心裏,分毫不差,你右腳比左腳大些,右手胳膊比左手胳膊粗些。”

“昭和大哥。”

還沒到醫帳中,石竹便撲了過來,看著子桑一條胳膊血淋淋的,眼睛大瞪:“真的是你騎狼出的城啊。”

將軍隨侍馭狼出城一事已傳遍軍中,將軍重傷臥倒的事也傳遍了軍中。

“都是箭傷。”

軍醫看了眼子桑胳膊上的箭簇深度:“幸好不深。”

子桑想起大白壁城秋狩時,方仲侯之子方奇介背部也有受過箭傷,還是白允沫撥的。

她仍是記得公奇介的慘叫聲使得林鳥驚飛,於是便覺得胳膊上也沒那般痛,她問:“將軍身上的箭簇撥出來了?”

軍醫搖頭:“將軍中了毒,血脈湧張,撥箭恐會血流不止。”

大驚,難怪總覺得見到將軍時面色便有些昏昏然,子桑再看眼自己的傷口:“這個毒會怎樣?”

“不大清楚,不過應該續會自行退去,待上一二天便好。”.

可是將軍身上中了好幾箭,子桑仍是有些擔心,畢竟也是拼了命救回來的人:“會沒事罷?”

軍醫搖頭,拿剪刀把子桑衣袖剪出道口子,又是清理了箭簇邊的傷口。

刀子在火口上烤著,泛著幽藍的光。

子桑滿頭大汗,其實都痛,一條胳膊麻得不能動,她的腦袋也痛得直流汗,撐到現在全難受得很。

可一想到公奇介慘叫的樣子,她就拖著條胳膊站起來:“等將軍撥完箭再給我撥吧。”

軍醫是個老頭,剛燒紅了刀子轉過身來便看見人跑了才問旁邊的甲士:“怎的沒把她綁起來。”

兩個甲士面面相視:“看她說話的時候挺穩當的,沒想到她會怕得走掉。”

軍醫只好把刀子收進冰盆裏搖頭;“這樣不行,身子會發熱的。”

石竹追上子桑看著那條血胳膊:“這不治行嗎?”

“我先去看看大雪。”

“哦,好像有軍醫過去了 。”

“嗯,大雪也要撥箭。”

才走到帳前便忽地聽見一群人歡呼一聲,大雪嘴巴張了張,一雙藍色的眸子看向她。

這個軍醫年輕些,很是得意地晃了晃手裏還沾著血的箭:“其實和人一樣,撥出來就沒事了,養幾天照樣是條大銀狼。”

“不愧是畜生,紮得那麽深的箭,割開豁口去撥,都不帶抽抽的。”

子桑於是又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臂上流著汙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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