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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倒V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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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景玄兩州戰事緊張的事兒, 每朝必議, 再拖不下去。

朝上官員都緊抓了笏板, 就等著看這次兵權會分落誰家。.

一旦周載的兵權分下來,朝上勢力便立時會變,現在好比是三盤肉一樣多, 現在缺口打開,必然有人多, 有人少。

“現下已然入冬, 往景玄州府一帶邊境過些時候便會下大雪, 東池若然要舉兵必會趁春開之時。”

慶僖公手在扶案來來回按著,盡力壓著胸口那不時往上湧的氣勁, 不讓咳出來。

再微微咽了口氣,慶僖公才再又說:“寡人生平所願便是在位一日,南涼國土不減一寸。”

“吾王萬歲。”

朝臣應景地伏倒一片,為慶僖公這份老壯之舉動容。

接下來便又靜著聲, 就等慶僖公公布這兵權分派之事應當如何了。

“於是寡人再三慎思,此際行軍定要一個可靠之人前往,若有戰,便一戰即勝。”

朝官們面面相視, 因近些年戰事見少, 隨著少年慶僖公東怔西闖的那些人大半入了土,沒入土也是高齡老人在家抱子逗孫。

哪裏還有什麽一戰即勝的人, 若有也只能是周載。

“仍是讓周載調兵前往。”

舉座皆驚,可說不出個什麽所以然來。

慶僖公現在是勢單力薄, 強弩之弓,只靠著周載在旁力壓群臣,這般居然把周載調離,豈非令自己陷入被挾持的境地。

因著這個決定過於突然,兩邊臣子見對方也沒撈著好處,便沒敢說甚,慶僖公又是說:“正好也讓世郡跟著周載前往,鼓舞士氣。”

子桑原本微瞇著的眼睛睜了開來,疑惑地看向王階之上,穩坐王臺的老人。

讓周載帶兵外怔,一是保存後臺兵權不被動搖,二是以周載的才能,確實可以力保南涼寸土不失。

可讓她隨周載北征又是為的什麽呢?

下邊臣子也亦是不明慶僖公用意,不過有人並不想周載把公子桑帶離王宮:“世郡殿下一介女子隨軍而行多有不便罷。”

在這事上,慶僖公仍是力排眾議,鐵了心要把太子送到戰線上去的。

子桑閉口沒多說,待下了朝才前來扶著慶僖公問:“王爺爺是想讓周載將軍隨時保護我的罷。”

“你明白寡人用心便好。”慶僖公嘆了口氣,改朝換代,寡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這過一年。

見他說這般不吉的話,旁邊的老公公德章趕緊便應著說:“王上萬歲之體,福祿永安。”

“若當真有萬歲,站在這裏便應該是□□了,哪裏還需要什麽傳位的人。”慶僖公說時呵呵地便笑了。

“那王爺爺是要選方仲侯,還是中郎將呢。”

“再想想,容寡人再想想。”

至內殿時,周載便來了,一身戰甲,腰側帶刀。

看他這副樣子,慶僖公精神震奮:“想必是去軍營操練了罷,寡人好久沒能再親臨練兵場了。”

周載直了直腰,肅然道:“隨時恭候王上的檢閱。”

慶僖公呵呵指著周載,與子桑說:“帶兵一流,打仗一流,就是啊,沒個老婆孩子。”

“是了,子桑也說,將軍得著手妻室的事宜了。”

周載一雙眼睛便有些不自在地往地下左右看,咳了兩聲,趕緊拿了正事來說:“我已分一部份兵力,明暗作兩股,裏應外合,讓親信屬下隨時應和王上的旨意。”

慶僖公點點頭:“他們應該也沒那麽大膽子,敢來軾君,不過防著些也好。”

“我是一定要跟著周載將軍前往麽?”

才來白壁城數月,不想又要遠離,而且又正好是北邊她往時流落的地方,可巧不巧。

慶僖公摸了胡子問她:“你怕?”

“倒也不是,就是想著在王宮中能日日看王爺爺在朝堂上憋著口氣咳不出來的樣子好玩。”

於是慶僖公便又哈哈笑起來,順了順氣才說:“你呀,逗樂子倒是有幾分能耐。”

會逗樂子也沒用,還得活著才是。

現下朝堂看著仍是每日早晚朝事,散了時,百官各自歸家,宮中仍是孤燈夜懸,實際上內裏都緊張得很,不得不防。

“只有周載,還有他那十幾萬兵力能護得你周全的。”

慶僖公嘆了口氣,繼而說:“你去了軍中就不要擺太子的架子了。多練練身子骨,得像那麽回事才好。站著像風中扶柳,每日在那臺上瞌著眼,寡人都當你不過是個擺件兒,哪裏像什麽太子。”

子桑嘿嘿吐了吐舌頭:“真讓我去?”

這一去,怕是回見無日。

慶僖公重重地點了點頭:“去的。”

那離開白壁城這事便如此定下了,子桑與周載一同退出殿來,旁邊吉佰又是妥帖地遞來鬥篷披上。

雨雖是不下,風卻仍是冷得很,吹得人面門兒發青,子桑牙關有些抖:“是場大仗。”

“嗯。”

兩人同行,周載步子大些,鏗鏘有聲,子桑得一步並兩步才並與他並得肩:“何日是歸期?”

“不知。”

或是明年春開,一戰即退敵,或而死戰,冬又再冬。

快的話,還能再見王上一面,不然再歸來時,便是前朝舊臣了。

於寒風中,子桑來問周將軍:“你看你,妻女兒孫一個都沒的,孤身一人,兵權在握,榮華不少,你還圖什麽?”

重甲於寒風中,錚錚有聲,手按腰間大彎刀,大步不停跨過宮門高檻,聲音沈落有秩,只四字:“忠君護國。”

忠君護國,他舍了愛妻顧家。

高大的影子慢慢於門宮前遠去,化入夜影中,似與整個南涼王宮化成了一體。

吉佰前來,勸著自家身子站得筆挺的主子:“該回殿了,外邊冷得很。”

子桑這才低頭,看著大雪正往身上蹭,便笑著拍了拍小畜生的腦袋:“大雪,你圖的什麽?”

“它能圖什麽呀,我每日好好地照顧著它,有吃有喝,還有甚可圖的。”

“你又不是它,你就敢說它沒所圖?”

吉佰嘿嘿地接不上來話,然後嘻嘻地就跟上來說:“那你怎麽不問我圖什麽?”

坐在狼背上斜眼瞟了眼吉佰,子桑一副懶得理地姿勢半望著遠處的景檐。

從口中吐出些許白氣:“吉佰呀,你活這世圖的甚呢。”

確實養出了些壞毛病,不定自己這世要圖些甚,所以總見了人看不通透,便要問你圖的什麽。

比如問萬萬人之上的國君,你手握有江山,還圖些什麽。

比如問孤身一膽陣上將軍,你上下無家小,能圖些什麽。

比如問生來賤命殿內太監,你此生註孤身,敢圖些什麽。

吉佰清了清嗓子,引勁吭歌,亦吟亦唱:“圖子桑日日笑面開,圖大雪鮮肉時時有,圖主子他朝登高閣,圖有日槿康覆歸來。”

一掌過去,又是拍中了小腦瓜,這次拍得準,把那小官帽兒拍到了地上,吉佰趕緊去撿,然後跑著躲開些,仍是嘻嘻地。

他知子桑就這毛病,知子桑就是不會真與他發怒。

“誰教你說的登高閣,槿康覆歸來。”

吉佰縮了縮脖子:“福安說了,做了世郡殿下就是以後要當南涼國君的。”

當了王上,就是南涼第二個女國君了,不就是槿康歸來麽。

“再亂說下次可真揍你了。”

“子桑,你不喜歡當國君麽?”

“喜歡也不喜歡。”

“那是什麽意思。”

“大家都說好的東西,自然會想得到,多風光的事兒。可真正得到了,或而又是不好不合心意的東西,到時候放不下便難受了。”

“當了王便不會有甚不合心意的罷。”.

吉佰還是不能懂,只聽見子桑說:“你方才圖的那幾樣都不算,得另外想過才是。”

“啊?那就只前兩樣,圖子桑日日開懷,大雪每日有好肉。“

“不行,不許扯上我。”

哪能一輩子都圖在我身上呢,我可是有別人圖的,不稀罕你那麽點。

吉佰把帽子端正了,只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別的來。

他說:“我就這奴性兒,原本在制衣局裏的時候,還圖著能練得一門好手藝,或而他日有機會再出了宮,能領個兒子來養著,讓他跟我姓吉,這樣我也對得起我爹娘了。”

“那你便是圖著傳宗接代嘍?”

子桑眼睛又是往吉佰檔下瞧了瞧,嘖嘖嘆息:“連個姑娘都沒嘗過。”

吉佰不自在地捂了捂下擺,一幅扭捏的樣子:“等我再長大些,我就找個小宮娥跟我。”

“要不明兒就送了你出宮去,賞你一筆銀子,你再去外頭討個娘子再養個孩子如何?”

這般你豈不是又沒得什麽圖了,笑這傻小子。

“啊,不要,才不要,那是我原本在制衣局裏想的,現在我才不想了。”

“那你現在想些什麽?”

“就想著每日你每日都要吃些什麽,如何才高興,主子添衣否。”

看打:“瞧你這奴性怎就這麽多天都改不好。”

“我們太監學的就是這討好人的事,要改好或許只能等長出根來,重新為男人才行了。”

誰要你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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