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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對奸臣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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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再多都沒用的,慶僖公還是如常地去上朝,藥膳房裏每日地煲著止咳的藥。

反正也沒多少事,子桑幹脆又幹起了老行當,鉆進了下房裏,拿著把扇兒在那搖著,一罐藥盯兩三個時辰。

下房的太監宮女們也嚇壞了,哪裏見過這麽一個金枝玉葉的人,把就坐在了瓦罐油鹽裏。

管事們都來求吉佰,讓給勸勸,每回世郡往這裏一坐,大家都不敢好好做事了。

吉佰旁邊牽著大雪,為難:“煎藥這種事兒,讓這些太監宮女來就好了,也沒甚好玩的呀。”

“怎麽會,這不挺好玩的嘛,看這罐兒多新,這火都亮堂。”

頭回在山裏頭煎藥的時候,哪裏有罐子,只能在大鐵鍋裏將藥蒸起來。

於是吉佰也勸不動世郡的,只能沖那幾位管事聳肩,他也不懂這個世郡怎麽就喜歡做這些鎖事的。

好在如此幾回下來後,大家便發現其實世郡也沒什麽好怕的,就是看你腰彎得太低時喜歡敲得你直起來。

有時候聽你說話不規矩,還會賞你個元寶,於是整個下房裏鬧烘烘的很是熱鬧。

慶僖公這幾日氣性也顯得格外好,咳得也不那般厲害了,一回到殿內還孫女奉送湯藥,自是開懷。

“宮中管事都說這湯藥乃世郡親煲的,看來會的還不少。”

那是,於是坐在那殿上,學著說書人的架勢,張嘴就把說來一段往事。

說的是山裏有啞巴,拾得一雙女兒,養在身邊。

講的就是山裏人家好日頭,講的全是些小家院的事兒,裏頭總總不幸都隱了去。

慶僖公聽了,便說:“啞巴是個好男子,實在,回報她一雙女兒,算是好報。”

是了。

可要沒有我公子桑和白允沫的話,或而他便不會殘廢也不至於受傷最後身死罷。

不過這些子桑都沒講出來的,講與人前的故事啊,把那些傷痛藏起來,便溫和許多。

“王爺爺。”

“嗯。”

每回世郡這般叫的時候,慶僖公都笑咪咪的應著,周邊的老公公們都彼此會心一笑,難得王上有這麽幾天開心得很。

“當初找我回來的念頭,是真想把這天下交給子桑的?”

“早那些日子怎就不問了?“

“那時候跟你不親近嘛,現在呀,越看我越覺得我王爺爺啊,倜儻過人,玉樹臨風的,就甚都敢說了。”

“哈哈,這話寡人愛聽。”

笑順過來氣便正經說:“青陽先生說話,少有出錯,便存了些心思,想著若能光覆公儀槿當年,也比得落入賊人之手好得多。”

“賊人說的可是方仲侯?”

“帝王一脈,凡離了本統,自然多有紛爭。”

“如何說。”

慶僖公笑著來看子桑,平時輕挑慣了的人,怎變得這般好學,那便講講罷。

只問你一樁:“寡人當年雖能縱馬天下,威名四方,現下或而身邊隨便一個小太監也是打不過的,為何那些朝臣個個兒的都每日畢恭畢敬,不敢來殺了寡人自立為王呢?”

子桑想了想,比如方仲侯明明可取了慶僖公現下的命,自立為王的,可他不敢:“因為有周載保護王上。”

搖頭:“說明周載比寡人還厲害,為何周載不能是王?”

是了,天下之人,比王厲害的人比比皆是。

“寡人憑的是什麽,憑的便是身上的這身血和擔當。

若是沒得這身王血的人坐在這個位置上,天下人都不服的。

一王倒臺,張三便會要來坐,李四自是不服,趙五也不會服的,如此就亂了,再要重現一個王朝,又是百年的輪轉,受苦的便是常有說到的眾生。

其實這血也沒什麽特別的,並不能長生,也同樣是紅的,可天下人願意認,你便被推著往高處了。

可明?”

“約是明了。”

其實想來想去,錯總也在眾生,理也總在眾生,煩惱啊,恨啊都只在個人。

慶僖公算著日子,聽著宮檐外越發響得厲害的角鈴聲,便說:“後天就是秋狩了,讓周載跟著你。”

於是第二日周載便來了,給子桑帶了身衣裝。

見他不行禮,子桑亦覺得有幾分意思,身為一國將軍,也不守禮數的。

稀罕,於是就問他:“將軍見我,為何不行禮。”

那張臉上一雙眼睛便露出些許不屑來:“男兒志在天下,周載只對賢君和奸臣行禮,或而有德之人。”

咦,這倒聽著有些意思了,禮至賢君,可以理解,那另一樁呢?

“為何對奸臣行禮?”

“在奸臣面前要把命門藏好,不露出要害方能自保。”

饒是他握有天下兵權,也要防著朝堂上一幹奸臣的嘴,殺人的從來都不是兵戈,而是難防的人心。

“也就是我算不得賢,亦算不得奸嘍?我是什麽呢?”

子桑手摸上那送來的衣裝,質地有些僵硬,不像普通的布料。

“你是無關緊要。”

周載語態淡定,面色毫無變動,身子也站得直直的。

原來這樣,說得也不錯,真想賞他。

周載再指了指那些衣裝:“換上試試。”

於是又再轉身出到外頭候著。

宮人趕緊圍前來把那衣裝理好給子桑穿上,從裏到外,一層一層,比普通的衣衫重了半數之多,肩頭有些沈沈的。

宮人才看得這是一身軍甲,只比尋常將士的又要薄軟些,上邊敷一層細密的鐵制鱗片,人微微一動,便生生出許多碎碎的寒光來。

依著這一身,宮人又將她的發髻梳了起來,束在頭頂冠著,旁邊再有盔甲一頂,正好戴上便成了一身。

另又配得一雙硬實的革靴。

對得鏡來看,原本的紅粉之色,已蕩然無影,全身寒鐵泛青光,盔間只露出眼部一圈,下巴也被護夾遮住了。

竟有些認不出來自己,子桑笑笑,不知周載何意。

踱步往外,身上的重量讓她如何也沒得法子像平時那般散慢,只能挺直著腰方撐著得住那一身行頭。

周載轉過身來打量一番,原本定定的眸子中光影波動:“看來正好。”

“難道不是與我量身定做的?”

周載呵呵一笑:“這般名貴的甲胄哪裏能一下子做出來。”

“那是?”

“原本應該是季離王妃的。”

這便有意思了,確實是剛好的,分毫不差,可堂堂一個王妃穿這東西做什麽。

“是王上讓拿來與我的麽?”

“一直存在我府裏,我作主拿來的。”

“是何原由?”

“總得有人穿,過兩日秋狩正好用得上。”

“我是說,王妃的盔甲怎會存在你府裏。”

周載腮邊緊了緊,眉頭亦跟著動了動:“我妹妹私下托給她季離王妃做這麽一身的,沒來得及送。”

沒來得及送,王後便辭了世,爾後過了這麽多年,這身才重見了世面。

王後與這季離果然是有些什麽淵源的罷。

在原地走了幾步,仍是覺得哪裏不對勁,站不穩,周載便說了話:“這盔甲左邊輕些,右邊重些,所以你現在走路會有些晃。”

是了,總有些往一邊倒的感覺,子桑不明白,待要問時,只風周載揮了手下邊又有宮人呈了一把長劍上來。

劍身有五指那般寬,上邊花鏤著方方正正的刻紋,比普通的劍要短些,甚至形狀也不一樣。

周載取了劍走上來幾步,親手給子桑扣在了劍帶上:“盔甲只有倆了劍,才像話,才周正。”

於是子桑果然便覺得身子平衡了許多,手下意識地扶到劍上,這般倒想起南無那家夥了。

原來扶著劍的感覺是這樣的,沒甚特別的理由,就好像手裏握住了什麽東西般。

於是子桑把那劍也抽了出來看下。

劍柄握手很短,劍身很光亮,可她註意到,劍上並沒有血槽,也沒有劍尖,似一柄斷劍的感覺。

這劍並不能殺人,揮了揮也並不很趁手。

握著那劍,看著,子桑問道:“這也是王後送給季離的?”

“不是。”

“就佩著好看的?”

“不是。”

將劍收回鞘中才聽得周載說:“此為王徇劍。”

世有公,為王,字徇,南涼開國□□。

於是子桑再把那劍抽了出來,刃色一般,無刻槽,無劍尖。

“□□用這柄劍打的江山,平的四方?”

那功夫可不是一般的好。

周載不動聲色:“不是,□□用這把劍安的國。”

再看這劍,也沒看出什麽特別的東西。

周載估著這位年紀輕少的世郡也不會領會到其中的深意,只說:“劍是王上給你,即代表王室出行,自然得有些傍得身份的東西拿出去。”

可再不濟,子桑也知道佩王徇劍意味著什麽:“這可是天子之劍。”

王或殿下才能佩的,明明也沒多厲害的劍,偏還寓意頗深。

周載把那劍接了過去,劍光一閃,劍便在子桑胸前劃過,聽得鎖甲與劍刃下接,周邊的人都驚呼出聲。

子桑亦是身子一涼,滿腦子都是各種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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