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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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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遇最近摸索著腦子裏關於空間的術法折騰出了一個簡易的儲物空間。之所以說是簡易,是因為比起書上所說的能容納須彌的芥子錦囊,它的體積太小了,和浴缸差不了多少。

不過齊遇也足夠開心了。

出遠門最重要的不就是輕裝上陣嗎!

天氣逐漸轉暖,兩個大男人也不需要帶多少衣服,齊遇在空間裏塞了不少體積小密度大的零食,其餘的就是裝些最近搗鼓出來的小東西、符紙之類的。

和以往的形勢不同,此次前去需要解決的問題十分棘手,不僅會面對修為高深莫測的神秘男子,還可能與勾狁發生正面交鋒,按理說齊遇不該那麽輕松。

最起碼,不該哼著小歌收拾行李——弄得和春游似的。

去車雎之時正是夏末秋初,天氣還算炎熱,邢南一帶的路況整體較好,和現在有很大不同。

自初雪過後,邢南就迎來了長達四五個的冰雪期,而長行山是邢南山脈的最高峰,在芙市春意初現的三月,它還被雪覆蓋著。

芙市到紅巖機場的航班也因為天氣原因取消了,二人索性改裝了一輛越野。

芙邢線下了國道後還有1765公裏的山路,當越過一座海拔四千米的高山後,夾道的樹枝開始漸漸覆蓋上霜雪,凜冽的寒風中開始攜雜熟悉的松香,齊遇知道長行山終於到了。

“嗯?我們不走那上山嗎?”齊遇疑惑地看著漸行漸遠的路口,長行山的南面地勢略微和緩,更適宜人類居住,村民也從此面上山采參、狩獵,久而久之也形成了一兩條能通車的小路。

“雪還沒有化,小路開不上,走這邊更近一點。”

即使輪胎上捆了防滑鏈,前方的路也越來越難走了。

黃黑色的路障早被冰雪侵襲,齊沭不得不把車停了下來。

“從這裏上?”齊遇仰頭看著右邊陡峭的山壁,喉頭滾動,他哭喪著臉企圖最後掙紮一下,“我們能不能‘嗖’一下傳過去呀?”

誰知齊沭竟然點頭同意了。

齊遇:???

那我們為什麽要開幾天車???

他以為不使用瞬移是怕被半魂發現!

疑問還沒來得及出口,下一秒,眼前已經是那個無比熟悉的地方了。

只是原來的土窩窩變成了現在的雪窩窩。

落雪像是冰箱裏取出來的奶磚,因為人跡罕至,又無重物積壓,還保留著一些蓬松的觸感,它們隨著地勢的起伏而微微波動,只有這一塊像是被人挖去了一勺般,突兀地下陷。

“有人來過了。”齊遇一邊說著一邊蹲下來將那一處積雪撥開,果不其然聞到了一絲熟悉的氣味。

“就是‘他’!”

齊沭當然也聞到了。

他微微垂著眼睛。

縱使積雪能延緩氣息的逸散,但從雪的厚度上來看,也應該過了不少時間了。如果還能留下氣息,只能說明‘他’在這停駐了很久。

在使用空間術法時候他沒有刻意掩藏靈力的波動,本也是來‘他’應該察覺了。

風在山林裏呼嘯,再無樹葉的顫動之聲,只有簌簌落雪。

齊沭手指猛地一顫,似有所覺。

在更北的地方。

兩人一路前行,天色越來越昏沈,即使映著雪色也逃離不了黑夜的迫近,眼前的景色千篇一律,行走之時不斷有枝條被刮動,冰涼的雪落入齊遇的頸間,他按亮手機,最後的數字掙紮著跳到0,正好八點整。

齊沭一直走在前面,不知疲倦似的,他突然停了下來,蓬松的雪面發出尖銳的咯吱聲,齊遇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裏咚的一跳。

長行山植被豐茂,而且因為山勢陡峭、人跡罕至,盛夏枝葉繁茂之時甚至能蔽日遮天,剛歷寒冬,雖許多樹木落葉、新芽未發,但一眼望去仍有蒼松顯露暗綠。

此處卻截然不同。

視野裏是一片平坦的雪地,中間呈現巨大的凹陷,齊沭將腳下凸起的雪堆踢開,下面埋著的是連根拔起的老樹。

就像是有巨大的氣流從中央處爆裂,頃刻間將四周移為平地,即使在幾百米開外的地方,餘波仍將巨樹摧折。

“是那裏嗎?”齊遇感到咽喉有些幹澀,他被溫柔甜蜜包裹的心,此刻才感到了危險的信號,後知後覺地緊張起來。

齊沭反握住他的手,兩人慢慢向中央凹陷處走去。

積雪起初只到小腿肚,漸漸地末過膝蓋,直到讓齊遇都感覺到了拔腿時巨大的阻力,略微踉蹌一步。

齊沭這才停了下來,右手輕揮,巨風揚起,地上積雪猶如潑墨,夜幕瞬間被染上雪白。

褐色的土地顯露出它本來的顏色,積雪褪去後,漏鬥的形狀越見明顯,深度約有三十米。

齊遇憑借極為出色的夜視能力,看清了中央處立起的斷石。

他站在斷石面前,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塊殘碑,只是碑上的文字已被歲月侵蝕,再也看不出了。

碑文後藏著一個甬道,裏面黑漆漆的,不知蔓延到何方。

他手指微動,一只小紙鶴從指間飛出,雙翅扇動間發出明亮的白光,它晃晃悠悠地圍著齊遇轉了一圈,才向甬道飛去,二人對視一眼也跟著走了下去。

初時甬道粗陋,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竟然出現了一扇門。

門是大敞著的,熒鶴卻徘徊在外不敢入內。

它的光芒因為違背主人的命令而忽閃忽滅。

熒鶴是紙鶴疊成,因燐木材質特殊,能附著一二未成精的生靈,再由主人餵養一絲靈氣,就能發出些微的光亮。

齊遇連忙上前將熒鶴收入空間內,這些生靈靈智未開,卻保有著最原始的趨利避害的本能。

這道門後一定有極為可怕的東西,才讓這小生靈即使違背主人的命令也不敢向前一步。

門看不出是什麽材質,齊遇伸手觸摸只感到了一股瘆人的寒意。表面凹凸不平,似有繁覆花紋,只是熒鶴滅了,他手上的一點火光難以窺見全部。

齊遇向裏走去,當他邁入大門的一瞬間,空氣中發出火燭燃燒時輕微的爆裂聲,甬道兩旁的青銅燭臺依次亮起,一直蔓延直到視線盡頭。

齊遇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齊沭,燭光下他的臉色依然透著蒼白,察覺到青年的註視,他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甬道很窄,兩人一前一後地向下走去,走了一段路後,齊遇後知後覺地想到,齊沭怎麽不牽他的手了呢?

因為有好幾次愛人被冒充的經歷,這個念頭在火光電石之間讓齊遇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後背躥上。

“這路好長啊。”他大聲說,裝作毫無所覺地開口抱怨。

幽深的甬道裏他的聲音發出回響,齊沭卻沒有及時回答。

他的後頸感覺到一陣僵硬,回頭的動作變得艱難無比——

他真的受夠了!!!海上也是!家裏也是!幹嘛每次都變成齊沭騙他!!!

翻湧上來的憤怒短暫地壓倒了恐懼,他猛地向後轉去將“齊沭”壓在甬道上。

□□和石壁發出撞擊的聲音,男人的眉間因為疼痛而顰蹙。

齊遇發現男人的身體僵硬得像是一具屍體,但那雙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包容與專註。

“齊沭?!”發現自己搞錯了的青年手足無措地將男人抱入懷中,“對對對不起!你怎麽了!”

“你的身體怎麽這麽僵硬!”

男人似乎緩和了一下才開口道:“阿遇,‘他’離得很近了。”

青年的表情變得更為著急,沒等他開口,男人低喘一聲,靠著石壁的身體緩緩往下滑落,齊遇連忙擁著他坐到地上。

齊沭早就發現自己身體的不對勁了。

越接近邢南,越靠近‘他’,他體內的靈魂便傳來撕裂的痛感,一半越來越輕仿佛就要脫離□□,一半卻更為沈重,連帶著思維和動作都變得遲緩。

邁入甬道後,他的每一步都更為艱難,雙腿就像是灌了鉛,靈魂卻在上浮著。

他擔心青年發現自己的異樣刻意沒牽他的手,卻還是被發現了。

“你抱我一下就好。”他低聲說,“地底太冷了,病又犯了。”

齊遇當然不信,齊沭陰氣入體的病癥因為兩人的親密已經很久未犯了,他抓住男人的肩膀,“是‘他’對嗎?‘他’對這具身體也是有控制權的。”

看男人還想寬慰他,青年的眼裏迸出火光來,他傾身吻住他,將自己的舌尖咬破渡了一口血,“現在呢?現在好了嗎!”

齊沭有些僵硬的舌頭來不及抵抗便咽下一口鮮血,熱流微微緩和了血液都快凝滯的四肢,但是靈魂的疼痛依然沒有停止。

男人苦笑一下,制止了齊遇還要吻過來的動作。

他想著如何開口哄慰青年,誰知下一刻身體猛地騰空——齊遇竟將他打橫抱起。

這絕對是他從來沒有過的姿勢,過於弱勢的姿態令他感覺到一陣難堪。

“齊遇!”

青年掂了掂手,將他抱得更緊,幽深的甬道裏只有青年一人的腳步聲。

“放我下來!”說出這話的同時男人感覺到更為強烈的羞意湧上大腦,激得他血流加速流動,比齊遇餵的那口血更為有效。

回應他的是青年悶悶的聲音。

“齊沭,你偶爾也要……”聲音停頓了片刻,“依賴我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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