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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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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完沒了地工作,多睡一分鐘都是奢侈。就是這樣的生活,我卻感到很充實,因為心裏還有念想,想到有一天,我有足夠的資本,能夠把她重新拉回到我生命裏。那時,我便可以不用再演戲了,我可以成天擁著她,去看星星,去看月亮,去過屬於我們的童話生活……”他曾經用他的右手,寫下不太完美的文字,因為他是左撇子,字寫得不太好,如今這些字,顯得更加醜陋!

周圍是華麗麗的裝修和昂貴的家具。身處價值40億韓元的豪宅,他只能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寒冷。他一頁頁地撕扯著曾經寫下的厚厚的日記本,像攪碎機那樣,把每一張寫滿文字的紙片撕成一條一條的。

他的心很痛,從前,只要他有壓力,就會去騎自行車,要是在晚上騎自行車出來的話,能騎到太陽升起。要是有太陽的時候開始騎,就能騎到太陽再次升起。在騎自行車的過程中,他會暫時忘記一切的煩惱。是現在,他的身體和工作都不允許他這麽做。手機還在不停地響動著,密密麻麻的行程正等著他去一件一件地完成,不,是完不成的。那就是個無底洞,他永遠也填不完。

如果說曾經還有美好的念想,那麽念想幻滅後,他就只剩下工作了。所以他只能逼著自己往前看,逼自己把眼淚往肚子裏縮。

“秀賢,什麽都不要想,這兩天的行程我都幫你調整好,好好休息兩天。到時候,我希望依然看到那個精神滿面的你。OK嗎?”裴勇俊沈穩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這個老板對他是很照顧的。

平均每天能完全入眠的時間,只有區區一個小時。很多時候,盡管他累到講不出話,可是他的精神始終處於一種緊張的狀態,因此經常是無法入眠的。因此很多時候都要服用藥物。

在床頭櫃裏取出一瓶安眠藥,吞了一顆後,他才把自己丟在純白的大床上,這一覺,希望能夠睡到天昏地暗。只是,這一覺,也並不能夠睡好,好的夢,壞的夢,互相穿插的,快樂的,悲傷的事情全部交織在一起。這樣真實的夢,跟現實一樣令人疲憊不堪。

夢中,秀賢看到延世大學破舊的學生會館大樓,那是他曾經生活過過的地方,在那裏睡,吃,洗澡……條件很艱苦,即使洗過澡躺在床上,也常常會被蚊子咬醒。

在學校附近買了面包,一邊低頭看一張話劇社節目宣傳單,一邊啃著面包往住處走。那個清瘦的,穿著寬大校服西裝,一臉稚氣的少年就是十八歲的秀賢。

“秀賢啊!”女子清脆響亮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回頭,看到穿一身大紅色連衣裙的宋慧琳笑容明媚地朝他揮了揮手,“努那領工資了,請你吃大餐。走吧!”

秀賢喜上眉梢地點點頭。那時,慧琳已經念大二了,她個子很高,在一家時尚雜志當平面模特,經常有很豐厚的收入。時尚漂亮的她,不僅學習優秀,性格也開朗大方,因此在延世大學裏是個受人歡迎的小名人。那時的秀賢還是個普通男孩,走路喜歡低著頭,話也不是很多。

他們坐地鐵,去很遠的市區烤肉店吃飯。慧琳總是不厭其煩地用生菜包好肉,放在秀賢的盤子裏,或者直接塞進他的嘴巴,然後托著腮幫,看著秀賢鼓著腮幫子,大口大口地嚼食著,那可愛的樣子總是逗得她哈哈大笑。

一開始,秀賢總會問,“努那,你也吃啊!”

慧琳會摸著肚子搖了搖頭,說,“看著你吃,我就飽了。”

久而久之,秀賢就不再問了。因為他知道,慧琳是模特,她需要保持身材,通常只吃清水滾燙過的大白菜,或者苦澀的蔬菜汁。

有一天,秀賢突然悶悶地對慧琳說,“努那,我看到一篇報道說,男明星通常不願意跟名模接吻,因為,模特總是不吃飯,因此有口臭。”慧琳含在嘴裏的一口水,全噴在秀賢臉上了。

慧琳是個自控力十分強的女孩子,只要她明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她便會不顧一切地去得到它。因此她一直都是十分努力和積極的。

慧琳是延世大學舞臺劇社團的當家花旦,她的演技很出色,總是把劇本中的女主角演活了,並且還帶著她自己獨特的色彩,更加吸引和打動觀眾。每次她出演的舞臺劇,觀眾席上總是座無虛席,掌聲不斷。

“努那,你以後想當演員嗎?”坐在社團劇院的觀眾席上,看著臺上繪聲繪色排練著的社員們,秀賢問身旁的慧琳。

慧琳轉過臉來,意味深長地摸了摸秀賢的臉,“如果演員可以帶來足夠華麗的生活,我願意去做。”在秀賢面前,她總是毫無顧忌,毫不掩飾地表達自己。

位於新村的延世大學創建於1885年,是韓國歷史最悠久的大學之一,也是韓國排名前三的綜合大學。延世大學舞臺劇社團在韓國高校中相當著名,該劇團創立於1920年。自高一開始,秀賢一直寄宿在社團內,直到高中畢業。

剛入社團的秀賢還很害羞,很沈默。是大她三歲的慧琳努那主動地走進他的生活,她曾在冰天雪地裏,拉著秀賢的手說,“無論這個世界多麽冰冷,都要記得,太陽永不滅。秀賢啊!你知道嗎?我喜歡看你笑,你的笑容很好看。”她教秀賢怎麽樣去表達自己,怎麽樣去詮釋一個角色,怎麽樣去做一個好演員……

他在舞臺劇《仲夏夢之夜》中扮演精靈一角。初登舞臺,他十分緊張,手心滲出潮濕的汗,聲音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是慧琳,坐在觀眾席的最前排,滿眼期待地只凝視著他一個人。她曾說過,“如果你感到緊張的時候,就望著你想望著的人,想著你想要想著的人,把你此刻想要說的話,當作私語一樣,講給她的耳朵聽,其他的,你大可以當作木頭人。那樣,你就不會覺得緊張了。”演完全場後,與其他演員一起向觀眾謝幕,他無法看清舞臺下黑壓壓的觀眾,只能聽到全場掌聲雷動,但他知道,慧琳依然坐在那個位置,正欣慰地望著他,那份心情難以言表,只覺得暈眩,卻又完全陶醉其中。若幹年後的一次采訪中,秀賢說,就是那種感覺,使他想要一直演下去。可是誰也不知道,原來那份心情,那所謂的感覺,其實牽扯到一個一直深藏在他心中的女孩。

秀賢一天一天變開朗,一天一天在進步,一天一比一天出色。有社團的朋友當著他們兩個人的面開玩笑,說秀賢是慧琳小男友,那時秀賢的心提到嗓子眼底下,只覺得喉嚨陣陣發緊。可是慧琳不但不辯解,反而笑著當著大家的面,摟住秀賢的脖子,爽朗地笑道,“是啊,以後你們誰敢欺負他,我絕不會放過你們哦!”大夥兒嘩然大笑。唯獨秀賢,竟然有些害羞地抿著嘴,心裏早已樂開了花。

初戀青澀,也許大他三歲的慧琳早已談過許多戀愛,但秀賢,剛剛是情竇初開的時候,慧琳帶給她的甜蜜感,像一粒朱砂痣,印在胸口,割舍不去。

有一天,一輛豪車停在延世大學的校門口,一個年近三十的男人從車上走下來,繞到副駕駛的門邊去開門,當秀賢看到走下來的人正是慧琳,遠遠地看著他們相互擁抱親吻時,秀賢頓時覺得頭暈目眩,他多麽想自己看到的不是事實。

慧琳告訴他,“她需要的,就是那樣一個強大的男人,能夠帶給她足夠華麗生活的男人。”

夢醒,得到的消息,就是,江南不動產財閥二世,即將迎娶平民女子宋慧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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