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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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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洛天沁回了涼亭時,她家親愛的早就沒了蹤影,不遠處候著的宮女見這安樂公主的臉色愈發陰沈下來,忙不疊地上前去:“稟公主,剛才來了鳳府的下人,說是王宰輔與孫太傅等人到鳳府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了,駙馬爺就隨那人回去了。”

“這些官宦還真是沒完沒了了,”洛天沁的神色說不上是緩和,“都這時辰了還要登門。”

“奴婢方才聽那鳳府的下人說,似乎今晚鳳府裏擺了晚宴,許多大人都去了,還有人帶著……”話音至此,那小宮女臉色一紅,“還有幾位大人帶了幾位舞女去了呢。”

洛天沁的神色兀然陰郁下來:“舞女?誰說的?”

那小宮女嚇得身子一抖,慌忙跪將下來:“是那下人說的,奴婢不敢妄言……”

“……”洛天沁盯著那小宮女,不見什麽反應,半晌後才不緊不慢地開了口,“你急什麽,本宮又不會遷怒於你;罷了,你起來吧,去把小李子給本宮叫到這兒候著。”

“是,殿下。”小宮女如蒙大赦,慌慌忙忙地起身,一路小跑退下去,心裏嘀咕著……這準駙馬爺可真是怪性子,是故意惹公主吃醋不成,還定要連累她幫著傳話……

此時夕陽薄淡的光芒照著身後那彩衣女子,卻顯得那雙眸子裏愈發陰沈:“呵,很好,這些個大人們玩這一套倒真是愈發純熟了——今晚我倒要看看,誰能給誰一個……大大的surprise。”

尾音輕到了極致,似乎淡得要被過往的風吹散了去。

與此同時,鳳府內外一改往日清冷,換做一片喜樂喧囂之景。

正廳大宴,眾人圍坐一圈,觥籌交錯之音不絕於耳。

一位長相富態的老臣端著酒杯向著為首的那人:“下官曹承德,一來恭賀鳳大人升任州牧之職,二來恭賀鳳大人得娶聖上之明珠為妻,這等時運天下間也只有鳳大人可有,憑借鳳大人一等一的才能,日後定是前途無量——故下官這一杯酒便再預祝日後鳳大人高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指日可待也!到時候,還望鳳大人多多提拔下官吶!”

“曹侍中折煞鳳某了,”那人笑容溫涼,不急不緩地回敬了一杯,“曹大人這般能力,日後高升也是必然的事;能與曹侍中以及諸位大人共事,是鳳某之幸——且鳳某初來京城,人生地不熟,自然少不了互相關照,到時還望諸位大人耐煩指教一二。”

“自然,自然。”

本因被人捷足先登搶了臺詞而略有不滿的一眾大臣們皆是喜笑顏開,而那曹承德聽聞這位準駙馬爺竟然能稱道出自己的官職,一時亦是喜不自勝的模樣。

“下官聽聞鳳大人不是京城人士,不知鳳大人祖籍何處呀?”

偏隅一角,傳來一道聲音,卻引得在場眾人都是面色微變,也有掩不住心性的轉眸去看是哪位大人這般不識禮數不懂進退,見了那不甚熟悉的長相後,又回頭去看首座上的鳳封是何反應。

卻見那素袍公子不喜不怒,依舊是那副閑適笑容:“讓諸位大人見笑了,鳳某雖未居於京城,父氏一族也泯然無名,然外公田成風確在京城略享薄名。”

座下眾人中有面色大變驚而發聲者:“難道是京城首富田成風?!”

鳳封端得一副雲淡風輕:“大人好見識,竟識得鳳某外公。”

雖用了“竟”字,但那神情卻沒有分毫驚訝之色了。

出聲的那人喜顏逢迎幾句,卻是暗自苦笑不已……那田成風與朝內幾位重臣都是相交甚深,更有傳聞他是大皇子一脈的主要支持者,這位首富之名若是還未聽過,那就談不上見識,而是孤陋寡聞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鳳封座側的那位大人片刻後回了神撫膝而笑,一臉褶子開了花似的擠在一起,“原本聽聞鳳大人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術,一身風華氣度世間僅有而驚才絕艷,應是隱於世外之人,卻沒想到鳳大人原來家世顯赫,只是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在謙這方面,鳳大人實是吾輩之楷模啊!”

“王宰輔謬讚,鳳某不勝惶恐。”鳳封擡手示意,廳側便走上來兩列仆從,每人手中都端著一樣木案,上面蓋著金邊紅底的薄錦,“這案上是田氏商行的貴客憑證,憑此物在田氏商行名下的千家店鋪中均享折半價錢,日後家公的生意還倚望諸位大人多多關照了。”

眾人聽得此言,再瞧見那案上掀開的薄錦下金鑲玉質的令牌,一個個皆是笑得合不攏嘴,連連稱是。

一場酒宴到了一半,便已是賓主盡歡。

酒至酣處,歌舞興時,沒人註意那首座上素袍公子身後人影一閃。

鳳柳俯在那人耳邊:“公子,林宰相已經在路上了——若是公主不來,那該如何應付?”

拈了一杯酒靠在唇邊,那人的指尖貼著玉質的杯子近乎透明,微薄的唇抿起近乎涼薄的笑意:“她會來的。”

鳳柳頓了頓,最終還是沒說什麽,退至一旁:“是。”

眼眸望著廳中的舞女,那人笑容清淺而溫涼……風華氣度驚才絕艷什麽的,若是在睚眥必報方面,他倒是有的。

老皇帝這般不加掩飾地挑撥離間,就吃定林瑾一定會為其父所用不成?

“…真是一點隱患也留不得呀。”那人不知何時變了一副清冷模樣,笑容早已隱去,眸子望向府門的方向,裏面泛起點點的寒光。

“公子——”有下人進廳稟報,“林宰相和林府幾位公子都到了。”

一時大廳內眾人歇了聲,面面相覷。

“鳳柳,隨我去迎一下林宰相。”鳳封起身,笑容得體,“幾位大人稍待片刻,鳳某去去就回。”

轉身離了中廳時,鳳封眼底一抹鶩色閃過……若是方才不言及田家,大概這些墻頭草真就被那林宰相嚇住了,只是現在,這花落誰家,尚未可知。

“鳳大人真是好大的面子,才進京不久,就在家中大擺筵席,老朽聽聞後,急忙趕來沾沾光,鳳大人不會不允吧?”

到府門的路未行至一半,迎面便是林宰相和家中幾位公子了;鳳封笑著迎上幾步,對那針鋒相對的話恍若未聞:“林大人風趣——不曾得知宰相將親至敝府家宴,有失遠迎,還望林大人莫要怪罪。”

不聲不響地碰了個軟釘子,林宰相重重哼了一聲,擡腳便繞過鳳封,大步進了中廳。

中廳內此刻也是安靜,廳中舞女早便退了下去,鳳封跟在那一串人身後進去,視線所及之處幾位官員身後都少了隨從,他的眼底笑意了然……今日既說出了田家,就不怕那些人向誰報信了。

“眾位同僚倒是清閑得很吶!”林宰相一進大廳,見到一眾人相鄰而坐,頓時生了惱意,“我等身為人臣,不為百姓分憂,卻在這裏飲酒作樂,眾位不覺得愧對皇上厚望麽?!”

眼見幾位大臣變了神色,鳳封上前笑道:“宰相大人玩笑了,是鳳某將與諸位大人共事,初至京城而不明,故而設宴相請。”

“哦,是麽?”林宰相聞言冷笑,“林某在官場沈浮幾載,倒也有些心得,若是鳳大人不嫌棄,那林某就與鳳大人討教一二如何?”

“還請林大人賜教。”鳳封揖了一禮,音色溫良。

“官場之中,最忌諱,莫過於結、黨、營、私!”林宰相硬聲道,目光同時掃過在場諸位。

場中眾人相覷,握了握袖中的玉牌,欲言而未言,一個個都禁了聲。

“一言之師,鳳某受教。”鳳封笑著再次淺揖了一禮。

“呵呵,本宮這才多久沒上門拜訪,林宰相您就這般想念,都到本宮夫君府上來相尋了?”溫溫婉婉的女音在眾人耳邊響起,卻生生激起了眾人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妖女怎麽也來了……”林宰相的到來也沒過於驚慌的幾位大臣,此刻都生了轉身逃離的心思。

首當其沖的林宰相更是心神一顫,帶頭跪了下去:“臣等——見過公主殿下。”

一時間,鳳府裏跪了一片。

“哎喲,本宮可受不起呀,林宰相方才對著本宮的夫君都頤指氣使的,本宮哪敢受林大人的大禮啊?”女子嬌嬌柔柔地走了進來,嘴上說著不敢,卻直接擡腳繞過跪在一旁的林宰相,蹭到了鳳封面前,嬉笑調鬧旁若無人,“親愛的呀,我剛才在府外老遠就聽見這府裏有人大吵大鬧的,難道是有人為難你不成?——我們這大婚將至,若是有人把你給嚇著,耽誤了我們的大婚,惹得皇室失信於天下人,想來我父皇那脾氣,是不會輕饒的呀,你可得註意才行呢!”

說完,洛天沁瞥向跪在一旁的林宰相:“呀,這不是我風卓沈浮幾載最能為百姓分憂的林宰相嘛?您怎麽跪在這裏,可是折煞本宮了——來來,眾位大人們快快請起吧!”

“謝殿下——”跪了一地的諸位大臣拭了拭汗,一個個接連起身。

“林大人呀,”洛天沁笑瞇瞇地望著那剛起身的宰相大人,“本宮知曉林大人最能為百姓分憂了,不知……前幾日宣州孫太守貪贓枉法草菅人命一案——您辦得如何了?”

憶起那日朝堂上的幾首詩,林宰相的臉又綠了:“這……下官還在查證中。”

“查證?”洛天沁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時笑得樂不可支,停下笑聲時那雙眸子卻寒得讓人心顫,“本宮以敕令查察的證據,夠那狗官抄了九族的——還不夠?還是說朝中……有人包庇?哦,本宮懂了,林大人是想將那一脈貪官全數抓出來吧!真不愧是為百姓分憂,林大人不是最恨結黨營私嘛——本宮,就恭候林大人的好消息了。”

話音一落地,林宰相幾乎又要跪下去。

當初孫太守做的事,全數是他暗裏默許,他都不知道這妖女到底是從哪兒搜集出的證據,更不知道她的手裏到底還掌握著哪些把柄——老皇上直接放權,讓大皇子都措手不及,這妖女一朝得權,如真是有什麽底牌在握,足夠讓他死個幾十次……

愈想愈覺得可怕,林宰相擦了擦汗,脫言有事,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漸冷的眸光將林宰相送出去後,洛天沁笑著攀在那人的耳畔,呵氣如蘭:“鳳鳳不怕,一條狗而已……我看他能狂吠到幾時。”

說這話時,她的眸光越過那人的肩,冷冷地掃過在場眾人。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錯誤計算了存稿箱裏的章節數目⊙﹏⊙b今天這更提前放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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