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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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迎春相繼出嫁，寶釵、湘雲即將成親，賈府裏到了婚齡卻依舊沒有動靜的，就只剩下探春一人了。
府裏忙著寶玉和湘雲的婚事，除了一個趙姨娘外，也沒什麽人有多餘的精力放在探春身上了。這日有賈政的同門做了個媒人，為他一個庶出的侄兒說親。這種事，賈政自然是先和王夫人商量的。
王夫人還沒什麽反應，趙姨娘卻先得了消息，對著賈政哭訴了一番，生生把這婚事給攪黃了。
這事又成了賈府裏的笑話，探春幾日都沒敢出門，躲在屋子裏哭成了淚人。
“我的好姑娘，別哭了，知道你臉皮薄。但是那是什麽人家，你好歹是姨娘肚子裏掉出來的肉，姨娘怎麽能看著你入火坑呢！老爺好面子，不好得罪同僚，太太向來不管你，而且她也不會輕易拂了老爺的意思。姨娘卻不怕，便是惹怒了老爺，該鬧姨娘也是要鬧的！”趙姨娘鎖在床尾，小心翼翼對著探春賠笑道，“你可別聽外頭瞎傳，她們都巴不得你嫁都不好呢！”
探春今早發熱沒起來，本來躺在床上養病，趙姨娘聽了消息巴巴的跑過來安慰她。她趕人也不是，罵人也不是，只好悶頭躲在被子裏抹眼淚。
趙姨娘又安慰了幾句，見探春愛理不理，心裏也一股氣上來，氣呼呼走了。
等人走了，侍書才哼哼唧唧道：“明知道姑娘面皮薄，還非要跑來說這些，這是該和姑娘家說的話嗎！”
探春翻了個身，沖著墻，嘆了口氣。
這才是當娘的會說的話，王夫人是萬萬不會和自己說這些的。
一開始，她是惱了趙姨娘的。
好好一門親事，雖說比不得迎春、湘雲，但是和寶釵那個皇商之家比起來，可清貴許多了。老爺也看重那人，說明他還是很有可取之處的。自己年紀不小了，好不容易有人上門說親，偏就讓人給攪沒了。
但是後來二姐姐讓人打探了消息告訴自己，探春才曉得其中另有蹊蹺。那人之前訂過親事的，後來那女孩早夭了。
那個人是個庶子，算是有點才華本事，才被那家人看中，選作了大女兒的女婿。大女兒死後，那人卻非說那女孩是看不起他，不想嫁才尋了死，讓那家人把已經訂了親的小女兒抵給他做媳婦才肯罷休。
兩家人鬧得很僵，最後那人在老家找不到媳婦，才托了遠在京城的叔叔家給他說親事。
沒嫁給這樣的人是僥幸，但是經此一事，王夫人是有了借口不管她了，賈政也有些惱了，她難道要靠著大門不出、沒人任何外在的交際圈子的姨娘給她尋人家嗎？
二姐姐有說要幫她相看，但是她也才出嫁，正是忙著在夫家站穩腳跟的時候，她能出多少力呢？
探春摸了摸額頭，只覺得更燙了些。
聽聞探春臥病在床好幾天，紫薇讓鴛鴦帶了些東西回去看望。
“三妹妹也有十五了。”紫薇自言自語道。
“可不是嗎，下個月就正好滿十五了。”黛玉磨好了墨，將蘸好墨的筆遞給了紫薇，“話說，芳華也要十五了呢。”
紫薇看了眼在院子裏訓新招來的小丫頭的芳華，眉頭微微皺了皺。芳華現在的位置太尷尬，不給她找人家，日後賈萱和她的事情被翻出來又是個麻煩。但芳華說數次不想嫁人的話，自己不能硬壓著她去嫁人。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把芳華送回賈家，讓賈母送到隨意一個遠遠的莊子裏，這輩子都不許回京來。但哪怕今兒遇到這事的不是芳華，而是紫薇院子裏隨意一個小丫頭，紫薇都不能點這個頭。
本來就不是芳華的錯，甚至不是任何一個人的錯，只是因為主仆之別，就要讓一個青春年華的小姑娘到偏遠之地了此殘生？
連邢番都沒說什麽，一個小丫鬟，值當這麽大驚小怪嗎？
可是賈府的人明示暗示了多次，紫薇如今都不敢帶芳華回娘家，生怕一個不留意人就給扣了。
想到上次邢夫人打發人送來的東西，紫薇臉忍不住一熱。她不好意思地看了黛玉一眼，小聲道：“你也入門三個月了，也沒什麽動靜嗎？”
黛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反應過來，啐了一口：“不知羞！”
紫薇坐過去，湊近了道：“身邊也沒個什麽婆子教你點什麽？”
黛玉捶了她一下，紅了臉道：“教什麽教，有什麽好教的。”
紫薇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呼出一口熱氣，揉著帕子道：“好了，咱們誰跟誰，還有什麽不好說的？我和你說，趁著年輕好好保養身子，這幾天天氣熱，你也別貪吃涼的。還有和姑爺別太恩愛了，姑爺還要讀書，精力不能總放在你身上。哪裏不舒服了也別不好意思說，大夫勤快叫著，身體是自己的，可千萬別疏忽了。”
黛玉側過身背對她，又羞又惱道：“知道了知道了，別說這些了，一會鴛鴦她們該進來了。”
紫薇道：“知道什麽，除了我，還有誰會和你說這些，你珍惜著點吧！”
黛玉聽了，就是一怔，勉強笑道：“哪有，我奶嬤嬤也會說的。”
紫薇嘆道：“真的，我還當她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呢。”
黛玉低下頭，低聲道：“二姐姐又知道什麽了？”
“你家李郎道你和你奶媽鬧別扭了，讓我從中說和下呢。”
黛玉挽了挽頭發，無奈道：“前幾日我不是身上不爽快嗎，奶媽讓我提個人上來伺候李郎。”
紫薇睜大了眼，不敢置信道：“你才成親多久，這也太快了吧！而且李崇光不是還忙著備考嗎？”
黛玉眼睛一酸，險些哭出來：“奶媽怕我隨了我娘，身子不好，連個哥兒也養不活。現在李郎心思不在女色上，我給他添了人，他也不會放在心上。若日後等李家嫌棄了我，添不添人，添幾個人，就不是我說了算了。”
紫薇抱著黛玉，半響才道：“別人都說，兒子才是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我卻不怎麽想。你和李崇光過得怎樣，全看你們兩個如何經營。無子的女人多了，有幾個因此被休的？若你們真心過得好，孩子早晚會有的。若是你們兩個過得不如意，有子無子，休與不休，又有什麽重要呢？與其因為糾結這些事情，和你身邊的人生分了，不如好好的調理身子，放松心情。李崇光既然備考，你就好好照顧他飲食起居，伺候好公婆，旁的都可以先緩一緩。”
黛玉點點頭：“二姐姐說的是，我鉆牛角尖了。”
紫薇頓了下，壓低了聲音道：“若實在萬不得已，你寧可選個李家的家生丫頭，也不可選雪雁去伺候李崇光，知道嗎？”
黛玉微微睜大了眼，略有些不解：“可是奶媽說……”
“傻丫頭，你且看我帶來這四個人，哪個是預備著給將軍做姨娘的？”紫薇嚴肅道，“她們做管事娘子、做貼身丫鬟，可比做姨娘生兒子做的貢獻大多了！你可別學我二嫂，好好的四個大丫鬟，賣的賣，遣回娘家的，隨意配人的，如今就剩了一個平兒，還不上不下的。你就一個雪雁，可容不得你這麽糟蹋。這女人，一旦當了娘，心思全在孩子身上了，主子什麽的，都要往後靠。”
黛玉咬著嘴唇，看著紫薇道：“這話，不像姐姐會說的。”
紫薇有些不好意思：“芳華說的，我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黛玉樂了：“這丫頭，懂得也退多了些。”
“都是些紙上談兵的，要挑著聽。”
黛玉的心情好了些，拉著紫薇又寫了幾張字，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芳華訓了一下午小丫頭，口幹舌燥地進來了，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幹了。
“對了，昨兒晚上將軍還跟我說，賈萱和邢霜的事，問我怎麽看。”紫薇才想起來，對芳華說道。
芳華驚悚地看著她：“他跟你說這個做什麽？他不是知道什麽了吧？”
紫薇搖頭：“我看不像，賈萱是我族侄，他也是想親上加親的意思吧。不過，我也看不出來他到底看不看好這親事。”
“那麽個面無表情的臉，想看出來也很難。”芳華嘀咕道。
“你再說這話，讓鴛鴦聽到了，又是一頓排揎。”紫薇拍了她一下。
芳華吐了吐舌頭，拿著空了水壺跑出去倒水了。
紫薇看著她跳脫的身影，眉頭又皺了起來。
她該怎麽護住芳華呢？
總要做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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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裏忙著寶玉和湘雲的婚事，除了一個趙姨娘外，也沒什麽人有多餘的精力放在探春身上了。這日有賈政的同門做了個媒人，為他一個庶出的侄兒說親。這種事，賈政自然是先和王夫人商量的。
王夫人還沒什麽反應，趙姨娘卻先得了消息，對著賈政哭訴了一番，生生把這婚事給攪黃了。
這事又成了賈府裏的笑話，探春幾日都沒敢出門，躲在屋子裏哭成了淚人。
“我的好姑娘，別哭了，知道你臉皮薄。但是那是什麽人家，你好歹是姨娘肚子裏掉出來的肉，姨娘怎麽能看著你入火坑呢！老爺好面子，不好得罪同僚，太太向來不管你，而且她也不會輕易拂了老爺的意思。姨娘卻不怕，便是惹怒了老爺，該鬧姨娘也是要鬧的！”趙姨娘鎖在床尾，小心翼翼對著探春賠笑道，“你可別聽外頭瞎傳，她們都巴不得你嫁都不好呢！”
探春今早發熱沒起來，本來躺在床上養病，趙姨娘聽了消息巴巴的跑過來安慰她。她趕人也不是，罵人也不是，只好悶頭躲在被子裏抹眼淚。
趙姨娘又安慰了幾句，見探春愛理不理，心裏也一股氣上來，氣呼呼走了。
等人走了，侍書才哼哼唧唧道：“明知道姑娘面皮薄，還非要跑來說這些，這是該和姑娘家說的話嗎！”
探春翻了個身，沖著墻，嘆了口氣。
這才是當娘的會說的話，王夫人是萬萬不會和自己說這些的。
一開始，她是惱了趙姨娘的。
好好一門親事，雖說比不得迎春、湘雲，但是和寶釵那個皇商之家比起來，可清貴許多了。老爺也看重那人，說明他還是很有可取之處的。自己年紀不小了，好不容易有人上門說親，偏就讓人給攪沒了。
但是後來二姐姐讓人打探了消息告訴自己，探春才曉得其中另有蹊蹺。那人之前訂過親事的，後來那女孩早夭了。
那個人是個庶子，算是有點才華本事，才被那家人看中，選作了大女兒的女婿。大女兒死後，那人卻非說那女孩是看不起他，不想嫁才尋了死，讓那家人把已經訂了親的小女兒抵給他做媳婦才肯罷休。
兩家人鬧得很僵，最後那人在老家找不到媳婦，才托了遠在京城的叔叔家給他說親事。
沒嫁給這樣的人是僥幸，但是經此一事，王夫人是有了借口不管她了，賈政也有些惱了，她難道要靠著大門不出、沒人任何外在的交際圈子的姨娘給她尋人家嗎？
二姐姐有說要幫她相看，但是她也才出嫁，正是忙著在夫家站穩腳跟的時候，她能出多少力呢？
探春摸了摸額頭，只覺得更燙了些。
聽聞探春臥病在床好幾天，紫薇讓鴛鴦帶了些東西回去看望。
“三妹妹也有十五了。”紫薇自言自語道。
“可不是嗎，下個月就正好滿十五了。”黛玉磨好了墨，將蘸好墨的筆遞給了紫薇，“話說，芳華也要十五了呢。”
紫薇看了眼在院子裏訓新招來的小丫頭的芳華，眉頭微微皺了皺。芳華現在的位置太尷尬，不給她找人家，日後賈萱和她的事情被翻出來又是個麻煩。但芳華說數次不想嫁人的話，自己不能硬壓著她去嫁人。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把芳華送回賈家，讓賈母送到隨意一個遠遠的莊子裏，這輩子都不許回京來。但哪怕今兒遇到這事的不是芳華，而是紫薇院子裏隨意一個小丫頭，紫薇都不能點這個頭。
本來就不是芳華的錯，甚至不是任何一個人的錯，只是因為主仆之別，就要讓一個青春年華的小姑娘到偏遠之地了此殘生？
連邢番都沒說什麽，一個小丫鬟，值當這麽大驚小怪嗎？
可是賈府的人明示暗示了多次，紫薇如今都不敢帶芳華回娘家，生怕一個不留意人就給扣了。
想到上次邢夫人打發人送來的東西，紫薇臉忍不住一熱。她不好意思地看了黛玉一眼，小聲道：“你也入門三個月了，也沒什麽動靜嗎？”
黛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反應過來，啐了一口：“不知羞！”
紫薇坐過去，湊近了道：“身邊也沒個什麽婆子教你點什麽？”
黛玉捶了她一下，紅了臉道：“教什麽教，有什麽好教的。”
紫薇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呼出一口熱氣，揉著帕子道：“好了，咱們誰跟誰，還有什麽不好說的？我和你說，趁著年輕好好保養身子，這幾天天氣熱，你也別貪吃涼的。還有和姑爺別太恩愛了，姑爺還要讀書，精力不能總放在你身上。哪裏不舒服了也別不好意思說，大夫勤快叫著，身體是自己的，可千萬別疏忽了。”
黛玉側過身背對她，又羞又惱道：“知道了知道了，別說這些了，一會鴛鴦她們該進來了。”
紫薇道：“知道什麽，除了我，還有誰會和你說這些，你珍惜著點吧！”
黛玉聽了，就是一怔，勉強笑道：“哪有，我奶嬤嬤也會說的。”
紫薇嘆道：“真的，我還當她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呢。”
黛玉低下頭，低聲道：“二姐姐又知道什麽了？”
“你家李郎道你和你奶媽鬧別扭了，讓我從中說和下呢。”
黛玉挽了挽頭發，無奈道：“前幾日我不是身上不爽快嗎，奶媽讓我提個人上來伺候李郎。”
紫薇睜大了眼，不敢置信道：“你才成親多久，這也太快了吧！而且李崇光不是還忙著備考嗎？”
黛玉眼睛一酸，險些哭出來：“奶媽怕我隨了我娘，身子不好，連個哥兒也養不活。現在李郎心思不在女色上，我給他添了人，他也不會放在心上。若日後等李家嫌棄了我，添不添人，添幾個人，就不是我說了算了。”
紫薇抱著黛玉，半響才道：“別人都說，兒子才是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我卻不怎麽想。你和李崇光過得怎樣，全看你們兩個如何經營。無子的女人多了，有幾個因此被休的？若你們真心過得好，孩子早晚會有的。若是你們兩個過得不如意，有子無子，休與不休，又有什麽重要呢？與其因為糾結這些事情，和你身邊的人生分了，不如好好的調理身子，放松心情。李崇光既然備考，你就好好照顧他飲食起居，伺候好公婆，旁的都可以先緩一緩。”
黛玉點點頭：“二姐姐說的是，我鉆牛角尖了。”
紫薇頓了下，壓低了聲音道：“若實在萬不得已，你寧可選個李家的家生丫頭，也不可選雪雁去伺候李崇光，知道嗎？”
黛玉微微睜大了眼，略有些不解：“可是奶媽說……”
“傻丫頭，你且看我帶來這四個人，哪個是預備著給將軍做姨娘的？”紫薇嚴肅道，“她們做管事娘子、做貼身丫鬟，可比做姨娘生兒子做的貢獻大多了！你可別學我二嫂，好好的四個大丫鬟，賣的賣，遣回娘家的，隨意配人的，如今就剩了一個平兒，還不上不下的。你就一個雪雁，可容不得你這麽糟蹋。這女人，一旦當了娘，心思全在孩子身上了，主子什麽的，都要往後靠。”
黛玉咬著嘴唇，看著紫薇道：“這話，不像姐姐會說的。”
紫薇有些不好意思：“芳華說的，我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黛玉樂了：“這丫頭，懂得也退多了些。”
“都是些紙上談兵的，要挑著聽。”
黛玉的心情好了些，拉著紫薇又寫了幾張字，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芳華訓了一下午小丫頭，口幹舌燥地進來了，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幹了。
“對了，昨兒晚上將軍還跟我說，賈萱和邢霜的事，問我怎麽看。”紫薇才想起來，對芳華說道。
芳華驚悚地看著她：“他跟你說這個做什麽？他不是知道什麽了吧？”
紫薇搖頭：“我看不像，賈萱是我族侄，他也是想親上加親的意思吧。不過，我也看不出來他到底看不看好這親事。”
“那麽個面無表情的臉，想看出來也很難。”芳華嘀咕道。
“你再說這話，讓鴛鴦聽到了，又是一頓排揎。”紫薇拍了她一下。
芳華吐了吐舌頭，拿著空了水壺跑出去倒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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