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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故人風月可記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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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聖賢莊地處桑海,環境清雅,拂面的風似乎都是暖軟的,雲書微微仰頭,感受日光落在面龐,任由青絲垂落在肩頭。

此次以劍論道不過是來走個過場,雲書對這種權利角逐並不感興趣,歸劍入鞘後,她正要離開,面前卻是擋了一名青衫儒生。

“張三先生?”

雲書挑眉,漫不經心的敲了敲劍柄,“可還是有事?”

張良眸底閃過幾絲詫異,他斟酌了幾番措辭,才問出了自己的問題,“雲書大師可還記得當年故人?”

“故人?”

雲書蹙起眉心,“何人?”

張良忽的輕笑一聲,搖了搖頭,“無事,打擾大師了。”

看著儒生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雲書面上依舊是疑惑的,扣緊了知言的劍柄。

雲書暫且將這份疑惑放到一邊,在桑海城走了一圈,買了些自己喜歡的小點心,準備帶回去分給自家傲嬌的師妹和小弟子們。

剛步入落葉悠悠的小路,雲書便是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她放慢了腳步,警惕的看著四周。

落葉被山風卷著落下,打著旋擦過了雲書的側臉,她忽的凜眉,知言瞬間出鞘,劍氣橫切而過。

樹幹頃刻斷裂,揚起一片煙塵,雲書瞇起眼,視線裏的人影緩緩清晰。

那是一名男子,一身白衣寥寥,寬大的衣袂下露出有力的手,握著一柄木劍,緩緩走向她。

這樣標志性的搭配太好認,雲書瞇起眼,忽的轉過身,對上白發男人銀灰的眸。

黑袍斂了幾分夜色,白發刺目,銀灰的眸底暗光明滅,直直的看著雲書,大步走向她。

雲書握緊了知言,下意識的往一旁移動了幾分,“鬼谷縱橫?”

蓋聶“嗯”了一聲,面上雖然是看不出端倪,開口時卻是出乎意料的溫和,“是我。”

他定定的看著她,深邃的眸忽的就汪開了層疊的暖流,“書兒。”

雲書:“???”

她愈發扣緊了劍柄,語氣疑惑,“我們……很熟?”

蓋聶還未回答,衛莊倒先是冷哼一聲,“用完就丟的感覺如何?”

雲書睜大了雙眼,面上震驚又驚駭,“何意?”

衛莊忽的上前幾步,直接按住了她要拔劍的手,不容拒絕的向她靠近,嗅到了她身上不算陌生的清香。

“敢這麽對我的,你是第一個。”

說著,衛莊忽的伸手,溫熱的指腹擦過雲書的側臉,引得她一個激靈,他細微的呡唇,聲音忽的低啞下來,“書書。”

雲書:“???”

她得罪這兩位了?

什麽時候?

她瞇了瞇眼,努力的從記憶中扒拉眼前這二位的蹤跡,卻是毫無所獲。

見她陷入思索,衛莊也不催促,只褪了自己寬大的外衣披到雲書肩頭,手上動作極輕的為她理了理青絲。

雲書揉了揉額角,試圖撥開記憶深處那層迷霧,卻是陡然間頭痛欲裂,身形搖晃了幾下,知言落地。

“書兒?”

蓋聶急忙握住她的手腕,指下是她紊亂的脈搏,他皺起眉,內力沁入她體內幫她疏導**的內力。

眼前的男子眉眼間盡是心疼,眸底是深刻的溫柔,雲書張了張嘴,卻是有腥甜抑制不住的湧出。

她忽的偏首,咳出一口血。

“書兒?”

雲書努力的想要睜大雙眼,卻是只能任由意識陷入黑暗。

“書書!”

她感覺有人將她抱緊,力道大的讓她有些無措,微涼的發絲落在她頸窩處,癢癢的。

***

她尚且年少時曾獨自出天宗游歷,卻是遭了陰陽家的暗算,之後雖然恢覆正常,但到底是留了暗傷,不過並沒有給她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響,她便沒有太在意。

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什麽小事。

當晨間的風裹挾著馥郁的花香擦過鼻尖,雲書才掙紮著睜開眼,還有些眩暈感,痛苦倒是沒了。

白衣劍客坐在床榻邊守著她,見她醒了便是扶著她坐起,攏了攏她的青絲,“現在感覺如何?”

“無礙。”

雲書搖搖頭,定定看向他,“我們有舊?”

蓋聶手上頓了頓,點頭“嗯”了一聲,修長的手指替她將臉側的發絲勾到耳後,“你說過,要與我在一起的。”

雲書:“???”

我說過?

她睜大了眼,攥緊了自己的衣袖,“你沒記錯?”

聞言,蓋聶倒是楞了楞,繼而細微的笑了,“事關你,我怎會記錯?”

他拿過床頭的裙衫遞給她,安撫性的按了按她的發頂,“你只是暫時舊傷未愈,無礙的,書兒。”

雲書攥緊了柔軟的錦被,瞇起眼打量他,“你……”

蓋聶以一指抵住她的唇瓣,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有諸多疑慮,但是,書兒,我從不騙你。”

雲書:“……”

麻煩你能讓我把話說完嗎?

見她鼓起面頰,蓋聶只覺得心情大好,細微的勾唇,指尖輕輕刮過她的鼻尖,“我去給你做飯。”

他將袖中的東西塞入她手中,道了句“等我”,便離去了。

雲書垂首,入目的是一支桃花簪,兩朵半開的桃花相依著,淺粉嬌嫩,沈木的簪尾似乎帶著細微的刻紋。

雲書湊近了些,發現是兩個字:“聶”和“書”。

字跡有些熟悉,讓她心頭一跳。

她握著這桃花簪,沈默了。

難道……

她與他還真有那麽回事兒?

她撇撇嘴,將桃花簪收好,自己去更衣洗漱了一番,繞過屏風時,卻是直接被人按住了肩頭。

雲書皺眉,直接甩開他的手,後退少許拉開與他距離,“衛莊先生?”

衛莊皺眉,對於她刻意的回避有些不滿,但想起她只是忘了就忍住了,直接拉過她的手臂環上自己的脖頸,將人攔腰抱起,根本沒給她反應的機會。

雲書下意識的蹬了蹬腿,揪住了衛莊一縷白發,“你放我下來。”

衛莊並沒有理會她的掙紮,只帶著人來到梳妝臺前,讓她在自己腿上坐好,拿過一旁的木梳細細梳理過她的青絲。

“書書。”

他強硬的按住她的肩頭,自身後攬住她,刻意附在她耳垂壓低了聲音,“我早說過,你是我的。”

雲書一頓,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動作,下意識的想要避開他溫熱的呼吸,耳垂微紅。

衛莊面不改色的將人拉回自己懷裏,自袖中取出發帶替她束好青絲,簪上沈木簪,還攏了攏她的鬢發。

雲書撇撇嘴,自鏡中看到了黑底燙金的發帶,與他的抹額如出一轍,頓時便是覺得有些古怪。

腰間的手緊了緊,雲書當即睜大了眼,防備的看著他,“你……認錯人了?”

衛莊皺眉,聲音驟然冷下來,“你不信我?”

這樣質問又帶著委屈的語氣聽得雲書嘴角抽了抽,她瞇起眼,試探著開口,“蓋聶先生說我與他有舊,你們是同門,所以……我也認識你?還是說……”

她頓了頓,繼續道,“我得罪過你?”

“不。”

衛莊呡唇,銀白的眉頭皺起又放松,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著握著了雲書的手,帶著繭的指腹一點點的拂過了她的掌心。

他的動作不緊不慢,直至不由分說的將手指嵌入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你說過,永遠不會離開我。”

他垂首,迎上雲書震驚的目光,聲音醇厚而醉人,“就是如現在這般。”

相依相偎,十指相扣。

雲書本能的後仰,直至脊背靠上了桌案,再無退路。

衛莊淡定的攬住她的腰身,與她鼻尖相抵,銀白的長發落在她臉側,與她的青絲相纏。

“書書。”

見她目光躲閃,衛莊忽的就笑了,銀灰的眸泛開洶湧的浪,“你以為,你逃的掉嗎?”

雲書:“……”

我當年到底做了什麽?

同時招惹了鬼谷縱橫?

她是喝多了嗎?

衛莊饒有興致的繼續俯身,二人的呼吸交纏,在他快要覆上那因為緊張而呡起的柔軟時,門忽然被打開。

蓋聶目光微沈,加重了語氣,“書兒,吃飯了。”

雲書當即應了聲“好”,一把推開衛莊,奪門而出。

衛莊慢條斯理的站起身,理了理微亂的衣襟,與蓋聶視線相觸的瞬間,二人的目光各自幽深下去。

雲書這頓飯吃的很難受,一邊坐著一個男人,一個耐心的替她夾菜,一個不甘示弱的直接送到她唇邊,另一個又繼續替她擦嘴。

她突然就明白了何為“水深火熱”。

她匆匆的吃完了,也吃撐了。

這還沒完,她剛站起來,還沒走兩步,他們便是緊跟著她,亦步亦趨的。

她額角跳了跳,沈沈嘆息,“你們到底想如何?”

蓋聶呡唇,眉眼間凝起幾分不安,“想讓你想起。”

衛莊冷笑一聲,“你真想用完就丟?”

雲書嘴角抽了抽,警惕的握緊了知言,“我什麽都不知道,難不成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

話落,眼前二人的眉眼肉眼可見的垮下來。

蓋聶試探著伸出手,牽住了雲書的衣袖,聲音低低的,“……書兒。”

委屈兮兮的。

雲書當即睜大了眼瞪他,開始懷疑眼前人是不是真的蓋聶。

衛莊呡唇,不甘落後的伸手去握住了雲書的小指,鄭重的收緊,輕輕晃了晃,他什麽都不說,就那麽定定的看著雲書,帶著莫名的固執。

雲書無奈揉了揉額角,淺淺嘆息,“給我點時間。”

頓了頓,她試探著看著眼前二人,組織了一番措辭,輕輕喚他們。

“阿聶……莊?”

二人的目光頓時亮起,眉眼生動。

雲書松了口氣,在二人不願又不甘的目光中運起和光同塵離去了,回到天宗的院子。

“蓋聶,衛莊……”

雲書皺著眉思索了許久,頗為苦惱的揉了揉額角,“嘖”了一聲。

直覺告訴她,這並不是憑空捏造的,他們作為鬼谷傳人,應該不會做出這種無聊的事。

那……她到底與他們有什麽淵源?

她淺淺嘆息,擡手接住一瓣落花,放於掌心細細打量。

晚膳時分,她去見了自家沈迷練劍的師妹曉夢,問出了自己的問題,“當年我失蹤,可有結交到什麽人?”

曉夢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握住了秋驪,站起身撣了撣裙擺,“師姐是大師兄救回來的,具體我也不清楚。”

雲書摸了摸下巴,在看過去時,曉夢已經走遠了,只剩下她清淡的嗓音,“我去閉關。”

雲書:“……”

師妹,你愛上閉關了?

“罷了。”

雲書搖搖頭,暫且將這些拋之腦後,出鞘了知言,於繚亂落花間一挑一刺。

練劍是很好的轉移註意力的方法,許是因為有心事,雲書今日練劍帶著幾分發洩,直至額前沁出了一層汗才歸劍入鞘。

院子裏帶著暖池,雲書邁入溫熱的水中,淺淺的舒了口氣,漫不經心的梳理著青絲。

夜色深了,雲書隨手拿過一旁的寢衣穿好,剛踏上木質的臺階,直接猝不及防的對上一雙深邃的眸。

來人一身白衣,烏發垂在肩頭,琥珀般好看的眸映了漫天的月色。

雲書被小小的一驚,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直接踩到了水,控制不住的倒下。

嬴政及時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將她帶入懷中,順著她栽過來的力道轉了一圈,將她抱緊,自己躺在了木質的地板。

她剛沐浴完,青絲上還有晶瑩的水珠不斷滴落,有的落在他的脖頸,讓他的眸光深了深。

雲書急忙想要站起來,腰間的手臂卻是忽的收緊,阻止了她的動作。

“……陛下。”

她盡量避開他的氣息,“請松手。”

“阿書……”

他一手扣著她的腰身,一手拂過她的眉眼,淺淺喟嘆,“這幾年過的如何?”

雲書:“???”

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定了定神,攥緊了自己的衣襟,“還請陛下先松手。”

“不松。”

嬴政挑眉,修長的手指將她粘在臉側的發絲勾到耳後,順勢坐起來,將人扣入懷中,“當年為何不辭而別?”

雲書默了默,遲疑著開口了,“敢問……陛下何意?”

難不成自己也認識他?

還與他有一段過往?

嬴政以手指細細梳理著她的青絲,掌心攏上了她的臉蛋,極近的與她對視,“忘了也無妨,我不急。”

雲書:“……”

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問題再去沈浸自己的世界?

看出來她的郁猝,嬴政細微的勾唇,一手攬過了她的脊背,一手托住她的腿彎,站起身來將人抱起,穩穩地走入房。

被放到小榻上時,雲書當即將自己縮了縮,遠離了這位古怪的帝王。

嬴政挑眉,徑自拿了毛巾,坐到她身側,攏住她的青絲,細細的擦拭著。

雲書呡唇,強硬的將毛巾奪過來,直接運起內力烘幹了青絲,淺淺嘆息,“陛下有話直說便是。”

嬴政目光晃了晃,伸手想要去握住她的手,卻是被雲書躲開了,他呡唇,直接傾身靠過去,將人困在了自己臂彎與桌案之間。

“阿書……”

他瞇起眼,之間拂過了她如畫的眉眼,“你說過,會永遠陪著我的。”

雲書:“……”

她很想知道,她到底跟多少人說過這種話。

“……陛下。”

雲書閉了閉眼,放緩了聲音,“夜深了,陛下先休息吧,莫要耽誤了您的政務。”

睡吧,夢裏啥都有。

嬴政挑眉,倒是沒有拒絕這個提議,將人抱起後轉而去了床榻,將人鄭重放下。

然後,自己也躺了上來。

雲書瞇了瞇眼,“陛下,您的行宮不在此處。”

這是她的地盤好嗎?

嬴政拉好錦被,側過身來看她,“夜深了,阿書想讓我冒著冷風趕路?”

雲書撇撇嘴,“這裏房間多,陛下可以去別處。”

嬴政直接闔上眼,“朕累了。”

雲書:“……”

她咬牙,自己裹了披風下了床榻,“那我去其他房間。”

嬴政沒有阻止她的動作,淡定的開口了,“此次只有我一人前來,阿書不打算守著?”

頓了頓,他繼續道,“若是有反秦刺客前來……”

雲書:“……”

那也是你活該。

當然,這種話她不能說,她攏了攏披風,自己坐到窗邊,將知言橫於膝頭,“陛下好生休息,我在此打坐修行便是。”

嬴政卻是忽的坐起來,靠著床頭看她,“那我看著你。”

雲書懶得搭理他,直接闔上眼,“隨你。”

然後,雲書打坐了一夜,嬴政真的看了她一夜。

天還未大亮,雲書便聽到了小弟子的聲音,似乎在阻攔什麽人,聲音越來越近,靠近的很快。

她沒有耽擱,直接握起知言打開門,“發生了何事?”

小弟子當即跑到她身後,抱著了她的腿。

看著眼前二人,雲書無奈揉了揉額角,“你們怎麽又來了?”

蓋聶呡唇,“擔心你。”

“此處是天宗的院子,很安全。”

雲書拍了拍小弟子的腦袋讓他先行離去,靠著門扉淺淺嘆息,“二位一大早的,不累嗎?”

反正她是累了。

這時,腳步聲自她身後傳來,白衣澄澈的男子走出,一頭烏發徹底的散了,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寢衣。

雲書:“???”

你剛才不是穿的好好的嗎?

蓋聶與衛莊對視一眼,同時沈了面色。

嬴政並沒有多看他們,只拉過雲書,攏了攏她披散的青絲,“昨晚辛苦你了,天色尚早,繼續休息吧。”

嬌小的女子披了披風,單薄的寢衣襯的她愈發蒼白,青絲未束,而同樣只著寢衣的男人神態慵懶,眉眼間帶著明顯的笑意。

衛莊當即上前去,將雲書扣入自己臂彎,直接入了房間。

繞過屏風,視線裏出現散亂了一地的衣衫,依稀可以分辨出是男子的白衣與女子的裙衫,床榻下散亂的衣衫上還落了一只金色的小鈴鐺。

素色的錦被胡亂的被堆在角落裏,亂成了一團,被單亦是被攥的不成模樣。

衛莊沈了面色,定定的看向懷裏的雲書,收緊了手臂。

雲書幽幽的看向一旁的嬴政,後者細微的笑了笑,攏了攏自己微亂的衣襟,頗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雲書:“……”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作者有話要說:

蓋聶:你說過,要與我在一起的。

衛莊: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

嬴政:你說過,會一直陪著我的。

雲書:實不相瞞,我覺得我沒有說過。

好吧,這一章阿政到最後戲精了一把╮(╯▽╰)╭

明天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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