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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我就不重覆貼上下文了~~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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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

在那艘黑暗精靈留下的飛船前,他看見她飛奔而來,一瞬間感到有點吃驚,然後又好像覺得自己毫不吃驚。

這就是她會做出的事情。永遠是一臉蠢相,唯唯諾諾,像只忠實到極點的貓兒一樣;但是又永遠有那麽一點會在最後關頭迸發出來的瘋狂之舉和出人意料,和她發出的幻境一般令人難以捉摸。

……難以捉摸這個詞,用在她頭上真是該死的違和啊。

他忍不住借用了一下那一天裏幾乎所有他——或者說,托爾——的老朋友,包括托爾本人,都紛紛扔在他臉上的那句名言,恐嚇了她一下。

“假如你敢背叛我的話,我就殺了你。”

誰知道她竟然蠢頭蠢腦地回答,她知道他不會背叛托爾。

哦天哪,她對他這個邪惡的神還真是有信心啊。

他不太想去追憶那之後發生過的一些事情,包括在離開她去懸崖下迎敵之前,她厚顏無恥地撲過來,所給予他的那一道充滿希望的力量以及那一個充滿祈求的擁抱;包括在他和托爾正專註對敵時她突如其來地出現在懸崖上,試圖替他解圍,結果引來了那些黑暗精靈更多且更不必要的關註和攻擊;包括他終於實施了自己那個最瘋狂也是最完美的計劃,蒼白死寂地仰面躺在瓦特阿爾海姆黑暗粗糲的荒原上,感覺到她的痛泣和她的痛悔,感覺到她把額頭抵在自己的肩膀上,說著“我請求你不要放棄我”的情景——

包括,奧丁突如其來、完全不在他們兩人預期之中的翻臉無情;包括奧丁最後向他們兩人揭露的那個關於她身世的巨大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3月15日:

存稿箱君曰:基神的回憶殺還有兩章~~

另外還要謝謝妖妖小天使的地雷~~(づ ̄3 ̄)づ~

※、Chapter 149

作者有話要說: 3月16日:

好的所以配樂君又登場了【咦

這首歌以前也曾經用過,瑞典樂隊Roxette的"It Must Have Been Love"。

另外,謝謝不望_林間和咕咕雞兩位小天使的地雷~~(づ ̄3 ̄)づ~

正是那個秘密最終撕裂了他們兩人之間維持的脆弱連系,每當他試圖用“這個蠢姑娘對我來說還很有用”這樣的理由說服自己想要無視那個秘密在他心底帶起的漣漪時,母親突如其來的慘死總是突然跳出來,在他的心上割開一道更深更痛的傷口。

他不得不承認奧丁才是他們之中最最老謀深算的那一個;因為就連他自己也有點懷疑,奧丁是否從一開始就已經看穿了那個從瓦特阿爾海姆歸來的金盔侍衛是他假扮的,所以要派他去把她抓來,讓他站在一邊同樣旁聽了這全部的秘密,確保即使哪一天自己的力量衰減到完全無法控制她力量的覺醒時,他也會因為這個秘密所造成的深深的心結而繼續起到牽制和防備她的作用——

沒錯,當他接到黑暗精靈果然沒有全部覆滅,仍然藏在某個隱蔽之處,伺機再起的消息時,奧丁的那句話果真從意識的深處驟然跳了出來,在他耳際反覆回響。

【只要有你在,黑暗精靈就會存有那些不該有的奢望。】

【只要還有一個黑暗精靈還活著,這個危險的可能性就將永不會消除。】

那一夜他站在阿斯嘉德最高處的高臺上,遙望著星星點點閃爍著的明亮星空,想了很多很多。

第二天一早他就下令加緊操練,認真備戰。

黑暗精靈是必須經由他之手來徹底消滅的族群。其罪惡程度甚至較之霜巨人尤甚。至少霜巨人沒能殺害他一直放在心底最溫柔的那個角落裏的母親。而且,同樣是一族的首領,勞菲可比瑪勒基斯容易解決得多。

當他看到她蠢頭蠢腦、不管不顧地徑直沖進大殿的時候,他的心裏就下了最終的決定。

……在眼下這種狀況之下,他是決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不管用什麽方法,從哪種角度來想,都不可能。

而且他幾乎也已經厭倦了在她面前玩那些欲擒故縱、若即若離的小把戲。他雖然擅長玩弄和操縱人心,但是控制她的心這件事愈來愈讓他感到沒有成就感——她幾乎每一次都會中招,哦,這多麽無趣,是吧?

不管他對她說了什麽或做了什麽,她總是在那裏,一直在那裏,永遠都會在那裏——她口口聲聲說她曾經向他的母親弗麗嘉發過誓的——他根本用不著擔什麽心;不是嗎?

然後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讓他覺得先是有點驚訝,繼而感到一絲玩味的情緒。

聽了他再一次拒絕的話之後,她居然沒作多少掙紮,就那麽幹脆利落地轉過身去走出了大殿。

……這一次她所表現出來的絕決幹脆,還真是讓人精神一振啊。彼時,他坐在那個高高的王座上,註視著她的身影走進大殿門外夕陽投下的燦爛光暈中的時候,這麽想著。

他也曾經想過,當時是否不應該對她說那些話。畢竟,像她這麽好用的一個手下——雖然有的時候未必聽話——還是有一定價值的。可是後來他又帶著薄薄一絲自得地想,他現在已經控制了局面,他只要頂著那張奧丁的臉,就可以在阿斯嘉德無往而不利,統治這一片原本就應該由他來統治的領土;那麽,她在與不在,又有什麽關系呢?

後來,有一天,黑暗精靈終於來了。

那個時候,他坐在大殿正中的王座上,一動不動。

雖然有一點讓人驚訝……不過,這又好像毫不讓人感到驚訝。歸根結底……約露汀,這才是你登場的時刻。

在那些慣常出戰的神祇們的隊列裏看到她的身影時,這樣的念頭一瞬間在他腦海中浮現。

他期待著她爆發出最大的力量,去和她真正的族人對抗。就如同當初他下定決心毀滅約頓海姆的霜巨人一樣。

他在她眼裏同樣看到了那種光芒。那種決心斬斷自己過去一切不堪而醜陋的隱秘事實,和那個真正的自己決裂的眼神。

外面打得天翻地覆,但是戰火始終沒有蔓延到正殿來。他知道那些黑暗精靈不會像上一次那樣給神域造成毀滅性的打擊,他們已經沒有了這樣的能力。

不過總是有一群小醜在你的旁邊嘰嘰喳喳地跳舞和搗亂,總讓人不是那麽太愉快。

他才是那個惡作劇之神。他可不喜歡看到別人搶了他的位子。

所以雖然黑暗精靈的突襲事發突然,而神域的防禦系統尚未完全完工,他也決定一勞永逸地結果這群不識相的小醜。

他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會主動請纓出戰。他原本還以為她會難以面對她真正的族人,就如同一開始他無法面對親手接觸冬棺後變成霜巨人的自己一樣。

她從未變過身,他猜想這是因為缺少了某種媒介。他當初也是因為和霜巨人肢體接觸,中了對方的冰霜魔法一類的招數,以及親手拿起遠古冬棺,才會變成霜巨人的外形的。而黑暗精靈已經失去了以太,又從未和她肢體接觸過,她不可能有機會變回她本來的面目。

戰後他終於聽說,在被瑪勒基斯的魔法擊中之後,她的皮膚和頭發開始變白。但是在她的皮膚和頭發完全變成雪白之前,她就已經撲到方舟上,英勇地為了神域而犧牲了。

大家都義憤填膺地罵著,不知道那是怎樣一種狠毒的魔法。

只有他心裏清楚,那才是她的真面目。

那一天,他就這麽一個人默默地坐在王座上,手裏握著永恒之槍。他知道他也許不用出戰,神域勇猛的戰士,以及那些看不穿他的幻術的神祇們就能夠為他贏得這場戰爭。

一直到了大殿的門口驟然射入一道極其明亮的金色光芒,他才猛地從王座上站了起來。

他說不清楚自己當時為什麽沒有走到殿門口去望一眼。他只是站在王座之前,直到範達爾默默地垂著頭走了進來,向他報告神域獲勝、黑暗精靈全滅的喜訊,以及……她英勇陣亡的消息。

他一瞬間竟然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震驚過了。

他還以為以那點黑暗精靈的殘餘勢力,是不足以殺害阿斯嘉德的任何一位神祇的;尤其是她。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她對於黑暗精靈一族來說如此重要,卻被黑暗精靈殺死了?!為什麽以她現在的能力居然要同歸於盡才能打得贏黑暗精靈?!為什麽她不逃走,就這麽任由黑暗精靈把她殺死了?!退一萬步來說,她的幻境在最後關頭足以自保,為什麽她要去死?!

這些問題,他只能在心底反覆了幾個來回,卻只能把第一個問了出來。

然後他才聽說,她居然是自己去送死的。

她被黑暗精靈的首領抓住,一開始瑪勒基斯看起來也並沒有立刻殺她的意思,他們對話了幾句,雖然沒有人聽見他們對話的內容,不過看起來她的安全是無礙的——但是後來她居然就突如其來地翻臉動起了手!那場華麗壯美的攻擊幻境令每一個在場的神域人都驚異不已,雖然她很快受了不輕的傷,可她最後還是使用幻境之力幹掉了她剩餘的那些族人。

……她發動最終的攻擊幻境的方法,居然是把自己釘到那艘方舟上面去!

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裏突然浮現了她沖著他的養父奧丁大吼大叫的情景。

那個時候,奧丁決意因為黑暗精靈的入侵而殺死她這個不安定因素,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後,那樣絕望、那樣悲憤地沖著王座上的奧丁吼道:【難道上一次的劫難是我所帶來的嗎?!難道您認為我在面對那些黑暗精靈的時候只會選擇背叛阿斯嘉德嗎?!即使我的力量不足以把他們都抵擋在外,那麽難道我就不能答應跟他們走,把他們都帶離阿斯嘉德,然後一勞永逸地結果了我自己嗎?!】

※、Chapter 150

作者有話要說: 3月17日:

所以本章配樂君繼續登場【。

沿用和上一章相同的配樂,瑞典樂隊Roxette的"It Must Have Been Love"。

……哦,不。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約露汀,你竟然說的是真的。

在你的力量足以把你的族人抵擋在外的時候,你竟然也真的會去選擇一勞永逸地結果了你自己。

他輕聲地說道:“太天真了。”

Sentiment。

太感情用事了。約露汀。

你果然是個傻瓜。你蠢不可當。

而且,你這個滿口謊言的騙子,你又欺騙了謊言之神一次。

他還記得她曾經在同樣的場合,當著奧丁的面,毫不害羞地對他說:【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感覺……我可以一直被你利用下去,只要你好好地活在這世上。我這麽做,是因為我愛你。不管你對我的感覺如何,我都會一直愛你。】

她還說,是他的母親神後弗麗嘉,要她起誓,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會放棄他,不會丟下他。即使弗麗嘉已經不在人世,即使只留下她一個人,她也決不會放棄和弗麗嘉一樣的信念。

他的唇角浮現一絲冷笑,揮了揮手讓範達爾退下,然後自言自語地殘忍地說道:“……騙子。”

……不是一直都那樣口口聲聲地說著不會放棄嗎?不是一直都斬釘截鐵地表白著自己不會真的離去嗎?可是現在你又在哪裏?除了那些塗滿著蜂蜜與毒/藥的娓娓動聽的表白之外,你還留下了什麽?英靈殿外的那叢整天啰啰嗦嗦,現在又整天哭哭啼啼的煩人的小樹叢麽?還是那條第一次來探監的時候特意穿著的裙子?

他的人生中,每個人都在說謊。現在,就連她也不能幸免,多麽嘲諷?多麽悲哀?

那一天,他站在小木屋裏的木桌旁,視線向下落下去,看到桌上仍然攤開著一本書。他沈默了片刻,右手伸出去,慢慢碰觸到了那本書的書頁,修長的指尖在一行行文字上輕輕劃過。最後,他仿佛下了某種決心,終於拿起了那本書,一頁頁地翻看。

那本書並沒有什麽稀奇。事實上,那不過是一本最普通的書。他發現那本書是一本中庭的詩集。在他印象裏,當他的母親去世後,她來地牢裏通知他這個噩耗的時候,他正在看的,就是這本書。

這段記憶無疑令他感到一陣不愉快。他微微皺起了眉,翻了幾頁,沒有發現更多的東西,就打算把這本書原樣再放回原先的桌面上。

但當他隨意地用手指飛快地嘩嘩翻著這本書剩下的書頁時,他的視野中突然閃過一點特別的東西——他的手陡然停頓下來,凝定了片刻,突然又煩躁地把書往回翻了幾頁。

他果然很快找到了那樣異常的東西——那是夾在書裏的一張紙。

他把書放回桌上,拿著那張紙,感覺它輕飄飄的毫無重量。

紙上是她的字跡——非常整齊漂亮的筆跡,他想。

當他異常耐心地把那張紙上的字跡全部讀過一遍之後,他才意識到,紙上的內容是一首小詩。

【你在那邊還好嗎?感到孤獨嗎?日落時天空還會變紅嗎?鳥兒還在通往樹林的路上唱歌嗎?你能收到我不敢寄出的信嗎?我能表達我不敢承認的懺悔嗎?時間會流逝,玫瑰會枯萎嗎?】

【現在是說再見的時候了,就像風停留了,又走了一樣。像影子,承諾永遠不再回來,為了那始終掩藏的愛意,為了輕吻我疲憊腳踝的小草,以及跟隨在我身後的小小腳步,是說再見的時候了。現在當黑夜降臨時,蠟燭還會再次點燃嗎?】

【我在這裏祈禱,所有人都不再哭泣,為了讓你知道,我有多麽深愛著你。在炎熱夏日的午後,長長等待。那條蒼老的小徑就像父親的臉,孤獨的野花,悄然消逝……】

【我曾那樣深愛過,每當聽到你那微弱的歌聲,我的心就悸動不已。我為你祈福,在我渡過漆黑的河流之前,帶著我靈魂最後的呼吸——】

這首詩到此結束。他總覺得好像並沒有寫完,後面還應該有一些意猶未盡的結局才對;可是紙上的內容毫無疑問已經到此為止。

他慢慢地放下手,透過窗欞凝望著屋外濃密的綠樹。

……這是一首誰寫的詩?難道是她嗎?!

他總覺得她好像沒有這種過分華麗的文采。雖然她好像也看過很多書,包括詩集,可是她好像從來就沒有表現出自己對詩歌的特殊興趣。

……那麽,不是她寫的?可是她抄錄一首別人的詩,還夾在自己常讀的書裏,又有什麽用意?

他仿佛出神了一陣子,然後,他的薄唇輕輕開啟,吐出一個他已經用慣了的字眼。

“……Sentiment。”

她沒說錯。她就是一種天真而感情用事的生物。和其他女人一樣。

她仿佛和其他女人又都不一樣。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除了他已經去世的母親,神後弗麗嘉之外——在他生命中逗留過這麽長久,留下了這麽多難以磨滅的印跡。

她的仰慕和背叛,她的愚蠢與努力,她迷人的幻境,她枯萎的人生,她閃閃發亮的小惡毒,她拙劣可笑的小心機,她不切實際的渴望,她最後留下的一腔孤勇——

她愚蠢的笑容與拙劣的謊言,最後在他腦海裏都化為一幕略微有些扭曲的畫面。

那一天,黑暗世界濃霧密布,狂風卷起地上的沙石,撲面打在他們的身上和臉上。

她向著他以幻術偽飾的身軀深深俯下身來,前額頂在他肩胛上。雖然隔著金屬和皮革做成的外衣和軟甲,他似乎仍然能夠感覺得到她輕輕的、溫熱的鼻息,吹拂在他胸口上。

【我請求你不要放棄我。】她這樣說道。

他似乎陷溺在回憶裏一般,有點出神似的,突然輕輕哼笑了一聲。

……這是誓言嗎,約露汀?

但無論如何,這已經成為了一句不能實現的空話。

他的視線重新下落,修長的手指默默移走那張她寫著字的紙。那雙如同冷玉一般的綠色眼眸裏射出暗昧不明的光,落在原先夾著那張紙的書頁裏。可是下一瞬間,他的瞳孔陡然緊縮了一下,目光凝固在那潔白的書頁上;他的手指驀地緊緊扣住了那本敞開的詩集,蒼白的手背上隱隱透出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痙攣的線條。

在他的指縫間,那兩頁薄薄的紙上,露出漂亮至極的字體龍飛鳳舞印著的詩:

【……同一條河在我們中間流淌,向它的兩岸低唱著同一支歌。我獨自躺在星光下的沙灘上,傾聽著;晨光微熹中,你一人坐在河岸邊,傾聽著。只是河水對我唱了什麽,你不知道;它傾訴給你的,對我也永遠是個難解的謎。】

【我緊握你的雙手,我的心跳進你那雙黑眼睛的深潭裏;我在尋找你,你沈默著不說話,永遠躲避我的追求。】

【我明白我必須滿足於這短促的愛情,因為我們不過是在路途中邂逅相逢。難道我有力量伴你走過這人群熙攘的塵世,領你走出這迷宮似的人生曲徑?難道我能有充足的食物供你度過那樹滿死亡之門的陰暗的旅程?】

【如果你偶然想起了我,我便為你唱歌。雨後的黃昏把她的陰影灑在河面上,把她的暗淡的光緩緩拖向西方;斜暉脈脈,已不適於勞作或游戲。】

【你坐在向南的露臺上,我在黑暗的房間裏為你唱歌。暮色蒼茫,從窗櫳飄進濕潤的綠葉的清香,預告雷雨將至的狂風在椰林中咆哮。】

【掌燈時分,我將離去。當你傾聽著夜間的天籟,那時也許你能聽到我的歌聲,雖然我已不再唱歌。】

※、Chapter 151

約露汀決定留在中庭,維持現狀繼續生活一段時間,再來考慮自己日後真正的去向。

她不知道現在神域有沒有得知自己幸免於難的消息,但是看起來既然阿斯嘉德一直沒有人再來中庭尋找過她的下落,想必她也被統計進陣亡將士名單了吧。畢竟,當初她的那種退場方式慘烈至極,這世上的所有人——包括她本人在內——在那一瞬間都不會再懷抱著半點她有幸能夠生還的幻想了吧。

她微微帶著一點自嘲地想著,不知道現在,在阿斯嘉德那些人們的眼裏,她又是否夠格進英靈殿——那個她原本就生活了不知道幾百年的熟悉地方。

不過,無論如何,她現在是暫時不打算回去那裏的。

雖然口口聲聲說想要獲得最後的勝利,但是她暫時卻沒有想出什麽能夠幫助自己獲取最後勝利的方法。更要命的是,她那個永遠被他嘲諷為天真愚蠢、感情用事的腦子,在遠離神域的那一切,遠離他的身邊之後,還逐漸地可以真正冷靜下來,拋開一切盲目的思慕和回憶,以及其它影響自己心情的因素去思考;於是她可以漸漸地想清楚了,他們也許是永遠也不可能真正適合,真正相容的。

不得不說這一推論真讓人沮喪萬分。

原來她已經將自己置之死地,也沒能生出什麽更好的、足以吸引他的美德來嗎。

在離開醫院前的最後一個晚上,直至深夜她還毫無睡意,所以只能怏怏地起了身,佇立在窗前,向外望著夜色籠罩下的紐約城,以及頭頂深黑色的天幕。

在這座城市裏,她曾經和他重逢,曾經一起做過那麽多值得回憶的事情,那些回憶混雜了痛苦與快樂,在她的人生中鮮明地占據了最重要的位置。

那個時候……她還不明白,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其實回頭想一想,他們兩人,也從未真正彼此了解過對方吧。她給出的東西,他都不需要。而她想要的,也從未得到過。

她不禁低低地苦笑了一聲。

“話說現在黑化還來得及麽……”她自嘲似的地喃喃道,目光飄向遠處燈火輝煌的市中心方向。

那裏就是曼哈頓吧,當初的紐約之戰爆發的地方。

……真不想再回憶起那天的一場遮天蔽日的大戰啊。

也許她是應該留在中庭,獨自開始新生活才對。

於他而言,她並沒能真正幫上多少忙,反而像個木馬一樣不時會扯一扯後腿。

盡管現在再來嘲諷奧丁幾百年來對她的洗腦教育進行得太成功,導致她板正的三觀好像怎麽也不可能再放任自己黑化下去這件事,顯然有點晚了——不過這樣遠離他,遠離神域的一切,再來獨自冷靜地想一想,她不得不承認,她即使是作為一只召喚獸留在他身邊,好像應該也不能讓他感到多麽愉快。

黑與白,日與夜,即使在暮色之下,黎明之前,會短暫地相逢,但終究是不可能產生多麽長久,多麽深重的交集的。

……這一理論大概也能同時解釋為什麽阿斯嘉德的王子們總是在相愛相殺吧。她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帶著一絲自嘲地這麽想著。

放眼望去,今夜居然有很好的星空。夜空中閃爍的星光格外明亮,似乎並未被遠處曼哈頓的繁華燈海所淹沒似的。

她出神似的遙望著那一片燦爛的星海,以及那片星海下明亮擠擁的城市的燈光。

很久很久以前,他們曾經一起穿過相似的一片繁華城市的燈海,去到那座凡人所建造的藝術館。在那片藝術館大門外的寬闊廣場上,他縱情大聲地笑著,微微昂起頭來,以一種睥睨眾生的高貴傲慢的神態俯視著那些跪伏在他腳下的無知凡人們;然後,他說:從沒有像我這樣的人。

他說:In the end,you will always kneel.

他說:你就呆在那裏,直到某個時刻,我需要你來找我為止。

她慢慢屏息,停頓了短短幾秒鐘,又把胸腔中壓抑著的那口氣慢慢呼出。

是的,洛基。

即使到了現在——即使到了她幾乎山窮水盡的時刻,她也不得不承認,這世上,從沒有像他這樣的人。

不管是痛苦、仿徨、期盼還是歡悅,他都曾經在她生命中留下了那麽深刻的痕跡,直到如今,仍然在這種她獨自一人的時刻,在她的腦海裏浮起,讓她情不自禁地追憶。

可是她已經不能夠再去找他了。

他也並不再需要她了。

可是呵——她卻有時仍然會想,他現在在做什麽,在想些什麽,他的願望可曾全部都實現了麽。

……在得知她的噩耗之後,他又會想些什麽?

她現在仿佛胸中翻騰著很多很多話想要對他說。但是到了嘴邊,又好像覺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好像沒有任何辭藻能夠恰如其分地形容當她想起他的時候,胸中所翻湧著的感覺。可那些感覺都像是平靜海面之下掩藏著的暗浪,盡管不停地翻起一個個小水花,也都被名為理智的強大力量壓抑在寧靜的表面下不見天日,無人得知。

那首詩——那首很久以前出現在她夢中的詩歌,是怎麽吟唱著的呢?

你在那邊還好嗎?

日落時天空還會變紅嗎?

你能收到我不敢寄出的信嗎?

我能表達我不敢承認的懺悔嗎?

時間會流逝,玫瑰會枯萎嗎?

現在當黑夜降臨時,蠟燭還會再次點燃嗎?

……

第二天一早,當神盾局的那個嘴炮大叔——現在她知道他叫“寇森特工”了——前來拜訪,順便替她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他們關起門來,長談了一番。

畢竟她打算長期在中庭逗留的話,也不能指望簡·福斯特或者托爾的收留。當然,她更不會去加入那個神盾局。她還沒那麽腦殘。

不過一個新的名字和身份似乎是必要的。她總不能整天頂著自己的幻境混飯吃吧。

她的方法也很簡單。和那個嘴炮大叔談判的時候,坦率承認自己的力量,並答應在“雙方都認為必要的時候予以合作”。之前那些住院養傷期間神盾局友情提供的免費的所謂體檢,也可以當作附送的福利裝聾作啞不再追究。

……然後,那個嘴炮大叔打算給她安排的第一個洗白的身份,居然是去那棟差點被洛基和她砸了的土豪金建築斯塔克大廈報到,據說要在那個紅色鐵甲人旗下的公司裏給她安排一個差事。

不過,她到了那棟土豪金大樓樓下,還沒來得及感傷,就迎面碰上了鋼鐵俠托尼·斯塔克先生本人,一身西裝,提著皮箱,一副高富帥的風度翩翩樣子。

……好吧他那個身高和托爾、洛基兩兄弟相比真的不能算是高富帥。

矮富帥先森雖然看著挺討人喜歡,可一張嘴真能在三分鐘之內活活把人嘔死。

他先是做作地一楞,然後客氣地問候她。問候的過程總算沒出什麽岔子,但隨即他就興高采烈地表示她假如在他公司裏工作的話,接下來的五年都不會拿到一分錢工資,因為“你得替你男朋友賠償他損壞我的大樓的損失”。

約露汀喉嚨一緊,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

然後還不等她嚴正聲明洛基對她而言只是BOSS而不是其他什麽關系,這個矮富帥先森就換了個話題,好像他的頭腦裏每一分鐘都能跳出一百二十個不同的念頭,而他必須馬上把這些念頭都機關槍一樣地噴出來似的。

他隨即故意露出一個友好而虛偽的笑容,臉上還掛著一抹明晃晃的、刻意到不得了的驚訝表情,客客氣氣地問那個神盾局的嘴炮大叔“這妞兒要加入我們的覆仇者聯盟嗎?”。

這次連那個神盾局大叔都噎住了。

約露汀立刻無禮地打斷他,鄭重聲明她當初的表態仍然有效,他們不是一夥的。不過“在某些特定條件下”,“如果雙方都認為確有必要的話”,“也許我們可以合作”。

那個絕頂聰明、神思敏捷到必須以滿臉跑眉毛的表情來表現出這一點的矮富帥先森,聞言又是做作地一楞,哦了一聲,然後顯得很驚訝地說:“你不來拯救世界的話,一個神祇跑到地球來做什麽?離家出走嗎?跟你那個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好幾百萬的男朋友吵架了還是翻臉了?”

饒是矮富帥先森再風度翩翩幽默風趣或者討人喜歡,此刻的約露汀也不由得簡直想暴起在他頭頂蓋個麻袋然後痛揍一頓。

“都說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我還是單身!!單身!!!……”

那個矮富帥先森被她的暴走弄得好像真的一楞,然後一攤手,沖著神盾局那個此刻額頭上幾乎要冒出幾道黑線的嘴炮大叔一臉了然地說道:“……瞧,我就說他們大概是吵架吵得要分手了嘛。”

作者有話要說: 3月18日:

所以我們可愛的鐵罐又出來了【不

另外,感謝未息燭火小天使的地雷~~

※、Chapter 152

……

總之,最後,那個矮富帥先森還是接受了神盾局的安排,好心地給了她一份工作。並且,每個月自動扣掉她薪水的一半,作為“賠償你前男友破壞我的大樓的維修費”。

後來,神盾局的那個嘴炮大叔寇森特工,又替她弄來了一整套身份證件,並為她在一間大學裏註冊入學。

在所有的身份證件上,她的名字,叫做Misty——米斯緹。

寇森特工曾經隨口問了一句,為什麽要選擇這個名字作為她在人間的化名。

當時,她沈默了片刻,才輕聲回答道:我想是因為我很喜歡槲寄生吧。

然後,她在中庭的新生活,好像就這麽展開了。

她就像一個最普通的中庭女孩子那樣,每天去上學,在學校裏也交到了幾個朋友,課後的固定時間去斯塔克大廈打工,偶爾會因為不明原因翹課,偶爾會在周末或節假日的時候去拜訪自己以前在中庭時就認識的友人——

當當當。有人在敲門。

簡正在忙著烤薄餅,騰不開手,開始吼叫:“達茜!達茜!!”

沒人應聲。

簡又喊:“托爾!托爾!!”

……還是沒有人應聲。

簡只好一手舉著盛著還沒完全烤好的一張薄餅的平底鍋,匆匆跑到門口。當她一拉開大門,看清楚了門外是誰的時候,手裏的平底鍋“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這個時候達茜總算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了,顯然她是被那一聲平底鍋落地的巨響炸出來的。

“簡?有人打劫?還是隔壁暗戀托爾的那個姑娘終於忍不住殺上門來要跟你決……決鬥……”

她一邊匆匆跑過來,一邊頭也不擡地連珠炮似的說著。但是當她到了簡的身後,也看見了門外的來人時,她那句話的最後一個單詞結巴了。

“……靠啊。”她慢吞吞地把這句口頭禪又說了一遍。

那個人盯著她,露出一個看起來過分燦爛的笑容。

“我猜你就是達茜?簡的實習生?”

達茜看看還處於巨大驚訝之中的簡,又看看那個主動和她打招呼、看起來非常容易相處的人,硬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沖著那個人敷衍似的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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