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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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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羲傳承殿,婁越能夠一舉找到雲妱,甚至攻擊他的魂狼,足證明婁越尋人上有一定的能耐。

焦廷瑜從沒小看過婁越,因此他的速度比起過往還要來得快。

然而等他看到婁越時,也就一個背影。

一道三方交錯的斜影猛地裂開大洞,跳進去的婁越,一瞬地消失身影。

那洞,在婁越進入後,跟著不見。

周圍景致依舊,仿佛這一幕如同他的錯覺似的。

有前世經歷,曾也這麽進入過的他,知曉所見為真,沒急吼吼的上前。

只因這種門的進入方法,除非受到指引,或是借由線索一舉進入,否則盲目跟從,只會令自己去到了彼端……便是,不知道傳到虛境哪一旮旯地帶。

婁越能從這兒找到傳送裂縫,那麽,這裏便不會只有一個點。

是什麽線索呢?

焦廷瑜飛快看著左右。

除了一片黑外,便是朦朧的月色,零星灑落下來,氤氳了整片視野。

明顯,是光線。

除此之外,還有什麽?

細細感受。

緩和的風流,以及,一抹清新沁脾的草木香。

草木香氛,風流動向,看似朦朧,卻異常亮堂的月色,下一瞬,幾道靈力從焦廷瑜指尖射出!

虛空中,驀地如撕開般,拉出了道口子來。

於是,等蕭湛過來時,看到的,與焦廷瑜到時無異。

那消失黑暗口子的背影,以及再度合上後,與周圍景致無二的場景……

再然後,到來的宋妃珚,看到的,也是蕭湛‘背影’一幕。

她不像三人擁有前世記憶,可她腦子靈光,赤金白虎亦是敏銳,很快的,也開啟了裂縫,消失於原地。

*****

另一邊,回到老家的姚閔問完話,忍不住道:“爹!你說真的還假的?!”

姚老爺子沒好氣瞪眼,“當然說真的!我可想了好幾日,還讓你侄孫兒拿筆寫下來,天天念給我聽,不信你瞧紙上的!”

姚閔一目十行。

面色一變再變,飛快看完時,也擼了把臉,“老爹,我有急事先走了,您老好好保養,下次回來看你。”

“臭小子!老子不需要你看,要看,也是帶著兒媳婦回來看,沒帶就不準進家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爺爺跟親家訂的婚事,你咋一直拖……”

面對老爹炮轟,姚閔苦笑:兒媳婦什麽的,您老還是別惦記了……唉。

姚閔禦劍離開。

經他爹口述及紙上內容,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何會被雷劈的修為無寸進。

原來這門婚事是自家人不斷說,雲妱祖輩經蔔卦後,半推半就應允來的,可同時,附帶了其他條件。

這個附帶條件,除了指定婚娶是他這個沒出生、以後卻能踏上修練的孩子外,便是希望這個孩子,即他,能為同樣未出生的雲妱保駕護航。

然而,這麽重要的事,居然除了婚約上的名字,居然沒有口耳相傳下來,於是……他悲劇了。

前世,他知道婚約時,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去了解,而是拖到不能再拖,這才回到老家,然後就著婚約上的名字,尋找關於‘雲妱’這個人的一切消息。

那時,雲妱已經被冠上和魔頭勾結的臭名,掉入魔淵生死不明。

此事還是因為雲妱參與了蜃空秘境導致。

吾岳封鎖了消息。

這件事,探子傳遞來的是:進入蜃空秘境的吾岳弟子死傷殘達三分之二,經幸存同門葉翩然指認雲妱勾結魔頭而起。

勾結魔頭,就害了這些弟子?

蜃空秘境可是在吾岳腹地,能進到此處還殺了人,怎麽沒一舉搞個天翻地覆?

所以這消息,真假參半。

於是他花了大筆靈石,讓素有‘只要靈石夠、什麽都能買得到’的玉珍齋調查。

整個事件頓時明朗。

蜃空秘境裏,焦廷瑜走火入魔,見人就殺,雖然事後被控制了,葉翩然怕焦廷瑜為此遭刑事殿帶走,登時胡扯雲妱勾結魔頭所致。

同樣幸存的同門,宋妃珚表示自己暈厥不知道,蕭湛則是看了宋妃珚一眼,也說不知,其他弟子有的說勾結、有的說沒,吾岳高層經過討論,不願這般失去焦廷瑜這個核心弟子、得罪葉上人,便將苗頭轉向沒有師父又無後臺的外門弟子雲妱。

這罪還沒敲定前,天玄峰太上長老伏川尊上突然坐化逝世。

傳言是焦廷瑜為雲妱說話,氣的太上長老……吾岳高層這才給雲妱定了罪。

再後來,焦廷瑜因為愧疚,選擇外出游歷。

這些總總,當時他與雲妱不過是婚契綁定、又想解除的陌生人關系,因此得知前因後果時,也沒想什麽,依舊是一個念頭:把雲妱找出來,解除婚約。

於是有了後來的事,他也在飛升時受到不可磨滅的雷劈。

現在,這些知之,加上老爹親言口述……驀地,他拿出那條方帕。

──此方大難不死,純靠姚家大哥相救,與夫君商討後,經蔔卦一算,決定以此婚約還以善緣,望後代雲氏妱女明悟其道,了卻恩情。

再熟悉不過的內容再看一次時,竟有不一樣的感受,尤其是‘明悟其道’四字。

明悟其道……

這四字一嚼,姚閔突然發現自己走了誤區。

以雲妱的修為,不管前世還是今生,論‘悟道’,又怎麽會比得上以劍入道的自己?

再然後是,一個能算出百年後子孫劫難的祖輩,又怎麽算不出恩人的?

他的道,一定有問題。

修士重因果,便是償還,也不會讓後代子女來還,除非……這只婚契存在的用意,不是令兩人真的成為道侶,而是一個提醒,一個能令雙方走出劫難,達至雙贏局面的預警。

這點,很明顯的點在帕子的最末句。

了卻恩情。

只可惜,前世的他,看到這條帕子時,下意識排斥,只覺是給雲妱看的信物,並無細想,還因此拖延錯過最佳時機,後又急著解除婚契,導致錯得更加離譜。

雷不劈他又劈誰?

所以,想避免這些,就得根本解決。

他必須進入蜃空秘境,制止走火入魔的焦廷瑜!

於是,用了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到了蜃空秘境,在避過吾岳諸多長老視線,悄然的壓低修為進入。

與此同時,花了兩天時間學習破陣的雲妱,也從花海來到一處偌大宮殿前。

宮殿宏偉寬敞,富麗堂皇,即便沒了人煙,輝煌不再,卻能借著擺設布置上看出當年的盛況樣貌。

雲妱收回仰望的視線,很沒氣氛道:“我覺得我可以開始執行宗門任務了。”

洵燁正覺得宮殿建築很是面熟,像是哪裏看過,便被她這話帶的……

“你先別急著敲墻,進去後看看,若有倒塌的,直接撿了就是,不必費力拆。”

雲妱想想也是,登時打住掄大墻拆石頭的舉動,從稍稍開了個小縫的宮殿大門走入。

隨著深入,完全沒有碰到任何狀況,且還靜的有點不可思議。

雲妱突然覺得自己進這個秘境,簡直像是來參觀的一樣。

直到她收完宗門要的塌石,走入了一個房間,耳旁響起擦風聲響,這才結束了這份安逸。

哪怕動作快速的側頭,那風、帶著刮骨之勢劃來,不僅削斷了鬢發,連帶在面上蹭出三道血痕!

雲妱也沒客氣,緒上靈力的肘子一撞,對方登時悶哼了聲,倒退數步。

“秦小樓?!”

“你的命,很值錢。”一句話,解釋了秦小樓的動機,再度出招的攻勢,比起宗門小比上來要的淩厲致命!

也是,小比時,有那麽多雙眼睛看著,秦小樓就是想要她的命,也不會把自己搭進去,反觀這兒就不一樣了,死了都能說是靈獸幹的。

“要我命的人給你多少,我多出一倍!且這一倍外,只要你和我說幕後者是誰,我再多給你三倍!”雲妱很是大方的說著。

“就算你給我十倍我也不會動心,受死吧!”

財帛並沒有令秦小樓動心,其原因,不是指使者實力高深令其反抗不得,便是秦小樓本身不欲她活著。

不管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雲妱能夠動搖的,尤其是秦小樓招招致命,還以陣法盤封住整個空間,防止他人進來與她逃走的退路,窺那老練的手法,雲妱即知秦小樓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

今天要走出這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面對化龍附體,整個力量速度甚至身體強度翻了幾倍的秦小樓,雲妱不再藏拙,苦練的身法終於派上用場。

窄小、逼仄空間裏,就見雲妱如只靈活的泥鰍,滑不溜滴的,每每在秦小樓拳腳轟中自己時,擦風而過,還能順帶賞對方一腿一腳一肘子或一巴掌。

幾次下來,秦小樓簡直氣遏!

無往不利的攻擊絲毫沒傷及對方半分,還被打臉,怎生地暴躁?!

一時怒火翻騰,張口咆哮,猛地化成龍尾的腿一個拍來!

雲妱被那震天的吼聲刺的耳膜生疼,人也在掃尾橫來間一個跳躍,小劍同時飛出,紮向秦小樓,防止對方使詐。

沒想,秦小樓不再乎刺入心窩的劍刃,盈滿戾氣的眼頓時轉狠!

雲妱只覺一股不好感油然而生,人在退時,不知哪裏來的網將她緊緊束縛住,一只偌大的方印更是兜頭拍下!

“死吧!”

“雲妱!”

那怕雲妱再機靈,面對絕對強橫,擁有展壓性的高階法寶,也沒能瞬息掙脫而出,方印砸身之際,她身上金光大作,一道剛猛劍氣猛地劈了出來!

那勢,有若天威,甫一出現便是破開她身上的網,將方印及空間陣法攪個粉碎!

秦小樓受器物毀壞反噬吐血,未停的劍氣有若刨刀,竟是生生的將其龍鱗連片帶肉削的齊飛!

秦小樓頓時哇的一聲,如破敗風箏摔出。

雲妱沒比她好受。

方印是在碰撞上時,姚閔給她的劍氣護符才沖了出來,一時兩道力量一前一後撕扯,人也被後做力帶的往後,生生地撞塌了三道墻面才跌在地上。

經脈欲裂渾身抽痛,這一刻,雲妱覺得自己像要死了一樣。

“雲妱!快起來!”

洵燁伸來欲扶起她的手,就這麽穿膚而過,皺起的眉宇下,眼裏盛滿了焦急,且自他薄透的身子後方不遠,一只白虎朝她迅速奔來!

宋妃珚的赤金白虎。

金色豎瞳透出來的殺氣若實質,森冷的──

雲妱在它撲來之際,數把小劍如芒星般飛掠砸去,令不想受傷的赤金白虎不得不拍開或閃開。

爭取到時間,雲妱拔腿就跑!

赤金白虎見到嘴的肥肉跑了,明明能將人攔下來的宋妃珚還在旁冷冷看著,登時氣急敗壞道:“你傻楞著的幹啥?抓了她,我就能進階了!你怎麽能讓她跑了!???”

宋妃珚無視赤金白虎的咆哮,就這麽看著它追著雲妱,神識傳音過去。

“那是你的事。”

聲音極淡,落在赤金白虎腦海裏,簡直讓它氣炸。

在放任自己這般攻擊雲妱後,竟然這麽說,赤金白虎簡直是不敢相信的疑音,“我的事?!”後,同樣冷了聲言,“對,是我的事,可我變強對你而言不也是提高你的實力?!”

“宋妃珚!難道你還沒看透嗎?想變強,就得不擇手段!”

宋妃珚拿著武器的手,緊緊一握。

“你……”她還在猶豫。

赤金白虎卻沒給她這個時間,甚至撕破那張窗前紙,“我是你的靈寵,我攻擊雲妱和你攻擊雲妱有什麽差別?!讓人看到,你只有剔除弟子身份,打入嘯風谷苦役百年的命!”

這話完全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宋妃珚臉色一白,沒有選擇的追了過去。

……

雲妱腳程快不過已經金丹期的赤金白虎。

但是,她是玄陰之女。

整座宮殿甚至整個實境都不斷的給她提供靈氣與玄陰靈能,令她不止能夠源源不絕的驅使小劍攔阻赤金白虎,連帶上頭附帶的玄陰之氣霸道的一碰即冰,或是血液冷凝,導致赤金白虎完全抓不到人。

赤金白虎恨的牙癢癢的。

那種感覺,就像是看到一塊香噴噴的肉不斷在眼前蹦跶,卻抓不到……

然而山不轉,路轉!

猛地,它咆哮一吼。

滿帶金丹的威壓氣勢瞬間轟向雲妱,震著她氣血翻騰,差點一個趔趄摔倒。

“就在前方了,再忍忍雲妱!”

洵燁給她指著路,看著她被震著溢血、紅丹丹的大眼,視線挪至身後方窮追不舍的白虎與人,完美的下顎瞬間崩的老緊,渾身透出宛若實質般的銳氣。

他知道雲妱的處境不好,卻沒想過宗門下令,還有人如此膽大。

若他有形體,豈容他們猖狂?

“雲妱,你還是乖乖的,這樣還能少點苦痛。”宋妃珚已經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了,出聲的同時,不斷掐著法訣攻擊。

“呵!”赤金白虎笑了聲,惡狠狠道:“你這樣太便宜她了,老子要活生生的將她大卸八塊,讓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吃掉,以謝心頭之恨!”

主仆你一言、我一語,儼然已經將雲妱當成了掌中物,肆意的說起抓到雲妱後如何雲雲。

這些言語加上時不時的咆哮,震蕩沖擊的雲妱幾近承受不住,法術更是不要靈力似的瘋狂打來,直把人傷的猶如血人,終於徹底的激怒洵燁。

劍起的同時,雲妱摔進了洵燁說的房間,根本沒看到是怎麽回事。

此時的她,內外傷嚴重的幾乎呼不過氣來,腦子更是渾渾噩噩的,哪管淒烈的慘叫聲與虎嘯嘶鳴是怎麽回事,只知道摔倒後,趕緊激活各種陣法盤,一個個的甩向房門與四角,隨即往場中生煙的池子爬去。

她滿心只有洵燁口中說的:這池子能護她安全。

洵燁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那一瞬,他眸中生了幾分熱意,一顆心像是被什麽握了下,有片刻的窒息與緊繃,腦子也像是被什麽給打了似的,懵的立在那兒。

消了些的怒火,如澆了油般蹭了上來,令他就想折回去,將那一人一虎碾成齏粉。

可此時的雲妱需要他。

他忍住了怒火,上前,將人給撈了起來。

雲妱差點拼命,但見碰著自己的人是洵燁時,松了口氣之際,也訝異,“你,你怎麽能碰到我?”

沙啞的嗓音,聽的洵燁視線落在她滿是傷痕出血的小臉上,蹙起的眉,成了道川字。

“不知道。你別說話,好好在池子裏泡著。”這兒,是至陰至寒的冷池,只有玄陰之女能夠進入這一室,除安全外,對她身上的傷有著極強的療效。

然而從沒傷得這麽嚴重的雲妱,整個腦子裏在確定沒有危險時,已經裝滿了疼痛與失血過多的暈眩,哪能聽到他說什麽?

她冷的直打顫,甚至下意識的尋求溫暖。

但也在這時,洵燁將她放入池子裏。

那透心涼的冷,瞬間湮滅她體內不多的溫度,人如驚弓之鳥似的攀著他脖子!

“別!好冰!”

洵燁被抱的死緊,只能安撫,緩了聲,“這水雖然涼,可對你的傷勢很好……”見動都沒動,無奈的改了口。

“趕緊下去,否則一人一虎進來,你便是想逃也逃不掉。”

雲妱動了下,然後擡頭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洵燁看到了委屈。

但又轉瞬消失,仿佛看到的是錯覺。

雲妱下了水。

瑟縮而顫抖,不斷響起的牙齒碰撞聲,在這靜的只有呼吸聲的空間裏,明顯的讓人心生憐惜。

然而她一句話都沒說。

洵燁沒忍住的心軟。

他坐了下來,不顧潔白的袍子沾了泥塵血水,伸出手,“手給我,你會暖和些。”

雲妱沒動,只看著那指節分明的大掌,滿眼水氣。

拗直的姑娘唉。

下一秒,不顧這池水對自己的傷害,一把沈入水中,將她的手抓了出來。

嘩啦啦的水聲,接觸空氣立即凝霜結凍,落入池子裏的冰塊,眨眼間,便化成了水液,與一汪池子融為一體。

兩人的手凍在一塊兒。

但是,慢慢的,像是有什麽從內部消溶了它們,外體開始冒著汗,滑落底下,發出清悅的滴答聲。

雲妱終於擡眼看他。

同時,也聽到他說:“我會守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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