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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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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如今母親無靠,他嫂子李紈刻板有無才,一個同父親妹子探春倒是機敏,卻是稚嫩,越發覺得迎春這個妹妹重要了。而今,迎春伴駕碧雲寺已然不能反悔,元春也只有細細叮囑迎春幾句,左不過小心無大錯,萬別因為日日相處就失了分寸,到底不是自家骨肉,有好有歹好商量,各自小心謹慎雲雲。

迎春忙不疊應承,元春這才罷了。又拉著迎春細細詢問,既然伴駕,東西要準備妥當些,各色毛皮大衣服可齊備啦,叫迎春缺少什麽直管開口。然後,又把自己幾次伴駕碧雲寺的經歷說了,太後娘娘茹素念經,不沾葷腥,飲食裏頭便離不開各種蛋羹與牛乳羊乳輔佐,又把自己所知道太後娘娘飲食習俗告知迎春,囑咐她且看且研習,不要逞強,太後娘娘身子那是社稷大事,萬別逞強強出頭。

元春左不過飯後消食兒,心裏也眷戀迎春,一直絮絮叨叨,知道元春自個困倦了,這才放了迎春回宮去了。

一路之上,綉橘司棋悄悄議論:“貴妃娘娘越來越愛黏糊咱們家娘娘呢?”

杜若跟綉橘司棋不同,雖然迎春信任她,有些事情綉橘們敢做,她不敢插嘴,卻是心中甚是感慨,想當初,後宮之中有誰不怕坤寧宮賈女史呢,生恐一個不好挨著她的眼睛,如今的貴妃娘娘,身上銳氣已然褪盡了。

迎春並不知道身後幾個心腹各自心懷,卻在想著元春那個特別大的肚子,今日一見,迎春似乎覺得元春面容似乎也圓乎一圈,不免心中有些犯疑,倒底是元春本體胖了還是孩子大呢?

論理,元春已經接受了迎春建議,一項飲食清淡,不用改再出問題才是。

不過,孕婦懷孕倒地是個什麽情景,迎春也不了解,難道元春這是隨太胖麽?

再有,元春的肚子更腰身似乎長得特別快。迎春有意觀察了下,元春五個月的肚子似乎快要趕上儲秀宮鐘才人七個月的肚子了。

這種樣子對頭麽?

無論從感情來說,還是從家族利益,迎春自己利益來說,元春這一胎最好不要出問題才好。

迎春因為身懷許多秘密,一旦想事兒就會天馬行空,了無睡意。直挨到四更天氣,迎春已然沒有睡意,這才再次點起了安息香,將自己寢宮守夜宮女悉數放到了,這才進了空間。

如今,迎春采取了錦鯉建議,另外挖了一丈方圓的洗浴池,從靈湖水面下一尺處埋下陶瓷水管引水,可泡澡,可淋浴,十分方面。今日,迎春了無睡意,采用泡澡,一時有了睡意,待要進入茅屋安睡,卻見錦鯉一道紅光閃身而出:“錦鯉拜見主子,主子有事兒請吩咐!”

迎春今日無暇睬他,明日事情更多,這一年閏月,沒有三十除夕夜,後日二十九就是除夕了,兼之,此刻,迎春剛巧有了睡意,所以,迎春不準備在聽話嘮仙子絮叨磨牙,揮揮手:“我無事兒,各自安歇吧!”

錦鯉咯咯一笑:“可是,主人啊,屬下前程連著主人命運,你這裏不安靜折騰起來,屬下也不能靜心修煉,且屬下能夠替主人解惑呢,主子不想聽麽?”

迎春頓時睡意消了大半,強忍著又打個哈欠:“解惑?”

錦鯉道:“方才主人一進來,屬下已經掐算出來主人擔憂,賢貴妃肚子是有問題。”

迎春一點睡意全部嚇飛了:“什麽問題?”

錦鯉笑道:“其實有主人在,根本不是問題,一個是賢貴妃肚子裏有了一雙女胎,第二個是,貴妃娘娘偏愛甜食,皇後娘娘希望貴妃娘娘產下強健皇子,十分關懷體貼貴妃娘娘,命令禦膳房給貴妃娘娘配送大量牛乳,所以,自從臘月開始,貴妃娘娘每晚都有加餐,不是蜂蜜奶酪,就是蜂蜜牛乳薩琪瑪,再有蜂蜜燕麥粥這些。”

迎春聽著這些東西似乎都是好東西,卻聽錦鯉說話強調有些奇怪,因問:“這些東西有問題麽?”

錦鯉笑道:“吃得少的話對身體有益啊,只是貴妃每晚皆是兩斤左右食量,只怕是不大好了,孩子長得太大,貴妃娘娘會很幸苦了,弄不好,一屍兩命,不,貴妃娘娘一身三命!”

迎春聞言愕然,皇後這般,倒地什麽心腸?

再有元春,已然答應了自己,要清淡飲食,方便生產,胎兒肥碩的惡果自己已經給她掰開揉碎了,怎麽又這般不知道忌諱了?

迎春腦海中似乎有一道凜冽滑過,卻有不敢相信那件事情是真的。

翌日,迎春大清早到了承乾宮,招了抱琴問話:“貴妃娘娘最近食譜可有調劑?營養跟得上麽?”

抱琴一滯。

迎春一早主意她的神色,故而,抱琴面容瞬間僵硬沒有逃過迎春眼眸,頓時心裏一沈,道:“哦,食譜呢,給我瞧瞧看!”

抱琴猶豫著遞上承乾宮飲食著錄。

迎春翻到飲食一頁,仔仔細細瞧著,牛乳,面食,各種稀粥,各色青菜水果,都是迎春之前問詢過最有經驗婦科金手所擬定。慢慢看著,迎春忽然看出毛病來了,元春的飲食食譜宵夜一攔記載跟錦鯉所言差之甚遠。

宵夜寫著:蜂蜜奶酪一品,蜂蜜牛乳薩其馬一品。卻沒寫上這一品倒是多少分量。

迎春指著一品二字問道:“一品是多少?一碟,一塊,還是一小碗?”

抱琴嘴角一抽:“回充媛娘娘,就是奶酪一碟兒,薩其馬一碟兒,若是燕麥粥,也是一碟兒。這些都是娘娘喜愛口味兒,指定奴奴們奉上夜宵。”

迎春蹙眉:“哦!”隨即瞧了抱琴一眼:“你雖然不是家生子兒,卻是自小跟著娘娘,娘娘如今身子貴重,要格外當心,天家龍脈,不可輕忽,否則就是掉腦袋的事情。”

抱琴把臉一白,躬身道:“是,奴家記下了。”

迎春怎麽看怎麽覺得抱琴有問題,又道:“別以為我是危言聳聽,可知道周美人,張寶林跟皇長子妃當天跟著伺候人的下場麽?一體杖斃!”

抱琴嚇得退桿子一軟就跪下了:“奴奴必定會盡心伺候貴妃,必定不會疏忽!”

迎春依舊沈靜面色:“好,起來說話,嗯,你方才說,你們娘娘每晚宵夜一碟兒奶酪,蘸著蜂蜜食用?還有這燕窩也是熬了冰糖一起使用?”

抱琴嘴唇哆嗦起來:“是!”

迎春眼眸驀地一冷:“我怎麽記得小王太醫曾經特特打聽過,孕婦晚餐不宜多食用甜食,我也特特吩咐過你,怎麽這晚餐除了蜂蜜就是冰糖呢?竟是種種不離糖分?”

抱琴嚇得就跪下了:“回,回,回,回稟充媛娘娘,並非奴奴,乃是咱們娘娘喜歡甜食,奴奴那日去坤寧宮給皇後娘娘回話,也特特詢問過孕婦可否食用甜食事情,卻是皇後娘娘當時就特特請了太醫院以為白胡子老太醫前來給奴奴分說,說是這些都是民間謬誤,但凡有營養的東西,無不都是孕婦良藥,又說道充媛娘娘不過是個小姑娘,哪裏懂得婦人的事情,又說奴奴才是娘娘身邊最為親近之人,要知道為娘娘著想。老太醫還說,自古來沒聽說過叫孕婦減肥的,從來只有誇讚孕婦孩子長得富態,什麽瘦身才會健康簡直是無稽之談。奴奴當時就糊塗了,回來後就慢慢娘娘改變飲食,娘娘吃的喜歡,身子越發白胖紅潤,奴奴就覺得這才是正經安胎呢。”

迎春冷笑:“是不是有人還對你說,娘娘我是大房的人,你們娘娘是二房的,所以,你們娘娘封了貴妃我這個正經侯門千金不高興了,所以才花言巧語,其實就是刻薄你們娘娘?”

抱琴嚇得只磕頭:“充媛娘娘,奴奴從沒這般想過,奴奴可以發誓!”

迎春正準備教訓她幾句,卻聽見元春寢宮有了響動,遂眼裏一瞪眼:“這事兒容後再說,不許告知你們娘娘,也不能讓你們娘娘看出什麽端倪來,若是洩露半點,影響到你們娘娘身孕,你也知道我如今本事!”

抱琴忙著起誓:“奴婢發誓,若是洩露消息影響娘娘,叫奴家萬箭攢心,屍骨不存!”

迎春一哼:“起來吧!”

抱琴倒是機靈,幾下擦幹凈眼淚,進屋服侍元春去了。

少時元春起身,瞧見了迎春就笑了,伸手拉住:“我正吩咐去請你,你到自己來了,這才是親姐妹心有靈犀呢!”

這一日開始,迎春白日在寧壽宮陪伴太後,夜晚則在承乾宮消磨時光,盯著元春飲食,順帶將空間靈泉添加到元春菊花水裏,替她慢慢清除身上已然堆積脂肪,也借以潤澤被過多糖分侵蝕胎兒,按照錦鯉說法,元春這般吃糖如吃飯下去,肚子裏這一對姑娘落地就成棒槌了,或者說,這一對棒槌能不能出世還兩說了!

迎春掐算了下,太後娘娘預備十六或者十八這兩個日子起駕離宮,自己還有半月時間板正元春身子,好在眼下元春不過受了一月荼毒,想來經過半月靈泉滋潤,當無妨礙。

這一晚元春睡下,迎春再次單獨審訊了抱琴,並讓錦鯉對抱琴暗中觀察,結果卻發覺抱琴說了假話,她雖沒有謀害元春之心,卻對迎春隱瞞了事情真相。

抱琴明面上說過不再認她叔叔一家,結果,他叔叔在元春封貴妃之後,卻被有心人挑唆幫襯下,不僅跟抱琴取得聯系,其叔叔還讓自己小兒子過繼給抱琴父親,從此,抱琴父母不再是絕戶頭,有人年年祭掃供奉香火。他叔叔還答應抱琴,等抱琴他日出宮,他弟弟會奉養姐姐百年。

這個人卻是皇後手底下崔嬤嬤,且抱琴跟叔叔一家和好的消息並未有告訴元春知道。

所以,抱琴才選擇相信皇後,不相信迎春,並背著迎春偷偷按照皇後吩咐給元春安胎。

迎春至此,大約猜測到了皇後的心意,她想過繼元春這種高位嬪妃生下皇子,加以扶持,卻不想讓皇子生母豐兒一杯羹!

或者,元春前世,就是這般被皇後跟抱琴這種愚蠢奴才誤了孩子,誤了性命?

迎春記得這個抱琴似乎隨著元春回家省親,知不知道那個時候元春倒底是孩子已經掉了,還是並未懷上孩子,因為元春如今這胎兒,乃是迎春幫她清楚身子裏殘餘紅花餘毒之後才僥幸獲得。

迎春得知了抱琴真實情況,知道這個抱琴不能留了。

這個丫頭必須在自己離開皇宮之前予以清除。

繼任丫頭,最好能夠從榮府家生子中挑選,再送進宮來。元春如今是貴妃了,從娘家挑選幾個丫頭進宮使喚,應該是小事兒一樁。

不過,這樣一來,就太露行跡了。

迎春一番思忖後,決定把這個事情交給元春自己決定,必定,元春在宮中十年,應該有她自己一群值得信任的心腹與羽翼。

時間緊迫,這一日晌午,迎春暗示錦鯉,將抱琴驀地推了一把,結果,抱琴無端端從臺階上滾落,渾身並無傷痕,只是面容跟臺階親密碰撞,造成大面積擦傷,短時間內不能再到元春跟前伺候了,然後,迎春安排抱琴到承乾宮後花園戲樓養病。

午間,借著小王太醫給元春請脈之機,迎春將所有人清退,然後,迎春當著元春之面詢問小王太醫,若是一個原本豐盈夫人懷孕之後,於晚間過多攝取甜食,比如每日一斤至兩斤分量。

小王太醫根據自己這些日子涉獵的有關孕婦知識,總結言道:“原本豐盈婦人,懷孕之後越發要主意飲食清淡,多運動,夜晚盡量少吃東東西,特別是甜食。因為,過多甜食容易誘發母體肥胖,胎兒肥碩,按照微臣目前所知,至少會因此造成生產艱難。娘娘大約知道,一般來說,民間產婦生產要比貴婦生產容易得多,這便是窮人家孕婦必須日日操勞之故,操勞有兩個好處,一個是孕婦本身體質強健,不會虛胖,二來是,孕婦勞作,孩子不會肥碩巨大。”

不得不說小王太醫是個盡職責的太醫,得到迎春暗示,出宮很做了些功課。

最後小王太醫又道:“微臣沒有醫案,但是,從前曾經聽過一件案例,有一個婆婆嫌棄媳婦出身太低,配不上自己進士兒子,故而,采取非常手腕,明面上說是心疼兒媳婦,日日給媳婦大魚大肉,晚間,甜品堆積,這個媳婦也是清苦出身,不知婆婆毒計,反是欣然接受,最後,十月臨盆,孩子太過巨大,媳婦嚎了三天三夜,最終……”

最總結果怎樣,大家心知肚明。

元春聞言面色鐵青:“最終怎麽判?”

小王太醫道:“娘家懷疑婆婆治死了媳婦,穩婆檢驗,卻並無痕跡,只是看出來產婦太過肥胖,一雙腿子大象腿似的,胎兒也太過肥碩,且渾身茄紫,最終,斷定是產婦自己貪吃,造成胎兒過大難產。女方最終也只有不了了之。”

但是,這件案子,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貓膩,因為這個婆婆原本就是個惡婆婆,怎麽那般大房,任由媳婦胡吃海喝,必定是另有肚腸,只是這種事情無憑無據,難以定論。只可憐那個孕婦和他未出世的孩子了。

元春渾身一陣亂顫,她自己飲食她知道,這些日子吃過什麽也一清二楚。

迎春握住元春手腕,故作輕松一笑:“哎喲,沒想到一個看似不打緊的肥胖竟然惹出這等事情。姐姐,既然小王太醫這般深入淺出分析利弊,姐姐這甜品愛好還是暫時忍了吧。”

元春額首:“等下妹妹吩咐抱琴一聲,今晚起,不再上甜點了。”

迎春一笑:“正要跟姐姐報備,就在剛才,抱琴從臺階跌落,擦傷了面頰,只怕會留下疤痕,今後不能再伺候了,姐姐可有信得過的人替代抱琴啊?”

元春愕然:“不能伺候了,這般嚴重?”

迎春額首。

元春鼻翼急速扇動,眼眸之中精光一閃,然後眼眸微微一瞇,旋即搖頭:“不用了,抱琴的名額留著,替紫墨為承乾宮掌事姑姑,二妹妹,你那個綉橘最是細心,借給姐姐一用可好?”

迎春想也沒想就點了頭:“姐姐看得上是她的福氣!”

迎春其實也有派遣自己身邊之人照應元春想法,只是怕元春多想,是故沒提,遠處你自己主動提出,正是一雙兩好了,迎春跟著太後出行,不可能將延禧宮所有人等一起帶走,綉橘能夠留在承乾宮,一來可以照顧元春,二來,延禧宮有事,有綉橘出入承乾宮,求助元春也快捷。

這一晚間,迎春從寧壽宮歸來,陪著元春閑聊幾句,預備辭別,卻別元春攔住了:“二妹妹,抱琴可是有何不妥?”

迎春很怕元春受不得打擊,故而不敢告訴她實情,忙著笑道:“哪裏有什麽不妥呢,真是跌傷了,不信,我叫了她來讓你瞧瞧?”

元春眼眸微微一瞇,額首:“她跟了我足足十三年了。”

迎春額首:“這個我知道,不過,這宮裏容不得破相之人,抱琴只怕是留不住了,姐姐既然舍不得她,大不了賞賜她一筆錢財,放她各自由身份,讓她投奔她叔叔去吧,我約莫聽說過,她叔叔把自己小兒子過繼給了抱琴老子,抱琴知道了必定歡喜的緊!”

元春聞言,眼眸驀地一冷,對於忍心揣測,元春相對於迎春那是老祖宗了,迎春這話一出,元春已經猜測了不下五中可能了。

其中每一可能都是一種抱琴背叛她的理由。元春跟迎春想法大不相同,越是如此,她越發決定要留下抱琴,設法治好她的面頰傷痕。

不過,對於迎春來說,提起了元春這個雌服許久的雌虎驚覺,也算是達到了目標了。

至於元春拒絕替換抱琴是何等心思,迎春有些猜不出來,也不想費神去猜測。

迎春沒有時間猜測這等小事兒,這日已經是除夕夜了。

這一日賈母帶著邢夫人鳳姐進宮來朝賀,在寧壽宮叩拜,然後獲得賞賜,再賜宴之後,賈母被允許前往承乾宮拜見賢貴妃。

因為元春身子豐盈,肚子老大看著揪心,皇帝跟太後娘娘生恐她出了意外,格外恩賜承乾宮一桌子上等席面,叫她自己個在承乾宮安安靜靜過年,充老大。

席間,太上皇,太後娘娘,皇帝,皇後娘娘先後派人賞賜八道菜肴給承乾宮賢貴妃娘娘,承乾宮賢貴妃這一晚成了宮中最耀眼的風雲人物了。

只把淑妃惠妃還有跟元春平級麗貴妃這些個有資格跟元春比肩老人兒,氣得差點咬斷了牙槽子。

今夜晚,紫禁城帝王與民同樂,紫禁城整夜不宵禁。

賈母鳳姐邢夫人三人再次進了承乾宮,這一次,元春態度跟之前臘月二十五日態度,有了天差地別。

賈母尚未擺拜下去,元春已經吩咐:“免禮,快些攙起來。”

上一次,賈母跪下了,元春尚未開顏呢!

賈母悄悄紅了眼圈了。

一時,元春陪著賈母鳳姐說話,迎春這邊吩咐將元春與自己賞賜給榮府上下禮物再一次仔細清點裝車。

邢夫人如今似乎終於明白了她是迎春繼母,整個圍著迎春,跟進跟出,笑吟吟跟迎春東扯西拉:“你表妹啊,前兒來給我請安了,那丫頭今年十三了,出落得人才細條,水靈靈的蔥管似的。琮兒今年也十二了,這兩人站一起啊,別提多登對呢!”

琮兒既是賈琮,迎春同父異母庶出兄弟,如今迎春進宮了,邢夫人忽然間對賈琮好起來,心裏忖這琮兒雖是庶出也是國舅爺啊,迎春還能不照顧自己兄弟?且如今賈璉來那個口子忽然轉了性子,竟然給賈琮也收拾了屋子,外頭生意給了股份,昌平那邊還給了小莊子吃出息,自己化用。

賈琮如今出去,人家也正二八經叫他三少爺,出落得是個人物子了。

邢夫人也想也越覺得如今籠絡住了賈琮也是一樁美事兒,將來自己回娘家,有個親親熱熱兒子跟著押車,豈不是很威風麽。

然後再給賈琮說個自己容易拿捏媳婦兒,總有一日,自己也能過一過老封君的日子。

邢夫人有自知之明,她從來沒想過拿捏住鳳姐作威作福,也算是幸事一件了。否則,榮府必定又要雞飛狗跳了。

邢夫人圍著迎春絮叨半日,迎春還真聽懂了她的意思。半日方才一笑:“太太這般興致,莫不是老爺病癥好些了?”

賈赦病癥?

邢夫人一楞之下頭疼無比。

一時間,邢夫人知道迎春這是責怪他不顧賈赦病重,自顧傻樂,不高興了。

知道今日說親事不相宜,把之前指婚之言也咽下了。

這邊賈母已經跟元春說了王氏情景,除了自以為是個小姑娘,日日讀書寫字做女紅之外,別的嘛事沒有,吃的喝的睡的。

唯一缺點,就是不認人了,連寶玉也不認得了,只把寶玉當成讀書師傅,十分蔥白自己這個出口成章兒子,成天寫了詩詞請教自己兒子。

元春聽得又是尷尬又落淚。

迎春裝好了禮物,賈母便跟她說起了賈赦事情。

賈赦如今心性跟賈琮一般無二,簡直就是混世魔王,像是邢夫人這種生得醜陋粗笨婦人,他是張口一個字兒:“滾!”

兩個字兒:“滾蛋!”

三個字兒:“臭要飯!”

常常慪的邢夫人七竅生煙,卻不敢齜牙,賈赦發起狠來,能把邢夫人打個半死。

因為,賈赦以為自己時美少年,結果卻是個老頭子,整個一個心理變態了,把府裏能夠照影兒的東西都砸光了!

邢夫人額角差點著不住烏青,就是賈赦傑作。

賈母再次給元春解釋:“如今你大伯父越性霸占著花園子別墅不肯讓了,我的意思,她也不肯跟你父親住,不如把櫳翠庵房子仔細收拾出來,按照小姑娘閨房布置,那裏風景也好,她樂意上去住著就去住了,不可以回來,你父親院子一輩子給他留著上房!”

元春額首:“勞煩老太太了,諾大年紀還要如此操心!”

這一次會親,是元春最為高興地一次了。

這一日,賈母告訴元春,賈璉生藥鋪子元春迎春都有一股。再有,元春今年秋季分紅出來了,三千銀子。

賈母告訴元春,明年分紅還會加上家裏貢酒跟生藥鋪子,姐妹兩個都是一成紅利。雖然不多,按照賈母的話說,家裏人殺上一只羊,會給元春迎春一人一只羊腿子。

這一切原本就是迎春功勞,迎春受之無愧,伸手接了三千銀子,掖進袖口裏。

元春卻面紅耳赤,只是推辭,最終有迎春替她接了。

隨後,映出告知賈母,自己開年即將伴駕碧雲寺。囑咐賈母遞牌子,去給太後娘娘請安去。

賈母聞言,到沒有元春擔憂,卻似乎知道迎春算計,笑了:“這可是好了,到時候啊,我把你姐妹們都帶去,你們也好親香親香!”

迎春抿嘴樂呵:“老太太最聰明了!”

乘著賈母跟元春親香,鳳姐悄悄拉了迎春衣袖,姑嫂一邊說話。

鳳姐告訴迎春一個十分勁爆消息:“妹妹可聽見消息沒有?薛家大姐兒薛寶釵被忠義郡王相中了,昨日一頂小轎子擡進王府做了侍妾了!”

迎春愕然:“莫不是薛呆子闖禍了?”

鳳姐搖頭:“這回真不關薛呆子事情,卻是寶釵妹妹自己個主意,那府裏珍大哥做得媒人。”

迎春嘆息:“寶姑娘哪等聰慧,如何這般想不開?”

鳳姐齜牙:“她鉆了牛角尖了。這是拿自己一輩子,跟咱們府裏杠上了。你知道她為何放著正經進士也不樂意,要去中意郡王府麽?只為了忠義郡王目前尚未有妻妾產下一男半女來,所以,寶釵妹妹想去撿下一代忠義郡王這個漏!”

忠義郡王不過是廢黜太子之子,聖上留這個他不過是為了自己臉上貼金罷了。

闔府女眷生不出孩子來,難道是女人的問題麽?

聰明薛寶釵,這回只怕又要押錯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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