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舞臺上的妝容，姜文垣幹幹凈凈的臉顯露出少年的青雉，臉上的乖巧笑容不變道：“說正確的話。”

杜羅山目光覆雜：“你想清楚了？”

姜文垣語氣謙和又禮貌，話出來卻並不客氣：“我一直都很清楚，我覺得杜導你們也該清楚了。”

不過杜羅山這樣的人精當然不會因此而動怒，他點點頭：“你說得對，但這事你不能自己做主，得問問她的想法。”

他的目光放到了越清溪身上。

“我跟編劇商量了一下，都覺得鳳小伶這個角色還有更大的發揮空間，只要你還願意回來，這個角色就還是你的。”

杜羅山像是說累了，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繼續道：“另外我圈裏有不少朋友，可以給你介紹不少資源，有部仙俠戲正在找女主角……”

他停下，溫和笑著看向越清溪。

話說到這份上，越清溪不可能不懂。

她忽然有些恍惚，坐在自己面前的是誰？是國內的名導演杜羅山。

現在對方在赤-裸裸地做承諾，只要她點頭答應，過去那些日夜奮鬥的目標如果唾手可得。

姜文垣抿著唇看向沈默的越清溪，盡管擔心她真會應下，但是各人有各人的選擇，他不好幹預。

越清溪坐直身子與杜羅山平視，清秀的睫毛撲扇著在眼瞼落下陰影。

“不想解決問題，只想解決提出問題的人。事後明明可以誠懇道歉解決，偏偏打死都不想承認。”

目光灼灼，隱了無數情緒，像團火在燒。

“杜導，只是一句道歉，真的有那麽難說出口嗎？”

道歉。

對受傷的姜文垣致歉，對被汙蔑的越清溪致歉。

杜羅山臉上的笑容淡去，最後搖搖頭嘆氣：“說實話我心中一直有愧，但是……這部戲傾註了太多人的心血，如果因為這事兒而失敗，那我對不起的人會很多啊！”

他放低了姿態，越清溪卻還是沒有心軟的意思，那雙清澈的眼睛看著他，一字一句：“我能理解您的難處，但是我需要道歉，被欺騙的觀眾也需要。”

姜文垣擡手掩唇，藏住自己快憋不住的滿意笑容。

雙方你來我往暗中交鋒許久，都保留著風度沒有明撕，最終還是杜羅山服了軟，答應回去後就安排劇組澄清道歉的事項。

不答應也沒法，姜文垣態度強硬不留商量餘地，僵持下去劇組處境只會更難。

臨走前，姜文垣笑得純良：“杜導您別想得這麽悲觀，要對我的粉絲多點信心啊。”

“……”

杜羅山只想呸一句。

說到底為什麽死鴨子嘴硬不敢承認？不就是你姜文垣的粉絲太可怕了嗎！劇組把你弄傷了，這部劇被抵制還不是板上釘釘的事？

在越清溪和姜文垣這兩處都碰了壁後，《無名劍》劇組的官博飛快地掛上了無比誠懇的致歉書，態度非常卑微，導演親自錄了個視頻出來扛鍋。

網上輿論驟然炸開。

不過越清溪沒空上網，因為她的經紀人又記起她了。

“小溪啊，你回來怎麽都不跟趙哥打招呼，下次記得跟我說好來接你。”趙權笑瞇瞇地客氣了一番。

越清溪聽見這話後只笑了笑，隨口道：“好啊，明天我想搬點東西，趙哥你能開車接我嗎？”

“……要不改天吧？”趙權只是隨便客套一下，哪想到這妮子還真順桿爬了。

他明天要陪薛墨玉去試鏡，哪有空給越清溪當司機。

越清溪就算解決了目前的麻煩，也只是乍紅兩三天的十八線，哪裏比得上穩坐二線的薛墨玉？

趙權他說得還是好聽：“這樣吧，我幫你聯系搬家公司，這事兒就包在趙哥身上了！”

起身喝了杯水，幹澀的喉嚨舒服了些，越清溪溫聲打斷趙權的表演：“趙哥，你有什麽事直說就好了。”

被戳破的趙權幹咳一聲，“是這樣的，荒野游戲聯系了我，說想跟你簽個長期協議……”

“好啊。”

出乎意料的是，越清溪答應得很幹脆：“現在來找我吧，我在……”

報上了姜文垣休息室的位置。

趙權頓時起了疑惑：“你在星華做什麽？”

越清溪沒有解釋，只慢悠悠地補上一句：“記得把合同給我帶來。”

一提到合同，趙權就心虛了。

前陣子臨時把越清溪丟去荒野游戲的合同是趙權簽下來的，從頭到尾他就沒讓越清溪過目。而且為了保證節目效果，也怕越清溪拒絕，他甚至誆她說是去參加歡樂大闖關！

好在目前看來越清溪的態度依舊很聽話配合，趙權也就安了心，帶著強行要跟去的小侯去星華了。

經歷了保安重重盤問總算上了樓，小侯在邊上嘀咕：“怎麽坐個電梯還這麽麻煩……”

趙權也納悶，就聽邊上的保安嗤笑一聲，斜眼鄙視道：“這層全是大明星，姜文垣聽過吧？就住這兒！”

伸手一比劃，被指中的那道門忽然開了。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越清溪，她倒是鎮定自若：“進來吧。”

趙權剛進門就急急開口：“你跟姜文垣……”

“暫住一晚，明天我要搬了。”

越清溪整個人都陷在軟綿綿的沙發裏，她偏過頭看向趙權，伸出手：“合同呢？”

合同到手，越清溪仔細翻了翻，不愧是星華娛樂花重金買下來的綜藝，盡管全篇都透露著“錄制過程高風險，生死自負”的意味，但與之相對福利很優渥。

除去真金白銀的每期獎金，還可以享受星華簽約藝人福利，公司給安排住房車輛專業團隊，星華投資的影視劇也有機會參演。

只是這個合同一簽就是一整年，而且要去許多不可預料的地方拍攝，越清溪有點猶豫。

就在這時，系統突然又出來作妖。

“第二個任務開啟，請你參加荒野游戲並收集1000000點信仰值，任務成功獎勵抽獎次數X10，任務失敗將開啟清除計劃。”

這流/氓系統，連拒絕的選項都沒有！

越清溪眉毛一抖，這下子不想去也得去了，把合同放下對著趙權點點頭：“沒有問題，可以簽。”

趙權臉上正露出笑容，越清溪的下一句話就讓他的表情停滯了。

“不過簽這個合同之前，趙哥你把這個簽了吧。”越清溪從身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文件遞給趙權。

趙權低頭看了幾眼，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你要跟我解約？”

“對，沒錯。”

越清溪按了按額角，微微笑道：“你再看看有沒有問題。”

趙權卻並沒有看，他憤而起身：“好啊！我辛辛苦苦帶了你這麽多年，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嗎！”

越清溪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安靜地看著趙權在自己面前咆哮謾罵，等到對方氣得嘴唇發抖說不出話後，她才緩緩開口。

“前年我試鏡拿下個女二號，你卡了我的合同，把薛墨玉給塞進去了。”

“去年我拍照骨折有半年沒接到戲，想找你借五千塊交房租，你說沒有，然後轉頭給薛墨玉在私人會所辦豪華慶生宴。”

……

“這些我都能理解，畢竟薛墨玉比我紅。但是，前幾天你私自跟荒野游戲節目組簽下合同，在我飯裏給我下藥……抱歉，賣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我不會原諒你。”

聽到最後這事兒，趙權還想狡辯，卻被越清溪一句話堵了回去。

“別說了，我下午去酒店查監控都看見了。”

越清溪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在嘆息。

趙權，不，所有人一開始就把她當棄子了。

如果沒有系統，或是她運氣不夠好沒有抽中抗寒能力，那她要麽死在沙漠，要麽中途棄牌淪為炒熱度的報廢品，再也無法翻身。

只是誰也不知道她身上還隱藏著系統這件作弊器，也沒想到她意志力會堅定到這種地步。

趙權臉上的表情變化不停，最後冷笑一聲：“你想清楚，你現在跟我解約可是違反了……”

越清溪不緊不慢地接過話頭：“十萬違約金我之前已經轉你銀行卡上了，你沒看消息嗎？”

“你哪兒……”

“你不知道第一期獲勝者有二十萬獎金嗎？”

越清溪古怪地看向趙權，然後恍然大悟：“對了，你該不是還不知道我贏了吧？你這經紀人當得也真夠失敗啊。”

“……”

趙權還真不知道，畢竟節目只播出了上半集，裏面還剩好多名裝備齊全的選手沒被淘汰，尤其還有個特種-兵！就算越清溪殺了條蛇那也說明不了什麽。

他習慣了放養越清溪，只知道她這次表現不錯能續約，連問一句賽果都忘了！

越清溪拿過遙控器打開電視：“現在九點，節目應該還沒結束，要留下看看嗎？”

趙權不想看，可是電視剛打開，正巧播出的就是越清溪抵達營地的畫面。

不由自主地，他的視線跟過去了。

所有人都看好的程翎羽中途遇到了海市蜃樓方向偏離，比越清溪晚了一個小時抵達營地。

密密麻麻的彈幕，仿佛在慶祝這場意外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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