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你說放手讓我幸福，又怎知我心中有多痛。

秋佳乙本來稍稍平靜的心就這樣被申愛的一席話給攪得天翻地覆。她聽著電話忙音，腦海中閃過最近蘇易正的不對勁。

為什麽他會突然做些令她討厭的事？為什麽每次見到他都是和其他女人暧昧地在一起？為什麽他明明要走了還來招惹她？

這些為什麽隨著申愛的話漸漸有了答案，秋佳乙木然地看著地上，握緊雙拳，骨節泛白。

還說是最了解蘇易正的人……還說是能夠明白蘇易正的人……秋佳乙，現在的你哪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

車上其他三人都沒有說話，他們看著秋佳乙愈加蒼白的臉色有些擔心，金絲草剛想說話就被尹智厚制止，他搖搖頭。

剛到機場秋佳乙就立刻打開門狂奔而去，金絲草本想緊隨其後卻一把被具俊表拽回車裏，“餵，剛才說好送完佳乙來機場你就得跟我去參加家族聚會的！”

“我知道！可是佳乙現在這樣你要我怎麽放心跟你去啊！”金絲草吼過去，然後試圖掙脫具俊表的手去追險些跌倒的秋佳乙。

具俊表臉色一沈，有些不高興了，道，“金絲草，到底是我重要還是她重要啊？”金絲草馬上準備回答，尹智厚卻開口，“不是還有我麽。我去看著她，不會讓她出事的。絲草，你和俊表剛剛結婚，這次的家族聚會很重要。”

“可是……”

“還可是什麽！智厚都出馬了你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具俊表拉著她，說，“那智厚，就靠你了。”

尹智厚點頭，看了金絲草一眼，給了她一抹淡淡的笑，然後下車去追秋佳乙。

或許是因為她太過慌亂，沒有目標，尹智厚很快就看到了她。他看著秋佳乙一路跌跌撞撞，不停地說對不起，蹙眉，心中閃過一絲心疼和焦慮，然後快步走到她身邊，微微使勁地拉住她。

秋佳乙臉上依舊沒有淚痕，她已經混亂悲切到哭不出來。她默不作聲地看著尹智厚，發不出聲音。

“跟我走。”尹智厚低沈的聲音響起，然後拉著秋佳乙去往安檢處。

當他們到時，蘇易正的班機已經起飛。

隔著明亮的落地窗，秋佳乙頹然地站在那裏，手輕輕觸碰著玻璃，目光隨著一點點在天穹中消失的飛機移動。

“易正……”她喃喃地喚著他的名字，卻不會再見那個優雅的男子回頭對她溫柔一笑。

此時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悄然走到尹智厚身旁，恭敬地微微鞠躬，小聲說，“尹先生，這是我家少爺留給秋佳乙小姐的信。”

尹智厚認出他是蘇易正的管家，頷首，看著他離開。他微微瞇眼，考慮著還是過一會兒再把信給失神的秋佳乙。

他們身後的人來來往往，飛機一架架地起飛和降落，唯有兩人的動作不變。

時間已是臨近中午，尹智厚這才拍拍秋佳乙的肩，問她要不要去上班。

秋佳乙猶豫了一下，點頭。

忙一點，或許會好一點。

來接尹智厚的車已經等在機場外，尹智厚開門讓她進去，自己上去之後拿出早讓人準備好的一杯熱牛奶。

“沒吃早餐吧。”尹智厚遞給她，說。

秋佳乙依舊不語，只是靜靜地接過，捂在手中，發呆。

尹智厚輕嘆，然後把信放到她面前，便側過頭，看著窗外。

沒有落款，但是秋佳乙已然猜出是誰。她的手有些顫抖，打開信封，看著上面的文字。

“佳乙，

當你讀著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在去往瑞典的空中了。對不起，我沒想到申愛會把一切告訴你，或許會造成你的困擾。

本來事情到了你已經對我感到厭煩的時候就已經足夠，現在你知道我的目的反而讓我走的有些擔心。

不過你也不用在意。

佳乙，你是個好女孩，你完全沒有必要再用幾年的青春浪費在我身上。我忘不了恩在，至少在你可以等我的歲月中我無法忘記。而且，我喜歡你，但卻不是愛你。你說你希望在你身邊的那個人，是愛你的人。現在的我，無法做到，我怕在我愛上你之前會讓你遍體鱗傷，我不忍，佳乙。

謝謝你教會我喜歡一個人應該怎樣做，謝謝你曾經給予我的溫暖，謝謝你過去為我流的淚。不要覺得對我愧疚，這是我對你的報答。

祝你幸福。”

秋佳乙鼻子很酸，眼睛也澀澀的，可就是流不出一滴淚。但是內心的悲痛讓她已經有些呼吸困難，她打開車窗，夏日的風從外面襲來，帶著淡淡的海水鹹味，吹亂了她的頭發。

她微微擡頭看了看白雲朵朵的天空，那個名字呼之欲出，卻最終戛然而止。

同一時刻，去往瑞典的班機。

蘇易正安然地望著窗外的雲層，放在腿上的雜志沒有翻動一頁。申愛坐在旁邊，打量蘇易正的側臉，琢磨著此時他的心情。

“易正，你跟那個秋佳乙真的沒法挽回了麽？”申愛小心翼翼地問，臉上是單純無害的笑容，“其實那次我有找她談過，我已經盡力勸她不要離開你了，但是……”

“夠了。”蘇易正忽然打斷她的話，轉過臉，掛著笑，卻讓申愛不寒而栗，“我已經和你在回瑞典的路上了，你也不用再說些謊話。我累了。”

申愛的表情有些僵，不過還是擺出微笑，說，“易正，你在說什麽？我有些聽不懂。”

蘇易正看著她，笑意漸無，隨後微微嘆氣，說，“那天你有沒有勸你自己心裏清楚，不過我只看到你把佳乙逼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我不知道為什麽剛才登機之前你還要打電話告訴佳乙我的用意，害我不得不臨時把話寫下來。申愛，不用再這樣了。”

申愛有些害怕，這麽多年，她第一次面對蘇易正有些害怕。自己一直掩飾得很好，沒想到他竟然跟蹤她！“易正，我……”

“好了，別說了，我真的有些累了。”蘇易正忽然輕柔地摸摸她的頭，一如往昔。

申愛最終沒有說什麽，沈沈地靠在軟椅上，皺著眉頭閉上眼。

蘇易正依舊把目光投向窗外，再次離開，心境完全不同。

佳乙，祝你幸福，再見。

幼稚園。

秋佳乙沈默地下車，那杯牛奶已經冷卻，她絲毫未動。尹智厚說，“你確定要上班？”

“嗯。”除了工作她不知道她能幹什麽。

“那好，”尹智厚沈吟了一會兒，說，“下班我來接你。”

秋佳乙沒說什麽，點點頭，轉身走進幼稚園。

尹智厚看著她的背影沈默，他不明白，悲傷到無法流淚會是怎樣的難受。

接下來半天，秋佳乙大多都處於失神狀態，表情呆滯，時常蹙眉。平常還會有一點微笑來安撫孩子，現在她是一點也笑不出來。孩子們敏感地察覺到秋佳乙的不對勁，一直都乖乖的，盡量不去打擾她，自顧自地玩起捉迷藏游戲。

傍晚。

秋佳乙鎖著教室門，心不在焉地走出幼稚園，看見了等在那裏的尹智厚。

兩人都不說話，僵持著，最後倒是秋佳乙先開了口，“去吃飯吧，前輩。”她的聲音啞啞的，很小聲。

之後二人來到一家日式料理店。菜還沒上完，秋佳乙就接到一個電話。尹智厚看到她輕輕“餵”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只是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後，她急忙說了聲“我馬上就去找”就掛斷了電話並且提著包包就往外沖。

尹智厚也立即跟上去，問，“出什麽事了？”

“孩子……”秋佳乙的臉上很慌亂，一如她上午沖進機場時的樣子，“班上有個孩子不見了！”

“別慌，”尹智厚拉住她，聲音沈穩，“先上車。”

仿佛他的聲音有種安定的魔力，秋佳乙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跟著尹智厚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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