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牧野百無聊賴地在荒僻的古道上等了申屠渉淇和閭丘何為一會兒，遠處幾聲怪異的鴉雀鳴唱，一唱一和地，讓人聽著有點兒毛骨悚然，也讓周遭的環境顯得更為蕭索和寂寥。

小司不敢亂走，只得等著。

幸好閭丘何為與申屠涉淇交談完之後，不多時就已經出現在了小司的視線中，但只有他一個人，申屠渉淇卻並沒有一起。

小司問道：“申屠大人呢？”在小司的印象裏，進入祭壇好像是只有自己目前所站立的這條古道而已，那麽申屠大人是仍留在祭壇還有什麽事情要辦？可是剛才不是說，凈血儀式已經結束，已經沒什麽事情要做的了嗎？

閭丘何為知道小司心裏所想，於是邊朝他走來邊說道：“申屠大人他已經從另一處密道離開了，我們都將要開始，為你的凈血儀式做些前期準備了，現在我們就準備出發。”

小司的情緒被勾起，瞬間來了精神，遙想到在不久的將來，自己也能名正言順地成為一名地系職業者，那感覺，多帶勁兒啊，然後自己要拼命修行，終有一天，穿著熠熠生輝的【光明鎧甲】，把東門夏涼打敗，把鐵匠世家打敗，把火之國皇城中，那些從小欺負自己、看不起自己的人，統統都打敗。

心花怒放的小司，洋溢著幸福神色地說道：“那，那就勞煩申屠大人了，真有些不好意思，也謝謝師父！”

閭丘何為白了小司一眼，心裏忽然有想起方才在申屠涉淇面前的小司，曾一臉燦爛、大逆不道地說出自己想要成為一名騎士的夢想，登時感覺氣不打一處來，但隨即又想起申屠渉淇告訴自己的最高教義的指令，即便是將小司培養成了敵對勢力，也無怨無悔的高貴教義，於是又不得不按捺住心中憤懣的情緒，轉而開始關心起小司來。

畢竟，小司名義上是閭丘何為的使徒，雖然他知道，終有一天小司是要站在弦組織這個巨人的肩膀上，振翅高飛，然後達到一個讓一般的職業者窮盡一生的努力，都無法企及的高度，擁有這等潛質的人，不可能是真真意義上對自己俯首帖耳的使徒，而應該是獨立於塵囂俗世之中的清流英雄，但最起碼，現在，小司還是自己的使徒，這一點還是值得欣慰和珍惜的。

閭丘何為拍了拍小司的肩頭，然後帶著他在荒涼的古道上，好似漫無目的地兜轉了兩圈，於是小司又感覺到一陣陣天旋地轉，眨眼睛，居然回到了原先那間普通的工具店。

他倆此刻正身形無法動彈地固定在店門一側的空位置上，然後眼巴巴地看著有一個獵戶打扮的人，剛好走了進來，挑了幾件工具付了賬又離開。那位兩條胡子一抖一抖的古怪店鋪老板，以及那位進來買東西的獵戶，仿佛都沒有看見閭丘何為和小司他們二人，而那位店鋪老板，只是在收到銀錢、打發走客人之後，就開始埋頭記賬，連看都不看門旁忽然多出來的他們二人一眼。

這樣一種情景確實有些詭異，不禁讓小司納悶，是不是自己之前所遇見的申屠大人，自己所看見過的祭壇中發生的血腥但又神秘無比的凈血儀式，都只不過是自己一場虛無縹緲的“白日夢”而已。

但是小司知道，這一切的確是真實發生過的，於是小司下意識地就想要對店鋪老板打一聲招呼，沒想到卻被閭丘何為制止了，閭丘何為捂住小司的嘴說道：“不必多說什麽，切記我們在平時，一定要謹慎再謹慎，要把自己當成是一個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清楚的普通人。”

小司點點頭，然後發現自己束縛在自己身上的無形之力已經解開了，閭丘何為對店鋪老板點點頭，店鋪老板這時也看見了閭丘何為和小司，於是也對他們點點頭。

閭丘何為問道：“收到大老板的消息了沒有？”

店鋪老板點點頭，說：“剛收到了。”

閭丘何為說道：“那差不多收拾一下，準備走了。”

“嗯，你們可以先行一步，街角賣西瓜涼茶的王婆婆家，聽說生意挺好。”

“那我知道了，再見！”閭丘何為答道。

“保重！”店鋪老板繼續埋頭記賬，不再理會閭丘何為和小司了。

於是閭丘何為隨手在店裏撈了幾件物什，朝店鋪老板所在的櫃臺處拋過去幾枚銅幣，就當是買過了，然後拉小司踏步離開店裏。

小司跟著閭丘何為輾轉來到一個街角處，果然看見一個簡陋的攤位上，掛著“西瓜涼茶”的字樣。

“看來這就是那老板說的王婆婆的攤位了。”閭丘何為跟小司說了一句，然後領著他徑直朝著攤位走去。

攤位並不大，但也不算小，裏面熱鬧非凡，每張桌子都擠滿了人，而且看起來有許多並不好惹的樣子，讓周遭的行人都紛紛側目繞行。

閭丘何為帶著小司走到攤位的時候，已經有無數雙不懷好意的目光盯住了他們二人，不過閭丘何為只是淡淡地沒有什麽多餘的動作，只是找到一張並沒有坐滿的桌子上，對著一名看起來孤零零的、正在自飲自酌的老者點了點頭，然後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小司只得頭皮發麻地跟著坐下，他感覺到，這一大夥人似乎正在暗中交流著什麽重要的秘密，而自己和閭丘何為則是忽然出現在老虎群中的兩條小狗，被周遭無形的威壓和逼視戒備的目光弄得有些手足無措。

很快，駝著背的王婆婆，捧著兩碗熱茶走了過來，和藹地詢問閭丘何為需要點什麽。

熱茶放在了桌子上，熱氣騰騰地散發出陣陣帶著西瓜般甜膩的氣息，讓人一陣心曠神怡。

閭丘何為輕輕捧起茶碗，細細一品，登時眉頭一陣松弛，顯然是非常享受王婆婆的那碗茶。末了，哈哈一笑，說道：“醫師王婆婆，茶真的很好。我是剛才大老板介紹過來的，準備一起走了麽？”

小司看見閭丘何為一臉享受的樣子，忍不住也伸手捧起茶碗，準備淺抿一小口試試滋味，卻被王婆婆攔下了。

王婆婆對小司一笑，說道：“小朋友，這茶你可喝不得，你不是職業者，這茶平民喝了沒好處。”

於是小司只得罷手。

王婆婆對閭丘何為點了點頭，說道：“這不，剛正在緊急商議此事呢，我們的部眾散落在附近，還沒來得及完全召集，全部集中在一起也不安全，我們先行出發，就不等他們了，他們分批，小隊小隊進發就可以了。”

閭丘何為微微一禮，說道：“都聽婆婆安排，我和小司空跟著您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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