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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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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載著文喬駛入市郊,整個行程已經持續了近四十分鐘,看著車窗外的景色越來越偏僻,宮徵羽甚至有點擔心出租車司機是不是意圖不軌,要傷害文喬。

他真的有點想太多,開車的速度也沒得到掌控,跟得對方有些緊了。

他一路跟了這麽久,出租車司機也有點察覺,開了一陣就問文喬:“後面的車好像一直在跟著我們?好奇怪啊。”

文喬楞了一下,將註意力從手機上挪開,透過車窗朝後看,果然看見一輛黑色轎車跟在後面。

她的角度不太看得清開車人的臉,畢竟她坐在後座不是副駕駛。

出租車司機要比她看得清楚,調侃了一句:“賓利飛馳啊,好幾百萬的豪車呢,跟著我們應該只是順路吧。”

如果是輛便宜車,一路跟著他們可能是有什麽問題,但這麽貴的車跟著輛出租車就很難讓人懷疑了,畢竟他們看起來什麽都給不了對方,哪怕是追尾也是對方更吃虧。

文喬心裏有些顧忌,但她還來不及表示,出租車司機就已經靠邊停車了,她的目的地到了。

“您好,掃碼還是現金?”司機熱情地問。

文喬默默掃了碼,下車後朝後看,沒看見那輛賓利。她又朝前看,看見對方飛馳而過的尾燈。

開走了……那應該和她沒什麽關系,文喬搖搖頭,暗道自己太多心,很快便整理思緒走向了那家和陸覺非一起去過的餐廳。

在她進入餐廳不久,遠去的賓利又調頭開了回來,宮徵羽將車子停在稍微不那麽起眼的地方,下了車冷著臉走進了那間餐廳。

她還真是出來吃飯的,難道真約了陸覺非?從一開始宮徵羽就猜到文喬和陸覺非的關系多半是假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現即便那是假的他也無法接受,而且陸覺非怪異的表現讓他覺得,這小子有點乘人之危,以退為進的可能。

快步走進餐廳,宮徵羽左右看了看,在服務員走上前時直接問:“有沒有一位穿著紫色連衣裙小姐進來?”

服務員以為他們是一起的,笑著引導道:“哦,剛才那位小姐呀?她在這邊,您請。”

沒人覺得文喬是一個人來吃飯的,她那樣漂亮的姑娘肯定約了人,大家都很好奇她約了誰,甚至還覺得她有點面熟,等看見來找她的男人,便想到了一個成語——天作之合。

被人覺得十分般配,乃是天作之合的兩人現在根本沒辦法和平相處。

宮徵羽在服務員的引導下看見了坐在角落的文喬,服務員熱情地想讓他坐過去,但他擡手拒絕了。

他壓低聲音道:“謝謝,但不用了。”

服務員楞住了:“你們不是一起的嗎?”

宮徵羽沈默了一會說:“是,但我待會會自己過去,不勞煩你了。”

服務員有些懵,但還是沒說什麽,沒什麽聲響地離開了。

走出一段路服務員忽然意識到,這不是上次和那位姓陸的老客戶一起來的小姐嗎?轉頭看看文喬再看看宮徵羽,對方腦子裏畫了一個感嘆號——和這位小姐來往的男性可真都是無可挑剔,每一個都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她要是認識這麽一個,別說是和對方一起吃飯了,哪怕只是說幾句話也做夢都能笑醒了。

而且也不知道他們這餐廳是哪裏好,開在這麽偏僻的地方,飯菜做得也一般,卻老是有這種看著便非富即貴的人光顧,真令人困惑。

同樣困惑的還有宮徵羽,他是真不覺得這間餐廳哪裏好,不但環境一般,衛生也很一般,他進了坐了這麽一會,已經聞到各種亂七八糟的味道了。

他有些呼吸困難,幾乎忍不住要離開了,但文喬也在那會兒有了動靜。

她沒等人,只是左右看了看,見無人關註她,走到了一扇窗戶前。

她朝窗外在看什麽,看得很專註,看了有五六分鐘,忽然便撐著窗沿翻了出去。

宮徵羽驚呆了,不可思議地望著文喬十分敏捷的動作,她這是要幹嘛?從窗戶翻出去了?瘋了吧?她還穿著高跟鞋呢!

是的,文喬穿著高跟鞋,但這並沒怎麽影響她的行動,為了今天的事她早有準備,穿的是只有五厘米的粗跟鞋,除了落地時稍微晃了一下,沒有其他不適。

她輕手輕腳走向那扇開著的窗戶,立在窗沿外朝裏看,發現那是間比較淩亂的工作室,說是工作室有些太專業了,說是小裁縫鋪還差不多。

不大的房間裏擺著各種各樣的布料,有熨衣臺,縫紉機,還有看起來有些陳舊的立體模特。

文喬的視線被模特身上的旗袍小樣吸引了,她忽然明白陸覺非為什麽對老人的旗袍圖樣那麽執著了,那是文喬這些年來看到過的除了自己的絲絲入扣之外,最完美的旗袍設計了。

墨綠色的旗袍,邊沿處繡著半成品刺繡,刺繡每一針都很考究,不是文喬了解的任何一種刺繡針法。

她看得著迷,一時忘了時間,直到身邊有個十分忍耐的聲音問她:“你想幹什麽?”

文喬下意識道:“把圖樣弄到手。”說完突然一怔,詫異地望向身邊,還不自覺和對方拉開了距離。

當看見宮徵羽面色難看地站在那時,文喬臉都綠了。

她迅速聯想到了那輛一路跟著她的賓利飛馳,憤怒道:“果然是你!”

宮徵羽面不改色道:“要拿什麽圖樣不能從正門進去,需要這樣鬼鬼祟祟?”

文喬無語道:“和你沒關系,你吃錯藥了吧宮徵羽,你跟我跑到這種地方幹什麽?”她看了看餐廳的窗沿,又看看窄巷的環境,冷著語氣道,“你受得了這裏的衛生環境?”

宮徵羽慢慢說:“看來你很明白我受不了這些。”

“是啊,認識你這麽久我很難不明白這些。”文喬說得很無所謂。

“那就換個地方跟我說話。”宮徵羽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要把她拉走。

文喬使勁掙紮:“放手,你拉我幹什麽,我有事要做,沒功夫陪你發神經。”

因為煩躁,她聲音提高了一些,房間的主人聽到了動靜,正邁著腳步往這個房間來。

文喬無奈,只得放棄掙紮,拽著宮徵羽往一邊躲去。

老人家走進房間就直接來到床邊,探出身來左右看了看,窄巷裏沒人。

他困惑了一下,嘟囔了一句:“肯定是那個小偷又來了……他還真是不死心。”

中文的他她它需要寫出來才能具體分辨,所以老人說“他還真是不死心”這句話時,讓宮徵羽誤認為說的是文喬。

“小偷?”躲在轉角處,宮徵羽屏息道,“你居然真是來偷東西的?看樣子還不止來了一次?”

文喬瞥了他一眼,放開他的手說:“呼吸,再不呼吸你就憋死了。”

宮徵羽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很堅持道:“這裏味道太怪了,我是不會呼吸的……”

今時不同往日,文喬懶得慣他臭毛病,直接伸手在他腰間掐了一下,宮徵羽立刻破功,輕呼了一聲順便喘了口氣。

然後他便黑了臉。

“很難聞?”文喬饒有興致道,“是不是快被臭死了?”

宮徵羽不吭聲,但看得出來他的嗅覺可能真的快被折磨死了。

文喬不再跟他在這浪費時間,直接轉身離開了窄巷,走到了靠近大路的盡頭。

一出巷子她就看見了宮徵羽停在角落處的豪車,這種車和這種環境還真是一點都不匹配。

她收回目光,根據地形判斷了一下門的位置,然後走上前敲響了那扇門。

宮徵羽從巷子裏逃了出來,沒有立刻回到他的車上拯救他的鼻子,反而又跟上了她。

文喬望向他:“宮徵羽,我沒心思去思考你今天為什麽又來跟著我,更沒時間去思考你一再反常的原因,識趣兒的話你最好馬上離開,別來打擾我的事情,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宮徵羽冷靜地問她:“你要怎麽不客氣?”

文喬正想從背包裏拿出辣椒水伺候他,面前的門就開了,老人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只得放棄了教訓他。

昳麗的面容上浮現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文喬轉頭望著老人道:“打擾了老先生,我叫文喬,是一名服裝設計師,對中國的旗袍文化十分熱愛,我從別人那裏得知您是一位制作旗袍的老裁縫,特地前來拜訪您。”

她很禮貌,老先生倒也說不出什麽怪罪的話,但他也很直接:“如果你也是想打我圖樣的主意,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我一點都沒有要將它商業化的想法,我自己可以把它做出來,做到完美,不需要任何人幫忙。”

老先生說完話就要關門,文喬伸手想把門抵住,但在她動手之前有人幫了她的忙。

看著那雙白皙修長的手低著年久失修的木門,看著有嚴重潔癖的宮徵羽為她擋住那扇門,文喬臉上的表情稍微凝滯了一些。

“圖樣是什麽?我們不是很清楚。”宮徵羽沒理會文喬的別扭,信口開河道,“我們只是聽說您是一位做旗袍的老裁縫,特地來找您了解一些旗袍的古老文化而已,您誤會了。”

老先生目光覆雜地看著他們,宮徵羽和文喬的相處模式好像讓他有些懷念,他遲疑了一下,側開身道:“進來吧。”

他居然讓他們進去了,文喬可聽陸覺非說過,他每次來都老先生被拒之門外的。

文喬飛快地看了一眼宮徵羽,他放下抵著門的手也看向了她,兩人四目相對,文喬先轉開視線,擡腳走進了屋裏,他看了看屋內的環境,鼻子有點不適,但還是皺著眉邁了進去。

文喬餘光瞥見了他臉上的掙紮與為難,心裏猜測他就此離開的概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但是沒有。

他走進來了,走進了這間破敗簡陋的屋子,走進了彌漫著各種味道的農家院。

文喬看了看老先生在院棚裏養的雞鴨,哪怕是她也對這些味道有些不適,更別說鼻子嬌貴又有潔癖的宮徵羽了。

他竟然真的走進了這裏,這大概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

文喬握了握拳,止不住想——如果他可以為她做到這種程度,那他為什麽一定要離婚?

他是又有什麽陰謀詭計,還是真的曾有過什麽難言之隱?

走進堂屋的時候,文喬低著頭想,他一定是又有什麽陰謀詭計,說不定還是想要陷害她或者陸覺非,這事兒可能還和大老板有關系。他不會那麽好心的,也不會真有什麽難言之隱的,幾次三番被自己的自作多情傷害到的文喬,已經再也不會有任何自戀的想法了。

確定了猜想,文喬再擡起眼時對宮徵羽已經充滿了戒備,後者走在她身邊,很難不感受到她的防備。

毫不誇張地說,這讓克服了生理厭惡跟著她走進堂屋的宮徵羽委屈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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