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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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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矢色帶著洗好的羽織來到了奴良組。順利蹭飯的同時,順便向跟隨奴良組征戰多年的鴉天狗詢問了一下四百多年前那場傳奇般的京都戰役。

雖然有些意外矢色會打聽這種事,不過這麽多年下來他們早不拿矢色當外人。更何況那一場京都之戰的確是令奴良組為之驕傲的戰役,因此在聽了矢色的詢問後,鴉天狗無不自豪的向矢色述說起那場足以撼動妖怪界乃至陰陽師界的戰役,那副慷慨激揚,回憶往昔的激動表情,不光讓一同經歷過那場戰役的老人們露出了回憶的神色,連帶不知曉這件事的陸生都聽的一楞一楞的。

那場戰役雖然兇險,但是與危機相對的,其中的收獲遠遠超過它的風險。

順利斬殺羽衣狐,其中最明顯的成就,就是讓奴良滑瓢成為了魑魅魍魎之主,順利打響了奴良組的名聲。不僅如此,他還順利救回自己的心上人,與珱姬結為連理。相比戰役中的其他人來說,奴良滑瓢簡直是人生贏家,讓人羨慕嫉妒恨的第一人選。

整個故事中,矢色最興趣的不是原本計劃打聽的羽衣狐的故事,而是奴良滑瓢英雄救美的旖旎愛情。

英雄救美的題材經久不衰,但是同影視劇裏那種虛浮惡俗的劇情不同,這種近在身邊的故事更能得到人的共鳴,矢色甚至忍不住發出了這樣的讚嘆。

“奴良爺爺年輕時好帥啊!”

陸生見矢色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鴉天狗,臉上甚至因為激動浮現出了紅暈,有些遲疑的問道,“矢色,你很羨慕嗎?”

他這樣問道,心裏也忍不住感嘆,雖然矢色平時表現的很硬氣,心裏偶爾也會有這種小女孩的想法啊。

“羨慕是有一點啦,”矢色沒有反駁陸生的話,不過下一秒她就略顯無奈的攤了攤手,“不過羨慕歸羨慕,雖然我也挺想嘗試一下被人英雄救美的滋味,不過這麽久以來,我都是充當救人的那個角色呢。”

矢色本身身為陰陽師的實力並不弱,甚至可以稱得上強悍。就算她如同每一個脆皮鴨法師一樣體力是弱項,但自小就跟著家裏的式神們鍛煉,還有他們的保護,一般人也不能奈何她。

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英雄救美矢色,的確是一件不太容易辦到的事。

矢色這個想法也就是隨口一說,很快她的心思就放到了其他地方,若有所思的抵著下巴開口,“不過要是按鴉天狗這麽說的話,羽衣狐的實力很強嘛。”

“是的,羽衣狐是可以轉生的妖怪,即使一時擊敗了,等她找到合適的宿主後,便會再度卷土重來。奴良組的二代目就曾多次斬殺羽衣狐。”身材嬌小的鴉天狗讚同的點點頭,光從外表看來,完全看不出他是四百年前京都戰役的主力之一。

“不過,矢色小姐為何突然關註起這件事了呢?”冷靜下來後,鴉天狗提出了這樣的疑問。

“因為我夢到了,不久後在京都會發生同樣的事。”矢色無比平靜的說出這樣的話,其威力不亞於將一顆導/彈丟進平靜的水面。

“哈?”奴良組全體懵逼。

“硬要說的話,算是陰陽師的預知夢吧。”矢色解釋道,實力強大的陰陽師的確會在某些方面敏銳一點,“一開始我也只是有些在意,不過在委托式神們調查後,意外的發現了一些事情。”

矢色掏出一張照片放在桌面,遞到了對座的陸生面前。

陸生順勢接過照片,和其他人一同低頭仔細看照片上的少女。照片上的少女黑發黑眼,身材高挑,穿著簡單的水手服,雖然只拍到了半張臉,可是那種凜冽的氣場,卻似乎有種能割開空間的鋒利感。雖然她是笑著的,但露出的那只眼睛卻沒有半點笑意,反而像是幹涸多年的枯井,看不見一點亮光。

光是看著照片就讓人從背後升起一陣寒意。

這絕不是一個普通少女該有的神色。

陸生看著照片,心裏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應該沒有見過這個少女才對,但莫名的覺得照片上的少女有一點眼熟。有什麽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快的讓他沒有捕捉到。

與此同時,緊盯照片的鴉天狗,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看了半天都沒看出這張照片有什麽值得關註的地方,陸生擡頭看向矢色的臉上帶著幾分茫然,“……這是?”

“這是羽衣狐這一世的宿主。”矢色言簡意賅的說道。

……

將消息傳達到後,矢色就離開了奴良組。

在告知他們照片上的少女是羽衣狐這一世附身的對象後,矢色也得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消息。

照片上黑發黑眼的少女,她的外貌和奴良組二代目——奴良鯉伴的第一任妻子有點相像。

雖然可能是碰巧,但這巧合在這時機也實在微妙了些。此事事關重大,奴良組第一時間就派人出去調查這件事,務必第一時間將這件事調查清楚。

矢色看著天空,幽幽嘆了口氣。

就算是她也看出了奴良組漸漸走下坡路的事實,沒有大頭領的帶領,奴良組就是一盤散沙。雖然暫時有原本退位的奴良滑瓢來主持大局,但也不是長久之計。

現在的奴良組就像一塊明晃晃的肥肉,誰都想咬上一口,也難怪會有人蠢蠢欲動。

現在她就希望陸生早日有繼承三代目的實力,不過看今天的情形,他的路還長著呢。

因為明天跟吠舞羅的人一起約好賞櫻,矢色原本打算直接洗完澡睡下的。結果就在她拿起吹風機的那刻,她的手機鈴突兀響起。

矢色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是花開院龍二。

哦,那就不急了。

矢色淡定地將鈴聲設成靜音,不緊不慢的將頭發吹幹,還順便喝了一盒酸奶,這才將電話撥出。

“你這家夥……”電話接通的瞬間,那邊傳來了刻意壓抑的聲音,似乎在努力壓制自己的怒火一般,細聽好像還有磨牙的聲音。

“是故意不接我電話的吧?”他的聲音聽起來陰測測的。

矢色看著面前的鏡子,裏面的少女表情無辜,一點都看不出之前故意忽略對方電話的心虛,“你在說什麽啊龍二,我怎麽會幹那種事情呢?”

她有理有據的反駁:“我剛剛在洗澡,手機沒有帶進去,沒有接到電話也很正常吧?”

電話裏的聲音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她的說辭。

“你發的那封短信是什麽意思?”花開院龍二沒在這個問題上多費口舌,他很快轉移話題。電話裏的聲音口氣冷淡,頗有幾分興師問罪的意思。

前不久矢色給他發了一條只有“羽衣狐”三個字的短信,因為之前矢色就經常發一些亂七八糟的垃圾短信給他,這次龍二也就想當然的以為矢色又在發神經,直接略過了她的短信。等幾天過去想起來回去查看的時候,他才發現矢色提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矢色雖然平時無聊了點,但也不是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

她一定是發現了什麽。

矢色換了個拿手機,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龍二的問題,反而笑瞇瞇道:“我可是在好心提供情報耶,你就這麽兇我嗎?”

龍二才不吃她這套,直截了當的問:“你知道些什麽?”

矢色說的情報自然不會是龍二知道的那些陳年舊事,聯想到最近族裏傳出的風聲,龍二皺了皺眉。

……只是以這家夥的個性,大概是不會老老實實說出來的。

如他所料,矢色又開始自顧自講些意味不明的廢話了。

“之前幾次發的短信龍二都沒有回我呢——”

“之前寄回去的手信大家都說好吃呢,只有龍二什麽表示都沒有,好冷淡哦。”

如此類似。

他不是發了謝謝兩個字嗎?

在矢色絮絮叨叨的抱怨中,龍二不合時宜的想到。

在矢色說出更多的抱怨前,龍二及時阻止她,“你這家夥,不要岔開話題——”

像是聽到什麽不得了的話一樣,少女直截了當的打斷了他,“對了,還有還有,龍二你什麽時候才能好好叫我的名字?我可不叫‘你這家夥’啊。”對於這點,她耿耿於懷好久了。

“……”

龍二漸漸冷靜下來,深知順著矢色的思路只會被牽著鼻子走。他沒有理會矢色的指責,起身走到窗邊,看著院子裏大片盛開的櫻花,心平氣和,平淡無波的開口,“你再不說我就掛電話了。”

“哦。”聽到他的話,矢色沒有再多說,直截了當的掛了電話。

遠在京都的黑發的少年盯著傳來忙音的手機,有點沒回神。

等一下,他說的是他會掛她電話吧?現在怎麽反過來了?

以及,這家夥居然掛他電話???

就在龍二氣急敗壞的時候,他的手機傳來叮咚一聲。上面傳送過來的是一張照片,緊隨其後的是一行註釋,表示圖中的少女就是羽衣狐這世附身的對象。

矢色還順便補充,這個少女跟奴良組二代目的第一任妻子有幾分相像這一重要信息。

龍二表情古怪的盯著這條短信,有點不敢相信那個喜歡與他作對的矢色,會這麽爽快的將自己知道的情報給他。

要是以往的矢色,就算沒讓他吃癟也要他氣個半死,像這樣幹脆的服軟,總讓人覺得有什麽陰謀。

而且她這樣一服軟,反而襯的他之前的言行有點不近人情……

龍二想到這裏,一時心情覆雜,心裏難得湧上一股類似愧疚的情緒。他有點不確定的想著自己之前是不是有哪句話說的太過分了一點。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再次打電話過去的時候,龍二連態度都好了許多。

兩人難得心情氣和的說了幾句話,龍二問了一些詳細的情況,三言兩語下來,知道這是矢色做的預知夢後,龍二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而問道:“那你的計劃是什麽?”

他不相信矢色什麽準備都沒有。

“你在說什麽呢。”矢色眨巴著眼睛,用詠嘆的語氣說道,“我只是個弱小可憐的陰陽師啊,怎麽會參與這麽嚴肅可怕的事呢?”

她振振有詞道:“很明顯這要靠花開院家跟奴良組大顯神威啊!像我這樣的沒實力沒背景的弱小陰陽師,怕是還沒出手就被滅成渣渣了。”

“……”裝,你再裝,信你才有鬼。

龍二譏諷的冷笑一聲,不過經過矢色的提醒,他倒是想起一件事。

“你已經聯系過奴良組的人了?”

龍二知道矢色跟滑頭鬼那群人的關系一直挺好,只是心裏不爽的感覺怎麽都無法消除。

身為陰陽師跟妖怪關系那麽好算怎麽回事?

由於這份不爽,龍二的語氣忍不住低沈了幾分,細微的連自己都沒有發現。

“是啊,”矢色痛快的承認,“聽說羽衣狐跟山吹乙女有幾分相像,我還被嚇了一跳呢。”

矢色想起奴良鯉伴逝去的事,忍不住皺起眉。

她小時候也是見過奴良鯉伴的,自然清楚他強大的實力。那樣優秀的人,是絕不會被人輕易偷襲,就這樣死去的。

直接告訴她,裏面有貓膩。

矢色想了想,將自己的推測跟龍二說了一下。

得到了有用的消息,龍二果斷掛了電話,放下手上研究到一半的符咒,理了理衣服準備去找家主,打算告訴他這個重要的消息並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就在這時,他原本鎖屏的手機忽的一亮,上面展示了一條新的短信。

[哦對了,羽衣狐的事我已經跟花開院爺爺說過了。]

矢色嘴裏的花開院爺爺,自然就是現在的家主大人。

……也就是說,就算矢色沒有告訴他羽衣狐的消息,最遲明天,他就會從家主大人那知道這個消息。

怪不得矢色之前認輸的那麽果斷。

龍二的腳步頓時定住,他盯著手機上的最新消息看了半天,面無表情的將矢色拉入了黑名單。

呵呵。

果然,面對矢色,任何愧疚都是多餘的。

另一邊,毫不知情自己已經被拉黑的矢色神清氣爽的伸了個懶腰,猜想著龍二現在的反應,喜滋滋的閉上了眼睛。

果然,不管過了多久,龍二逗起來還是這麽好玩呢。

#也許這就是兩人的關系總是好不起來的原因吧#

一夜無夢,矢色早早醒來,整裝過後走出家門,朝著約定的公園走去。

然後她就在路上遇到了前幾天才見過的,自稱神明的奇怪家夥。

對方此時的動作頗為詭異,頭貼在地上,臀部高高撅起,整個腦袋都恨不得鉆進自動售賣機底下。矢色看他晃的頗有節奏的屁股,認真思考要不要報警這一嚴肅的問題。

之前雖然說了那樣的話,但她對夜鬥是神明這件事還是沒什麽懷疑的,畢竟大大小小的神明多至八百萬,基本只要有神社就能稱得上小神。

不過現在,她倒要好好掂量這句話的真實性了。

畢竟夜鬥現在的行為,怎麽看都跟神明沒有半點沾邊,硬要說的話,反而更接近於變態。

於是等夜鬥終於發現她的存在後,矢色說的第一句就是。

“你的確是個神明沒錯吧?”

作者有話要說:

然而,夜鬥連神社都沒有(笑容逐漸變態.jpg(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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