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關燈
小
中
大
馬伯仲得到消息後著急忙慌地往鎮上趕, 恰好路上碰到了一輛開往鎮上的拖拉機，他跟人說了句好話之後很快被捎帶去了鎮上。
他們這份搬運工作的聯系對象就是馬伯文的同學, 因此馬伯仲到了火車站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馬伯文的同學。
“主任, 可以請你幫個忙嗎？馬伯文家出大事了, 我想跟他通個電話。”
馬伯仲滿頭大汗來到火車站工作人員的辦公室, 不太確定地看著對方。萬一他要是拒絕自己的請求, 那該怎麽辦才好？
馬伯文的大學同學一聽說好友家裏有事, 二話不說就替馬伯仲撥通了馬伯文辦公室的電話。
“同志，你不要著急，慢慢說, 說清楚。”
“哎，謝謝主任, 真的是太感謝你了。”馬伯仲第一次這樣被人信任，他眼眶一紅, 拿著話筒的手都在顫抖。
不一會兒，電話那頭傳來了馬伯仲熟悉的聲音，“你好, 這裏是縣委農技站，請問你找誰？”
“伯文哥, 你趕緊回來，家裏出大事了！”
馬伯仲好不容易理清思緒，把自己清晨看到的、聽到的全部告訴馬伯文，“這會兒徐主任肯定已經帶著人去挖土豆了。你也知道喬婉的性格, 我怕她跟徐主任起沖突，會吃大虧的。”
電話那頭，馬伯文聽說了之後，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伯仲，我馬上回去。”
掛斷電話，馬伯文皺了皺眉頭，很快做出決定。只見他拿起辦公桌上的本子和筆，快步來到農技站站長的辦公室門口。
“肖站長，請問您現在有空嗎？我有件事想跟您匯報。”馬伯文鎮定下來，臉上絲毫沒有慌亂的神色。
正在辦公的縣委農技站站長肖紅軍聞聲擡起頭來，笑著對馬伯文說道：“進來說話，我剛好在看你的匯報材料，這次農具的改革很成功，下面好多村子都給了很好的反饋。”
馬伯文在肖紅軍的對面坐了下來，他翻開筆記本，接過站長剛才的話題。
“我們部門今年的工作重點是良種的推廣，希望能夠幫助到更多的老百姓。站長，就在剛才，我接到了來自老家的電話。您還記得我跟您提過的關於土豆的培育方式改良嗎？”
肖紅軍點了點頭，“記得，你不是說你還在老家弄了塊試驗田嗎？讓我想想，你提到了漚肥和搭建草棚，幫助土豆抗凍。”
“是的，站長。我今天就是特意過來告訴您豐收的好消息，具體情況我還不敢保證，但是聽家裏人說，產量是普通種植方式的兩倍有餘。所以，我想請您到我家的試驗田親自考察一下。”
馬伯文沒想到，自己當初剛來工作時順便提的一句話，現在派上了大用處。
“土豆產量翻翻！”
肖紅軍激動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那真是太好了，我們馬上就去！對了，把拖拉機師傅叫上，既然培育出了良種，我們縣城農技站肯定是要搶先收購的。”
喬婉並不知道，馬伯文已經帶著援軍在趕回家的路上。
她剛才搬出馬伯文農業大學高材生的身份，的確讓徐主任沒有辦法辯駁。徐主任並沒有因此放棄，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等到上級領導一來，就不是喬婉能夠做主的時候了。
毫無疑問，這是一件大好事。
徐主任也不想徹底跟喬婉撕破臉皮，所以暫時做出了讓步。
“各位馬家灣的村民，請你們退出這幾塊土豆地。我想你們都看到了，喬婉家用政府發的土豆種子，種了超級土豆出來。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是這幾塊土地特別，還是說政府給的土豆種子特別。你們不要擔心，等上面的領導和專家來了，就會有結論。”
徐主任故意沒提喬婉所說的新型培育方式，他可不想往喬婉和馬伯文的臉上貼金，反倒是把村民的註意力都吸引到了土地和土豆種上來。
村長何大牛原本想要開口，可他在接觸到喬婉的目光之後，把想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喬婉用眼神告訴他，這件事他暫時不要發表意見，她自己會解決好的。
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一步，喬婉已經做好了應對政府來人的準備。不管對方是鬼還是神 ，誰都別想占她家的便宜。
想要地裏的土豆，沒問題，只要對方願意給錢，正好她昨天還在為賣土豆的事情發愁，沒想到今天徐主任就給她做了免費的廣告。
任何糟糕的局面到了喬婉這裏，總能在絕境中切換到不同的視角，得到一個並不算糟糕的預期。
在村民們紛紛退出土豆田之後，喬婉沿著被挖的兩塊山地走了一圈。
除了她們昨天挖的那一小塊地之外，地裏堆著的土豆是徐主任今天早上親自帶著人挖的。許是從來沒有見過長勢這麽好的土豆，他們竟然挖上了癮，挖了好大一片空地出來。
當喬婉的腳步停在一小塊不是用鋤頭挖，而像是用棍子刨過的土地面前時，她開口了。
“誰昨天晚上來我家偷了土豆，自己站出來。”
她明明說話的語氣很輕，但是聽到的村民都心裏一緊。喬婉也太厲害了吧，竟然走了一圈下來就知道有人偷了她家的土豆。
她說的是真的嗎？
有經驗的農民望向喬婉腳邊的地，小聲地跟自己身邊的人說道：“除了這一塊，其餘的土豆地都是用鋤頭挖開的；你們看，這塊地明顯跟周圍的不同，全都是土豆洞，洞周圍的土壤是完好的。這說明，偷土豆的人是臨時決定的，沒帶工具，直接用手刨的。”
在場的人都是種過莊稼的，他們很快認可了喬婉的說法。
大家聯想到徐主任今天突然帶人上山挖土豆，不難猜測跟徐主任說喬婉家土豆高產的人，就是偷土豆的那個人。
馬家灣的村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試圖在人群中找到這個“膽大包天”的人。
徐主任瞟了一眼人群中悄悄往後退的劉光洪，難怪他一大早就來跟自己匯報，原來是因為他偷了喬婉家的土豆怕被發現。清晨的時候，劉光洪可只說了看到喬婉她們挖土豆，並沒有說自己偷了喬婉家地裏的土豆。
他忽然有一種自己被劉光洪利用了的感覺。
誰能想到，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喬婉竟然還有心思觀察自己家土豆地裏的情況，普通人早就心急火燎，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還沒等劉光洪退出人群，他的胳膊就被人一把拉住。
“你想去哪裏？”羅晉的開口，把大家的註意力吸引了過來。
“我，我，我去哪裏關你屁事。松，松開我，你拉著我做什麽！”劉光洪著急想要掙脫，可羅晉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他掙紮得滿臉通紅也沒成功。
羅晉拉著劉光洪來到人群的前面，“你心虛！”
“胡說，你在胡說八道。我哪裏心虛了？羅晉同志，你不要張口亂說話。”劉光洪見溜不掉，只能硬著頭皮反駁。
喬婉看了一眼羅晉，然後不疾不徐地來到劉光洪的面前站定，看著他的眼睛。
“是你偷了我家的土豆嗎？”
實際上，喬婉的眼睛在說：是你向徐主任告狀的？
劉光洪哪裏敢看喬婉，他細長的眼睛不斷閃躲，嘴硬道：“喬婉，你憑什麽說我偷了你家的土豆？現在當務之急是處理這些超級土豆的歸屬權，而不是弄這些有的沒的。”
“證據就在你家裏，偷挖了我家這麽多土豆，你昨天晚上一定沒有睡好覺吧。瞧你的眼睛下面，青黑一片。”
喬婉一眼就看穿了劉光洪的心虛，她連最狡猾的星際盜賊的嘴都能撬開，更別說像劉光洪這樣的小人。
“沒有，沒有，我沒有。喬婉，你冤枉我，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活該一輩子沒男人要。村長，我真的沒有偷喬婉家的土豆。”劉光洪心裏一慌，說話已經完全不過腦子。
啪的一聲，喬婉擡手直接給了劉光洪一個響亮的耳光。
“閉嘴！”
馬振豪三兄弟一看到劉光洪辱罵自家娘親，憤怒的火焰騰的一下燃了起來。
“你才惡毒，你家全都惡毒！”馬振豪怒罵道。
“你才沒人要，你註定一輩子打光棍！”馬振傑恨不得過去踹劉光洪兩腳。
“敢做不敢當，活該被打！”馬振宇心裏已經把劉光洪罵了千百遍，最後出口的話卻十分斯文。
“你真壞，你是個大壞蛋！”馬雪燕和馬雪琴姐妹兩人朝劉光洪揮起了小拳頭，兩人一臉憤怒，瞪著劉光洪。
被羅晉拉著的劉光洪直接被這一耳光打偏了頭，他驚恐之下一把推開了羅晉。
“是我偷的土豆，那又怎樣。我還不怕告訴你，徐主任和村長就是我帶過來的。哈哈哈，喬婉，你家的土豆全都會被政府沒收，到時候你什麽都得不到。我看你還怎麽耀武揚威！”
村長何大牛見劉光洪失控，連忙讓自己身邊的兩個小夥子把他按住。
誰知道他被刺激之後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來，別傷害了其他無辜的村民才好。
喬婉冷冷地看了一眼劉光洪，她實在很難理解這個星球上有些人的思維。曾經的江武也是像劉光洪這樣，她明明已經給了江武教訓，放過了他，結果他偏偏找上門來惡心自己。
“我憑自己的雙手勞動換取糧食，養活家裏的孩子，怎麽就成了耀武揚威？倒是你，種莊稼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到現在都是需要靠父母養的米蟲，你有什麽臉面說出這些話？”
喬婉的視線從在場的馬家灣村民們臉上掃過，“我知道你們中有人不願意看到我家過上好日子，盼著我窮困潦倒，希望在我落魄的時候過來踩上一腳，說些鄙夷的話。”
“我現在借這個機會想要問問你們，我是吃了你家的米？還是舀了你家的水？我怎麽就不能種出高產的土豆？你們知道我為了挑水灌溉土豆地跑爛了幾雙鞋嗎？你們知道我為了給土豆搭草棚忙活了大半個月嗎？質疑別人勞動成果的人，才是最貪婪而又可恥的！”
目光在徐主任臉上定格，喬婉的嘴角露出嘲諷的表情。
徐主任面上有些掛不住，卻無法反駁喬婉的話。這個女人，比他想象中更加厲害。她能文能武，口舌和武力值驚人，一般人還真的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喬婉，你誤會大家的意思了。我們村的人，過去是對你有些誤會，那是因為他們不了解你。”
村長何大牛看不下去了，他可不希望喬婉把村裏的人都得罪了。有的時候退一步海闊天空，村子裏的個別人的確人品有問題，但是大部分人都是善良和勤勞的。
“嗯，現在誤會應該解除了吧？”
喬婉也不是不知進退的人，她放緩了臉上的表情，順著村長遞過來的梯子下來。
“村長說得對，都是誤會，以後不會再有了。”
“是啊，喬婉，我們從來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村子裏誰不誇你能幹，地裏的莊稼種得好，家裏的孩子也照顧得好。咱們馬家灣的女人要是都像你一樣才好。”
“喬婉，以後家裏要是有什麽事兒打個招呼就行。叔別的沒有，力氣倒是還有一把。”
眼看著周圍的氣氛變得和諧起來，徐主任不知道自己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惋惜。他的本意是給喬婉好看，結果沒想到局面幾度失控，全都變成了有利於喬婉的情形。
他現在就盼著上面的領導快點過來，好早點結束這裏的一切。
沒想到，徐主任一心期盼的人沒來，倒是等來了馬伯文以及縣城裏農技站的站長肖紅軍。
“站長，您這邊請，那裏就是我家的山地。”
肖紅軍擡頭一看，村子裏的人好像都驚動了，看起來土豆的產量的確驚人啊。
“馬伯文同志，你家分的山地地勢也太高了一點，灌溉是個大問題吧？我現在真的很好奇，這麽差的山地是怎麽被你家種出高產土豆的。”
“站長，您別著急。等到了地裏，我會幫您答疑解惑的。我向您保證，這次土豆的新型培育方式肯定有全面推廣的價值。”
馬伯文心裏焦急，但是面上一點也不顯。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山地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喬婉有沒有吃虧？她現在一定又氣又急吧！
“好！我十分期待！”
馬伯文他們一行五人，很快被馬家灣的村民發現了。
“馬伯文回來了！他好像還帶了幹部過來！”北北
“真的是馬伯文，他還在向我們揮手。聽說他在縣城的農技站上班，跟在他身後的人該不會是農技站的領導吧？”
“依我看肯定是了，剛才喬婉不是說了嗎？這些山地是馬伯文用來搞實驗的地，現在土豆豐收了，馬伯文當然是要帶著領導親自來檢驗實驗成果。”
聽到村民的議論，徐主任的臉色鐵青。
他萬萬沒想到，馬伯文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如果真的像村裏人說的那樣，這件大好事的功勞就會全部落在馬伯文和喬婉的頭上，跟他這個主任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村長何大牛已經激動地迎了過去，他就像是看到了大救星一般。
喬婉轉頭看向正在朝這邊走過來的馬伯文，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趕回來。
巧合？
恐怕沒有這麽簡單。
更何況他身邊還跟著身穿中山裝的工作人員，看樣子應該是他的領導和同事。喬婉眉毛一揚，想著應該是有誰跟馬伯文說了家裏的情況。
這個通風報信的人會是誰呢？
土豆事件發生得突然，誰會第一時間知道並且告知了馬伯文？
還沒等喬婉想明白，馬伯文已經帶著農技站的站長肖紅軍來到自家的土豆地裏。
“站長，這位是我們村的村長何大牛同志，站在他背後的人是我家孩子的娘，還有這位身穿軍裝常服的同志是退伍返鄉的羅晉。”馬伯文先是看了一眼喬婉，然後穩下心神開始介紹。
因為身穿軍裝的羅晉就在站喬婉身側，十分顯眼，所以馬伯文不得不連通他一起介紹了。
“你們好！我是縣城農技站的負責人，我叫肖紅軍。”
“肖站長好！”
肖紅軍打過招呼之後，視線落在了挖出來的土豆上。他彎腰撿起一個土豆，拿在手裏顛了顛，“這就是你們剛剛從地裏挖出來的土豆嗎？這麽大個兒！”
“是的，肖站長。您請跟我過來，我帶您看一看喬婉家土豆的長勢。”何大牛從兒子手中接過鋤頭，領著縣城裏來的幹部同志往地裏走去。在他的觀念之中，馬伯文帶回來的人，一定可以解決喬婉目前的困境，所以他十分熱情。
從一開始就被馬伯文忽略不計的徐主任原本想要上前，卻被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羅晉給攔住了。
徐主任對上羅晉冰冷且堅毅的臉龐，想要說的話到了嘴邊卻又不得不咽下去。
何大牛是莊稼把式，他一鋤頭下去，不僅沒有挖爛土豆，還直接把一窩土豆給帶了出來。
“站長，您請看，這就是喬婉家種植的高產土豆。”
比成人的拳頭還大的土豆簇擁在一起，十多個土豆一窩，偶爾夾雜著一些偏小的土豆，最小的也有嬰兒的拳頭那麽大。
肖紅軍親自彎下腰，把這一窩土豆從地裏刨了出來，他一邊刨一邊數，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馬伯文，你來跟我說一說，你家的土豆為什麽會長得這麽好。這些，可全都是良種，我們縣城裏的寶貝疙瘩。”捧著土豆站起身來，肖紅軍回頭看向馬伯文。
“站長，是這樣的。你看看這些土壤裏面，是不是有草碎？這些全都是我們特意弄碎了撒到地裏的，目的就是為了保持土壤的濕度。畢竟山地幹旱，灌溉艱難。還有你看山地旁邊的竹條和草簾子，這些是在冬天給土豆保暖抗凍的。您再看看這些土壤，裏面加了我自己漚肥的材料。”
關於土豆的種植方法，馬伯文可以說上一個小時不停歇的。
他有預感家裏的土豆會高產，但沒想到產量會如此驚人。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馬伯文還是被地裏挖出來的土豆給驚呆了。
“好！好！好！”
聽了馬伯文的解釋，肖紅軍接連說了三個好字，“在這些山地上，我看到了一個勞動人民的付出。喬婉同志，你辛苦了！”
喬婉只是客氣地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一個字。馬伯文的這位領導倒是看起來不錯，是個務實能幹的人。他自從來了之後，目光一直都在山地裏，他聽得仔細，也看得仔細。
“今天既然馬家灣的村民都在，我想請你們幫個忙，咱們一起把這八畝山地的土豆挖出來，好不好？”
“好，沒問題。”
“你們放心，不會讓你們白幹活的。過幾天，我就讓馬伯文給你們帶一批良種回來，作為我們農技站給你們的報酬。還有喬婉同志，我在來時已經跟馬伯文商量過了，縣城農技站決定以市場價格收購你家的土豆，你看怎麽樣？”
喬婉看了一眼馬伯文，笑著回應道：“當然沒問題。”
事情已成定局，徐主任也只能幹瞪眼，他知道即便是鎮上的領導來了，也不能改變縣城農技站站長的決定。
有一種喜悅叫做豐收的成就感，摘果子、撿雞蛋、收割稻谷和麥子的人都深有體會。即便這些不是自家地裏的土豆，挖土豆的村民們也熱情高漲。
“哇，我這塊地的土豆長得更好！你們快看！”
“我這裏發現了一個土豆王，長得跟大番薯一般大小了。”
“你們別說，喬婉家的山地一點都不硬，一鋤頭挖下去，松松軟軟的，難怪能夠長出這麽好的土豆。”
喬笙和喬驍姐妹也沒有閑著，她們用自家地裏的土豆，加了大米和各種雜糧一起做成土豆鍋巴烘飯，趕在下午一點之前送到了每一個村民手中。
家裏的鍋不夠用，就借相鄰羅家的大鐵鍋，在自家院子裏搭了三個簡易竈臺，直接在院子裏做起了飯食。
爽口的泡菜切細涼拌，放在土豆鍋巴烘飯上，簡直就是人間第一美味。
吃飯的碗是從各家各戶借來的，喬笙和喬驍兩姐妹，一個人挑飯，一個人挑餐具，直接給村裏人送到地頭。
“大家歇一會兒，開飯啰！”
正在忙碌的馬家灣村民楞住了，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喬婉還會給他們安排午飯，大家心裏有些過意不去，畢竟家家戶戶都不富餘，他們這麽多張嘴，不會把喬婉家裏吃空吧？
喬婉被村裏人這麽看著，第一次感受到了村民的善意。
“你們放心吃吧，飯食是剛從地裏挖回去的土豆，不會把我家吃垮的。大家先洗手，填飽了肚子再幹活。”
肖紅軍帶來的幹部們也沒有閑著，他們全都加入了挖土豆的隊伍之中，聽說開飯這才感覺到自己饑腸轆轆。
“站長，來，請到這裏洗手。”馬伯文將清水舀到肖紅軍面前。
肖紅軍沒有拒絕，還在洗手的時候就聞到了飯食的香味，“伯文吶，你媳婦可真會做人。還有你家的這兩個妹子，做飯的手藝也太好了吧，聞著就讓人流口水。”
馬伯文臉上的笑容一滯，喬婉是他的前妻，曾經的媳婦。
“站長，我去給您端飯過來。”
馬家灣的村民們排著隊打飯，已經吃到飯食的人讚不絕口，他們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土豆鍋巴烘飯，一口下去還沒嘗到味兒就已經滑到肚子裏去了。
“喬笙，你做飯的手藝太好了！什麽時候嬸子跟你學一學？”
“行，沒問題。”
“喬驍，你再給我來點唄。我會不會吃太多了？算了吧，一碗就夠了。”
“叔，您把碗端過來，今天中午的飯管飽。不夠我和喬笙又下山去挑上來。”
人群裏傳來一陣笑聲，村子裏的孩子們也都坐在田坎上一起吃飯，他們餓極了，同時也羨慕極了馬振豪三兄弟和馬雪燕兩姐妹。他們可真幸福，每天都能吃到笙姨和驍姨做的飯食。
坐在最邊上的劉光洪和徐主任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們原本不想參加勞動的，可村長何大牛楞是把他們給留了下來。
現在倒好，幫喬婉幹活不說，還得被迫看到村民對喬婉一家的讚許。
碗裏的飯食的確好吃，可他們兩人的心情十分不美麗。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他們這份搬運工作的聯系對象就是馬伯文的同學, 因此馬伯仲到了火車站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馬伯文的同學。
“主任, 可以請你幫個忙嗎？馬伯文家出大事了, 我想跟他通個電話。”
馬伯仲滿頭大汗來到火車站工作人員的辦公室, 不太確定地看著對方。萬一他要是拒絕自己的請求, 那該怎麽辦才好？
馬伯文的大學同學一聽說好友家裏有事, 二話不說就替馬伯仲撥通了馬伯文辦公室的電話。
“同志，你不要著急，慢慢說, 說清楚。”
“哎，謝謝主任, 真的是太感謝你了。”馬伯仲第一次這樣被人信任，他眼眶一紅, 拿著話筒的手都在顫抖。
不一會兒，電話那頭傳來了馬伯仲熟悉的聲音，“你好, 這裏是縣委農技站，請問你找誰？”
“伯文哥, 你趕緊回來，家裏出大事了！”
馬伯仲好不容易理清思緒，把自己清晨看到的、聽到的全部告訴馬伯文，“這會兒徐主任肯定已經帶著人去挖土豆了。你也知道喬婉的性格, 我怕她跟徐主任起沖突，會吃大虧的。”
電話那頭，馬伯文聽說了之後，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伯仲，我馬上回去。”
掛斷電話，馬伯文皺了皺眉頭，很快做出決定。只見他拿起辦公桌上的本子和筆，快步來到農技站站長的辦公室門口。
“肖站長，請問您現在有空嗎？我有件事想跟您匯報。”馬伯文鎮定下來，臉上絲毫沒有慌亂的神色。
正在辦公的縣委農技站站長肖紅軍聞聲擡起頭來，笑著對馬伯文說道：“進來說話，我剛好在看你的匯報材料，這次農具的改革很成功，下面好多村子都給了很好的反饋。”
馬伯文在肖紅軍的對面坐了下來，他翻開筆記本，接過站長剛才的話題。
“我們部門今年的工作重點是良種的推廣，希望能夠幫助到更多的老百姓。站長，就在剛才，我接到了來自老家的電話。您還記得我跟您提過的關於土豆的培育方式改良嗎？”
肖紅軍點了點頭，“記得，你不是說你還在老家弄了塊試驗田嗎？讓我想想，你提到了漚肥和搭建草棚，幫助土豆抗凍。”
“是的，站長。我今天就是特意過來告訴您豐收的好消息，具體情況我還不敢保證，但是聽家裏人說，產量是普通種植方式的兩倍有餘。所以，我想請您到我家的試驗田親自考察一下。”
馬伯文沒想到，自己當初剛來工作時順便提的一句話，現在派上了大用處。
“土豆產量翻翻！”
肖紅軍激動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那真是太好了，我們馬上就去！對了，把拖拉機師傅叫上，既然培育出了良種，我們縣城農技站肯定是要搶先收購的。”
喬婉並不知道，馬伯文已經帶著援軍在趕回家的路上。
她剛才搬出馬伯文農業大學高材生的身份，的確讓徐主任沒有辦法辯駁。徐主任並沒有因此放棄，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等到上級領導一來，就不是喬婉能夠做主的時候了。
毫無疑問，這是一件大好事。
徐主任也不想徹底跟喬婉撕破臉皮，所以暫時做出了讓步。
“各位馬家灣的村民，請你們退出這幾塊土豆地。我想你們都看到了，喬婉家用政府發的土豆種子，種了超級土豆出來。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是這幾塊土地特別，還是說政府給的土豆種子特別。你們不要擔心，等上面的領導和專家來了，就會有結論。”
徐主任故意沒提喬婉所說的新型培育方式，他可不想往喬婉和馬伯文的臉上貼金，反倒是把村民的註意力都吸引到了土地和土豆種上來。
村長何大牛原本想要開口，可他在接觸到喬婉的目光之後，把想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喬婉用眼神告訴他，這件事他暫時不要發表意見，她自己會解決好的。
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一步，喬婉已經做好了應對政府來人的準備。不管對方是鬼還是神 ，誰都別想占她家的便宜。
想要地裏的土豆，沒問題，只要對方願意給錢，正好她昨天還在為賣土豆的事情發愁，沒想到今天徐主任就給她做了免費的廣告。
任何糟糕的局面到了喬婉這裏，總能在絕境中切換到不同的視角，得到一個並不算糟糕的預期。
在村民們紛紛退出土豆田之後，喬婉沿著被挖的兩塊山地走了一圈。
除了她們昨天挖的那一小塊地之外，地裏堆著的土豆是徐主任今天早上親自帶著人挖的。許是從來沒有見過長勢這麽好的土豆，他們竟然挖上了癮，挖了好大一片空地出來。
當喬婉的腳步停在一小塊不是用鋤頭挖，而像是用棍子刨過的土地面前時，她開口了。
“誰昨天晚上來我家偷了土豆，自己站出來。”
她明明說話的語氣很輕，但是聽到的村民都心裏一緊。喬婉也太厲害了吧，竟然走了一圈下來就知道有人偷了她家的土豆。
她說的是真的嗎？
有經驗的農民望向喬婉腳邊的地，小聲地跟自己身邊的人說道：“除了這一塊，其餘的土豆地都是用鋤頭挖開的；你們看，這塊地明顯跟周圍的不同，全都是土豆洞，洞周圍的土壤是完好的。這說明，偷土豆的人是臨時決定的，沒帶工具，直接用手刨的。”
在場的人都是種過莊稼的，他們很快認可了喬婉的說法。
大家聯想到徐主任今天突然帶人上山挖土豆，不難猜測跟徐主任說喬婉家土豆高產的人，就是偷土豆的那個人。
馬家灣的村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試圖在人群中找到這個“膽大包天”的人。
徐主任瞟了一眼人群中悄悄往後退的劉光洪，難怪他一大早就來跟自己匯報，原來是因為他偷了喬婉家的土豆怕被發現。清晨的時候，劉光洪可只說了看到喬婉她們挖土豆，並沒有說自己偷了喬婉家地裏的土豆。
他忽然有一種自己被劉光洪利用了的感覺。
誰能想到，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喬婉竟然還有心思觀察自己家土豆地裏的情況，普通人早就心急火燎，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還沒等劉光洪退出人群，他的胳膊就被人一把拉住。
“你想去哪裏？”羅晉的開口，把大家的註意力吸引了過來。
“我，我，我去哪裏關你屁事。松，松開我，你拉著我做什麽！”劉光洪著急想要掙脫，可羅晉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他掙紮得滿臉通紅也沒成功。
羅晉拉著劉光洪來到人群的前面，“你心虛！”
“胡說，你在胡說八道。我哪裏心虛了？羅晉同志，你不要張口亂說話。”劉光洪見溜不掉，只能硬著頭皮反駁。
喬婉看了一眼羅晉，然後不疾不徐地來到劉光洪的面前站定，看著他的眼睛。
“是你偷了我家的土豆嗎？”
實際上，喬婉的眼睛在說：是你向徐主任告狀的？
劉光洪哪裏敢看喬婉，他細長的眼睛不斷閃躲，嘴硬道：“喬婉，你憑什麽說我偷了你家的土豆？現在當務之急是處理這些超級土豆的歸屬權，而不是弄這些有的沒的。”
“證據就在你家裏，偷挖了我家這麽多土豆，你昨天晚上一定沒有睡好覺吧。瞧你的眼睛下面，青黑一片。”
喬婉一眼就看穿了劉光洪的心虛，她連最狡猾的星際盜賊的嘴都能撬開，更別說像劉光洪這樣的小人。
“沒有，沒有，我沒有。喬婉，你冤枉我，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活該一輩子沒男人要。村長，我真的沒有偷喬婉家的土豆。”劉光洪心裏一慌，說話已經完全不過腦子。
啪的一聲，喬婉擡手直接給了劉光洪一個響亮的耳光。
“閉嘴！”
馬振豪三兄弟一看到劉光洪辱罵自家娘親，憤怒的火焰騰的一下燃了起來。
“你才惡毒，你家全都惡毒！”馬振豪怒罵道。
“你才沒人要，你註定一輩子打光棍！”馬振傑恨不得過去踹劉光洪兩腳。
“敢做不敢當，活該被打！”馬振宇心裏已經把劉光洪罵了千百遍，最後出口的話卻十分斯文。
“你真壞，你是個大壞蛋！”馬雪燕和馬雪琴姐妹兩人朝劉光洪揮起了小拳頭，兩人一臉憤怒，瞪著劉光洪。
被羅晉拉著的劉光洪直接被這一耳光打偏了頭，他驚恐之下一把推開了羅晉。
“是我偷的土豆，那又怎樣。我還不怕告訴你，徐主任和村長就是我帶過來的。哈哈哈，喬婉，你家的土豆全都會被政府沒收，到時候你什麽都得不到。我看你還怎麽耀武揚威！”
村長何大牛見劉光洪失控，連忙讓自己身邊的兩個小夥子把他按住。
誰知道他被刺激之後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來，別傷害了其他無辜的村民才好。
喬婉冷冷地看了一眼劉光洪，她實在很難理解這個星球上有些人的思維。曾經的江武也是像劉光洪這樣，她明明已經給了江武教訓，放過了他，結果他偏偏找上門來惡心自己。
“我憑自己的雙手勞動換取糧食，養活家裏的孩子，怎麽就成了耀武揚威？倒是你，種莊稼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到現在都是需要靠父母養的米蟲，你有什麽臉面說出這些話？”
喬婉的視線從在場的馬家灣村民們臉上掃過，“我知道你們中有人不願意看到我家過上好日子，盼著我窮困潦倒，希望在我落魄的時候過來踩上一腳，說些鄙夷的話。”
“我現在借這個機會想要問問你們，我是吃了你家的米？還是舀了你家的水？我怎麽就不能種出高產的土豆？你們知道我為了挑水灌溉土豆地跑爛了幾雙鞋嗎？你們知道我為了給土豆搭草棚忙活了大半個月嗎？質疑別人勞動成果的人，才是最貪婪而又可恥的！”
目光在徐主任臉上定格，喬婉的嘴角露出嘲諷的表情。
徐主任面上有些掛不住，卻無法反駁喬婉的話。這個女人，比他想象中更加厲害。她能文能武，口舌和武力值驚人，一般人還真的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喬婉，你誤會大家的意思了。我們村的人，過去是對你有些誤會，那是因為他們不了解你。”
村長何大牛看不下去了，他可不希望喬婉把村裏的人都得罪了。有的時候退一步海闊天空，村子裏的個別人的確人品有問題，但是大部分人都是善良和勤勞的。
“嗯，現在誤會應該解除了吧？”
喬婉也不是不知進退的人，她放緩了臉上的表情，順著村長遞過來的梯子下來。
“村長說得對，都是誤會，以後不會再有了。”
“是啊，喬婉，我們從來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村子裏誰不誇你能幹，地裏的莊稼種得好，家裏的孩子也照顧得好。咱們馬家灣的女人要是都像你一樣才好。”
“喬婉，以後家裏要是有什麽事兒打個招呼就行。叔別的沒有，力氣倒是還有一把。”
眼看著周圍的氣氛變得和諧起來，徐主任不知道自己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惋惜。他的本意是給喬婉好看，結果沒想到局面幾度失控，全都變成了有利於喬婉的情形。
他現在就盼著上面的領導快點過來，好早點結束這裏的一切。
沒想到，徐主任一心期盼的人沒來，倒是等來了馬伯文以及縣城裏農技站的站長肖紅軍。
“站長，您這邊請，那裏就是我家的山地。”
肖紅軍擡頭一看，村子裏的人好像都驚動了，看起來土豆的產量的確驚人啊。
“馬伯文同志，你家分的山地地勢也太高了一點，灌溉是個大問題吧？我現在真的很好奇，這麽差的山地是怎麽被你家種出高產土豆的。”
“站長，您別著急。等到了地裏，我會幫您答疑解惑的。我向您保證，這次土豆的新型培育方式肯定有全面推廣的價值。”
馬伯文心裏焦急，但是面上一點也不顯。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山地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喬婉有沒有吃虧？她現在一定又氣又急吧！
“好！我十分期待！”
馬伯文他們一行五人，很快被馬家灣的村民發現了。
“馬伯文回來了！他好像還帶了幹部過來！”北北
“真的是馬伯文，他還在向我們揮手。聽說他在縣城的農技站上班，跟在他身後的人該不會是農技站的領導吧？”
“依我看肯定是了，剛才喬婉不是說了嗎？這些山地是馬伯文用來搞實驗的地，現在土豆豐收了，馬伯文當然是要帶著領導親自來檢驗實驗成果。”
聽到村民的議論，徐主任的臉色鐵青。
他萬萬沒想到，馬伯文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如果真的像村裏人說的那樣，這件大好事的功勞就會全部落在馬伯文和喬婉的頭上，跟他這個主任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村長何大牛已經激動地迎了過去，他就像是看到了大救星一般。
喬婉轉頭看向正在朝這邊走過來的馬伯文，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趕回來。
巧合？
恐怕沒有這麽簡單。
更何況他身邊還跟著身穿中山裝的工作人員，看樣子應該是他的領導和同事。喬婉眉毛一揚，想著應該是有誰跟馬伯文說了家裏的情況。
這個通風報信的人會是誰呢？
土豆事件發生得突然，誰會第一時間知道並且告知了馬伯文？
還沒等喬婉想明白，馬伯文已經帶著農技站的站長肖紅軍來到自家的土豆地裏。
“站長，這位是我們村的村長何大牛同志，站在他背後的人是我家孩子的娘，還有這位身穿軍裝常服的同志是退伍返鄉的羅晉。”馬伯文先是看了一眼喬婉，然後穩下心神開始介紹。
因為身穿軍裝的羅晉就在站喬婉身側，十分顯眼，所以馬伯文不得不連通他一起介紹了。
“你們好！我是縣城農技站的負責人，我叫肖紅軍。”
“肖站長好！”
肖紅軍打過招呼之後，視線落在了挖出來的土豆上。他彎腰撿起一個土豆，拿在手裏顛了顛，“這就是你們剛剛從地裏挖出來的土豆嗎？這麽大個兒！”
“是的，肖站長。您請跟我過來，我帶您看一看喬婉家土豆的長勢。”何大牛從兒子手中接過鋤頭，領著縣城裏來的幹部同志往地裏走去。在他的觀念之中，馬伯文帶回來的人，一定可以解決喬婉目前的困境，所以他十分熱情。
從一開始就被馬伯文忽略不計的徐主任原本想要上前，卻被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羅晉給攔住了。
徐主任對上羅晉冰冷且堅毅的臉龐，想要說的話到了嘴邊卻又不得不咽下去。
何大牛是莊稼把式，他一鋤頭下去，不僅沒有挖爛土豆，還直接把一窩土豆給帶了出來。
“站長，您請看，這就是喬婉家種植的高產土豆。”
比成人的拳頭還大的土豆簇擁在一起，十多個土豆一窩，偶爾夾雜著一些偏小的土豆，最小的也有嬰兒的拳頭那麽大。
肖紅軍親自彎下腰，把這一窩土豆從地裏刨了出來，他一邊刨一邊數，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馬伯文，你來跟我說一說，你家的土豆為什麽會長得這麽好。這些，可全都是良種，我們縣城裏的寶貝疙瘩。”捧著土豆站起身來，肖紅軍回頭看向馬伯文。
“站長，是這樣的。你看看這些土壤裏面，是不是有草碎？這些全都是我們特意弄碎了撒到地裏的，目的就是為了保持土壤的濕度。畢竟山地幹旱，灌溉艱難。還有你看山地旁邊的竹條和草簾子，這些是在冬天給土豆保暖抗凍的。您再看看這些土壤，裏面加了我自己漚肥的材料。”
關於土豆的種植方法，馬伯文可以說上一個小時不停歇的。
他有預感家裏的土豆會高產，但沒想到產量會如此驚人。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馬伯文還是被地裏挖出來的土豆給驚呆了。
“好！好！好！”
聽了馬伯文的解釋，肖紅軍接連說了三個好字，“在這些山地上，我看到了一個勞動人民的付出。喬婉同志，你辛苦了！”
喬婉只是客氣地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一個字。馬伯文的這位領導倒是看起來不錯，是個務實能幹的人。他自從來了之後，目光一直都在山地裏，他聽得仔細，也看得仔細。
“今天既然馬家灣的村民都在，我想請你們幫個忙，咱們一起把這八畝山地的土豆挖出來，好不好？”
“好，沒問題。”
“你們放心，不會讓你們白幹活的。過幾天，我就讓馬伯文給你們帶一批良種回來，作為我們農技站給你們的報酬。還有喬婉同志，我在來時已經跟馬伯文商量過了，縣城農技站決定以市場價格收購你家的土豆，你看怎麽樣？”
喬婉看了一眼馬伯文，笑著回應道：“當然沒問題。”
事情已成定局，徐主任也只能幹瞪眼，他知道即便是鎮上的領導來了，也不能改變縣城農技站站長的決定。
有一種喜悅叫做豐收的成就感，摘果子、撿雞蛋、收割稻谷和麥子的人都深有體會。即便這些不是自家地裏的土豆，挖土豆的村民們也熱情高漲。
“哇，我這塊地的土豆長得更好！你們快看！”
“我這裏發現了一個土豆王，長得跟大番薯一般大小了。”
“你們別說，喬婉家的山地一點都不硬，一鋤頭挖下去，松松軟軟的，難怪能夠長出這麽好的土豆。”
喬笙和喬驍姐妹也沒有閑著，她們用自家地裏的土豆，加了大米和各種雜糧一起做成土豆鍋巴烘飯，趕在下午一點之前送到了每一個村民手中。
家裏的鍋不夠用，就借相鄰羅家的大鐵鍋，在自家院子裏搭了三個簡易竈臺，直接在院子裏做起了飯食。
爽口的泡菜切細涼拌，放在土豆鍋巴烘飯上，簡直就是人間第一美味。
吃飯的碗是從各家各戶借來的，喬笙和喬驍兩姐妹，一個人挑飯，一個人挑餐具，直接給村裏人送到地頭。
“大家歇一會兒，開飯啰！”
正在忙碌的馬家灣村民楞住了，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喬婉還會給他們安排午飯，大家心裏有些過意不去，畢竟家家戶戶都不富餘，他們這麽多張嘴，不會把喬婉家裏吃空吧？
喬婉被村裏人這麽看著，第一次感受到了村民的善意。
“你們放心吃吧，飯食是剛從地裏挖回去的土豆，不會把我家吃垮的。大家先洗手，填飽了肚子再幹活。”
肖紅軍帶來的幹部們也沒有閑著，他們全都加入了挖土豆的隊伍之中，聽說開飯這才感覺到自己饑腸轆轆。
“站長，來，請到這裏洗手。”馬伯文將清水舀到肖紅軍面前。
肖紅軍沒有拒絕，還在洗手的時候就聞到了飯食的香味，“伯文吶，你媳婦可真會做人。還有你家的這兩個妹子，做飯的手藝也太好了吧，聞著就讓人流口水。”
馬伯文臉上的笑容一滯，喬婉是他的前妻，曾經的媳婦。
“站長，我去給您端飯過來。”
馬家灣的村民們排著隊打飯，已經吃到飯食的人讚不絕口，他們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土豆鍋巴烘飯，一口下去還沒嘗到味兒就已經滑到肚子裏去了。
“喬笙，你做飯的手藝太好了！什麽時候嬸子跟你學一學？”
“行，沒問題。”
“喬驍，你再給我來點唄。我會不會吃太多了？算了吧，一碗就夠了。”
“叔，您把碗端過來，今天中午的飯管飽。不夠我和喬笙又下山去挑上來。”
人群裏傳來一陣笑聲，村子裏的孩子們也都坐在田坎上一起吃飯，他們餓極了，同時也羨慕極了馬振豪三兄弟和馬雪燕兩姐妹。他們可真幸福，每天都能吃到笙姨和驍姨做的飯食。
坐在最邊上的劉光洪和徐主任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們原本不想參加勞動的，可村長何大牛楞是把他們給留了下來。
現在倒好，幫喬婉幹活不說，還得被迫看到村民對喬婉一家的讚許。
碗裏的飯食的確好吃，可他們兩人的心情十分不美麗。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