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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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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雅氏對於自己在這清朝後宮中的生活還是很有信心的,有人說,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這句話確實有道理,只是所謂的小看,所謂的信心,其實都是需要一定的依據的。

就像是烏雅氏,原本她在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那真是很小心很小心,只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一個在現代社會過關了自由自在日子,享受著男女平等的生活,猛地到了這樣一個需要一群女人搶一個男人的地方,還是無數小說影視中最為黑暗,虛偽的地方,她甚至覺得,或許自己連好好活著都很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有可能被人給弄死了。要是萬一因為她的緣故,讓四四沒能順利繼位,那她豈不是成為了歷史的罪人?還有她的四四,豈不是太可憐了?

只是當她好好的回憶了一下整個記憶,琢磨了烏雅氏記憶中整個後宮的情況,她才發現,這所謂的宮心計之類的,到有大半是她自己嚇自己的結果。不是康熙朝的後宮有多幹凈,而是這裏頭有太多的歷史原因,人種原因。

清朝,說白了,從努爾哈赤算起,到這個時候也不過是第四代而已,而且原本的努爾哈赤,說是大汗,是起家的老祖宗,可從他本身的出身來說,那就是個漁獵民族的小頭領,還是那種需要依附別人才能活下來的小頭領。這樣的人,能有多大的見識?能有多少的底蘊?

清朝之所以能入主中原,有太多的運氣成分,明王朝在內亂中拼光了老本,又有一些內鬥黨爭中的失敗者投靠,這才有了他們撿皮夾子的好事兒,就是明王朝的京城,說起來也不是他們打下來的,而是撿便宜撿來的。真要算起來,整個滿族,又能有多少人?滿打滿算,就是把那些被努爾哈赤和皇太極兩代人征服的其他部落的人全算上,估計也沒有三五十萬,而這些人口裏頭能當兵員的又能有多少?三分之一?還是五分之一?。加上蒙古才能勉強湊出個浩浩蕩蕩的大軍。倒是那些被他們幾十年年虜過去的漢人包衣什麽的,更多些。

所以滿族人,那絕對是屬於一個暴發戶一樣的民族,這樣的族群,你覺得他們能有多少底氣?整個族群,從漁獵民族,轉成游牧,騎射的民族也只有幾十年,甚至真要說起騎射的本事,或許還不如蒙古人。出身影響了眼界,眼界又影響了性格。

看看盛京,也就是沈陽故宮的規模,其實就能看出這個族群的眼界問題了,那所謂的什麽皇宮後院,五大殿閣,活脫脫就是個大些的四合院。你說這樣的地方,能有多少所謂的內宮爭鬥,後宮陰私?

更不要說這些後宮的主人本身了,蒙古人,滿族人,最開始的時候,都是些連字都不認識的女人,性子也多半都是大大咧咧的,這樣的人你要她們學會陰謀手段什麽的,還真是有些為難她們了。

即使如今到了康熙朝,這些後宮女人中,已經沒有了那些爽朗的口不擇言的蒙古女人的地盤,可是這些滿族女人們,還保留了大半這樣的性子。只要看看她們的出生就知道了,這可大半都是滿族八大姓,也就是所謂的滿族貴族家的閨女,都是武將人家的女兒,這樣人家的孩子,有幾個是腦子裏塞滿了陰謀詭計的?

清朝在順治時期,才開始講究起讀書什麽的,也是順治才開始提出所謂的滿漢一家,在這之前,有幾個滿族人家的人是讀書識字的?康熙朝後宮的女人們,不識字的倒是占了大半。

據說順治寵愛董鄂氏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董鄂氏識字,能和順治在書畫上有共同語言,從這裏不難看出,當時這後宮女人的素質問題了,連個能聽得懂順治說什麽的人都沒有,這皇帝做的能不憋屈?好容易找到一個能溝通的,有共同語言的,能不死命的當成知己?

再看看康熙,研究一下康熙朝後宮的情況就能知道,在康熙朝前期,那基本上都是滿族世家的女子在後宮中占據主要地位,可是到了後期,那基本都是漢軍旗的女人支撐後宮天下了,這所有後期生孩子的,受寵的,基本都是漢軍旗和漢人包衣出身的女人,所有人都說這是康熙喜歡漢人女子的溫柔,不喜歡滿族女人的性子,可是有一點被人們忽略的就是,在那個時候,只有漢人家的閨女才基本識字讀書,滿族人可沒有這個習慣。所以最終去看,還是知識量的問題。

而即便是滿族世家的女人中,能做到上位的,也多半都是有點水平的,像是惠妃,納蘭明珠的妹妹,那就是一身的書卷氣,即使生的老大,是粗魯的直性子,是武將的胚子,也不能忽略這一點,看看老八同樣的是她養大的就知道她的水平了,能在宮裏活下來的,爬上去的,一般都沒有笨蛋,所以即便是榮妃,這麽一個武將家出來的女人,也一樣讓老三成了文人,就能看出康熙的喜好了。

有點扯遠了,還是來說這後宮陰私的問題,想想這一幫子底蘊不怎麽樣,知識面不怎麽樣,甚至是連識字都有些勉強的女人擠在一起,或許這嘴巴上一個個都是不饒人的貨色,可是真要動起手來,和後世那絕對就不是一個級別。再加上康熙本身就是個強勢的皇帝,對於後宮也有自己的眼線,耳目,掌控的比較嚴,所以,在這宮裏,相對更加幹凈些絕對是正常的。

就是如今這些所謂的娘娘們能有的一些本事,十有*到是原本明朝宮中留下來的哪一些人在教導著進行的,是這一群奴才在相互鬥比較客觀些。這些娘娘們多多少少,身邊都有那麽一個兩個這樣的人,這一點烏雅氏已經從自己的記憶中找到了。結合自己往日看到的和現代記憶中相互印證,若是這個時候,對自己還沒有什麽信心,那只能說烏雅氏實在是太菜了。

烏雅氏自覺,自己好歹看過那麽多的陰謀詭計,看過太多的宮廷鬥爭的電視劇,即使再笨,依樣畫葫蘆什麽的,總是行的吧,有了這麽多的底氣,要是還不能在這個宮裏順利的活下來,那真是腦子有問題了。

就在接到聖旨的第二天,烏雅氏就要開始面對一個新的工作,那就是面見佟佳氏請安。按照這個時候的規矩,每天一早,各宮嬪妃都是要到皇後的宮中例行請安,聽皇後訓斥的,現在宮裏沒有皇後,那麽就要去負責六宮事務的佟佳氏宮中請安。

佟佳氏這個時候還只是貴妃,雖然已經是宮裏位份最高的一個,可是她也沒有膽子真的一樣樣都比照著皇後的規制來,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一些低位的嬪以下的她多半都放任不管,只是每日和嬪位以上的後妃們在一處吃吃茶什麽,商量一些宮務。

烏雅氏畢竟竄起來太快,一年的時間裏,更有大半的時間是在懷孕中,所以基本上就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頭一次過去,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的,更重要的是,她也清楚,自己過去,那絕對是在狼群裏出現了一只小白兔一樣的突兀,是招人恨的。

別看那些宮女們就差沒有把她當成偶像供起來了,可是在後妃眼裏,她卻是一個異類,以前這宮中的異類是佟佳氏,因為這宮裏多半都是滿八旗的女兒,而佟佳氏卻是漢軍旗,祖上更是十足的漢人,這已經很讓這些人膈應了,只是因為這是皇帝母家的閨女,所以她們真心不好說什麽,即使不看佟佳氏家族的勢力的份上,也要看在皇帝和皇帝生母的份上忍著。

可是烏雅氏呢?那就是妥妥的包衣奴才,是原本他們可以隨便欺負,可以完全鄙視的一群人中的一個,這會兒居然猛地就竄到了幾乎和她們差不多的身份上,這怎麽能不讓她們舒坦?或許在膈應佟佳氏的事情上,她們也能容忍烏雅氏的存在,畢竟這烏雅氏只要存在一天,那就妥妥是打佟佳氏的臉,是佟佳氏關不住自己的宮裏,讓自己宮裏的宮女居然就有了身子,還一下連著上升了三級的鐵證,可是這並不代表著她們能接受烏雅氏融入她們中間。

所以從一開始烏雅氏就知道,這日子肯定不好過,肯定會受盡奚落,甚至是無數的為難。可是這何嘗不是機會?說起來如今這後宮的女人,倒是打嘴仗的人更多些。她是早就打定了主意,充耳不聞,權當沒聽到了,而這些侮辱她的言語,她也相信,總能傳到皇帝的耳朵裏去的。

即使烏雅氏這個嬪,有太多的可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湊巧,才能有了她這樣的好運,可是即便這樣,她也是皇帝自己提起來的,鄙視她,侮辱她,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對皇權的挑釁?對皇帝的不滿?只要她擺足了委屈,那麽顯而易見,最終得意的還只能是她。

像是這麽想,也有信心能在宮中立足,可是畢竟這樣的事兒是第一遭,不管是原身,還是她自己,都是從沒有經歷過的,所以忍不住還是一晚上輾轉反側,忍不住想了又想,把所有的事兒揉碎了,理順了,多想了無數的可能。

等到第二天早上一起來,烏雅氏開始梳妝的時候,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想了想,終於又做了一個決定。拿起眉筆,對著臉上又是一陣的描畫,即便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要用自己的姿色拉攏皇帝,可是在面對後宮的眾人的時候,她感覺,原本那種直接面對挑釁的法子還是有些冒險了,還是稍稍遮掩一二,讓自己在她們的面前不要表現出那麽強烈的攻擊性的好。要是讓她們以為自己不過是個好運的,正好生了兒子才被提上去的,那可能更加有利。

至於容貌,每隔上一段時間多展現一點,一點一點的讓她們察覺才是最佳的,到時候人家不會以為她心機深沈,反倒是會覺得佟佳氏眼力不好,居然沒能察覺她長開後會有如此顏色,更容易讓反過來有理由恥笑佟佳氏,把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炮火稍稍的分散一二。

眼看著瞬間平淡了三分的容貌,烏雅氏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比起在佟佳氏身邊的時候增添了幾分姿色,可是這完全能用自己如今的服侍,首飾等等其他的來解釋,這樣的提升,不至於太過戳人家的肺管子。

她當初在佟佳氏宮裏的時候,也是和其他妃嬪們都照過面的,一下子改變太大,很容易引起別人的警覺,就像是她剛才想的那樣,容易讓人覺得,她從來都是個心機深成的人,這樣可不好,別人太過警惕她,以後她的路就越是難走,在宮裏,總是不能讓自己處處為敵,不然董鄂氏就是自己的前兆,別忘了這宮裏可還有一個太皇太後呢。那可是個辣手的人物。

“娘娘,時辰到了。“

身邊的大宮女過來提醒時間,烏雅氏隨意的點了點頭,扶著她的手臂就站起了身子,開始往外頭走,門口已經有一個兩人擡的攆在那邊候著了,看著這個東西,烏雅氏心下又是讚了一聲。地位這東西就是好啊,不過是個嬪,就已經連走路都不用了,到哪兒都有人擡著,這待遇真心不是一般的好,就她如今還只是兩人擡的,到了妃位,那就是四個人擡了。貴妃,那就是八人。

想想也不過是一個人的重量,怎麽就能用這麽多人呢?完全就是浪費人力,可誰讓這就是等級呢,這人越多,越是說明你貴重。真是讓人虛榮心滿滿呢。嘚瑟一下。有了這麽一個好開始,烏雅氏心情又燦爛了一些,對於即將到來的為難好像也沒有那麽在意了,所謂的得到永遠都伴隨著付出。這才是至理。

果然,烏雅氏才進入佟佳氏的正殿,這耳朵就在沒有消停過。

“瞧瞧,這是誰啊!這不是咱們新近寵冠後宮的德嬪妹妹嘛,真是少見了。這升了位份就是不一樣,我瞧著都高貴起來了呢。“

聽聽,這話說的,水平真是高啊,什麽叫寵冠後宮?這是給她拉仇恨是吧,誰不知道這四個字在宮裏是個忌諱?人家董鄂氏就是因為這四個字死的,她這是想著讓她也死在這上頭?還有什麽叫做少見?不就是想說她沒有給各個娘娘請安?怎麽就不說她昨兒才升了嬪位?以前根本就沒有資格來?還有最後一句,什麽叫做高貴起來了?這是隱射她出身包衣是吧?別以為她聽不懂。

可是她聽懂了又能怎麽樣?烏雅氏垂著頭,默默地在最後的位置上坐下,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就是這麽木呆呆的,像是沒有反應一樣。

很顯然她這樣的沒有反擊的行為,讓所有人都覺得好欺負了,所以接著又有人開口了:

“好了,少說幾句吧,人家好歹也是生了皇子的,身份可不一樣,將來還不定是個什麽身份呢,說不得就爬到咱們頭上去了。“

這什麽意思?這是想讓其他生了皇子的人一個個警惕自己?還是想把那些沒有生育的妃嬪的妒忌引到自己身上?

“說起來,德嬪妹妹確實是個厲害人物,這才多久,一下子就到了嬪位了,比咱們不知道強了多少去,可見我是老了,比不的人家人比花嬌。“

這又把她上位時間短給扯出來了,一句話就讓那些已經在嬪位上多年的人一個個都引了過來,眼神都有些不善,烏雅氏想要嘆氣了,看看,這些人,嘴皮子那真是不含糊呢。

“說起皇子,聽說四阿哥名字都起好了?叫胤禛?真是個好名字,貴妃娘娘也是心善,居然寵的很呢。“

這是往烏雅氏心窩子裏戳了,聽聽,名字取好了,可是烏雅氏卻不知道,畢竟孩子不在身邊,這人引著說到佟佳氏這裏,很顯然是想要烏雅氏和佟佳氏對上,可惜烏雅氏還是默不作聲,這做派顯然讓人有些沒料到。

“太子昨兒好像也來看了弟弟了,還說要弟弟和他一處讀書。“

又一個拿著孩子攻擊烏雅氏的,作為一個母親,連自家孩子每日見過什麽人,有些什麽日常都不知道,真的是很悲哀的一件事兒,烏雅氏想要閉眼了,可是她不能,只能撐著,這就是她必須承受的折磨,誰讓她身份比不得她們呢,所以她沒有反抗的資格。

這個時候的烏雅氏忍不住想,原本的烏雅氏會變成後來那個樣子,也許和這樣的折磨有關吧,日日承受著這樣的言語攻擊,即便是忍性最好的人,心裏多少也會有些變化,即使在疼孩子,日日的有人用這個孩子攻擊你,你也受不住啊,說不得就會把這一份怨恨和不甘,轉移到孩子身上,畢竟誰讓這孩子成為了你的軟肋呢,不把這軟肋拔出來,就是遍體鱗傷的結果。

“聽說貴妃娘娘有心把四阿哥記到她的名下呢,畢竟這出身上。。。。。。子以母貴,要是真是這樣,倒是四阿哥的造化了。“

聽聽,這都是什麽話,記到佟佳氏名下,那豈不是說這孩子烏雅氏是白生了?這些後妃們的心思其實很好理解,就是想要不斷地刺激她,能讓烏雅氏和佟佳氏對上,那是最好了,這樣一來,兩個異類對掐,自然是她們這些滿族貴女更有機會了不是,要是沒成,那也沒什麽,不過是廢話了幾句而已,又能有誰把她們怎麽樣?還能惡心到了烏雅氏,也算是出了一口氣。

確實是出口氣,她們心裏也不平衡著呢,憑什麽這麽一個包衣出身的女人就能順順當當的,一下子從宮女,成為常在,成為貴人,如今又成為了嬪?再看看宮裏,還有多少其他世家的女兒還掙紮在低位的答應,貴人的位份上?這地位就該是她們滿人的,而不是包衣的。

滿族各個世家中聯姻那是數不勝數,真說起來基本上隨便兩個後妃算起來,都能扯上親戚關系,在這個後宮,孤身一人的力量永遠都是單薄的,她們總是需要一些同盟,即使因為考慮到威脅的問題,所以所謂的同盟一般來說,都是和下面的一些低位份的聯手,權當是找幾個打手什麽的,可是就是這樣,她們也寧願提攜自己人,不願意讓外來人搶走了自己的份額。

每個月皇帝臨幸後宮的總數是不會變的,多一個外人分割,自然就會損害到她們的切身利益,不說別的,單單是她們受孕的幾率就會下降不少了。如今後宮的孩子可不多,而想要在後宮立穩腳跟,沒有孩子那是萬萬不成的。

烏雅氏也知道她們的用意,即便是原本的烏雅氏不能完全知道,這新來的烏雅氏也能猜得到,無數後世的小說電視的什麽的,已經能把所有有可能出現的情況都被人扒了一遍了,烏雅氏稍稍聯系一下實際情況就能分析出來。

可是她能妥協嗎?當然是不能的,所以她只能當沒聽到。

“呦,我說德嬪妹妹,怎麽進來到現在都不開口啊?這是看不起我們姐妹,不想和我們說話?“

這帽子扣得不是一般的大,要是一個不好,烏雅氏就能成為所有人炮火攻擊的對象了,好在烏雅氏也不是傻子,所以立馬裝作不安的動了動身子,隨即小聲的說道:

“妹妹不敢,只是,只是,不知道怎麽開口,不知道怎麽說。姐姐們說,我,我聽著就好。“

烏雅氏完全把一個乍然間成為高位妃嬪,又有些渾身不適應的懦弱女子的形象演繹的惟妙惟肖,那種忐忑,那種不安,還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樣子,顯然很讓這些妃嬪看的高興,其中一個更是忍不住翹了翹嘴角,很是恥笑的說道:

“大方些,好歹也是萬歲爺冊封的德嬪,這個樣子,真是讓人看了丟臉,好在這裏沒有什麽外人,要是讓什麽命婦看到了,還以為這宮裏都是些老鼠一樣的貨色了。“

這話刺耳的,讓烏雅氏真想跳起來,什麽叫做老鼠一樣的貨色,你全家才是老鼠呢,只是她不能,所以只是微微的動了動身子,立馬又垂著頭不說話了,她這會兒的策略就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吧,少說少錯,這是永遠對的。

“瞧瞧,真是扶不起的阿鬥,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欺負你了。“

一邊不知道是哪裏竄出來的聲音,顯然不是高位的,因為這聲音就在烏雅氏不遠處,想來也不過是個嬪,只是這會兒誰讓烏雅氏才是地位最低的那一個呢,不欺負她欺負誰去?

只是她這話一出口,整個屋子裏的人倒是靜了一靜,都是聰明人,不說不覺得,一說,自然有人察覺到了,這屋子如此模樣,可不就是一副欺負人的樣子嘛,要是讓人看到了,固然烏雅氏沒了臉面,可是她們只怕也不討好,說不得還以為她們跋扈什麽的。所以立馬就沒人說話了。

就在這個時候,佟佳氏出來了,看著這屋子裏的樣子,什麽都不說,只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做了下來,隨即看了烏雅氏一眼,說道:

“咱們今兒又多了一個妹妹,多了一個人說話,好在大家也都是認識的,就不用介紹了。“

這是她的宮殿,內外都是她身邊的宮人,這屋子裏發生了什麽事兒她能不知道?就是她不特意去聽壁角,也自有人會把這裏的事兒詳詳細細的告訴她,這佟佳氏從家裏帶出來的那些人可都不是什麽簡單的角色。

她先頭不出來,那打的就是讓這屋子裏的其他人欺負烏雅氏的念頭,只有人家欺負了,她才能感覺是出了一口氣,所以即使這些人嘴巴裏有些話,把她也扯了進去,她也能全當沒有聽到,說起來,她肚子裏才是一肚子火呢,正像是烏雅氏猜測的那樣,烏雅氏這個德嬪的位置是怎麽來的?

還不是皇帝對她的警告?想到因為這麽一個奴才生的孩子,就讓自己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她心裏就一團一團的火往上沖。要不是身邊的嬤嬤說,為了固寵,要向皇帝表哥低頭,她才不會願意見到這個烏雅氏呢。

只要一想到,這人就是在她的宮裏和皇帝表哥同床共枕,還有了孩子,她就感覺自己像是個傻子,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個巴掌一樣的沒臉。這孩子怎麽就不是她親生的呢,為什麽就不是她懷了身子?這個女人,這個奴才怎麽就能有這麽好命,不過是一次,就懷上了?怎麽這樣的好運就沒有在她身上出現?

因為這些,佟佳氏現在對著烏雅氏那是無限的妒忌,無限的惱恨,無限的厭棄,只是為了在宮裏維持自己的體面,維持佟佳氏一族的權威,她還不得不繼續維持著這公正的樣子,若不然她真的是恨不得把這個女人活活打死。

“德嬪,你第一次過來,本宮既然攬下了攝六宮事,就要教導你規矩,畢竟你一年前還只是個宮人,對於這妃嬪的規矩不是太清楚,嬤嬤,那宮規冊子來。“

看著在那邊聽到自己的喊聲立馬起身的烏雅氏,佟佳氏嘴角帶著笑,可是這眼神卻依然冷冷的,忍不住就出口沖出了這麽一句,什麽叫一年前還是個宮人?這是在所有人的面前打烏雅氏的臉,告訴她你這一輩子,即使生了皇子,即使成為了嬪,可你永遠也改不了出身,你永遠都是包衣奴才進宮的,和在坐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看著烏雅氏瞬間有些蒼白的臉,佟佳氏心裏突然感覺很是舒坦,就是這樣,只要烏雅氏難過了,她就覺得舒坦。

等到一個嬤嬤遞過來宮規的冊子,佟佳氏下巴微微一擡,示意她拿過去,給烏雅氏。隨即又說道:

“這宮規不可不看,不可不背,在宮裏,最重要的就是要學會守規矩。“

她這是在敲打烏雅氏,下意識的說烏雅氏不守規矩,其實烏雅氏侍寢也好,懷孕也罷,真要說起來,實在是沒有什麽不守規矩的地方,侍寢什麽的,要是沒有佟佳氏安排,她能有這個資格?還不是佟佳氏當時防備自己身邊的那些妖艷的丫頭,這才給了烏雅氏機會?至於生孩子,那能受孕也是皇帝允許的,不然她能留下龍種?

只是誰讓那是貴妃呢,她又沒有直接點出來,暗示你不守規矩,那你就是不守規矩了,你還能反駁不成?所以烏雅氏只能紅著臉,雙手接過那宮規的冊子,低著頭,接受她的訓斥。

“回去好生的學,啊,我忘了,你不識字的,也是小選的規矩擺著呢,宮女不得識字,真是麻煩了,要不你另外找人給你讀?“

侮辱,絕對是侮辱,這已經是把臉打的啪啪的響了,可是誰讓佟佳氏說的都是事實呢!所以烏雅氏真心是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更不用說邊上還有那些唯恐不亂,想要看笑話的人了。

“哎呦,這可怎麽好,怎麽不識字呢!這要是萬歲爺過來,豈不是連磨個墨都不成了?那可怎麽固寵呢?“

“這有什麽,靠臉不就成了?再不濟還能靠肚子,要是能再努力一把,懷上一胎,不識字也能固寵。“

這一聲聲,一句句,都像是刀子一樣戳中了烏雅氏的心裏,這會兒烏雅氏已經能感受到原身心中的那種悲憤的感覺了,能感同身受,為什麽烏雅氏後期的性子會那麽的別扭了,因為她遭遇的實在太多侮辱,所以到了後來,即使是一點點的不對,都有可能讓她已經開始敏感的有些神經質的心,感覺到威脅,感覺到羞辱。烏雅氏,也很不容易呢。

而這個時候的烏雅氏能做什麽?她什麽都不能做,甚至什麽都不能說,只能這麽站在那裏,由著所有人就這麽直接的攻擊她,一下又一下,直到整個早上會面的結束,然後帶著滿身的疲憊回到自己的宮裏。

忍字頭上一把刀,這一句話說起來容易,可是真的做起來,又有幾個人能真的忍住?烏雅氏咬著牙,面無表情的走進自己的臥室,坐在自己的床榻上,手死死地揪著那疊的整整齊齊的被褥,臉上已經流滿了淚,只是她不能哭,最起碼不能哭出聲音來,整個永和宮,不是只有她一個人的,她不能讓別人看她的笑話。

好容易發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整個人才稍稍恢覆了一點的生氣,讓人打了一盆水,重新洗了臉,這才回頭對著進來的宮女說道:

“收拾一下吧,昨兒聖旨裏不是說了嘛,咱們可以搬到正殿去了。“

說道這個,那宮女也臉上出現了與有榮焉的笑容,

“可不是,娘娘,如今您可就是一宮主位了,明兒開始,這永和宮裏的常在,貴人什麽的,都要給您請安呢。您也算是熬出頭了。“

“什麽熬出頭了,這話以後不要說了,這是宮裏,這院子裏也不是只有咱們,讓人聽去了,說不得就容易惹事兒,一個熬字,就能讓人扯上什麽怨望之類的名頭,你自己小心些。“

畢竟這個宮女是自家通過關系調過來的親戚家的人,是內務府包衣世家中的一員,相對比其他人,還是更能相信些,所以烏雅氏也願意好生的調教一二,當然最重要的是,不想因為身邊人的關系,讓她這戰戰兢兢的生活更加的難堪。

“你有空也和這宮裏的其他人說說,就說我這兒沒那麽多的規矩,五天一次過來請安就成,其他時候,該幹什麽幹什麽吧。“

她不是故意示好,想要收攏這宮中的其他低位嬪妃,而是她知道,這宮裏幾個,雖然位份比她地,可是真要說起出身來,哪一個都比她強,真要一板一眼的讓她們請安,還不知道會被其他人說成什麽樣呢,說不得就會說些個什麽沐冠而猴之類的,更或者,還會被那些高位的人尋麻煩,這些人裏,你知道她們是哪個的眼線?

至於什麽五日一次請安,也不過是宮規這麽定下了,總是要走個樣子罷了,要真是按照她自己的心思,那是一個都不想見,見什麽?看她們眼神中的嘲笑和妒忌嗎?她可沒有自虐的傾向。

“知道了,娘娘,也就是娘娘您心善,給她們睡懶覺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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