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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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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4-12-29 21:18:10 字數:3084

梓美掙脫了轎夫的攔截,一頭紮進院子,一口氣不停的往東廂練功房沖。寧梓遠正在照著武當劍譜練習,見寧梓美慌張沖進來,嚇了一跳,定睛一看,點頭道“好一招追雲趕月,看我玉帶纏腰、反手牽猿。”說著寧梓遠上來三兩下就把梓美擒住,按在地上。

梓美抓住哥哥的手,從地上掙紮著擡起頭,看著他的眼睛,用堅定的口吻陳述了一句話“哥,外祖母和開國先祖是兄妹,你知道這事嗎?”

寧梓遠吃了一驚,忙把寧梓美從地上拉起來,推在自己身後嗎,打開門,四下打量一番。正好看見馨柔急急忙忙跟進東廂拱門,便吩咐馨柔遠遠的看著,不許偷聽也不讓任何人靠近。

梓美緩了口氣,將遇到淳康王爺的事原原本本的將給哥哥聽,寧梓遠也將自家和皇族的關系徹底告訴了梓美。原來寧梓遠和寧梓美的外祖母蕭明眸和西沙國開國皇帝蕭啟山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只是蕭啟山的母親是正室,而蕭明眸的母親是妾、是蕭啟山父親從外面帶回來的藝妓。

蕭啟山的母親嫌棄蕭明眸的母親出身低微,又見自己丈夫對她寵愛有加,就對她頗為不喜。故而趁蕭啟山父親不在時,時時欺辱蕭明眸的母親。等蕭啟山父親回來後倍覺心疼,會來安慰蕭明眸的母親,繼而嚴厲斥責蕭啟山的母親。這一切就像惡性循環,兩人之間的矛盾漸漸轉為仇恨。

而這些都被蕭啟山和蕭明眸看在眼裏。直到蕭啟山的父親剛亡故,蕭啟山不顧蕭明眸母親已身患重病,就把蕭明眸和她母親趕了出去,直接加速了蕭明眸母親的死亡,蕭明眸有幸被外祖父林銘救了回去。正是因為那段時間的磨難,才使得蕭明眸的身體元氣大傷,落下病根,導致了她在生下母親林芳菲時大出血亡故。

外祖父因此對蕭啟山極為排斥,對女兒林芳菲的身世卻秘而不宣。直到蕭啟山將二兒子蕭鈺送來請他代養,並答應日後事成,給寧府一道護身符。也就有了後來開國先祖親筆多提的牌匾,又有了扁前永不見兵刃的口諭。

林銘這才同意撫養剛滿月的蕭鈺,並對外宣稱,他和林芳菲是雙生子。後來也因為蕭鈺的關系,對皇室關系緩和不少。才告訴了女兒實情。而林芳菲不想讓一雙兒女攀著皇家的親緣,只在她自縊前的一晚,將這些告訴了寧梓遠。

寧梓美知道事情的真相後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識覺得自己應該離皇宮離蕭家遠遠的,離這個突然多出來的舅舅遠遠的。她想問哥哥,一回頭,卻見哥哥根本不覺得這是個事,轉身又開始對著劍譜舞著劍,舞的風生水起。

寧梓美躲在小屋裏一整天,不敢出門也不想出門。她透過窗紙,看見淳康王的管家親自上門請寧梓美三日後過府看戲。門房早早讓馨柔交代過了,說小姐出門巡視不在家,管家又特意留下帖子,怏怏回去覆命。

那人前腳剛走,寧梓美就叫來弦歌,囑咐她盯好王鐵匠那邊煤爐的打造進展,安頓了府上的事情。又讓副子備了馬車,帶著馨柔就出門了。

馨柔看出梓美有心事,也不去打攪她,只讓她透過馬車忽閃的小簾,盯著外面發呆。

馬車晃晃悠悠出了麥城,出城後馬撒開蹄子狂奔。麥城邊上的地,明顯已經冬耕結束,土壤被壩的又松又平,可越往西,地的情況就越不好。跑了約有兩刻鐘的樣子,馬車停在一大片荒涼土地上。

梓美下車,看到眼前的地勢很平坦,露出土裏的散碎的石塊和被風弄蝕的綿軟的土壤,坑窪出還滯留前些日子下雨的積水,水邊的土壤都是白色的鹽堿結晶。一陣風吹來嗎,飄散的土帶起幾縷枯草葉,讓她感覺無比淒涼。

梓美環視一圈,這附近的地都是皇上近年新封賞的土地,差不多的樣子。家境殷實的,都已將地租出去,頭三年不收租,還免費供應麥種,免費借牛馬農具給租戶用,只求租戶們辛苦三四年,將地養熟養好,這樣第四年之後才能慢慢見點收入進來。這就苦了家境不好的,開不起條件,荒地又租不出去,就只能安排家仆多少種點,養一畝地是一畝地。

另一層含義是,這是皇上賞的地,頭幾年皇上也不會過問,但是四五年後皇上就會想起這茬事來。回頭皇上問起來,總不能回答皇上你給的是荒地,到現在一分錢收入沒有吧。當初聖旨頒發時寫著農田多少多少畝,你現在說荒地,那也是這幾年你荒廢的,把農田弄成荒地,在農耕第一的西沙,這個罪過誰也擔不起。

梓美當然也擔不起。她愁苦的看著馨柔,馨柔絞著帕子一臉惆悵“我還以為真的是農田呢,沒想到是荒地。要不,讓我爹和我哥來先弄兩三畝出來。對了,門房也來,讓我娘煮飯帶看門。福子也來,少爺現在一心練劍,用不著福子伺候。弦歌和我都來,我們在地頭支個竈,中午對付點。省的回去耽誤時間。”

梓美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要不我也來吧,能幫點是點。”

馨柔一聽,臉色當即一變“那怎麽行,你和少爺就在家。你們將就幾天,這邊冬麥種下了,我們就都回去了。沒事,這冬耕都差不多了,牛馬都好借。咱家之前也有不少租戶,問他們借借農具和牛馬還是行的。”

兩人正說著,就見遠處過來兩輛馬車,從上面下來幾個人。最先下來的竟然能是伍冬源,梓美和馨柔一見他,兩眼瞪的溜圓。伍冬源顯然也看見他們,他遠遠的望著,眼睛瞇了瞇。隨即轉過身去,打起軟簾,請馬車上人下來。第二個下來的人梓美不認識,最後一個下來的是理藩院的張敬天。看見張敬天,梓美就沒啥好臉色。北關大街就兩戶人家,除了裏頭的將軍府就是外頭的張府,按理來說遠親不如近鄰,當然家裏出事,占起便宜來,近鄰也是近水樓臺。那張府也一直視將軍府為嘴邊的肥肉,當然也是已經啃了幾口的肥肉。

當年寧大將軍得了先帝爺的賞,賜了的院子,據說原本是張大人的囊中之物。後來他便視寧大將軍一家為眼中釘。大將軍亡故那年,他找個由頭把兩家連著的林子也占去了。林子這邊就是將軍府的西廂,也硬生生被他霸去了。現在他又打上將軍府附院的主意,隔三差五想著由頭想把附院占過去。梓美看見他可是沒辦法給一丁點兒好臉色的。

那幾人下來後,後一輛馬車上下來幾個帶著冊子的人,聚攏在那三人身邊,他們對著周圍指指點點,比劃著什麽。離的太遠,梓美和馨柔什麽也聽不見,但看到前有伍冬源後有張敬天,她們只後悔今日出門前未看黃歷,肯定是不宜出門的日子。梓美此刻只想離那幫人遠遠的。

顯然那些人不是這麽想的,在那邊比劃了一陣後,就有拿冊子的一溜小跑,請梓美和馨柔過去回話。

馨柔嘆口氣,絞著帕子要跟過去,被梓美一把拉住,繼續往自己馬車邊走,扔下一句話給那小吏“有事問就問,還要我們過去?沒空。”

那小吏自是不肯,忙躥道梓美前面,胳膊一伸,攔住她們去路“好姐姐,你們行行好吧。我們大人的吩咐,我不敢辦不好啊。”

梓美回頭看了眼向這邊張望的人,冷笑一聲“一群不明人士,我們兩個弱女子,不敢過去攪和。”

正說著,那遠遠觀望的人看梓美不去,竟自己走了過來。一群人逛菜園子一樣,深一腳淺一腳,還不時指著遠處冬耕完的土地。

張敬天走過來,笑呵呵的對梓美說道“大侄女是你呀,這麽巧。”

梓美不知道張敬天為什麽這麽客氣,他平時從不和自己講話。此時忽然主動和自己說話,還這麽和藹可親,讓梓美心裏警鈴大作。但此時,梓美只能乖巧的行禮回話“皇上月前新賜一批農田,今日得空順道來看看。”

張敬天沈吟一下“哦”了一聲,指著周圍一片荒地問梓美“這一片可都是寧府的地?”

梓美周圍大眼一掃,點頭道“這一片五十畝荒地都是的。”

張敬天還沒說什麽,他們同一輛車下來的那個,卻厲聲喝道“放肆!皇榜張貼告民,寫得清清楚楚農田五十畝,你說荒地?你是何居心?!”

梓美頭一次見如此睜著眼說瞎話的,她指指那片地上小股風沙,指指破敗的爛草葉,指大大小小的石塊,指指坑窪的積水,和積水邊泛白的鹽堿漬,氣的長了半天嘴,才吐出一句“這還不叫荒地?你瞎啊?”

那人卻皺著眉頭,非常嚴肅的用鼻子哼了一聲“放肆!就算你是將軍府的小姐,也不能藐視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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