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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的每一滴血液,讓我覺得渾身都在被火燃燒似的;它們又迅速經過我的心臟,我能聽見心因為激動而加快的聲音;隨後它們又進入我的口腔,瞬間到達我的瞳孔。我的眼裏像兩團火球般,有烈焰在燃燒著…

可是突然,我眼裏的火焰像是被一盆涼水澆熄了一般。原來,那盆涼水是來自綠綺。

綠綺坐立不安,終於站起來,走至楊總管身邊道:“可是,東西在淺夏的被褥下找到,也不能證明是她偷的放在被褥下面啊,也有可能是別人栽贓嫁禍呢?”

此時的我應該相信綠綺嗎?如果紅絳沒有賊喊捉賊,是真的有人偷了她的鐲子想嫁禍給我,那麽最容易得手的,應該是綠綺了。可是我在想什麽?我怎麽可以懷疑綠綺?她根本沒有理由害我才對!

“怎麽?綠綺你還要幫她嗎?我的鐲子在她被褥下搜出來已成事實,你這麽幫她說話,莫非你也是同謀?”紅絳咄咄逼人著,笑著,像一朵玫瑰一樣,美,卻不是每個人都能摘下她。

“夠了,紅絳。你冤枉我還不行還要牽扯進綠綺嗎?”此時的我因為委屈,雙手已捏成拳,卻又不得不冷靜下來。

“冤枉?要不是楊總管說要你承認才能拉你去刑罰,你早就不在亂喊冤了!”

“我娘雖死得早,但她從小就教育我說,人寧願去做乞丐,也不要做一個小偷,因為,最起碼乞丐的東西也是靠自己要來的。我也深知這個道理,所以我也從小就厭惡小偷。不信你可以去我們蘇家村打聽打聽,哪次他們家丟東西會懷疑我?如今你們卻說鐲子是在我床下找到的,我雖百口莫辯,但仍要說一句,不是我偷的,就不是我偷的。還請楊總管明察!”

“楊總管…”紅絳與綠綺都開口,卻被楊總管示意閉嘴。

只聽楊總管道:“淺夏,我也不希望是你,你一來就討得三公子喜歡,立馬就讓你做貼身侍女之一。更何況,你才十四歲,可是,鐲子確實是在你被褥下搜出來的,既然你說是有人栽贓嫁禍,那你覺得那人會是誰呢?”

我頓時沈默了,卻被紅絳抓住了把柄:“楊總管你看,她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不說話不代表我默認,而是我也不清楚到底誰會栽贓給我,但是,有沒有可能,這根本就是一場賊喊捉賊呢?”我把話點引到了紅絳的聲音,頓時場上所有人都看著紅絳,等著她說話。

“你…你們看我幹嘛?那鐲子對我而言那麽珍貴,要是真的是我賊喊捉賊,我又怎麽會把那麽容易碎的鐲子放她被褥下面呢?難道我就不怕她睡在上面或者坐在上面,把鐲子壓斷嗎?我就算再不喜歡她,也不會拿自己的鐲子開玩笑啊!”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也明白那鐲子對她的意義,所以又瞬間看向我。

金烏西沈,印出一片片的晚霞在空中,我的影子被夕陽拉長,在空地上顯得格外孤獨,我望向遠方,只見另一邊的天空烏雲壓境,難道我比竇娥還冤它們也看見了嗎?

頭發上的絲帶在風中飄揚,我笑著問楊總管:“楊總管,我說,不是我偷的,你信嗎?”

“這…”

“自然不信!”楊總管正在猶豫,紅絳卻替總管回答,她冷笑道:“蘇淺夏,若再不承認,你就跪在這裏,直到你願意承認為止!”

“呵,這有何難?讓我跪上一輩子倒是沒問題,若讓我承認我是行竊之人,死都別想!”

於是我退後幾步,面對著大廳,背朝著西廂房的大門,撲通一聲跪在夕陽裏。背直挺著,一臉傲氣的告訴他們,我不是行竊之人。

許是楊總管為我的這份傲氣打動了少許,她松口道:“那這樣吧,淺夏,我答應你,把這事徹查一遍,直到我找出真正的賊人或者你就是賊人的證據,你再起身,可好?”

“淺夏謝楊總管徹查之恩!”

可是紅絳還想再說什麽,卻被楊總管堵了回去:“上次你在榮華堂已經冤枉過一次人家了,若是這次沒有直接的證據,單憑東西在她房間裏這一點,也說不過去的。”

綠綺不忍的跑到我身邊來,蹲下道:“淺夏,你這是何苦呢?”

“有人栽贓陷害我,我若不證明,那才是苦!”

然後楊總管讓所有的人該幹嘛幹嘛去,紅絳要去膳堂伺候其他的侍女用膳,綠綺要去無塵宮伺候二公子,而三公子那,因為有北堂小姐在,所以他暫時也不需要我吧。此時的我特希望,三公子明白真相,然後讓西廂房洗刷我的冤屈…

不知不覺,在地上竟然跪了快一個時辰了,因為沒有用晚膳,肚子竟然咕嚕咕嚕的餓了起來。而太陽的最後一縷光線,也在剛剛消失在黑暗中,西廂房內燭火通明,旁邊的小築也已經被點亮了蠟燭。此時燭火印在我臉上,它跳躍著,而我的眼睛也從閃亮快到黯然無光了。

想到今天下午的事,我還真是又氣又恨,想了好久都想不出到底是誰要陷害我,紅絳賊喊捉賊的可能性也漸漸變低了。如果我沒有因為此事被罰,那麽說不定以後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想到這,我不免心寒起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淺夏…”綠綺的聲音輕輕的出現在我背後。

我緩緩的回過頭,卻聽見脖子一卡嚓的聲音,於是我不由得先趕緊扭動下脖子,然後喊了聲“綠綺…”

然後我納罕著,叫出來的聲音竟然變成了哭腔,難道是我跪在這裏,接觸了少許涼意,所以是要生病了前奏嗎?

綠綺先察看察看周圍有沒有人,確定四下無人後,偷偷的跪在我面前,拿出了她藏在懷裏的饅頭,遞給我:“淺夏,你跪了快一個時辰了,晚膳都沒有吃,一定餓壞了吧,我偷偷給你從膳堂裏拿了個饅頭,快吃吧。”

我眼淚汪汪的看著綠綺,拿過饅頭,嗷唔一聲朝饅頭咬去,綠綺在旁邊安慰我,還撫摸著我的後背,不讓我被噎到。我擡起頭來看著她,她對我笑了笑,剎那間,我仿佛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就在她眼睛裏,那麽明亮,那麽燦爛,顯得我,多麽暗淡無光…

“你啊你,幹嘛這麽認真跪著,現在所有人都去用午膳,你可以偷偷起來稍微活動下筋骨啊,要是聽見有人來了,再跪下不就得了!”

“謝謝你,綠綺。”我狼吞虎咽的吞下最後一口饅頭。

“唉,淺夏,你聽我說,這事楊總管肯定查不出什麽來的,所以你只要堅持三天,那麽楊總管就會宣布這件事無告而終。所以你一定要堅持,知道嗎?”

“嗯嗯。可是…”

我竟然可是不下去了,想到今天莫名被冤枉的事情,想到今天那麽多人都覺得我是小偷,一個個懷疑的眼神,想到今天只有綠綺肯替我說話 還為我拿來饅頭的事情,我的淚點一觸即發,於是我撲在綠綺身上放聲的哭了起來,我不喜歡在外人面前掉眼淚,可是碰到熟悉的人我的眼淚會瞬間而落,綠綺,在宮裏,她就是那個對我而言最熟悉的那個人。

此時她看著我的樣子哭笑不得,她覺得此事一定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還是輕聲安慰著我…

所以綠綺,以後我一定會保護你,拼死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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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無垢

此時的空中,竟然會劃過一道閃電,響了一聲炸雷。於是我在綠綺的懷裏莫名的一驚,擡起頭來看著天上,綠綺也擡頭望天。

只見此時,黑暗的天空中竟然有烏雲陣陣,在遠方,還時不時的冒出亮光,我心裏一下子咯噔:不會這麽倒黴碰上下雨吧?

綠綺同時也不安的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晚上不會落雨吧?!”說完還用可憐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正猶豫著,卻聽見外門口傳來一尖尖的女聲:

“呦,綠綺,咋了?在這演姐妹情深吶?”

我放開綠綺,低下頭去,不想看她。而綠綺卻呼的起身,氣沖沖的走到她旁邊道:“紅絳,你不要太欺人太甚了!”

“我欺人太甚?你得謝謝你的好姐妹,給了我這麽一個能欺負她的機會。”說著紅絳還走到我的面前,用嘲笑的眼光看著我。

此時我想撕碎了她的心都有…

綠綺也匆匆的跑上前來,追著紅絳問:“到底是不是你賊喊捉賊?”

而紅絳也忿恨的轉過身去,聲音大了幾度:“綠綺,你不要以為你的好姐妹在這跪著就是有人陷害她,而我的東西沒了就是我賊喊捉賊。”

“你…”

此時在我面前,一紅一綠,一好一壞,她們都有著相同的個子,樣貌一個邪媚一個可愛,表情一個嘲笑一個卻無可奈何。

我扯扯綠綺的侍女裙:“算了綠綺。”

紅絳卻見到了我臉上的淚珠,於是又哈哈大笑道:“原來淺夏你也是會哭的啊!”

話音剛落,天空一聲炸雷,把我們三人都嚇了一跳。綠綺也趁機反駁道:“原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紅絳也會怕被雷劈啊!”

“你…”

紅絳正要反駁,卻聽見天上正劈裏啪啦的落下雨點。

雨嘩啦啦的說下就下,瞬間就淋成了落湯雞,而紅絳與綠綺趕緊躲進了大廳,綠綺見我還跪在雨中淋雨,就想出來護著我,卻被紅絳一把拉下:

“綠綺,你還是省點力氣吧,等回頭你的好姐妹病倒了,你還有力氣去照顧她啊。”

“我去拿傘。”綠綺望著紅絳,這句話卻對我說道。於是綠綺急匆匆的跑開了。

紅絳見綠綺不在,環胸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雨中的我,“我的手鐲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黃豆大的雨點打在我身上,不一會兒我全身都濕透了,我忍住身體的寒意,一字一句的回答著:“我說不是我偷的,就不是我偷的。”

“很好,那我倒要看看你嘴硬到什麽時候。”說完轉身就走。

此時雨還是在嘩啦啦的下著,絲毫沒有減弱的痕跡,天空的閃電加雷鳴,把我的靈魂一次次的叫醒,或許,是它告訴我永遠不要忘了今日之事。微風拂來,我單薄的衣裳早已禁不住寒冷。豆大的雨點,落在我的肌膚上,落在我的臉頰上,落在我的周圍,每一聲,我都聽到很真切。我的雙手不由得撫上我的臂膀,想借著手心博取那最後的一絲暖意。

淚水混合著雨水一起落在地上,有人喜歡在雨中哭泣,那是因為沒人知道他在哭吧!

“呵呵…”我不由得嘲笑幾聲,卻也蓋不住那嚶嚶的抽泣聲。

突然,我的身邊站了一個人,他身體所散發出的溫度漸漸的把我包圍了起來,雨也沒有再淋到我身上,而是換成打在油紙傘上的聲音。我擡頭望去,果然有一個人在為我撐傘擋雨,我轉過頭,卻驚呆了…

我借著在雨中微弱的燭火看清了他的臉。只見他雖是男兒身,卻長著一張鵝蛋似的臉龐。燭光在他臉上跳躍著,卻染不了那如雪般的肌膚與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棱角分明,長及胸的黑發被弱玉冠高高束起,披下來的竟在空中似柳絮般飛舞,還大膽到飄上他的臉頰。一雙杏眼燦若星辰、撩人心懷,望著他的瞳孔,我像是瞬間掉進了無邊黑暗的深淵,也像是置身宇宙,看到一片星光點點,但他此時正眼神迷離的看著我;他的鼻子挺而直,如同刀刻過一般,給人一種堅毅的感覺;飽滿的人中下面竟然是一張極薄的嘴唇,明明沒有在笑,嘴唇又抿的那麽緊,但嘴唇的線條卻彎的驚人的秀美。這分明是不識人間煙火的謫仙啊!

他一只白皙纖細的手置於胸前,被寬袖遮擋了一半,另一只正高舉著一把油紙傘。與我上次見到他的一樣:一身水墨色綢緞覆上他的身體,卻遮擋不住那瘦弱的身材,上身秀著一圈圈的漣漪,以月牙色封邊,下身著這水墨百褶裳,而外面披著的蠶絲月牙色外紗,卻與青絲一樣,在風中飛舞。他腳上穿著的依然是那雙祥雲靴,卻因在雨中走了許久,而被雨打濕了。他撐著傘,在雨中的樣子,仙氣出塵的讓人望而卻步,恨不得擦擦自己的雙眼,來確定站在面前的真的只是蓮城的城主。哦對了,我忘了,他還是五大上仙之一—無垢上仙,他本身就是仙人啊!

他那清冷孤傲的氣質讓人不敢直視,那冷若冰霜的性子讓人不敢高攀,那仙氣盎然的樣貌讓人不敢接近。還記得我見過他仙氣出塵的背影後只給了八個字:孤冷清傲,驚為天人。如今看到他那仙人般的面龐,才終於懂得為何他會叫“無垢”,又為何會讓綠綺念念不忘。

如果看了他的正臉又讓我給八個字的話,那只有:冷若冰霜,慘絕人寰。

而看久了他的眸子,我似乎要被吸進去般,於是我努力的讓自己挪開眼,緊張的連安都忘了請。

只見他道出一聲:“為何跪在這?”語氣中沒有任何的情感。

我嘴角微微彎起,自嘲道:“莫須有!”

“莫須有”別看它只有三個字,其背後的意義可是最能解釋我現在的情況的。想當年我在一本書上看到一位大臣說一位將軍叛國,而這位大臣卻受到了另一位大臣的責問,於是他回答“莫須有”,也就是不需要有。而我借用這個典故,以我比為將軍,表示我受到了誣陷跪在這,是因為別人以可能有的罪名來誣陷我。或者這個罪名,根本不需要有。

而此時我擡起頭,卻剛好看見綠綺急匆匆的從房間裏拿來傘,而紅絳也從裏屋搬來一把圓凳。兩人剛好看見無垢就站在我旁邊,於是都撲通一聲下跪叩首道:

“紅絳(綠綺)參加城主!”

“起來吧。”

這句話好像那天他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語速,同樣的語調,同樣都不帶任何情感。

於是兩人戰戰兢兢的起身。

無垢轉身就走,在他挪開傘的一剎那,豆大的雨點繼續打在我身上,連他身邊所帶的暖意也漸漸的離開了我。

“你也別跪了,明兒個找無染,把事情查清楚。”

他的聲音越飄越遠,空靈似的,我聽不真切,只是呆呆的繼續跪在地上,回想他與我說過的話,回想他的外紗在空中飄揚,回想他與我對視的眸子…從那開始,我就像被他那漆黑的眸子吸進去了般,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自拔…

見無垢走後,綠綺急忙撐開傘,頂著瓢潑大雨來到我身邊,晃晃我的肩說:“淺夏,別發楞了,城主發話說讓你起身,讓三公子為你主持公道!”

我才回過神來,傻傻的問:“嗯?真的嗎?”

綠綺興奮的點頭,好像是她跪在這裏一般。“對啊,我才離開一會會,城主就來了,你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這麽快就跟城主說了嗎?”

“沒,我只說了莫須有,是城主自己博學,理解了其中的意思罷了。”

“哎管他什麽有沒有的呢!你趕緊起來吧,我扶你。”

於是綠綺一手拿著傘,一手拉著我的胳膊。雖說只跪了兩個時辰,但我的膝蓋還是像長在地上,還生了根似的,小腿以及大腿都已經麻木到的沒有了知覺,我真不敢想它們是如何度過麻木的時間。我一點點的被綠綺拉起來,此時我的身體全靠她來支撐。慢慢的起來後,我根本就無法行走,兩條腿就像兩塊大石頭,我簡直都在懷疑,它們是不是已經離我而去了…

“綠綺,我疼”我不由得叫喚道。

於是綠綺俯下身,用手一點點的在給我的腿按摩,一邊按一邊還在問我:“這樣,有好點嗎?”

我用力的點點頭。眼淚又一次不爭氣的掉落下來。

“哼,本來還以為有場好戲看呢!”紅絳說完轉身就走了。

第二日,我的腿已經恢覆如初,能跑能跳了。於是我便起的早早的,去尚衣閣領了三公子的衣裳,然後去了無染宮,在三公子的床前跪著,手裏拿著衣服。

紫瓊、黃衫她們來了都知道我是什麽意思。紫瓊還勸過我說昨日已經跪了兩個時辰,不如等公子起床後再跪,而我拒絕了。黃衫與紅絳為伍,她說的那些廢話我自然不必理會。

不知不覺等了一會,三公子終於睜開了睡眼,我也慶幸著腿還有知覺,不至於等會起身的時候會丟人現眼。

“淺夏,你跪在這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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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他折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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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夏有一事要請三公子幫忙。”我低著頭,沒有去看那床榻上睡眼惺忪、頭發散亂的三公子。

而三公子也起身坐在床邊,白色的褻衣襯出他那小麥色健康的肌膚。他開玩笑道:

“淺夏你不會拿著我的衣服來威脅我讓我幫忙吧!”

我瞅瞅手上的衣服,心領神會的回答:“淺夏不敢,淺夏先幫三公子著衣。”

“嗯,等用早膳的時候,你再說吧。”

“是。”站起來後我暗自慶幸,還好腿有知覺,沒有跪的像昨天那麽久,也不至於貽笑大方。

於是我與紫瓊、黃衫三人幫三公子穿衣打扮完後,桌子上的早食也前前後後擺滿了一桌。三公子衣光華麗、精神抖擻的坐在凳子上,旁邊站在我們三個侍女,時不時的遞上食物,撤下盤子,端上茶水。

三公子開心的吃著,我也沒有任何的不滿,畢竟人家公子完全可以不幫我,我為何要顯出我的不耐煩?

“對了,淺夏,有事你說吧。”三公子拿著一野豬肉水晶包子,手裏的筷子還夾著各種肉片與蔬菜往嘴裏塞,含糊不清的問我。

於是我撲通一聲跪地,含冤道:“三公子,紅絳說我在我床下發現了她的碧綠手鐲,就說是我偷的,但是我沒有做的事我是不會承認的。楊總管說她會繼續在調查,但是憑她一人之力根本就查不清楚什麽。所以淺夏想請三公子幫忙,徹查此事,找出真正的賊人還淺夏一個清白!”

“嗯,紅絳有個珍愛的碧綠手鐲,這事我也知曉,可是我也相信淺夏你是不會偷別人東西的。至於偷竊之人到底是誰,為何會嫁禍給你?這事我也想弄明白。所以,淺夏你放心吧,我會還你個公道的!”

聽三公子此言,仿佛多年在黑暗中生活,卻意外發現有一束陽光正緩緩出現。於是我趕緊磕頭謝恩道:“淺夏多謝三公子明察秋毫之恩。”

他也笑道:“好了,那你也別愁眉苦臉了,此時我會著人去調查,你也先起來吧。”

“是。”

等我起身,興奮的向右邊的紫瓊看去時,卻瞥見黃衫正死死的盯著我。紫瓊回我一笑,我也不理黃衫。徑直走向臺案,端著茶水,遞給三公子。

“染哥哥,染哥哥…”

門外一女子急匆匆的跑來,看見所喊之人正用早膳,於是雙手撐在桌子上大喘著氣。今日她身著淺藍色武服,清新的藍色襯的她的小臉越發的白皙,活脫脫的一美人。也不在乎旁邊是否有侍女,也不在乎自己千金小姐的形象,更不在乎別人對她的一言一行會怎麽看。來人便是那位綠綺所說的將軍之女:北堂灰度小姐。

而且站在桌子旁,卻看見三公子對於這位北堂小姐竟然皺了皺眉,難道三公子真的對北堂小姐的貌美如花和驚人之才不為所動嗎?還是覺得北堂小姐太過於對他死纏爛打了?

於是只聽見三公子沒聲好氣的問:“你怎麽來了?”

北堂灰度休息一會,就直起身來,雙手放在身後,一臉驕傲的道:“自然是我讓我爹帶我來的啊!染哥哥,你也太懶了吧,怎麽到現在才起床?”

說著北堂灰度走到了無染旁坐下。無染白了她一眼,道:

“要你管?!”

“不過起晚了也沒事,度兒的早飯也沒吃呢!我們一起吧!”說著向黃衫要了碗筷,大快朵頤起來。

而一旁的三公子見著北堂灰度的吃相,一臉愕然,不止行為不像女孩子,連吃飯坐相也不像個女孩子。

突然不知從哪跳出一只深藍色的小肥貓來,把我與三公子都嚇了一跳。正要問這貓是誰養的時候,卻見北堂小姐突然蹲下身去,去呼喚那貓:“折耳,快過來,前幾天你跟著爹爹進宮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我還以為你在蓮城宮裏被人丟了呢!”

說完,北堂小姐就抱著那貓,對三公子笑道:“染哥哥,這是我養的小貓,叫折耳,可愛不?它是由他國的貓類,不愛與毛線球、小花小草玩,卻對玉器情有獨鐘,不是是很特別?”說著還舉著貓晃了兩下,一雙無辜的眼睛盯著三公子看。

然後三公子快速的站起身來,驚慌失措的道:“北堂灰度你要吃那就慢慢吃,今天我還有文學課,去晚了要挨先生罵得,淺夏我們走。”說完就大步跨出房門。卻聽見一聲貓落在地的聲音。

我也立即放下茶碗,趕緊跟上,卻被北堂灰度攔住了去路。

她吮吮自己拿過雞腿的左手,對我吩咐道:“那個…淺夏啊,今兒個本小姐放你一天假,你愛幹嘛幹嘛去,染哥哥那有我交代,不到晚上別出現在我們面前啊,”隨後又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只聽見她大喊一聲:“染哥哥等等我…”

於是我也停下腳步,準備聽從北堂小姐的話,再休息一天。昨天休息就被別人冤枉偷東西,今天休息可真的讓我好好休息一下吧!

“嘁,也不知道她幾輩子修來的福,三公子竟然答應幫她找賊,真是吃飽了沒事幹。”

我轉過身,只見黃衫趁無染不在,就開始對我發動攻擊。我還沒有回話,一邊的紫瓊姐姐就護著我道:“那你也趕緊讓你的幾輩子修修福,看看能不能修到人家那份上啊?”

於是在場的侍女都紛紛捂嘴都笑,我暗自笑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女主光環嗎?

“笑笑笑,你們笑什麽笑?三公子走了你們就可以不用幹活了嗎?還不趕緊把桌子收拾,把地給掃了…”

黃衫見有人幫我,還是大姐紫瓊,於是便拿別人撒氣。

我也順便嘲笑道:“黃衫姐姐,我有北堂小姐的命令,不到三公子傳令或者晚上我不得現身,所以很不好意思,我先回房歇著去了,再見了您吶!”

說完轉身就走,也不顧黃衫在背後咋樣的謾罵與作勢的拳打腳踢。回到房中,發現綠綺還沒回來,於是就坐在床上開始思考人生了。

“怎麽?今天北堂小姐又來宮了嗎?”

我擡頭一看,是綠綺,她一進門就坐在自己的床上,與我面對面的談話著。

“對啊,所以今天我又可以休息了呢!”

“哈哈!我每天這個時候都有休息啊。”

我白了綠綺一眼,我好不容易有個小幸福來臨,幹嘛要打擊我。然後我扯開話題,問道:“為何這位北堂小姐突然來宮中找三公子呢?”

“她可不是突然來的。她那個將軍老爹嫌她不夠爭氣,明明自己條件那麽好,上門說親的人那麽多,卻一個不要,反而每天往宮裏,熱臉去貼三公子那個冷屁股,所以一氣之下把她關在將軍府裏禁足兩個月。前天剛被放出來,第二天又往宮裏跑了。所以淺夏,我相信你很快就會隔三差五的休息了。”

“可是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各方面那麽好的北堂小姐,三公子卻一點不動心?”

“這我也就不知道了。或許動不動心這事要看緣分吧。緣分來了就算對方是個丫鬟三公子也會喜歡的。對了淺夏,昨天你見到我那日思夜想的城主,有何感想啊?”

“感想?我可沒什麽感想,只是挺謝謝他的,要不然我到現在還跪著呢!”

“什麽?只是謝謝而已嘛?沒有一見鐘情的感覺嗎?很多侍女見到他後都對他一見鐘情呢!可惜他為人冷若冰霜,那雙眼睛看的人不寒而栗,然後就沒這想法了。”綠綺的表情從激動到無奈。

“讓人不寒而栗嗎?”我驚訝道:“沒有啊,我看他眼睛的時候只覺得像無邊黑暗的深淵而已。”

“哎呀隨便啦,反正沒人跟我搶城主也好。”

於是綠綺就一直保持著花癡的神情…

☆、後花園中

過了幾天,事情終於有結果了。說是北堂小姐的貓跟隨北堂將軍進了蓮城宮然後亂跑亂撞,剛好跑進了紅絳的房間,正翻箱倒櫃的找食物時,卻把放在枕頭下的碧綠鐲子翻了出來,於是一路叼著鐲子亂跑,然後又跑進了我和綠綺的房間,在我床上弄亂之後綠綺突然回來,貓就舍鐲而逃。綠綺看我被褥被貓掀起,就幫我整理好,卻沒看見剛好被遮住的鐲子。於是便有了這麽一回事。

三公子聽到這事後,剛好北堂小姐還在旁邊,然後他竟然嘴不留情的怪了北堂小姐一通,好像做錯事的不是貓而是北堂小姐一般。而北堂小姐為了彌補,賞了我一大堆金釵翠環,三公子還讓楊總管與紅絳向我道歉。

我也只有欣然接受。不管最後偷竊賊人是誰,此事都已過去,而我從今以後更要小心,不可再給別人冤枉我的機會。如果再有人冤枉我,那麽三公子說不定不會再幫我了,說不定連貓偷鐲子好笑的事情也不會再出現了。再這宮裏,唯有能幫到我的,只有我自己。

這一天,伺候三公子用過早膳後,又被北堂小姐趕回來了,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任何貼身侍女都不得接近,於是我心想:盡管如此,他的心依舊不在你那。

綠綺也回房過後,我倆在房間嘻嘻哈哈的聊了好一會兒。卻沒多久,就有一侍女叩門,然後對我們說道:“綠綺姐姐,淺夏姐姐,楊總管說這個時候休息的人都去後花園打掃。”

“哦知道了,我們馬上就去。”綠綺回答後那小侍女又接著敲下一家去了。

我不解的問道:“為何我們要打掃後花園啊?不是有專門的人打掃嗎?”

“現在可是秋天了,什麽梧桐樹、柳樹的葉子都落下來了,現在後花園一定是一片落葉的景象。每到這個時候。不管是不是貼身侍女,只要有休息、在房裏的人都會被楊總管叫去打掃。每年的這個時候我們都會在後花園裏見到各宮的侍女,然後趁楊總管不在一邊掃一邊鬧,可熱鬧了!”

“是嗎?那我們也趕緊出發吧。”

跟在綠綺身後,去了浣新所領了兩把掃帚之後便前往蓮城宮的後花園了。後花園始於無染宮後方,直至蓮城宮的北邊,都是後花園,各處都種著名貴或應景的樹,還有罕見與常見花兒。一條小路旁就種有罕見的冰鵑與迎春花紅牡丹,大路旁則會種上向陽樹與梧桐以及合歡。一路上還會有各種小樁,小樁上面則放著各種盆景,旁邊每隔幾步就有燭火臺。燭火臺周圍雕刻著各種玩意,有雙龍戲珠,有雨後初荷,有蝴蝶□□,還有桃花應景…

如今已是深秋,將要迎來的是寒冷的冬天,所以路邊就擺放著一盆盆的菊花,有些地方竹子依然青翠,而竹子下方會用菊花圍起。後花園裏除了各種菊花開的正艷,卻是一片蕭條的景象,連空氣中都還帶著菊的味道。天上一群群飛過的大雁提醒著我們冬天即將來臨,而我身上的服飾也在提醒我該換了。於是我在路上便與綠綺商量著,打掃完就去尚衣閣領秋天的侍女服吧。

不知不覺與綠綺已走到我們要打掃的地方,只見紅絳、紫瓊、黃衫她們都在,還有別宮的三三兩兩人,所以打掃我們這的大概有十幾個吧。

我環顧四周,只見我站在一條小路上,窄的只夠兩個人擦肩而歸,地上鋪滿了鵝卵石。而小路的左邊是一片草坪,草坪的盡頭種著幾顆高大的梧桐與向陽,這兩種樹是整座後花園裏樹葉掉落最多的,可以說是它們準備光禿禿的過冬;而小路的右邊則是一個斜坡,因為它的下面是一片大且綠的池塘,聽綠綺介紹說,這池塘不僅大,而且深,足有兩個三公子那麽深,所以可千萬不要掉下去。斜坡上也被一片草坪覆蓋,令我驚奇的是,雖然已是深秋,草坪上的綠色還依舊不減,依舊是一片綠油油的,生機勃勃的景象,而且池塘裏還有蓮花。在蓮城,不管你是窮人還是富人,家裏都會養一缸蓮花,據說會給我們帶來好運,久而久之,這個習慣竟然也成了我們的風俗。但是平常人家養的蓮花,只會開一個夏天,而蓮城宮的蓮花,它到現在都還開著。

我看著池塘裏的一片蓮花,蓮葉也像小草一樣碧綠,花朵比普通的蓮花要大一倍,整朵花都是漸變色。在這片池塘裏,洋紅色的蓮花像彩虹,淺紅色的像天邊的晚霞,粉紫色的像少女,而天藍色蓮花像…像北堂灰度小姐!

“淺夏,別楞著了,我們趕緊掃吧。”

一旁的綠綺扯扯我的衣袖,我才回過神來。有的去左邊的草坪掃梧桐向陽的落葉,有的就在小路上掃吹來的落葉,而我則與綠綺去了右邊的斜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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