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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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
隔著虛空，沈雁初雙目灼灼地凝視著路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路城聽到女孩兒的聲音，心臟突然劇烈跳動起來，像是要從胸腔裏掙脫出來一般。
一絲絲的悸動從心底深處不受控制地緩緩湧現出來，然後急劇蔓延。
他的視線跟女孩兒的眸光對上，瞳眸裏的深色越發濃郁，漸漸堆積起來，猶如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一般。
她這是在跟自己……表白？
還是，她的目光恰好聚焦到自己身上？
路城的心臟“砰砰”亂跳，素來清醒的大腦變得混沌一片，有些懵懵的。
即使他身處最危險的火場，也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緊張慌亂到了極致。
柳涵玥站在沈雁初的身邊，當她突然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心裏登時咯噔一下。
她在做什麽？
難道她打算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告白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路城呢？
他會怎麽做？
會不會接受她的表白？
一時間，各種各樣的想法在柳涵玥的頭腦中匯集，猶如一團亂麻，絞得她大腦嗡嗡作響。
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悄悄攥緊，神情緊張到了極點。
沈雁初的話音剛落，現場的觀眾在經過了一瞬間的靜寂之後，頓時沸騰起來。
饒是主持人的主持經驗豐富，意識也出現了幾秒鐘的斷層。
他知道的活動環節好像並不包括告白這一環節吧。
不過，如果她真打算在自己的節目上告白的話，對他們欄目組來說，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
“雁初，你這是準備告白的節奏嗎？”
主持人回過神來，一臉好奇地笑著問道。
“當著全國觀眾朋友的面，跟自己喜歡的人表白，想想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沈雁初收回視線，轉眸看向主持人。
她的唇角噙著淺淺笑意，神色一片，沒有絲毫的羞赧跟窘迫。
“他的性子比較沈悶，我想，告白這種事情，還是私下裏做比較好。”
她說到這裏，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自我打趣道。
“這樣，就算是告白失敗了，也不會有其他的人知道，我也不會覺得尷尬。”
不知道為什麽，當聽到她這番話的時候，路城的心口竟然劃過一絲絲的失落感。
另一邊，柳涵玥緊握著的雙手緩緩松開，在心裏松了一口氣。
“萬一他有被你感動到，答應你了呢？”
主持人給她說出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沈雁初聞言，挑眉看向對方，微微笑了笑。
“感動，畢竟不是喜歡。而且，這也是我最擔心的。他一向不舍得拒絕我，我不想用這種方式讓他為難。”
主持人聽到沈雁初的這番話，眼睛裏流露出讚賞跟感動。
“被你喜歡的那個人，真的蠻幸運的。我想，他上輩子一定拯救了銀河系。”
沈雁初莞爾一笑。
“上輩子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他確實拯救了很多人，包括我。”
“身為隊友，我也想問雁初一個問題。”
柳涵玥拿起話筒，突然插了這麽一句話。
沈雁初側首看向對方，頷首示意。
“你不覺得，身為一個女孩子，主動跟男生告白，是一件很跌份的事情嗎？”
柳涵玥凝視著沈雁初，唇角勾著一絲弧度，只是笑意卻沒有抵達眼底。
此話一出，臺下的觀眾立刻交頭接耳起來。
“她怎麽會這麽問？這也太讓人下不來臺了吧？”
“她們不是隊友嗎？怎麽聽她的語氣，好像跟仇人似的？”
“她們是隊友，但也是競爭對手。在利益面前，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敵人。”
“就算是兩人的關系再不和，也不能擺到明面上來啊。這人的情商也真夠讓人捉急的。”
……
“跌份？我不這麽覺得。”
沈雁初絲毫不為所動，淺淺一笑。
“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如果一直裹足不前的話，我擔心，會被人捷足先登呢。”
氣氛一時間有些劍拔弩張的意味。
主持人接收到導演的提示，連忙宣布進入下一個環節。
這個環節的名稱叫“旗開得勝”。
所有的嘉賓，包括主持人在內的十個人分為紅、藍兩隊。
游戲規則是只要任意一方的隊員拿到小紅旗，並把旗子插到“敵方”的指定位置，這一隊就算獲勝。
由於消防兵的戰鬥實力比較強，所以節目組將他們幾人打散，分別安排到紅、藍兩隊中，以此來均衡雙方的實力。
不巧的是，根據節目組的安排，沈雁初是紅隊的一
員。
而路城則是藍隊的一員，跟柳涵玥同屬一隊。
路城跟沈雁初中間隔著幾個人，他看向女孩兒，見對方的眼神裏流露出躍躍欲試的光芒，那張俊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寵溺。
他的身體微微動了動，不著痕跡地走到沈雁初身後。
“你腿上的傷剛好，待會兒做游戲的時候註意著點兒，別弄傷自己。”
路城站在女孩兒身後，壓低聲音說道。
沈雁初回眸看向他。
男人穿著軍裝，一身正氣，英姿挺拔，將健碩的身軀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襯得那張硬朗的臉龐越發堅毅。
只是眉眼間卻噙著濃濃的溫柔，將面龐融化了許多。
柔情與剛毅，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做游戲，就要全力以赴才能玩得開心。”
沈雁初身體微微向後傾去，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而且，不想贏的人都不是好的玩家。”
她說到這裏，挑眉凝視著男人的雙眸，眨了眨眼睛，慧黠一笑。
“我想贏。”
路城擡手，想要撫摸一下女孩兒的頭發，可是顧忌到周圍有其他人在場，只能把手收回來。
他對女孩兒笑了笑，眉眼間溢出一抹溫柔，豐唇輕啟。
“我會讓你贏。”
沈雁初聞言，神情微微一怔，面露不解。
她是紅隊，他是藍隊，兩人是競爭對手，他怎麽讓她贏？
沒等沈雁初多想，主持人宣布游戲開始。
紅、藍兩隊的隊員各自站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一聲哨響，紅、藍兩隊的隊員迅速朝著中間的築臺跑去，去爭奪小紅旗。
在築臺的最頂端，一面鮮艷的紅旗正高高地掛在上面，等著人去采擷。
雙方的隊員互相撕扯著，爭先恐後地爬上築臺。
只是還不等到達築臺頂部，就被“敵方”的隊員給用力拽下來。
再爬，再拽……
如此循環往覆。
竟是沒有一人爬上築臺，只能在下面不停地撕扯糾纏。
一時間，雙方的隊員全都混戰到一起，分不清誰是誰，氣氛好不混亂。
路城沒有加入到混戰的人群當中。
他一直跟在沈雁初身後，她跑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就像是隨身攜帶的保鏢一般。
仿佛這場游戲跟自己全然無關。
唯一跟自己有關的，就是站在面前陷入混戰中的女孩兒。
每當有人試圖去拉拽她，路城就會出手，把對方的手腳隔開，將女孩兒保護在安全的範圍內。
不過，其他人的註意力全都被築臺上面的紅旗吸引，倒是沒有人留意到他不合常規的操作。
但是，這些人中並不包括柳涵玥。
從游戲一開始，她就一直關註著路城跟沈雁初。
路城明明跟自己是一隊的，可是他卻一直護送著沈雁初，全然不顧自己的游戲任務。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經過一番“征戰”，衣服皺巴巴的，上面沾染著灰塵不說，還有好幾個手掌印，看上去狼狽不堪。
可是反觀沈雁初。
她身上的衣服雖然也有些淩亂，可是，也僅此而已，還是那麽的幹凈清爽。
跟她的狼狽完全不一樣。
意識到這一點，柳涵玥心裏的嫉妒再也壓制不住，緩緩傾瀉而出。
沈雁初留意到一處空隙，趁著別人陷入混戰的時候，迅速從空隙中鉆進去，爬到築臺上。
當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爬到築臺的一半，眼看著就要拿到頂端的小紅旗。
就在這時，一抹身穿藍色隊服的身影終於有了動作。
只見她迅速地從築臺底部爬上去，在沈雁初即將伸手摘下小紅旗的時候，她突然伸出一只手，握住對方的腳踝，隨即用力一拽。
沈雁初只有一只手抓著扶手，腳下被人突然用力一拽，身體瞬間失去了著力點，向後仰去，從築臺上摔了下來。
柳涵玥的手依舊緊緊地抓著沈雁初的腳踝，被她一帶，身體也搖搖晃晃地從築臺上摔了下去。
“小心！”
“啊！”
人群中突然有人驚呼出聲，全都被這種突如其來的突發狀況給嚇到了。
路城心頭倏地一緊，身體先於意識，用力擠開人群，疾奔過去。
在女孩兒即將落地的那一剎那，伸手將她接住。
另一邊，柳涵玥從半空中摔下來，“砰”的一聲，跌落在地面上。
為了保證參加游戲人員的安全性，地面上鋪了厚厚的防摔墊。再加上築臺的高度本就不高，從上面摔下來倒也沒什麽大礙。
柳涵玥看著不遠處的兩人，她的身體上感覺不到疼痛，可是心頭卻有一絲絲的刺痛襲來，仿佛針紮一般。
主持人反應過來，連忙跑過來，把柳涵玥從地上扶起
來。
“涵玥，你怎麽樣？”
柳涵玥將眸中的情緒收斂起來，順勢站起身來，勉強扯出一絲笑意。
“我沒事。”
“疼不疼？有沒有摔倒哪兒？”
路城抱著沈雁初，放柔了聲音問道。
眉間的褶痕深深隆起，臉上帶著不加掩飾的擔心跟緊張。
“沒事。”
沈雁初笑著搖頭。
她又沒摔到地上，怎麽可能會疼？
路城細細打量了她一番，見她身體確實沒事，這才放下心來，扶著她站穩。
“待會兒你就站到那個地方去。”
路城伸手指了指藍隊的陣營。
“為什麽？”
沈雁初歪著腦袋，面帶不解地看著他。
“你不是想贏嗎？我讓你贏。”
路城信誓旦旦地回答，眼神裏滿是自信跟寵溺。
“可是做游戲我只能在一旁看著，那多沒意思啊。”
沈雁初抿了抿嘴唇，低聲回答。
路城佯裝不悅地脧了她一眼。
“你覺得，是游戲重要？還是你的身體重要？”
沈雁初嘴巴扁了扁，溫順地點點頭。
“那好吧。”
“乖。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路城垂眸凝視著女孩兒，漆黑的眸子裏繾綣深情流淌出來。
他的語氣溫柔而又親昵，就像是對待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一般，柔聲誘哄著。
沈雁初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雙如絲媚眼中折射著點點星光，明媚而又動人，滿含著絲絲柔情。
柳涵玥剛想朝兩人走來，就聽見主持人宣布游戲繼續，她只能又重新退了回去。
哨聲再次響起。
沈雁初走到藍隊的陣營。
在所有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一道藍色的身影撥開人群，迅速地攀上築臺，將插在頂端的小紅旗拿下，然後從築臺上跳下來，朝藍隊的陣營飛奔而去。
“快去插上。”
他把手中的小紅旗交給沈雁初。
沈雁初沒有絲毫遲疑，把小紅旗接過來，轉身插在了藍隊的指定位置。
其他的隊員被兩人的舉動驚呆，全都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站在原地。
這是什麽操作？
還有這種玩法？
眾人楞楞地看著一臉寵溺的路城。
這是紅隊打入他們藍隊的特/務吧？
最終，這一局，在路城的幫助下，紅隊獲勝。
一個多小時的節目錄制很快結束。
沈雁初換完衣服，從更衣間出來。
路城等在外面，兩人準備離開錄制現場。
“雁初，等一下。”
柳涵玥從更衣間跑出來，走到兩人面前。
“有事嗎？”
沈雁初轉身看向對方，淡淡地開口。
“剛才做游戲的時候……對不起。”
柳涵玥抿緊嘴唇，低聲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心想著游戲，所以才失手把你從築臺上拽了下來。幸好當時路隊把你接住，要不然……”
她這般說著，擡眸看了路城一眼，眼神裏帶著一絲灼熱的光芒。
沈雁初動了動唇角，輕笑一聲。
“你都說是做游戲了，而且又是一時失手。我如果真打算追究的話，豈不是會顯得很小氣？”
柳涵玥眼神微微閃爍，垂在身側的雙手悄悄地收緊，露出溫婉的笑容。
“話是這麽說，可我心裏還是有點過意不去。要不這樣吧，待會兒我請你跟路隊吃飯，就當是我給你賠禮道歉了。”
沈雁初毫不猶豫地直接回絕。
“不用了。”
“這怎麽能行呢？怎麽說今天的事情也是因我而起，如果不做點什麽的話，我會心裏不安的。”
柳涵玥依舊堅持。
沈雁初神情微微有些不耐。
“我說不用了。你如果再堅持的話，我會以為你是故意把我拉下來的。而且……”
她說到這裏，挑眉看向路城，眼神裏的不耐散去，泛起絲絲笑意。
“有人跟我說過，今晚會下廚給我做好吃的。”
柳涵玥聽到沈雁初後面這句話，嘴角噙著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滯。
她擡眸看向路城。
男人並沒有看她，而是深情地凝望著身邊的女孩兒。
他的唇畔微微勾起，素來堅毅剛硬的俊臉上裹挾著不加掩飾的溫柔跟寵溺。
柳涵玥的眸光黯淡下下去，一絲一絲的刺痛從心頭席卷而來。
她垂下眼瞼，將眸中的不甘跟嫉恨遮擋住。
雙手用力收緊，指節因為過分用力，而微微泛著幾分青白。
“我們走吧。”
沈雁初收回目光，挽上路城的胳膊，轉身離開。
柳涵玥擡眸，看著兩人親密偎依在一起的身影，牙齒用力咬住嘴唇。
“今天晚上打算做什麽？”
沈雁初坐在車上，看著男人的側臉，出聲問道。
“你想吃什麽？”
路城笑著反問她。
“我還以為你已經……”
沈雁初的話沒有說完，就見前面不遠處有兩輛消防車停在那裏，看樣子是出了事故。
路城斂起唇畔的笑意，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他把車開到路邊停下。
“你在車上等我。”
說完這句話，解開安全帶，迅速下車。
“怎麽回事？”
路城向現場的一名消防兵了解情況。
消防兵不是特勤中隊的，但是路城身上穿著軍裝，他曾在比武大賽上見到過路城一次，自然認出了他。
“報告路隊，有兩輛私家車發生碰撞，我們正在想辦法救援。”
消防兵向路城簡單地匯報了一下情況。
路城走到事故現場。
其中一輛白色的私家車被另外一輛黑色轎車逼到馬路中間的水泥護欄上，車門抵著護欄，看樣子很難從另一側將車門打開。
黑色轎車裏的人已經全都被救出來，送往醫院去了。
白色私家車的司機一動不動地趴在方向盤上，不知是陷入了昏迷，還是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
後座坐在一個中年女人，額頭上有鮮血不停地沿著臉頰流下來。
她吃力地擡起頭來，看著正在施救的路城，嘴唇顫抖著，拼盡全身的力氣用力呼救。
“救……救我。”
饒是如此，她的聲音依舊非常微弱。
堵著車門的黑色轎車被移開，路城用工具把白色車子的車門撬開，將中年女人從車上抱下來。
救護人員擡著擔架迅速趕來，將中年女人跟司機擡上擔架。
中年女人躺在擔架上，眼睛一直註視著路城所在的方向，視線越來越模糊，漸漸地陷入昏迷。
當所有的事情處理完畢，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
路城回到車上，剛準備啟動車子，沈雁初看見他手背上的擦傷，連忙拉過他的手。
“你的手受傷了。”
手背上的皮膚被磨掉一大塊兒，殷紅的鮮血滲出來，沿著骨骼的脈絡緩緩流淌下來，四周還沾染著各種灰塵汙漬，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沒事。”
路城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開口回道。
“怎麽沒事？這麽大一道口子。”
沈雁初托著男人的手，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他。
“疼嗎？”
她看著男人手上的傷口，壓低聲音問道，語氣裏夾雜著濃濃的心疼跟擔心。
路城聞言失笑。
“只是小傷。”
在他看來，這點兒小傷根本不算什麽。
沈雁初微微俯身，在男人的傷口上輕輕吹了吹，仿佛這樣就可以減輕對方的一點痛楚。
女孩兒溫熱濕膩的氣息噴灑在手背上，宛如清風輕輕拂過。
有些癢癢的，又帶著絲絲暖意。
男人的心頭緩緩地湧出幾許悸動。
“去醫院吧。”
沈雁初擡頭看著路城，柔聲說道。
路城本想拒絕。
可是看著女孩兒眼睛裏不加掩飾的緊張跟心疼，拒絕的話語又收了回去。
“好。”
他輕輕頷首。
兩人驅車來到醫院，路城在診室包紮傷口，沈雁初去繳費處繳費。
裴安安扶著一個中年女人從隔壁診室裏走出來，恰好看到沈雁初，連忙出聲喚道。
“雁初姐。”
“安安，你怎麽會在這裏？”
沈雁初回頭，看見裴安安跟一個中年女人站在一起，而且關系還比較親密，心頭生出一絲疑惑。
“這位是？”
裴安安笑著開口。
“這是我媽，她今天剛回國，結果就在路上出了車禍，幸好沒什麽大礙。”
她這邊說著，跟中年女人介紹沈雁初。
“媽，這就是我經常跟你提到的雁初姐。”
沈雁初主動伸出手，跟對方打招呼。
“阿姨好。”
何芳敏回手握了一下，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你好。安安這孩子經常跟我提到你，今天總算是見面了。”
因為受傷的緣故，她的臉色帶著一絲蒼白，卻絲毫掩飾不住她身上流露出來的優雅高貴。
她的眉眼跟裴安安的很相似。
眸子是琥珀色的，眼窩很深，顯得一雙眼睛格外的深邃。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她，沈雁初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對了，雁初姐，你怎麽會在醫院？是不是身體又受傷了？
”
裴安安一臉關心地看著沈雁初。
沈雁初笑了笑。
“不是我，是……”
她剛想回答，就見路城朝著她們這邊走過來。
她朝男人努了努下巴。
“喏，病號是他，我陪他來的。”
何芳敏回頭看去。
當看見路城的時候，神情微微一怔。
是他。
雖然當時她的意識有些模糊，卻也記得是這個小夥子把自己從車裏救出來的。
裴安安看見路城，笑著招了招手。
“城哥哥。”
聽到裴安安的稱呼，何芳敏心裏猛地咯噔一下，神情倏然起了一絲微妙的變化，透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路城走過來，當看到何芳敏的時候，眉心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傷口包紮好了？”
沈雁初拉起路城的手，柔聲問他。
“嗯。”
路城將目光從何芳敏身上收回來，垂眸看著沈雁初，微微頷首。
“之前，多謝你把我從車裏救出來。”
何芳敏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路城，禮貌而又疏離地開口道謝。
路城神色有些寡淡，唇瓣微張。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他這般說著，回眸看向沈雁初，淡然的神情裏添了幾許溫柔。
“我們走吧。”
“好。”
兩人離開後，何芳敏看著他們的背影，神情陷入恍惚之中。
“媽，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裴安安喊了何芳敏兩聲，見對方沒有回應，滿臉擔心地看著她。
何芳敏回過神來，安撫般地拍了拍裴安安的手背，微微笑了一下。
“我沒事。”
裴安安松了口氣。
“對了，安安，你喊剛才那個小夥子’城哥哥’，他叫什麽名字？”
何芳敏狀似隨意地出聲問道。
“路城啊。”
裴安安不疑有他，大大方方地回答。
聞聲，何芳敏身形不穩，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本就蒼白的臉色瞬間褪去幾分血色，透著一絲慘白。
失了血色的嘴唇微微囁嚅了幾下，喃喃地重覆著。
“路城……”
裴安安被她這副模樣嚇了一跳，連忙扶著她。
“媽，你怎麽了？不要嚇我。”
她的聲音裏染上一絲哭腔。
何芳敏靠著裴安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沒事。”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眼神裏氤氳著一絲莫名的情緒。
從醫院出來，上了車。
沈雁初見路城情緒有些低沈，不由得出聲問他。
“怎麽悶悶不樂的？是不是誰惹到你了？”
路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淺淡的笑容。
“沒有。”
沈雁初嘴巴微微嘟起，半是撒嬌，半是威脅地開口。
“你知道的，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
路城擡手摸了一下她的腦袋，唇畔含笑。
“我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等我弄清楚了，再告訴你，好不好？”
沈雁初不想為難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故作大方地點點頭。
“那好吧。”
路城發動汽車。
“晚上想吃什麽？”
沈雁初看著男人纏著繃帶的右手，搖搖頭。
“算了，咱們還是出去吃吧。你現在是病號，傷口感染了可就不好了。”
醫院高級病房。
“安安，媽媽餓了，你去幫媽媽買點吃的吧。”
何芳敏躺在病床上，對著坐在病床旁邊的裴安安開口說道。
“嗯，好。媽媽，你想吃什麽？”
裴安安站起身來。
“清淡一點兒就好。”
何芳敏見裴安安走出病房，伸手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撥了一個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一聲，很快被對方接通。
“幫我查個人。他叫路城，現役消防兵。”
裴嶼銘聽到何芳敏出車禍住院的消息，連忙起身，準備趕往醫院，卻在門口碰到了李躍東。
“副總，您讓我查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
裴嶼銘揚了揚手，打斷他的話。
“先去醫院，待會兒在車上說。”
兩人上了車，裴嶼銘揉了揉眉心，淡淡地開口。
“說吧，你查到什麽了？”
李躍東把手中的資料交到裴嶼銘手中。
“韓承鈞從九歲開始練習花滑，在十四歲的時候，被他現在的教練選中，進入國家隊……”
裴嶼銘擡手打斷對方，神色有些凝重。
“這些我不想聽，我只想知道，他九歲以前
的事情。”
“是。”
李躍東頷首。
“據我了解到的，他八歲以前，家境不太好。母親身體不好，常年臥病在床。父親是一個賭徒，不務正業，欠了一屁股債。在他八歲那年，他父親因為涉嫌綁架，被判了重刑。可是很奇怪的是，他家裏的經濟條件明明不太好，可是在他九歲那年，卻突然練起了花滑。要知道，這項運動可是需要大量的資金來支撐的。”
裴嶼銘聽到這裏，眉心緊緊皺了起來。
“就這些？”
李躍東搖頭。
“我還調查到，他有一個哥哥，比他大兩歲。不過……”
“不過什麽？”
裴嶼銘急切地追問。
“不過，在韓承鈞九歲那年，他哥哥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李躍東有些困惑地回答道。
裴嶼銘聽到對方的回答，身體有些無力地靠在椅背上，神情裏透著幾許恍惚。
“你剛才說，他媽媽身體不好，那她現在怎麽樣了？”
許久之後，他才沈著聲音問道。
“死了。”
李躍東回答。
“在韓承鈞十一歲那年，他媽媽就生病去世了。”
“死了？”
裴嶼銘低聲喃喃道。
不知道為什麽，當他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的心臟就像是被鐵錘重擊過一般，一陣一陣的鈍痛襲來。
“副總，您沒事吧？”
李躍東見裴嶼銘面色有些難看，連忙開口。
裴嶼銘靠著椅背，無力地閉上眼睛，微微搖頭。
“沒事。”
沈雁初坐在客廳裏看電視，是昨天他們錄制的那期《開心周周碰》。
她一邊觀看視頻，一邊瀏覽著視頻下面的網友評論。
棉花糖有點甜：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真的好喜歡這句話。
花開花落：我就想知道，能被雁初小姐姐喜歡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芥末豆：只有我覺得沈雁初跟路城配一臉嗎？路城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自家女兒一樣。
冰山上的瘋女子：哈哈哈……笑死我了。路城小哥哥的操作果然很騷，竟然把小紅旗傳給對手。我就想問，藍方隊友此時的心理陰影面積。
愛吃肉的小豬豬：第一次看到玩游戲還帶保鏢上場的。這樣貼心的保鏢，能不能給我也來一個。我不貪心，一個就行。
……
當時錄制節目的時候，沈雁初並沒有註意到路城一直護在她身後。
此時在視頻上看到這一幕，心裏不由得生出一絲甜意。
次臥開門聲響起。
沈雁初擡眸看去，路城拿著換洗衣物正往浴室走去。
她凝眸思忖了片刻，然後起身跟了過去。
“用不用我幫你？”
沈雁初站在浴室門口，斜倚著門框，看著男人的背影，輕聲問道。
路城剛想脫上衣，聽到身後的聲音傳來，動作猛地一頓。
“不用，我自己可以。”
或許是顧忌著沈雁初在旁邊，他把脫了一半的上衣又重新穿好。
“確定不需要？”
沈雁初黛眉輕挑，直起腰身，緩緩走過去。
“你的傷口還沒好，萬一沾到水，感染了怎麽辦？”
路城手裏拿著毛巾，凝眸註視著面前的女孩兒，眼底的深色漸漸堆積，仿佛一潭深不可測的古井，讓人沈淪。
“小初，我是男人。”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浴室裏跟一個男人說這樣的話，究竟意味著什麽？
沈雁初噗嗤一笑，挑眉眤了男人一眼，嬌嗔道。
“你想什麽呢？我只是想幫你洗頭發，而已。”
她刻意在後面兩個字上面加重了語氣。
聞言，路城微微繃緊的身體漸漸地放松下來，心裏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他看著女孩兒暗含促狹的眸光，耳根莫名有些發燙。
路城沒再推辭，挺直的腰身彎了下去。
沈雁初打開花灑，將水溫調到合適的溫度。
女孩兒的手指在男人的發間穿梭，一黑一白，形成鮮明的對比。
男人的發絲很硬，一如他的性格。
發尾紮著女孩兒的手心、指肚，微微有些刺癢。
路城閉著眼睛，頭皮上輕柔舒適的觸感格外的清晰，一縷一縷地蔓延到他的心底。
“舒服嗎？”
頭頂上方，女孩兒輕柔軟糯的聲音傳到耳中。
伴隨著簌簌的水流聲，裹挾著一□□人的韻味。
在這樣逼仄的空間裏，聲音透著幾許暧昧。
路城的身體倏地繃緊，浴室裏的溫度漸漸升高，連帶著他身體的溫度也升高了幾度。
“嗯。”
路城低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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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虛空，沈雁初雙目灼灼地凝視著路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路城聽到女孩兒的聲音，心臟突然劇烈跳動起來，像是要從胸腔裏掙脫出來一般。
一絲絲的悸動從心底深處不受控制地緩緩湧現出來，然後急劇蔓延。
他的視線跟女孩兒的眸光對上，瞳眸裏的深色越發濃郁，漸漸堆積起來，猶如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一般。
她這是在跟自己……表白？
還是，她的目光恰好聚焦到自己身上？
路城的心臟“砰砰”亂跳，素來清醒的大腦變得混沌一片，有些懵懵的。
即使他身處最危險的火場，也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緊張慌亂到了極致。
柳涵玥站在沈雁初的身邊，當她突然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心裏登時咯噔一下。
她在做什麽？
難道她打算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告白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路城呢？
他會怎麽做？
會不會接受她的表白？
一時間，各種各樣的想法在柳涵玥的頭腦中匯集，猶如一團亂麻，絞得她大腦嗡嗡作響。
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悄悄攥緊，神情緊張到了極點。
沈雁初的話音剛落，現場的觀眾在經過了一瞬間的靜寂之後，頓時沸騰起來。
饒是主持人的主持經驗豐富，意識也出現了幾秒鐘的斷層。
他知道的活動環節好像並不包括告白這一環節吧。
不過，如果她真打算在自己的節目上告白的話，對他們欄目組來說，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
“雁初，你這是準備告白的節奏嗎？”
主持人回過神來，一臉好奇地笑著問道。
“當著全國觀眾朋友的面，跟自己喜歡的人表白，想想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沈雁初收回視線，轉眸看向主持人。
她的唇角噙著淺淺笑意，神色一片，沒有絲毫的羞赧跟窘迫。
“他的性子比較沈悶，我想，告白這種事情，還是私下裏做比較好。”
她說到這裏，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自我打趣道。
“這樣，就算是告白失敗了，也不會有其他的人知道，我也不會覺得尷尬。”
不知道為什麽，當聽到她這番話的時候，路城的心口竟然劃過一絲絲的失落感。
另一邊，柳涵玥緊握著的雙手緩緩松開，在心裏松了一口氣。
“萬一他有被你感動到，答應你了呢？”
主持人給她說出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沈雁初聞言，挑眉看向對方，微微笑了笑。
“感動，畢竟不是喜歡。而且，這也是我最擔心的。他一向不舍得拒絕我，我不想用這種方式讓他為難。”
主持人聽到沈雁初的這番話，眼睛裏流露出讚賞跟感動。
“被你喜歡的那個人，真的蠻幸運的。我想，他上輩子一定拯救了銀河系。”
沈雁初莞爾一笑。
“上輩子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他確實拯救了很多人，包括我。”
“身為隊友，我也想問雁初一個問題。”
柳涵玥拿起話筒，突然插了這麽一句話。
沈雁初側首看向對方，頷首示意。
“你不覺得，身為一個女孩子，主動跟男生告白，是一件很跌份的事情嗎？”
柳涵玥凝視著沈雁初，唇角勾著一絲弧度，只是笑意卻沒有抵達眼底。
此話一出，臺下的觀眾立刻交頭接耳起來。
“她怎麽會這麽問？這也太讓人下不來臺了吧？”
“她們不是隊友嗎？怎麽聽她的語氣，好像跟仇人似的？”
“她們是隊友，但也是競爭對手。在利益面前，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敵人。”
“就算是兩人的關系再不和，也不能擺到明面上來啊。這人的情商也真夠讓人捉急的。”
……
“跌份？我不這麽覺得。”
沈雁初絲毫不為所動，淺淺一笑。
“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如果一直裹足不前的話，我擔心，會被人捷足先登呢。”
氣氛一時間有些劍拔弩張的意味。
主持人接收到導演的提示，連忙宣布進入下一個環節。
這個環節的名稱叫“旗開得勝”。
所有的嘉賓，包括主持人在內的十個人分為紅、藍兩隊。
游戲規則是只要任意一方的隊員拿到小紅旗，並把旗子插到“敵方”的指定位置，這一隊就算獲勝。
由於消防兵的戰鬥實力比較強，所以節目組將他們幾人打散，分別安排到紅、藍兩隊中，以此來均衡雙方的實力。
不巧的是，根據節目組的安排，沈雁初是紅隊的一
員。
而路城則是藍隊的一員，跟柳涵玥同屬一隊。
路城跟沈雁初中間隔著幾個人，他看向女孩兒，見對方的眼神裏流露出躍躍欲試的光芒，那張俊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寵溺。
他的身體微微動了動，不著痕跡地走到沈雁初身後。
“你腿上的傷剛好，待會兒做游戲的時候註意著點兒，別弄傷自己。”
路城站在女孩兒身後，壓低聲音說道。
沈雁初回眸看向他。
男人穿著軍裝，一身正氣，英姿挺拔，將健碩的身軀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襯得那張硬朗的臉龐越發堅毅。
只是眉眼間卻噙著濃濃的溫柔，將面龐融化了許多。
柔情與剛毅，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做游戲，就要全力以赴才能玩得開心。”
沈雁初身體微微向後傾去，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而且，不想贏的人都不是好的玩家。”
她說到這裏，挑眉凝視著男人的雙眸，眨了眨眼睛，慧黠一笑。
“我想贏。”
路城擡手，想要撫摸一下女孩兒的頭發，可是顧忌到周圍有其他人在場，只能把手收回來。
他對女孩兒笑了笑，眉眼間溢出一抹溫柔，豐唇輕啟。
“我會讓你贏。”
沈雁初聞言，神情微微一怔，面露不解。
她是紅隊，他是藍隊，兩人是競爭對手，他怎麽讓她贏？
沒等沈雁初多想，主持人宣布游戲開始。
紅、藍兩隊的隊員各自站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一聲哨響，紅、藍兩隊的隊員迅速朝著中間的築臺跑去，去爭奪小紅旗。
在築臺的最頂端，一面鮮艷的紅旗正高高地掛在上面，等著人去采擷。
雙方的隊員互相撕扯著，爭先恐後地爬上築臺。
只是還不等到達築臺頂部，就被“敵方”的隊員給用力拽下來。
再爬，再拽……
如此循環往覆。
竟是沒有一人爬上築臺，只能在下面不停地撕扯糾纏。
一時間，雙方的隊員全都混戰到一起，分不清誰是誰，氣氛好不混亂。
路城沒有加入到混戰的人群當中。
他一直跟在沈雁初身後，她跑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就像是隨身攜帶的保鏢一般。
仿佛這場游戲跟自己全然無關。
唯一跟自己有關的，就是站在面前陷入混戰中的女孩兒。
每當有人試圖去拉拽她，路城就會出手，把對方的手腳隔開，將女孩兒保護在安全的範圍內。
不過，其他人的註意力全都被築臺上面的紅旗吸引，倒是沒有人留意到他不合常規的操作。
但是，這些人中並不包括柳涵玥。
從游戲一開始，她就一直關註著路城跟沈雁初。
路城明明跟自己是一隊的，可是他卻一直護送著沈雁初，全然不顧自己的游戲任務。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經過一番“征戰”，衣服皺巴巴的，上面沾染著灰塵不說，還有好幾個手掌印，看上去狼狽不堪。
可是反觀沈雁初。
她身上的衣服雖然也有些淩亂，可是，也僅此而已，還是那麽的幹凈清爽。
跟她的狼狽完全不一樣。
意識到這一點，柳涵玥心裏的嫉妒再也壓制不住，緩緩傾瀉而出。
沈雁初留意到一處空隙，趁著別人陷入混戰的時候，迅速從空隙中鉆進去，爬到築臺上。
當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爬到築臺的一半，眼看著就要拿到頂端的小紅旗。
就在這時，一抹身穿藍色隊服的身影終於有了動作。
只見她迅速地從築臺底部爬上去，在沈雁初即將伸手摘下小紅旗的時候，她突然伸出一只手，握住對方的腳踝，隨即用力一拽。
沈雁初只有一只手抓著扶手，腳下被人突然用力一拽，身體瞬間失去了著力點，向後仰去，從築臺上摔了下來。
柳涵玥的手依舊緊緊地抓著沈雁初的腳踝，被她一帶，身體也搖搖晃晃地從築臺上摔了下去。
“小心！”
“啊！”
人群中突然有人驚呼出聲，全都被這種突如其來的突發狀況給嚇到了。
路城心頭倏地一緊，身體先於意識，用力擠開人群，疾奔過去。
在女孩兒即將落地的那一剎那，伸手將她接住。
另一邊，柳涵玥從半空中摔下來，“砰”的一聲，跌落在地面上。
為了保證參加游戲人員的安全性，地面上鋪了厚厚的防摔墊。再加上築臺的高度本就不高，從上面摔下來倒也沒什麽大礙。
柳涵玥看著不遠處的兩人，她的身體上感覺不到疼痛，可是心頭卻有一絲絲的刺痛襲來，仿佛針紮一般。
主持人反應過來，連忙跑過來，把柳涵玥從地上扶起
來。
“涵玥，你怎麽樣？”
柳涵玥將眸中的情緒收斂起來，順勢站起身來，勉強扯出一絲笑意。
“我沒事。”
“疼不疼？有沒有摔倒哪兒？”
路城抱著沈雁初，放柔了聲音問道。
眉間的褶痕深深隆起，臉上帶著不加掩飾的擔心跟緊張。
“沒事。”
沈雁初笑著搖頭。
她又沒摔到地上，怎麽可能會疼？
路城細細打量了她一番，見她身體確實沒事，這才放下心來，扶著她站穩。
“待會兒你就站到那個地方去。”
路城伸手指了指藍隊的陣營。
“為什麽？”
沈雁初歪著腦袋，面帶不解地看著他。
“你不是想贏嗎？我讓你贏。”
路城信誓旦旦地回答，眼神裏滿是自信跟寵溺。
“可是做游戲我只能在一旁看著，那多沒意思啊。”
沈雁初抿了抿嘴唇，低聲回答。
路城佯裝不悅地脧了她一眼。
“你覺得，是游戲重要？還是你的身體重要？”
沈雁初嘴巴扁了扁，溫順地點點頭。
“那好吧。”
“乖。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路城垂眸凝視著女孩兒，漆黑的眸子裏繾綣深情流淌出來。
他的語氣溫柔而又親昵，就像是對待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一般，柔聲誘哄著。
沈雁初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雙如絲媚眼中折射著點點星光，明媚而又動人，滿含著絲絲柔情。
柳涵玥剛想朝兩人走來，就聽見主持人宣布游戲繼續，她只能又重新退了回去。
哨聲再次響起。
沈雁初走到藍隊的陣營。
在所有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一道藍色的身影撥開人群，迅速地攀上築臺，將插在頂端的小紅旗拿下，然後從築臺上跳下來，朝藍隊的陣營飛奔而去。
“快去插上。”
他把手中的小紅旗交給沈雁初。
沈雁初沒有絲毫遲疑，把小紅旗接過來，轉身插在了藍隊的指定位置。
其他的隊員被兩人的舉動驚呆，全都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站在原地。
這是什麽操作？
還有這種玩法？
眾人楞楞地看著一臉寵溺的路城。
這是紅隊打入他們藍隊的特/務吧？
最終，這一局，在路城的幫助下，紅隊獲勝。
一個多小時的節目錄制很快結束。
沈雁初換完衣服，從更衣間出來。
路城等在外面，兩人準備離開錄制現場。
“雁初，等一下。”
柳涵玥從更衣間跑出來，走到兩人面前。
“有事嗎？”
沈雁初轉身看向對方，淡淡地開口。
“剛才做游戲的時候……對不起。”
柳涵玥抿緊嘴唇，低聲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心想著游戲，所以才失手把你從築臺上拽了下來。幸好當時路隊把你接住，要不然……”
她這般說著，擡眸看了路城一眼，眼神裏帶著一絲灼熱的光芒。
沈雁初動了動唇角，輕笑一聲。
“你都說是做游戲了，而且又是一時失手。我如果真打算追究的話，豈不是會顯得很小氣？”
柳涵玥眼神微微閃爍，垂在身側的雙手悄悄地收緊，露出溫婉的笑容。
“話是這麽說，可我心裏還是有點過意不去。要不這樣吧，待會兒我請你跟路隊吃飯，就當是我給你賠禮道歉了。”
沈雁初毫不猶豫地直接回絕。
“不用了。”
“這怎麽能行呢？怎麽說今天的事情也是因我而起，如果不做點什麽的話，我會心裏不安的。”
柳涵玥依舊堅持。
沈雁初神情微微有些不耐。
“我說不用了。你如果再堅持的話，我會以為你是故意把我拉下來的。而且……”
她說到這裏，挑眉看向路城，眼神裏的不耐散去，泛起絲絲笑意。
“有人跟我說過，今晚會下廚給我做好吃的。”
柳涵玥聽到沈雁初後面這句話，嘴角噙著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滯。
她擡眸看向路城。
男人並沒有看她，而是深情地凝望著身邊的女孩兒。
他的唇畔微微勾起，素來堅毅剛硬的俊臉上裹挾著不加掩飾的溫柔跟寵溺。
柳涵玥的眸光黯淡下下去，一絲一絲的刺痛從心頭席卷而來。
她垂下眼瞼，將眸中的不甘跟嫉恨遮擋住。
雙手用力收緊，指節因為過分用力，而微微泛著幾分青白。
“我們走吧。”
沈雁初收回目光，挽上路城的胳膊，轉身離開。
柳涵玥擡眸，看著兩人親密偎依在一起的身影，牙齒用力咬住嘴唇。
“今天晚上打算做什麽？”
沈雁初坐在車上，看著男人的側臉，出聲問道。
“你想吃什麽？”
路城笑著反問她。
“我還以為你已經……”
沈雁初的話沒有說完，就見前面不遠處有兩輛消防車停在那裏，看樣子是出了事故。
路城斂起唇畔的笑意，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他把車開到路邊停下。
“你在車上等我。”
說完這句話，解開安全帶，迅速下車。
“怎麽回事？”
路城向現場的一名消防兵了解情況。
消防兵不是特勤中隊的，但是路城身上穿著軍裝，他曾在比武大賽上見到過路城一次，自然認出了他。
“報告路隊，有兩輛私家車發生碰撞，我們正在想辦法救援。”
消防兵向路城簡單地匯報了一下情況。
路城走到事故現場。
其中一輛白色的私家車被另外一輛黑色轎車逼到馬路中間的水泥護欄上，車門抵著護欄，看樣子很難從另一側將車門打開。
黑色轎車裏的人已經全都被救出來，送往醫院去了。
白色私家車的司機一動不動地趴在方向盤上，不知是陷入了昏迷，還是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
後座坐在一個中年女人，額頭上有鮮血不停地沿著臉頰流下來。
她吃力地擡起頭來，看著正在施救的路城，嘴唇顫抖著，拼盡全身的力氣用力呼救。
“救……救我。”
饒是如此，她的聲音依舊非常微弱。
堵著車門的黑色轎車被移開，路城用工具把白色車子的車門撬開，將中年女人從車上抱下來。
救護人員擡著擔架迅速趕來，將中年女人跟司機擡上擔架。
中年女人躺在擔架上，眼睛一直註視著路城所在的方向，視線越來越模糊，漸漸地陷入昏迷。
當所有的事情處理完畢，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
路城回到車上，剛準備啟動車子，沈雁初看見他手背上的擦傷，連忙拉過他的手。
“你的手受傷了。”
手背上的皮膚被磨掉一大塊兒，殷紅的鮮血滲出來，沿著骨骼的脈絡緩緩流淌下來，四周還沾染著各種灰塵汙漬，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沒事。”
路城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開口回道。
“怎麽沒事？這麽大一道口子。”
沈雁初托著男人的手，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他。
“疼嗎？”
她看著男人手上的傷口，壓低聲音問道，語氣裏夾雜著濃濃的心疼跟擔心。
路城聞言失笑。
“只是小傷。”
在他看來，這點兒小傷根本不算什麽。
沈雁初微微俯身，在男人的傷口上輕輕吹了吹，仿佛這樣就可以減輕對方的一點痛楚。
女孩兒溫熱濕膩的氣息噴灑在手背上，宛如清風輕輕拂過。
有些癢癢的，又帶著絲絲暖意。
男人的心頭緩緩地湧出幾許悸動。
“去醫院吧。”
沈雁初擡頭看著路城，柔聲說道。
路城本想拒絕。
可是看著女孩兒眼睛裏不加掩飾的緊張跟心疼，拒絕的話語又收了回去。
“好。”
他輕輕頷首。
兩人驅車來到醫院，路城在診室包紮傷口，沈雁初去繳費處繳費。
裴安安扶著一個中年女人從隔壁診室裏走出來，恰好看到沈雁初，連忙出聲喚道。
“雁初姐。”
“安安，你怎麽會在這裏？”
沈雁初回頭，看見裴安安跟一個中年女人站在一起，而且關系還比較親密，心頭生出一絲疑惑。
“這位是？”
裴安安笑著開口。
“這是我媽，她今天剛回國，結果就在路上出了車禍，幸好沒什麽大礙。”
她這邊說著，跟中年女人介紹沈雁初。
“媽，這就是我經常跟你提到的雁初姐。”
沈雁初主動伸出手，跟對方打招呼。
“阿姨好。”
何芳敏回手握了一下，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你好。安安這孩子經常跟我提到你，今天總算是見面了。”
因為受傷的緣故，她的臉色帶著一絲蒼白，卻絲毫掩飾不住她身上流露出來的優雅高貴。
她的眉眼跟裴安安的很相似。
眸子是琥珀色的，眼窩很深，顯得一雙眼睛格外的深邃。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她，沈雁初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對了，雁初姐，你怎麽會在醫院？是不是身體又受傷了？
”
裴安安一臉關心地看著沈雁初。
沈雁初笑了笑。
“不是我，是……”
她剛想回答，就見路城朝著她們這邊走過來。
她朝男人努了努下巴。
“喏，病號是他，我陪他來的。”
何芳敏回頭看去。
當看見路城的時候，神情微微一怔。
是他。
雖然當時她的意識有些模糊，卻也記得是這個小夥子把自己從車裏救出來的。
裴安安看見路城，笑著招了招手。
“城哥哥。”
聽到裴安安的稱呼，何芳敏心裏猛地咯噔一下，神情倏然起了一絲微妙的變化，透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路城走過來，當看到何芳敏的時候，眉心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傷口包紮好了？”
沈雁初拉起路城的手，柔聲問他。
“嗯。”
路城將目光從何芳敏身上收回來，垂眸看著沈雁初，微微頷首。
“之前，多謝你把我從車裏救出來。”
何芳敏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路城，禮貌而又疏離地開口道謝。
路城神色有些寡淡，唇瓣微張。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他這般說著，回眸看向沈雁初，淡然的神情裏添了幾許溫柔。
“我們走吧。”
“好。”
兩人離開後，何芳敏看著他們的背影，神情陷入恍惚之中。
“媽，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裴安安喊了何芳敏兩聲，見對方沒有回應，滿臉擔心地看著她。
何芳敏回過神來，安撫般地拍了拍裴安安的手背，微微笑了一下。
“我沒事。”
裴安安松了口氣。
“對了，安安，你喊剛才那個小夥子’城哥哥’，他叫什麽名字？”
何芳敏狀似隨意地出聲問道。
“路城啊。”
裴安安不疑有他，大大方方地回答。
聞聲，何芳敏身形不穩，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本就蒼白的臉色瞬間褪去幾分血色，透著一絲慘白。
失了血色的嘴唇微微囁嚅了幾下，喃喃地重覆著。
“路城……”
裴安安被她這副模樣嚇了一跳，連忙扶著她。
“媽，你怎麽了？不要嚇我。”
她的聲音裏染上一絲哭腔。
何芳敏靠著裴安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沒事。”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眼神裏氤氳著一絲莫名的情緒。
從醫院出來，上了車。
沈雁初見路城情緒有些低沈，不由得出聲問他。
“怎麽悶悶不樂的？是不是誰惹到你了？”
路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淺淡的笑容。
“沒有。”
沈雁初嘴巴微微嘟起，半是撒嬌，半是威脅地開口。
“你知道的，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
路城擡手摸了一下她的腦袋，唇畔含笑。
“我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等我弄清楚了，再告訴你，好不好？”
沈雁初不想為難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故作大方地點點頭。
“那好吧。”
路城發動汽車。
“晚上想吃什麽？”
沈雁初看著男人纏著繃帶的右手，搖搖頭。
“算了，咱們還是出去吃吧。你現在是病號，傷口感染了可就不好了。”
醫院高級病房。
“安安，媽媽餓了，你去幫媽媽買點吃的吧。”
何芳敏躺在病床上，對著坐在病床旁邊的裴安安開口說道。
“嗯，好。媽媽，你想吃什麽？”
裴安安站起身來。
“清淡一點兒就好。”
何芳敏見裴安安走出病房，伸手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撥了一個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一聲，很快被對方接通。
“幫我查個人。他叫路城，現役消防兵。”
裴嶼銘聽到何芳敏出車禍住院的消息，連忙起身，準備趕往醫院，卻在門口碰到了李躍東。
“副總，您讓我查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
裴嶼銘揚了揚手，打斷他的話。
“先去醫院，待會兒在車上說。”
兩人上了車，裴嶼銘揉了揉眉心，淡淡地開口。
“說吧，你查到什麽了？”
李躍東把手中的資料交到裴嶼銘手中。
“韓承鈞從九歲開始練習花滑，在十四歲的時候，被他現在的教練選中，進入國家隊……”
裴嶼銘擡手打斷對方，神色有些凝重。
“這些我不想聽，我只想知道，他九歲以前
的事情。”
“是。”
李躍東頷首。
“據我了解到的，他八歲以前，家境不太好。母親身體不好，常年臥病在床。父親是一個賭徒，不務正業，欠了一屁股債。在他八歲那年，他父親因為涉嫌綁架，被判了重刑。可是很奇怪的是，他家裏的經濟條件明明不太好，可是在他九歲那年，卻突然練起了花滑。要知道，這項運動可是需要大量的資金來支撐的。”
裴嶼銘聽到這裏，眉心緊緊皺了起來。
“就這些？”
李躍東搖頭。
“我還調查到，他有一個哥哥，比他大兩歲。不過……”
“不過什麽？”
裴嶼銘急切地追問。
“不過，在韓承鈞九歲那年，他哥哥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李躍東有些困惑地回答道。
裴嶼銘聽到對方的回答，身體有些無力地靠在椅背上，神情裏透著幾許恍惚。
“你剛才說，他媽媽身體不好，那她現在怎麽樣了？”
許久之後，他才沈著聲音問道。
“死了。”
李躍東回答。
“在韓承鈞十一歲那年，他媽媽就生病去世了。”
“死了？”
裴嶼銘低聲喃喃道。
不知道為什麽，當他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的心臟就像是被鐵錘重擊過一般，一陣一陣的鈍痛襲來。
“副總，您沒事吧？”
李躍東見裴嶼銘面色有些難看，連忙開口。
裴嶼銘靠著椅背，無力地閉上眼睛，微微搖頭。
“沒事。”
沈雁初坐在客廳裏看電視，是昨天他們錄制的那期《開心周周碰》。
她一邊觀看視頻，一邊瀏覽著視頻下面的網友評論。
棉花糖有點甜：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真的好喜歡這句話。
花開花落：我就想知道，能被雁初小姐姐喜歡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芥末豆：只有我覺得沈雁初跟路城配一臉嗎？路城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自家女兒一樣。
冰山上的瘋女子：哈哈哈……笑死我了。路城小哥哥的操作果然很騷，竟然把小紅旗傳給對手。我就想問，藍方隊友此時的心理陰影面積。
愛吃肉的小豬豬：第一次看到玩游戲還帶保鏢上場的。這樣貼心的保鏢，能不能給我也來一個。我不貪心，一個就行。
……
當時錄制節目的時候，沈雁初並沒有註意到路城一直護在她身後。
此時在視頻上看到這一幕，心裏不由得生出一絲甜意。
次臥開門聲響起。
沈雁初擡眸看去，路城拿著換洗衣物正往浴室走去。
她凝眸思忖了片刻，然後起身跟了過去。
“用不用我幫你？”
沈雁初站在浴室門口，斜倚著門框，看著男人的背影，輕聲問道。
路城剛想脫上衣，聽到身後的聲音傳來，動作猛地一頓。
“不用，我自己可以。”
或許是顧忌著沈雁初在旁邊，他把脫了一半的上衣又重新穿好。
“確定不需要？”
沈雁初黛眉輕挑，直起腰身，緩緩走過去。
“你的傷口還沒好，萬一沾到水，感染了怎麽辦？”
路城手裏拿著毛巾，凝眸註視著面前的女孩兒，眼底的深色漸漸堆積，仿佛一潭深不可測的古井，讓人沈淪。
“小初，我是男人。”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浴室裏跟一個男人說這樣的話，究竟意味著什麽？
沈雁初噗嗤一笑，挑眉眤了男人一眼，嬌嗔道。
“你想什麽呢？我只是想幫你洗頭發，而已。”
她刻意在後面兩個字上面加重了語氣。
聞言，路城微微繃緊的身體漸漸地放松下來，心裏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他看著女孩兒暗含促狹的眸光，耳根莫名有些發燙。
路城沒再推辭，挺直的腰身彎了下去。
沈雁初打開花灑，將水溫調到合適的溫度。
女孩兒的手指在男人的發間穿梭，一黑一白，形成鮮明的對比。
男人的發絲很硬，一如他的性格。
發尾紮著女孩兒的手心、指肚，微微有些刺癢。
路城閉著眼睛，頭皮上輕柔舒適的觸感格外的清晰，一縷一縷地蔓延到他的心底。
“舒服嗎？”
頭頂上方，女孩兒輕柔軟糯的聲音傳到耳中。
伴隨著簌簌的水流聲，裹挾著一□□人的韻味。
在這樣逼仄的空間裏，聲音透著幾許暧昧。
路城的身體倏地繃緊，浴室裏的溫度漸漸升高，連帶著他身體的溫度也升高了幾度。
“嗯。”
路城低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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