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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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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的,從始至終就只有一個。”

錢夾暗層裏,一張照片靜靜地躺在裏面。

那張照片不大,比四寸照片還要小一些。

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不會發現。

沈雁初呼吸微秉,手指輕輕捏著照片的一角,將照片從裏面取出來。

不知是因為燈光的緣故,還是照片本身的顏色,相紙微微泛黃,看上去時間比較久遠了。

但是紙面依舊完好無損,非常平整,甚至連一絲斑點都沒有,可見它的主人保存得很好。

當看清照片上面的人物時,沈雁初的眼睛莫名有些酸澀,唇角不自覺地微微勾起,漾起一抹繾綣笑意。

照片上面是一個女孩兒,大約十四、五歲的樣子。

女孩兒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鏡頭,嘴唇不自在地抿緊,眼神有些懵懂,又帶著幾分羞澀。

只是,跟她的年齡不相稱的,是她肥嘟嘟的身材。

整個人圓滾滾的,就像是一只充滿空氣的氣球一般。

甚至,就連原本精致的五官都有些變了形。

這是她。

沈雁初手指輕輕地在相紙上摩挲著,眼神裏流露出一絲眷念。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的話,她都已經忘了有這張照片的存在了。

那個時候,她整天關在房間裏,不想跟外界接觸。

每天能做的事,就是鎖在屋子裏畫漫畫。

還有趴在窗臺上等著、盼著路城能夠快點回來。

有一天路城去上學,經過樓下的時候,恰好看到她趴在窗臺上目送他離開,便給她拍了這張照片。

他對她說,他會隨身帶著這張照片,就像是他陪在她身邊一樣。

這樣,她就不會孤單了。

她以為他說這些只是為了哄自己開心,卻沒想到,這些年來,他真的一直都把這張照片帶在身邊。

而且,還保存得這樣完好。

微風徐徐吹來,帶著絲絲涼意。

風尾拂過她的眼角,讓她的眼眶突然生出一絲酸澀。

可是,女孩兒唇角勾起的弧度卻在不斷增大。

“雁初姐……”

裴安安走近小區門口,看到沈雁初靜靜地站在那裏,小跑著走過來。

沈雁初聽到聲音,將手中的照片重新放回錢夾暗層。

她的動作輕柔中透著幾分小心翼翼,生怕把照片弄壞一絲一毫。

她擡手揉了一下眼角,然後側首看向對方,笑著道。

“來了。”

“路上堵車。雁初姐,你等很久了吧?”

裴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沒有,我也是剛到沒多久。”

跟以往平靜淡漠的樣子不一樣,沈雁初的眉眼間始終噙著淺淺笑意。

裴安安像是發現什麽,直勾勾地凝視著沈雁初的眼睛,一臉關心地開口問道。

“雁初姐,你的眼睛怎麽紅紅的?是不是哭過了?”

不等沈雁初回答,她就認定了自己的猜測,眼神裏滿是憤怒跟緊張。

“你告訴我,誰欺負你了?我幫你揍他!”

她一邊說著,一邊攥緊拳頭,在空中用力地揮了揮。

沈雁初聞言,擡手摸了摸對方的腦袋,眼神裏流露出鮮有的溫柔。

“你覺得,誰有這個本事欺負我?”

她微微挑眉,語氣促狹,又裹挾著滿滿的自信跟張揚。

裴安安略一思忖,隨即點點頭,認同了她這個說法。

確實如此。

她的性子寡淡,總是露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可這並不表示她什麽都不在意,什麽都不計較。

相反,如果有誰敢碰觸到她的逆鱗,她身上的利刺便會立時顯露出來,絕不退讓半步。

甚至會反擊到對方全無招架之力。

“也是哦。可是,你的眼睛怎麽這麽紅?會不會是生病了?”

沈雁初擡手,用手指輕輕碰了碰眼尾。

“剛才起風,眼睛被迷了一下。”

她這般說著,拍了拍裴安安的肩頭。

“走吧,別傻站著了,快去吃飯吧。”

說完這話,越過對方,一瘸一拐地朝小區旁邊的餐廳走去。

她的身形雖然有些不穩,可是腰肢挺得筆直,沒有絲毫的狼狽跟不堪。

依舊優雅如初。

裴安安快步跟上去,主動伸手,攙著沈雁初的胳膊。

“早知道你傷得這麽嚴重,我就不叫你一起出來吃飯了。”

“別這麽說,你今天的功勞可是很大的。”

沈雁初的眸子裏氤氳著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功勞?”

裴安安眨巴一下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什麽功勞?”

沈雁初側首斜睨著她,伸手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唇畔噙著岑岑笑意。

“不可說。”

兩人來到一家粵菜館,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此時正是吃飯的時間,餐廳裏的人很多。

隔壁桌坐著一對年輕情侶。

女生看到沈雁初,神情微微驚訝,在桌子下面踢了男生一腳。

男生剝了一只大蝦,蘸著醬汁,剛想放進口中,冷不丁地被女生踢了一下,垂眸看了一眼手中肥美的蝦肉,慢慢地把嘴巴閉上,然後有些依依不舍地放到女生的餐碟裏。

他看著女生餐碟裏快摞成小山的各種肉,眼神悄悄地露出一絲幽怨。

女生仿若未覺,拿起筷子,毫不客氣地把蘸了醬汁的蝦肉放進口中,美美地咀嚼著。

男生看著女生大快朵頤,悄悄舔了舔嘴唇,喉嚨吞咽了幾下。

可是細看之下,他的眼睛裏卻彌漫著絲絲的柔情跟寵溺。

男生見女生把蝦肉咽下,又剝了一只蝦,蘸上醬汁,放進對方的餐碟裏,眼巴巴地盯著女生吃下。

女生吃完,見男生又拿了一只蝦,連忙按住他的手。

“我有話跟你說,你別總讓我吃啊。”

男生默默地把大蝦放下,摘下手套。

“什麽事啊?”

女生悄悄地瞅向沈雁初那一桌,微微向前探身,壓低聲音道。

“你看旁邊那個女生,像不像沈雁初?”

男生一臉茫然。

“沈雁初是誰啊?你同事?”

女生沒好氣地瞪了男生一眼。

“什麽同事啊?我又不是運動員。”

女生原本想給男生科普一下沈雁初的事跡,可是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又好像沒什麽可說的。

除了她是這一屆的女單花滑世錦賽冠軍,現役國家隊運動員,同時兼顧女單跟雙人兩個項目之外,其他的好像一片空白。

她就像是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一匹黑馬。

神秘,讓人捉摸不透。

女生嘴巴扁了扁,幹巴巴地說了句。

“反正就是挺厲害的一個花滑運動員。”

女生說到這裏,扭頭看向沈雁初,見對方姿態優雅,容顏清麗,眼神裏露出一抹崇拜。

“以前我對咱們國家的女單花滑並不看好,可是自從知道她加入國家隊的消息後,我覺得還是有望能沖擊一下奧運會冠軍的。”

“哎,你說,如果我去跟她要簽名、合照的話,她會不會拒絕我?”

男生張了張嘴吧,剛想開口,就見女生已經從包裏拿出紙、筆,還有手機,跑到隔壁桌。

“你好,請問你是沈雁初嗎?”

沈雁初剛點完菜,就見一個女生站在自己身邊,有些羞赧地看著自己。

她輕輕頷首。

“我是。”

女生眼睛頓時一亮。

“真的是你!你知道嗎?我特別喜歡你的表演。”

她一邊說著,一邊連忙拿出紙跟筆,有些忐忑地看著沈雁初。

“你能幫我簽個名嗎?”

沈雁初黛眉微挑,接過紙筆,“唰唰”幾下簽上自己的名字。

她的動作一氣呵成,可是字跡卻並不潦草,反而格外的清晰好辨認。

沈雁初把紙筆遞給女生,見對方依舊站在旁邊不肯離開,不禁挑眉。

“還有其他事嗎?”

“那個……”

女生伸手指了指手機。

“我能跟你拍一張合照嗎?”

沈雁初挑眉看著對方,唇角勾起一絲輕淺弧度,紅唇輕啟。

“如果你不介意我長得比你好看的話,我沒問題。”

女生:“……”

雖然她說的是事實,可是為什麽要這麽直白地說出來呢?

在心裏默默知道不就好了。

人生本來就已經這麽艱難了,為什麽還要互相傷害呢?

不過……

女生看著沈雁初眉眼間暗含的笑意,卻怎麽也生不出絲毫怒氣,之前的忐忑跟赧然早已消散,反而覺得輕松自在了許多。

女生看向坐在沈雁初對面的裴安安,眉心微微皺了皺,總覺得這人很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

裴安安見女生盯著她看,以為對方認出自己,悄悄理了理頭發,唇角微彎,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

既不會讓對方覺得冷淡,又不至於太過熱情。

女生皺眉思忖了片刻,還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到過對方,索性不想了。

算了,反正她們又不認識。

“能麻煩你幫我們照一張照片嗎?”

女生看著裴安安,笑著問道。

裴安安聞言,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滯。

“哦……好。”

她怔怔地接過女生

的手機,眼瞼低垂,將眸中的黯然遮擋住。

她竟然不認識自己。

如果不是因為她到了發育關的話,或許這次的世錦賽冠軍就是她的了。

那麽,現在她就不會只是一個給別人拍合照的無關緊要的人了,而是對方想要在一起拍合照的那個人。

就像沈雁初一樣。

想到這一些,裴安安的心情瞬間低落下來。

她拿著手機,連角度都懶得找,隨意地拍了一張。

“喏,拍好了。”

她把手機還給女生,臉上掛著的笑容不知何時早已褪去。

女生笑著跟沈雁初道謝。

“不用謝。”

沈雁初搖頭。

“不過,剛才你有一句話說錯了。”

女生聞言,心生不解,疑惑地看著沈雁初。

沈雁初嘴角噙著笑,清澈的眼神卻格外的認真。

“花滑不是表演,而是一項競技運動。”

女生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鄭重地點頭。

“嗯,我明白了。”

女生離開後,裴安安看向沈雁初,眼底閃過一抹覆雜的情緒。

“雁初姐,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從來都不喜歡這種無聊的事情嗎?怎麽今天這樣反常?”

“或許是我今天心情比較好吧。”

沈雁初端起水杯,輕輕抿了一小口,笑著回道。

杯中的茶水倒映著房頂投射過來的燈光,散發著幽幽光芒。

一如她此刻的眼神,波光瀲灩。

“心情好?是有什麽開心的事嗎?”

沈雁初把水杯放下,蔥白如玉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杯沿,眼底有一縷繾綣柔情悄然劃過。

“原本以為是自己奢望的東西,卻發現近在咫尺。你不覺得這是一件非常令人開心的事嗎?”

裴安安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應該算是吧。”

“安安,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嗎?”

沈雁初擺正神色,有些認真地出聲問道。

裴安安聞聲,微微一怔,臉上露出幾許茫然。

她想要什麽?

她想要發育關快點過去。

她想要重新回到冰場上。

她想要成為全世界最矚目的冰雪女王。

她想要……

可是,她所有的願望跟執念全都因為發育關而被迫按下了暫停鍵。

“安安,你要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一旦就弄明白了,就全力以赴。”

沈雁初看著裴安安,眼神裏透著從未有過的認真。

“一味地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相反,它會把你想要的東西推得更遠。”

裴安安面色閃過一絲覆雜,擡眸凝視著沈雁初。

“那你呢,你想要的是什麽?”

沈雁初勾唇笑了笑,眼瞼低垂,素來清冷的容顏裏流露出幾許柔情。

“我想要的,從始至終就只有一個。”

一個她放在心裏,珍視已久的人。

之前那對情侶從餐廳裏出來。

女生拿出手機打開相冊,想要看一看她跟沈雁初兩人的合照。

結果,她剛看了一眼,臉色立馬垮了下來。

“什麽嘛!把人家的臉都給拍虛了。你說一個女生,拍照技術竟然這麽爛!”

“聽話,別鬧。”

“唔,這家做的蜜汁叉燒還不錯。”

沈雁初這般說著,伸手示意服務員。

“女士,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

服務員臉上掛著標準的禮貌性的笑容,讓人看了就心情愉悅。

“麻煩待會兒幫我打包一份兒蜜汁叉燒。”

“好的。”

服務員走後,裴安安一臉奇怪地看著沈雁初。

“怎麽了?”

覺察到對方異樣的目光,沈雁初擡眸問了一句。

“雁初姐,我怎麽不知道你有吃夜宵的習慣啊?”

裴安安滿是好奇地出聲問道。

花樣滑冰跟其他運動項目不一樣,對於身體的各項要求格外的嚴格。

體重稍微重了一點,或者是身高稍微高了一點,都會對她們的成績發揮帶來不可預估的影響。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發育關才成了每一名花滑運動員最擔心的難關,也是最難以克服的一關。

所以對於飲食上的要求,他們這些練花滑的都格外在意。

沈雁初抽出幾張餐巾紙,擦了擦嘴角,挑眉看向裴安安,眉眼間噙著岑岑笑意。

“給別人帶的。”

她的尾音略微上挑,平添了幾分神秘感。

裴安安聞言,神情微微錯愕。

別人?

天色這麽晚了,她還要再去給那個人送飯?

還是說…



裴安安的大腦極速運轉,胡亂地猜測著。

她突然想起來前段時間她提出要跟沈雁初一起同住的時候,她好像說了一句“不方便”。

想到這裏,裴安安一眨不眨地緊緊凝視著沈雁初,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雁初姐,你不會真的跟別人同居了吧?”

沈雁初黛眉輕挑?,唇角勾勒出一抹輕淺弧度。

“你猜?”

裴安安盯著沈雁初的眼睛,沒有忽略對方眸底深處流淌過的絲絲柔情。

她雖然沒有談過戀愛,卻也能夠感受得到,這樣溫柔到極致的神情,只有在想到最心愛的人時才會流露出來。

“雁初姐,你談戀愛了?”

裴安安下意識裏問了一句。

沈雁初微微笑了笑,拿起水杯輕輕抿了一小口。

水漬濕潤了她的唇瓣,泛著瑩瑩光澤,襯得兩張紅唇越發的濃艷誘人。

“我在想,網已經撒出去夠久了,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了。”

裴安安聞言,神情微怔。

撒網?

收網?

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在大海裏撈魚?

不過,跟這個問題比起來,她更好奇那個男人究竟是誰,能得到沈雁初的青睞。

“雁初姐,你跟我說說,那個男人是誰啊?”

裴安安雙手搭在餐桌上,微微向前探身,眨巴著一雙眼睛,滿是好奇地輕聲問道。

沈雁初眸光輕轉,眼尾掃了對方一眼,烈焰朱唇輕啟,吐出兩個字。

“秘密。”

裴安安嘴巴扁了扁,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瞼。

突然,她似乎想到什麽,猛地擡頭看向沈雁初,一臉促狹地開口。

“雁初姐,你喜歡的那個人該不會是韓承鈞吧?”

沈雁初聞言,晃著水杯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失聲笑道。

“他還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雖然在相處的過程中,沈雁初給人的感覺很沈穩,總是讓人不知不覺地忘記她的年齡。

可是終究抵不過她今年不過二十歲的事實。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一種莫名地違和感。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韓承鈞今年好像二十三歲吧。”

比她還大三歲呢。

裴安安在心裏無聲腹誹。

如果讓韓承鈞聽到沈雁初剛才那句話,估計他會懷疑人生吧。

沈雁初笑了笑,沒有說話。

跟她喜歡的男人比起來,韓承鈞確實還帶著幾分孩子氣。

吃過晚飯,沈雁初看著裴安安坐上車,然後慢慢地走到消防隊正門。

她站在門口,看著手中的黑色錢夾,拿出手機,給路城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我在你們消防隊門口,方便出來一下嗎?”

男人在電話裏不知道說了什麽,沈雁初笑著點頭。

“嗯,好,我等你。”

掛斷電話後,路城沒有遲疑,匆匆下樓。

女孩兒靜靜地站在門口,低頭看著腳下。

受傷的左腿在地面上無意識地劃動著,姿態隨意,透著幾分慵媚。

門口的燈光灑落在女孩兒的身上,宛若鍍了一層光暈,美好而又寧靜。

燈光將她的影子拖得很長,無數的暗影或交錯,或重合,添了幾許魅惑。

沈雁初聽到男人的腳步聲,擡眸望去。

“你來了。”

她的唇畔含著盈盈笑意,一雙漆黑瞳眸折射著路燈投映過來的光芒,一如泛著粼粼漣漪的湖面一般,波光瀲灩。

或許是晚風太過輕柔,將聲音吹進男人的耳中,竟感覺到絲絲眷戀。

路城緩緩走到女孩兒跟前,垂眸看著她。

“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回家?”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容忽視的繾綣柔情。

那雙點漆眸子裏也盛滿了溫柔笑意。

此時天色太暗?,門口站崗的哨兵看不清路城面上的神情,但是聽到他的聲音,不由得吃了一驚。

我滴個乖乖!

他來特勤中隊都快一年了,還從來不知道他們素來不茍言笑的路隊長竟然還有這麽溫柔的一面。

這是不是就是人們口中的“鐵漢柔情”?

“喏!給你打包的蜜汁叉燒。”

沈雁初把手中的打包盒遞到路城面前。

“你吃過了?”

路城把打包盒接過來,柔聲問了一句。

沈雁初挑眉凝視著他,眉眼間閃過一抹促狹笑意。

“當然。這是吃剩下的,想著不能浪費,就給你帶回來了。”

路城知道她是故意這麽說,沒有戳穿她的惡趣味,笑笑不語。

“還有這個。”

沈雁初把錢夾遞給路城。

路城看著面前的錢夾,唇畔勾起的淺笑微微一滯,眼底深處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緊張。

他抿了抿嘴唇,把錢夾接過來,緊緊地攥在手中,那張俊朗的臉龐微微繃緊。

沈雁初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他,看到男人流露出來的神情,唇角勾起的弧度越發增大。

“裏面的東西我沒動。”

她輕啟唇瓣,狀似隨意地低聲說道。

聞言,路城心頭莫名一緊。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還是說,她看到了暗層裏的那張照片,所以才會這麽說?

“我想起來,可以用微信支付。”

沈雁初說到這裏的時候,故意停頓了一下,見男人擡眸看著她,這才繼續說道。

“所以我沒用現金,也沒刷卡。”

聞聲,路城心裏稍稍松了一口氣。

同時,又有一縷失落從心底深處緩緩湧出來。

“你好像很緊張?”

沈雁初向前一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微微俯身,盯著男人的眼睛,故作不解地問道。

“是你的錯覺。”

路城將心頭的覆雜情緒壓下,寵溺地覷了她一眼。

“走吧,我送你回去。”

沈雁初沒有繼續追問,挽著路城的胳膊,單腳著地,一蹦一跳地跟上男人的步伐。

路城停下腳步,側首看著她,眼神裏淌過不加掩飾的關心跟緊張。

“傷口又疼了?”

沈雁初嘴唇緊抿,故意露出一副隱忍的樣子。

“還好。”

“很疼嗎?要不要去醫院?”

路城雙手扶著女孩兒的肩膀,聲音裏染上一絲慌亂。

看到男人緊張的樣子,沈雁初突然生出幾分懊惱,後悔自己剛才裝得有些過了。

他向來都是冷靜自持的,現在這般慌亂急切,應該是擔心到極致了吧。

“不是很疼。”

沈雁初微微垂眸,沒有看男人的眼睛。

路城看著女孩兒的發頂,沈默了幾秒鐘,然後把手中的打包盒遞到沈雁初面前。

“拿著。”

沈雁初沒有多問,乖乖地接過來。

路城腰身微彎,將女孩兒打橫抱起來。

“以後不許再這樣。”

路城垂眸看著懷裏的女孩兒,低聲說道。

他雖然板著一張臉,可是語氣依舊低柔,一絲力度也沒有。

“我會擔心。”

沈雁初乖巧地點點頭,雙手環抱著男人精瘦的腰身,臉頰輕輕地在男人的懷裏蹭了蹭,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她的動作親昵而又自然,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路城的身體陡地一顫,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沈雁初能夠感覺到男人身體上傳遞過來的僵硬感,就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一般。

她的耳朵緊貼著男人的胸口,聽著男人的心跳聲漸漸加快。

“老實一點。”

男人啞著嗓子,喉嚨有些幹澀。

沈雁初擡眸,從這個方向,只能看到男人刀削一般的下頜。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表情格外的無辜。

“我沒做什麽啊。”

她一邊說著,一邊狀似無意地撓了撓男人的腰際。

她知道男人怕癢。

果然,路城終於繃不住,無聲笑了出來。

“聽話,別鬧。”

男人凝視著懷中的女孩兒,聲音低緩溫柔,裹挾著無盡的寵溺。

哨兵的目光控制不住地追隨著兩人。

見他們漸漸走遠,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

不是,路隊,你這還值著班呢,怎麽跟別的女人跑了?

他這大熱天的站著崗,本來就夠命苦的了。

你們還要在他面前撒狗糧,秀恩愛,就問一句,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雖然他是一只單身狗,但是殺傷力這樣強的狗糧,他是實力拒絕的。

不過這些痛徹心扉的控訴,哨兵只能在心裏過過癮,嘴上是絕對不敢喊出來的。

誰叫撒狗糧的人是他們路隊呢。

再痛,也得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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