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回去吧，我還有事。”

路城沖兩人丟下這句話，大步朝前面那抹身影走去。

何青楊看著路城的背影，被酒精熏紅的眼睛微微睜大，擡手碰了碰身邊的季若凡。

“你不是說城哥不喜歡那種類型的嗎？現在是怎麽一回事？”

季若凡原本還有點醉態，此刻見到路城的反常，那點兒醉意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他皺了皺眉頭，低聲嘟囔著。

“難道是幾天沒見，他的品味變了？”

暗自思忖一瞬，又將這個想法推翻。

“按理說不能啊！如果真的變了，現在也不至於光棍兒一條了。還是說……這個女的真的有什麽過人之處？”

季若凡一個人在這裏嘀嘀咕咕，聽得何青楊雲裏霧裏，忍不住用胳膊肘搥了他一下。

“瞎嘟囔什麽呢！趁著城哥不在，你跟我說說，城哥到底喜歡什麽類型的？”

“城哥啊？”

季若凡回神。

“他喜歡……”

他一邊說著，一邊做了一個雙手合抱的姿勢。

“這樣的。”

他看著何青楊，神秘兮兮地說道。

何青楊看著對方虛攏在一起的雙手，眉頭微鎖，面上更是不解。

“這樣的是什麽樣的？”

“自己猜。”

季若凡丟下這麽一句高深莫測的話，姿態瀟灑地離開了。

留下何青楊一個人在原地，跟丈二和尚一樣，摸不著頭腦。

出了酒店，沈雁初還要回去訓練，便跟裴嶼銘兄妹告別。

“今天多謝裴先生款待。”

裴嶼銘看著面前明艷嬌媚的女孩兒，勾唇笑了笑。

“咱們都在一起吃過飯了，雁初妹妹還叫我’裴先生’，這樣是不是有點兒太陌生了？我看這樣好了，你跟安安是好朋友，就隨她一樣叫我一聲’哥’好了。反正我也不介意多一個妹妹。”

他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語氣輕轉，帶著一絲別樣的意味。

沈雁初聞言，唇角向上挑起一抹輕淺弧度，眼神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

“恐怕要讓裴先生失望了，我已經好多年沒有這樣稱呼別人了。”

聽到沈雁初這番話，站在一旁的裴安安不解地看向她。

城哥哥跟雁初姐是兄妹，難道她從來不這樣叫城哥哥嗎？

那她是怎麽稱呼城哥哥的？

“我還要回去訓練，就不奉陪了。”

沈雁初說完這句話，笑著看了裴安安一眼，轉身離開。

裴嶼銘凝視著女孩兒款款離去的背影，擡手撫摸著下巴，舔了舔嘴唇，輕笑出聲。

“有意思。”

裴安安擡頭，看見對方眼睛裏流露出來的興味跟探尋，心裏咯噔一下。

她看了一眼漸漸遠去的那抹纖瘦身影，嘴唇輕輕抿了抿。

然後回頭，伸手挽著裴嶼銘的胳膊，笑嘻嘻地開口。

“哥，我們走吧。”

她的臉上帶著笑，生動而又活潑，就像是一個小太陽，看不到一絲陰霾跟暗沈。

沈雁初在路邊站了一會兒，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身體微微繃緊，眼神裏掠過幾許警惕。

腳步聲在她身後停下。

無聲無息。

她卻能夠感覺到對方距離她只有一步之遙。

近得似乎能夠感知到對方身上傳來的體溫。

沈雁初猛地轉身，擡手攻向對方的面門，卻被對方一把擒住手腕。

“是我。”

男人的聲音低沈醇厚，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聽到聲音，沈雁初眼睛裏的冷冽緩緩消散，就連繃緊的身體也一寸寸地松緩下來。

她松了一口氣，擡眸看向對方。

“你怎麽在這兒？”

她開口問道。

或許是因為剛才的緊張感，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凝滯，語氣卻依然平淡。

就好像隨口一問，並不是很在意這個問題。

“跟朋友吃飯。”

路城松開她的手腕，低聲回道。

他已經盡量將力道控制在最輕的程度了，可是女孩兒的手腕上依舊染上了一圈紅痕。

襯著白嫩的肌膚，看上去有些刺眼。

“疼嗎？”

他輕聲問道。

沈雁初擡手看了一眼，然後自然地垂落在身側。

“沒事。”

她的皮膚比較嫩，稍微用點力就會留下印記。

“你呢？怎麽會在這兒？”

路城抿了抿嘴唇，開口問她。

他今天穿著便服，一只手隨意地插在褲兜裏，跟穿著軍裝的樣子有些不一樣。

少了些許深沈，添了幾分隨性。

“吃飯。”

沈雁初簡單地回道，擡手將被風拂亂的長發別在耳後。

“跟朋友？”

路城下意識裏追問。

沈雁初沒有立即回答，擡眸直視著男人的眼睛。

那雙眸子澄澈純粹，似泛綠的湖水一般。

卻又仿宛如無邊際的夜空，幽靜而又深邃，讓人一眼望不到底。

她就這樣靜靜地凝視著他，仿佛能窺探到他的心底。

路城插在褲兜裏的手掌不自覺地攥緊，忍住想要移開視線的念頭，強迫自己迎上她的目光。

許久過後，沈雁初勾唇，狹長的雙眸微微彎起，主動移開目光。

“算不上。”

紅潤唇瓣輕啟，回答男人之前的問題。

聽到女孩兒的回答，路城攥緊的手掌緩緩松開，胸口的那股窒息感似乎也在瞬間褪去。

“現在去哪兒？”

“回場館。”

“走吧，正好順路。”

這裏距離冬訓中心不遠，兩人步行回去。

“房子怎麽樣了？”

“簽好合同了，過幾天就搬過去。”

聞言，路城靜默了一瞬，過了一會兒才重新找了一個話題。

“累嗎？”

沈雁初側首，擡眸看著男人，紅艷的唇瓣勾起，眼尾微挑，不經意間流露出幾許魅惑。

“你指哪方面？”

“訓練。”

路城垂眸，避開對方的目光。

腳下有一塊小石子，他擡腳踢到旁邊的草叢裏。

“還好。”

沈雁初簡單答道。

“我還以為你問我走路累不累，想要背我呢！”

她勾唇，幽幽地補充了一句。

聞言，路城呼吸一窒。

半晌過後，才垂眸睨了女孩兒一眼。

“你想多了。”

那天過後，路城跟沈雁初兩人好長時間都沒有見面。

沈雁初忙著訓練，而路城則因為最近出警比較多，一直待在消防隊裏。

時間仿佛被人追趕著一般，過得飛快。

轉眼間，初春的涼意退去。

暖春姍姍登上舞臺，盛情表演結束，便悄悄落下帷幕。

樹木郁郁蔥蔥，繁花爭相綻放，鳥兒歡聲笑語。

到處都充滿了生機與活力，一片生意盎然。

人們脫了春裝，換上清涼的夏裝。

訓練結束後，沈雁初向特勤中隊旁邊的小區走去。

她已經從家裏搬出來一段時間了。

進了小區，就見她所住的那棟樓樓下圍滿了居民，伸手沖著某一樓層指指點點。

而在旁邊，停了兩輛搶險救援車。

“出什麽事兒了？怎麽圍了這麽多人，連消防員也來了？”

有人剛從小區外面回來，不清楚狀況，便出聲問道。

“不清楚。來了好多消防兵呢！可是這也沒見冒煙，也沒看見火的，不像是來救火的。”

“聽說是小兩口鬧矛盾，鬧得挺兇的。女的打119把人叫來的。”

“鬧矛盾打119？不應該打110嗎？”

“誰知道這些年輕人咋想的？”

……

沈雁初在樓下聽了一會兒，知道不是火災，便轉身進樓，朝樓梯走去。

剛一進樓，就聽到樓上傳來女人聲嘶力竭的怒吼謾罵聲，偶爾還夾雜著男人羞憤不已的呵斥聲。

她一層一層地上臺階，聲音越來越近，將她的腳步聲掩蓋住。

到了六樓樓梯拐角處，就見從走廊裏猛地竄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緊拉著他不放手，兩人的衣服、頭發都亂糟糟的，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一般。

緊接著，幾名消防兵也匆匆趕過來。

沈雁初本想上樓，眸光不經意間瞥站在樓梯口的男人，腳步停了下來。

“你要是沒做對不起我的事，你跑什麽啊？！”

女人癱坐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拽住男人的衣服，尖聲嘶吼道。

“我出去靜靜行不行？！”

男人像是被女人折騰地沒了辦法，氣喘籲籲地低吼著。

“不行！今天當著這麽多消防員的面，你要是不給我個說法，咱倆就沒完！”

女人不依不饒。

“屁大點事兒，至於嗎你！”

“你都一個月沒碰……”

男人見女人口無遮攔，臉上青紅交加，趕緊捂住女人的嘴巴。

“你閉嘴！”

他重重喘了一口氣，最終無力妥協。

“說吧，你想怎麽辦？我都依你！”

女人用力把男人的手扒拉開，擡頭瞪著他。

“你給我寫份保證書，保證至少一個月四次！”

男人閉了閉眼，咬牙道。

“行！”

兩人回房間寫保證書，

為了順從女人的要求，路城派了幾名消防員跟過去做見證人。

其他人走後，路城朝一直靜默旁觀的女孩兒走過去。

沈雁初站在一層臺階上，兩人的視線差不多齊平。

“這樣的事情也歸你們管？”

沈雁初率先開口。

路城想起剛才那個女人說過的話，無奈地笑了一下。

“可能是覺得消防隊男人多，處理這樣的事情比較有代表性吧。”

沈雁初勾唇，無聲笑了笑。

她看著男人那張俊臉，眼神漸漸迷離。

“在想什麽？”

路城出聲，打斷她的遐思。

沈雁初雙手抱臂，右手把玩著散落在胸前的長發，紅唇輕啟。

“我在想，如果你結婚了，也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嗎？”

通過剛才那對夫妻的只言片語，她大概拼湊出了事情的經過。

聞言，路城眸色漸深，飽滿的嘴唇緊緊抿了抿，眉心緊擰。

“專心訓練，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嗯？”

男人的尾音上挑，低沈中透著幾許性感。

“快點上樓。”

他催促了一聲，轉身大步走開。

漆黑的夜晚靜悄悄的，周邊沒有一人。

柳涵玥走在路上，心裏莫名地湧上一絲恐慌。

她微微側首，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後面似乎有沈重的腳步聲傳來。

她攥緊挎包肩帶，腳步不自覺地加快。

緊隨在後面的腳步聲也越來越快，她甚至能夠感覺到，她跟那人的距離正在不斷拉近，再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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