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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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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此言更是不像。這婚約,是昭貴妃娘娘的懿旨,如今已經滿城皆知,我以未來謝家主母自居,並無不妥。”何雲晨也不生氣,娓娓道來。

“你……哼。”何夫人本來知道何道謙在外面有外宅和一個這麽大的女兒,心裏就氣憤的不行,如今見這個丫頭居然這樣盛氣淩人、伶牙俐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但她不蠢,不敢過於為難何雲晨,畢竟,她以後就是謝家的主母,根深葉大的謝家可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只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沒想到卻被她殺了氣焰。

何夫人也不想弄得兩敗俱傷,平覆了一下心境,指了指一旁站著的幾個丫鬟道:“這是老爺給你準備的幾個侍女,你這麽多年沒人教導,她們以後就教導你知書識禮。別到時候一個鄉下丫頭似得沒規矩,壞了尚書府的名聲。”

“多謝父親與母親的關愛,雲晨感激不盡。”

“來人,帶她去北院的柳絮樓。”說完,嫌棄的看了何雲晨一眼,便扭頭就走,懶得再和她多說一句。

“是。”說著,那三個侍女齊齊福了福身子,然後走到了何雲晨跟前,低眉道:“小姐請隨奴婢這邊走。”

何雲晨嗯了一聲,便跟著三人離開。到了柳絮樓,後面的粗使下人已經將包裹行李拿了過來。三人給何雲晨行了大禮,介紹了各自姓名,這才與紅蓮一塊收拾行李。這柳絮樓,在尚書府各樓宇中並不算差,而且也被打掃過,看著幹凈整潔,臺架上各處也都有新加的一些瓷器擺件。何雲晨見此,便不覺會心一笑,這個何夫人,卻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剛開始雖然想給自己難堪,卻還是給自己收拾了住處。姑且不論是看在誰的面子上,這個何夫人看來並不蠢笨,也不是個刁蠻惡毒之人。估計,是實在氣不過自己的丈夫在外面胡鬧。

她剛剛,並沒有打算給那群仆婦下馬威,只是想借機試探一下這個紅蓮。雖然她與何雲晨樣貌一樣,也學習了舉止,但一路上,那個紅蓮一點兒疑惑或者懷疑的目光也未曾透露。兩個人即便再相像,舉止再如何模仿,但一些平日不經意的習慣和小動作,卻是不一樣的。這個紅蓮,卻半分都未看出換了個人似得,實在有些蹊蹺。何況,她剛剛那樣盛氣淩人,這個紅蓮只是稍微驚訝了一下,一會兒就沒了反應。自己家的小姐,一下子這般強悍,怎麽可能會毫不懷疑?那麽,這個紅蓮,十有八九並不是何雲晨的貼身侍女。難道她是寧王趙元樘的人?

“花語堂花姿、花饒,言信堂初一,見過閣主。”待夜深人靜,眾人散去,三個丫鬟才正式見過陸沈。

“起來吧。一切可還順利?”

“很順利,我們現如今這模樣,偽裝成的就是謝家派人打發來的侍女,負責教習您謝家的規矩,因此府中上下並未懷疑。這府裏上上下下,很少有人接近我們,我們幾個也都盡量不出門的。”

“嗯。何道謙此人,如何?”

“阿諛奉承,溜須拍馬倒是一個好手,人也算精明。但對我們的計劃,沒什麽威脅。無礙。”初一道。

“人不可貌相,還是謹慎一些為妙。”

“是。”

“今天怎麽不見何大人過來?”好歹也是名義上的女兒,怎麽著當天也要過來探望一下才是。陸沈疑惑。

三人聽聞,不約而同噗嗤一笑,見陸沈瞥了過來,忙正色起來。花姿忍著笑意,說道:“何大人,現在估計在何夫人那裏,哄著和夫人呢。”

“閣主,你是不曉得。這個何大人,竟然也是個妻奴。這幾日,我們在何府裏,盡管很少出門,但每次撞見何大人,他都是在何夫人旁邊做小伏低的,據聽說。您這外宅的母女被何夫人曉得的時候,何大人下朝回府,整整跪了幾個時辰的搓衣板,到現在都還在書房睡,都沒進得了和夫人的房門。”花饒補充道,三人禁不住捂嘴偷笑。陸沈對花語堂的諸人,管的並不嚴厲。雖然剛開始花語堂眾人忌憚陸沈的狠辣作風,但相處久了卻發現,陸沈掌握住花語堂實權之後並沒有那樣狠厲,反而很是溫和,漸漸也不那麽懼怕她了。現在陸沈成為了閣主,花語堂作為陸沈的嫡系,比別的堂自然更有說話的分量。

“倒看不出來,何道謙這個人還有些意思。”陸沈微微一笑,轉頭問初一,“和言信堂的人聯系上了沒?京城裏的消息站點有沒有安排好?”

“閣主放心,一切已經準備就緒,沒有問題。”初一一板一眼地稟告。

“嗯,那就好。辛苦了。忙了這大半天,你們也早些下去歇著吧。”陸沈揮了揮手,三人便告退了。

28.洗手作針線

雖然經歷過一次的婚禮過程,但那畢竟是按江湖之上的規矩辦的,又較為倉促,兩人誰也沒真的當回事,自然簡易得很。但此次,卻是王公侯爵、官宦人家的結婚禮數,自然不能那麽輕松。雖然初一她們三個不會真的給她立規矩,但基本的禮儀卻是要學的。況且,何府兩個刁蠻任性的小姐,還是不是過來找茬,給她們的母親出氣。陸沈哪裏會和尚未及笄的小孩子計較,只是睜只眼閉只眼。但是,三書六禮一步一步趕著來,本來就很繁瑣,況且陸沈又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接下這個任務,又加上何府小姐的鬧騰,實在不耐煩得很。

納采、問名在陸沈入府之前,已經過了,現在納吉、納征、請期,事事都免不了。鈉征時,謝家家世顯赫,聘禮自然不少,何況還是謝墨薰親自又加上許多,這本來也沒什麽,只是何家要回禮。回禮禮單雖然是何夫人和何大人商議,各色茶果、回禮金自然不用她費心,但謝墨薰說,回禮上的長命富貴長衫、攜手同老錦靴還有夫妻同心繡帕,卻要何雲晨親手制作,還派人送了自己親自畫的花樣過來。花語堂和言信堂的屬下,多半是不拈針線的,指望不上。陸沈整天舞刀弄劍,只給自己歪歪斜斜地縫補過一些衣衫,哪裏會這麽精巧的刺繡和制作衣服鞋襪?她不確定紅蓮是誰的人,自然這些也都不會交給紅蓮。那個何夫人還經常一天幾遍的派人過來查看進展,沒辦法找人代做,只能硬著頭皮照貓畫虎,看了些女工的書籍之後摸索著動手,不知耗費了多少綾羅綢絹和鹿皮等物品,才勉強做出幾件稍微像些樣的衣衫、手帕、長襪和一雙鹿皮靴,然後又自己大致按照花樣繡些上去,好在謝墨薰的花樣極簡易,她也能應付著。等她千難萬難地勉強繡的稍微形似一點的成品出來,就只剩下一件衣衫、一雙長襪,靴子她是真沒那本事了,就什麽都不繡了。

“這是你做的?”何夫人看著何雲晨拿來的這些繡的歪七扭八,和花樣上最多一二分相像的,做工也極為拙劣難看,比練手的還不如的衣衫鞋襪,被哽在當場。這水平,連個鄉下女子也不如,真不知道平日都學了些什麽,連基本的女紅都不會。

“是的。”陸沈回答的不卑不亢,一點兒也不覺得羞赧。

“你確定,你這手藝能拿出去見人?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何夫人見她這般坦坦蕩蕩,很是無語,這樣的手藝也不嫌丟人,居然還毫無愧色。

“……要不找人代做?”陸沈絲毫不覺得丟人。

“這是謝禦史親自指明讓你做的,何況,你自己成親要用的,怎麽能假手他人,也沒個避諱?”何夫人很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這不知道謝墨薰看上這丫頭什麽了,身份低賤不說,長得也不嬌美,連女工都不會。

“……”陸沈也是無語,她能做到這般,已經破天荒頭一次了。

“你……”

“夫人,禦史大人來訪。”何夫人還未來得及開口,一個侍女便匆匆走了過來說道。

“你先回去吧,”何夫人對陸沈道,又對侍女道:“請禦史到小花廳坐著,我馬上就過去。”

小花廳不是正堂,是用來會一些親友用的。此時謝墨薰坐在花廳右側下首第一個梨花木的椅子上,低眉放下茶盞。此時他修眉舒展、朱唇微抿,如玉的容顏光華流轉,目光不經意掃過廳門一旁的侍女,那侍女一下看楞了,隨機回過神來,羞得滿面紅霞。世上竟有這般朗目修眉、容顏絕麗的男子,今日算是見著了,果真是名不虛傳!

何夫人一腳剛踏入花廳,謝墨薰就起身,待她到了眼前,朝她展顏一笑,道了聲岳母大人。何夫人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名滿錦城的謝墨薰,見他這芝蘭玉樹一般的風姿,宛若天人的容貌,心下也是驚嘆不已,又有些惋惜。

“禦史大人怎麽能坐在下首,這些奴才,也忒沒規矩。”看到謝墨薰坐在那裏,何夫人眉頭一皺,瞥了幾眼底下的侍女,隨即便要讓謝墨薰坐上來。

“此處並非朝堂,我既然與雲晨已經有婚約在身,就是小輩,怎麽能約岳母您平起平坐?”謝墨薰推辭著笑道。

何夫人也知道這個理,自然不會勉強,又謙讓了一會,方才落座。坐下之後,何夫人正疑惑著這回兒過來是唱的哪出,謝墨薰開口了。“聽聞夫人喜歡一些新巧的玩意兒,前幾日有個朋友從海外行商歸來,帶了些海外的東西,帶過來給岳母賞玩。”

說著,候在花廳之外的幾個男仆依次捧著一些物品進來,先是一個仆人捧著一個毫不起眼的雞翅木的木盒進來,但打開之後,裏面卻是兩顆光芒耀眼的珰珠!《南越志》有雲“有九品,寸五分以上,至寸□□分為大品;有光彩,一邊小平,似覆釜者,名珰珠。”且不說珰珠一顆就價值千金,這珰珠本就稀罕,即便有銀錢也未必能夠買到,更何況是這樣的兩顆!好大的手筆!

其後,便是一些暹羅國獨有的象牙雕玉蘭花杯、西域的雪蓮蟲草之類的,看得何夫人眼花繚亂,內心更是疑惑不已,這樣大的手筆,不放入前日的聘禮裏面,反倒這回兒巴巴送過來?就單單是給自己這個半路的岳母賞玩?

“都是些時興的玩意兒,如果岳母不嫌棄,還望能夠收下,看得上眼願意留著把玩,小婿自然欣喜,若是看不上,或是送人或是賞人。小婿也是高興得很。”

謝墨薰這番話說的滴水不露,何夫人找不出拒絕的理由了,何況,這樣貴重的“新巧玩意”,任誰能夠不動心?心下想著,便眉開眼笑地說:“這是哪裏的話,賢婿一番心意,自然卻之不恭。”

“小婿此番前來,尚有一事,不知能否勞煩岳母大人。”謝墨薰也不繞彎,開門見山地道。

“這個,謝大人是有什麽要特別囑咐的麽?可是為了回禮之事?是要何府多添些回禮,給謝府長些臉面?”何夫人問道。

“小婿豈敢對此置喙,以岳母的玲瓏心思,定是圓滿妥帖的。只是為了回禮中那些衣衫鞋襪的小事兒罷了。”

“這,不瞞你說,恐怕要等上一段時間,小女的女工拙劣得很,還沒做出個像樣的來。”一提到這個,何夫人便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些慘不忍睹的手藝,再看看謝墨薰送來的禮品,實在不好意思開口。

“雲晨本不善女工,她能做出來就行,不用勉強她。”以陸沈的手藝,能做出來就不錯了,若要真做得精致,那就絕不是她出手做的了。

何夫人再一次被哽住了,她朝身邊的侍女試了個眼色,那侍女匆匆出去,然後捧著一些東西進來,在何夫人示意下,捧到了謝墨薰跟前,“這就是小女做的,如何能行?豈不有損謝府和我們何府的顏面?”

“看著挺好的,定是雲晨的針線。”謝墨薰撫摸著衣衫上的繡的有些變形的折枝梅花,這,是陸沈一針一線繡上去的。

何夫人嘴唇動了一下,沒有說話,看著謝墨薰的眼中滿是驚異,他的眼光還真是與眾不同。

不過,正主都覺得沒問題,她還能怎麽說?

“既然謝大人不嫌棄,那便就用這些吧。”

“多謝岳母,小婿也是這個意思,免得雲晨操勞。”

何夫人無語凝噎……哦,原來幾件衣衫鞋襪就是操勞了,真是讓她大開眼界。

又坐著閑話幾句,謝墨薰便起身告辭:“小婿還要去禦史臺,就不叨擾岳母了。”

直到謝墨薰都走遠了,何夫人才回過神來,這是專門過來叮囑這個事的?怕何雲晨做衣衫鞋襪的辛苦,怕自己逼迫難為她,特特送了這許多禮物過來?就這樣一些女工,她輕輕松松一天能做成一整套,莫說何府,任意一個女孩兒,一天兩天也能做得出來,還比這精致齊整很多。

呵呵,難怪這樣的世家貴胄的絕色公子到現在才願意娶親,原來是眼光特異。

不過,這些新巧玩意兒,確實是很入她的眼。何夫人癡迷的撫摸著這些東西,眼睛瞇成了一條線。

29.局中之局

轉眼時光飛逝,已經到了七月末。明日,就是謝家家主,驚才絕艷的謝家大公子謝墨薰,和何尚書的長女,何雲晨的大喜之日。且不說有多少閨秀傷透了心,恨不能取何雲晨而代之。暗地裏,又有多少朝堂勢力蠢蠢欲動,朝堂局勢也在風雲變幻。單說這次婚事的兩個當事人,內心也很激蕩,不能平覆。

謝家主院,裏面的主樓碧落樓,原本的琹斈樓,後來被謝墨薰改為了碧落樓,此時雖已夜深,裏面尚有微弱的燈光閃爍。

“家主,您還不休息?已經戌時一刻了。”看著站在窗前,負手而立的謝墨薰,孟唐出聲道。這一站都一個多時辰了,再不休息,明日哪有精神應付那麽多的事情?

“心裏難以平覆,今夜,估計是很難入睡了。”謝墨薰轉身,做到了一邊的躺椅上。“孟唐,你覺得我是怎樣的人?”

“家主……”孟唐一楞,家主這是怎麽了?怎麽會無緣無故問這樣奇怪的事情?

“無需顧慮,直接說吧。”

“是。”孟唐猶豫了一下,頓了頓,然後說道:“家主從小到大,智謀無雙,聰慧異常,以弱冠之齡繼任家主之位,接手偌大的謝氏,讓謝氏更加尊榮富貴。孟唐此生,最佩服的便是家主。只是……只是現在……”

“只是現在為了區區一個陸沈,將謝家百年立身根本—持身中立、不涉權爭,給忘得一幹二凈,對麽?”謝墨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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