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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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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你更是不同,既然已經將命交給了閣主,此生,是不能離開的了。你卻不一樣,只要完成之後,就可以離開。何苦陪我留在這呢?”

“且不說閣主會不會放過我,即便我真離開了,這滿手血腥,又怎麽洗的掉?”說罷,擡起了尚算白皙的,指腹磨著厚厚的繭子的雙手。

“且不必這樣往壞處想,指不定會有轉機呢?”清風見她怔楞地盯著雙手,笑著說道,“實在沒辦法了,我們就湊合著唄,反正你我相知多年,不說能恩愛非常,也總能和和氣氣相伴到老,也挺好的。”

“嗯,是挺好的,總歸比那些成親之前面都沒見過的夫妻強上很多。”陸沈說罷,兩人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無奈、隱痛、不舍,卻有著一絲高興,得友如此,夫覆何求?

陸沈離去後,謝墨薰便有些悔意,他本來打算尋到她,以後,想與她把話說開,然後讓她脫離這樣的地方,然後……

但自己卻沒控制住脾性,居然還眼睜睜看她再次離去。他本是個喜怒不形於色之人,即便遇到棘手問題,也從不會憤怒生氣,怎麽就在她面前沈不住氣?陸沈也是要強的人,現在再尋她,不說孟唐能不能追的上,追上了她也絕對不理會的。罷了,待過一段時間,再尋她吧。但轉念一想,她行蹤本就不定,又總是易容裝扮,再下次不知要多久才能尋到。謝墨薰無奈的抿了一下唇,喚來孟唐。

但時間過去這麽久,孟唐哪裏還追尋得到?謝墨薰只能暫且先回錦城,暗地裏派些人手找尋。

謝墨薰回到謝府,剛處理完這段時日不在,堆積的一些冗務,一向不願踏進書房的謝墨染就沖了進來,“哥,你找到陸沈了麽?”

“毛毛躁躁,成何體統!”謝墨薰眉頭一皺,放下剛到嘴邊的墨竹冰裂紋茶盞。

謝墨染撇了撇嘴,嘁了一聲,見謝墨薰一個眼刀飛過來,瞬間正經起來,“陸沈在哪兒?她回來不?”就在陸沈走後第二天,他才從他哥的嘴裏知道陸沈的身份,和接近自己的目的。知道後,他並不覺得有什麽背叛的感覺,因為在陸沈走之前的幾天,他總覺得陸沈看他們的表情有些凝重,和一絲說不明的意味。現在想來,那是對他們的愧疚吧。他雖頑劣,但卻能感覺到,陸沈是真心與他們相交的。他相信陸沈是情非得已。

“你倒聰明的很……”謝墨薰拿眼瞥了他一下。

“我本來就不笨……哈哈哈,和哥比,依然是差遠了,有如雲泥之別。”

謝墨薰懶得理他,依舊閑閑斟著茶水。

“你找到了是吧。是不是她覺得愧對我們不願意回來?,還是她脫不了身,不能回來?”

謝墨染話一出口。謝墨薰斟著茶水的手一頓,放下茶壺,恍若醍醐灌頂。是了,她那樣的人,又豈是隨意脫得開身?必然是生死不由自己,定是不願帶累,才那樣決絕。可笑自己,枉費心思百轉,倒不如墨染來的通透了。難怪她能那麽快,就對墨染付諸真意,就是為了墨染這樣赤誠而又寬和的待人之心吧。

“那再次找到她,墨染可願去勸她?”雖然有些許酸澀,但謝墨薰還是這樣問道。他能感覺出來,陸沈對自己防備心還是有的,但對身體不好墨染和樓重諾,確誠心以待,也許他們能讓她回來。

“當然,陸沈可是我的朋友。再說,不為她也要為你嘛。”

“嗯?”謝墨薰擡眼看了他一下,謝墨染立刻笑到,“哎呀,我還約了樓重諾,都快遲到了麽。”說著告了聲退,兔子似的沖出了書房。他這個哥吧,又好面子,還死鴨子嘴硬,真接了他的短,估計不知要被怎樣報覆了。

謝墨薰幾天後,將孫德府之事,呈了折子上報,將孫德府貪汙受賄,以及魚肉鄉裏的諸多罪行全部抖落了出來,末了總結了一個畏罪自殺。幸而陸沈殺的這樣一個人,事情倒很好辦,皇帝也未深究。此事,便揭過了。

17.謝墨薰之願

謝墨薰如今年歲頗大,在一眾世家貴族公子中,也唯有他尚未婚配。前幾年,他剛剛接手謝家家主之位,又任吏部侍郎。白天忙於朝廷諸事,晚上回來也不得閑,族內閣中蕪雜冗事何其多,又兼著府內大大小小的事。每日都要忙到深更半夜,哪有心思再為別的事上心?如今漸漸入手了,事情處理起來也順暢許多,自然也得了閑。謝墨薰的父親已是不在,唯有母親吳氏,吳氏本名吳妍,原是沛陽國公和安陽郡主之嫡女,在梁國的世家貴女裏,也是個出類拔萃的標致美人。自然是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經史子集無一不懂,她一向高傲,不容許落後於人。雖然夫君早逝,但生的謝墨薰這樣容貌才華都冠絕一時的人物,自然是在眾多姐妹中有著絕對高傲的優勢。

但近來,謝墨薰已經二十有二,卻尚未婚配。原先她也是有留意各家閨秀,但挑來選去,這個樣貌才情配不上自己兒子,那個氣質不雍容大度又太過乖順,容貌氣質不錯的,根基門第卻不行,總而言之,全京城的上上下下數百家的大家閨秀,竟無一人入得了吳氏的法眼。宮裏的公主,她倒是看上幾個,雖說他們家配個公主也是綽綽有餘的,但又唯恐兒子成為駙馬之後,太過遭罪。古往今來,駙馬豈是好當的,她是過來人,見過多少皇家的駙馬,有幾個不委委屈屈的?自己這樣寶貝的兒子,豈能讓他受那份罪?因此,左挑右選,反倒耽擱下來了。

這兩年,她倒是心急,也不想那樣挑剔了。但送過去一些各家閨秀的畫兒,謝墨薰總是推脫沒空,逼得急了就說看不上眼。如今,看著別家的姐妹,孫子孫女都一堆了,她也是是在忍不住了。

“家主,老夫人過來了。”門外,書童輕輕扣了扣門扉。

謝墨薰此時正閑暇無事,在洗硯樓自己與自己對弈,聞言,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眉,今日這博弈又是一番苦戰。他剛要起身,那廂待書兩個大丫鬟已經左右推開了門,吳氏端莊持重的身影便出現在眼前,後面跟著抱著一堆畫卷的待畫。

“拜見母親。”謝墨薰瞥了一眼就知道來者不善,微微彎腰,拱了拱手。

“罷了。”吳氏擡了擡手,左右的待書上前,將吳氏攙扶到放著墨玉棋盤的榻上,她執起了一顆通透的白玉棋子,看了看棋盤,略略思索一會兒,便落了子,“自博自弈?”

待書、待書見狀,便輕輕合上門扉,遣退了門外的一個書童和侍女,二人在門外侍候。這是要深切談話的前奏呢,她們已經司空見慣了,十之有十又是為了家主的終身大事。

“嗯,稍有閑暇,這白玉棋盤也蒙塵許久,便拿出來把玩一番。”謝墨薰雖然知道母親又要開始念叨,卻依然一副就事論事、眉目淡然的樣子,他縱觀了一下局勢,慢慢執起一枚光華流轉的黑玉棋子,緩緩放了下去。

“自博自弈雖有一番雅趣,但終不及有個能一起對弈的人來的便宜。”吳氏眉眼盈盈,微笑著看向謝墨薰,她心裏雖然著急,卻是個端莊穩重的人,自然不會念念叨叨,上火動怒,那樣未免太有失身份。

“自博自弈慣了,反倒覺得很是有趣。”

“但總是一個人對弈,哪裏能精進棋藝?”

“原是玩意罷了,不過閑暇稍稍打發時間而已。”謝墨薰知道,母親一貫不會太過咄咄逼人,將她的話堵死了,自然也就知難而退了。即便不知難而退,也會索性挑明,那時,他自有辦法應付。

“博弈確實只是閑暇的玩意兒,不值得如何。但你如今既然有些閑暇,不如幫我看看這些畫卷,哪個畫的靈動一些?”說著,喚了一聲待畫,待書上前替騰不出手的待畫打開門,暗暗抿嘴一笑,待畫也相視無聲一笑,抱著畫走了進去。她將幾十幅畫卷整整齊齊碼在了一旁的書桌上,便打算悄悄退出去。

“母親,一炷香後,我還要去同平章事周大人家拜訪,這麽短的時間,實在無法欣賞您的這些畫卷。”說著,喚住正打算出門的待畫,讓她把畫搬走。

吳氏氣結,但此時孟漢走到了洗硯樓門口,似有事稟告。

“何事?”

“啟稟老夫人、家主,粟王妃召見家主。”

她是個知書識禮的人,既然謝墨薰真是有事,況且又是自家寶貝女兒召見,雖然憋的氣悶,卻不會當場發作,只是冷著臉,“既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多謝母親體諒,我送送母親。”

“不必了,你且忙你的去吧。待畫……”待畫應了一聲,趕緊上前搬過畫卷,心下卻無奈,這次,又白白費了她許多功夫,搬這堆勞什子畫卷了。吳氏以前也將畫卷留下來過,但她人不在跟前,謝墨薰哪裏會看?還不如帶回去,免得將這些畫弄丟了,對這些人家的小姐名聲有影響。

一行人走遠,謝墨薰才換來書童收拾了一下棋盤,帶著孟唐、孟漢出門。

“拜見粟王妃。”

“都是自家人,切莫多禮。”說著,謝清婉上前,挽住欲行禮的自家親弟。左右的幾個貼身侍女悄悄退了下去。

“長姐,這些日子過得如何?淳兒如何?”謝墨薰笑道,謝清婉比她長了幾歲,在他還小的時候,都是她在教導他,那些管家經濟、詩書禮儀的,全是謝清婉言傳身教,因此,竟比母親還要親密上幾分。

“嗯,好著呢。昨兒淳兒去西郊大清寺耍完了,要明日才能回來呢。你這次是見不到他了。家中一切可好?”

“都好,母親身體健朗得很,墨染也很好。”

“墨染這孩子,你就不必瞞著了,他整天東游西逛,招貓鬥狗的,我在王府裏都整天能聽得到。真是不省心。”說著,蹙了蹙姣好的眉。

“他左右也不犯大錯,就由著他去吧。”

“你呀,就知道慣著他。他若是懂事一些,也能替你分擔,你看看你,這樣勞累,才多久不見,又清瘦了。”謝清婉疼惜不已,那樣諾大的謝府,就靠他一個人撐著,他有多辛苦,她還不知道?只可惜謝墨染厭惡管家、做官這些事兒,她又出嫁了,不能幫襯著。

“若每次都清瘦,那我現在就只剩皮包骨了。哪裏還能這樣玉樹臨風?”謝墨薰笑著道。

謝清婉被他逗笑,心知他也不願讓她擔心,便不提這茬。“近來母親總是托人帶話給我,你可知為何?”

“定是為了我的事兒吧。”謝墨薰心底哀嘆,有捅到長姐這裏來了,雖說長姐真心疼他,但也抵不過母親的意願。

“你知道便好。你如今也不小了,業既已立,原該成家立室了。早些時候,你冗事煩勞,我們也不想拿此事再給你添煩憂。現在諸事都有條不紊,你成個家,也有個能幫襯的人,平時也有個人能知冷知熱的。”

謝墨薰沈默了一會兒,決定據實已告,“姐姐,其實,我心下已經有了主意。”

“哦,哪家小姐這樣有福氣?”謝清婉一聽,很是歡喜,只要他自己有這個想法便好,她這個弟弟受了那麽多辛苦,為了家族身不由己的時候太多,她不想連這等終身大事也逼迫著他不能做主。

“她叫陸沈。”謝墨薰索性直言,只要長姐應允了,母親那邊就好辦。若不說出來,母親定不會善罷甘休,勢必會鬧得不可開交。

“就是前一段時間,帶著謝墨染胡鬧、後來又沒了影蹤的那個人?她是女子?”謝清婉略一思索,便想起這個名字,十分驚詫,但隨即皺了皺眉,顯然有些不滿。

“她不是大家閨秀,是個山林女子,初次入了這個塵世,行事稍微有些無忌,但人很良善豪爽,只是不通世事而已。”謝墨薰耐心的解釋道,他只能這麽說,如果長姐知道陸沈那樣的身份,定然是不會應允的。

“她那樣的,怎堪謝家主母之位?”

“長姐,我是真心實意,只願與她白首相伴。”謝墨薰跪拜了下去。謝清婉看著這樣鄭重其事、眉目決絕的謝墨薰,心道,她這個弟弟,竟是完全沈陷進去了。她凝視著謝墨薰,謝墨薰也同樣回視著她,過了好一會兒,謝清婉嘆息了一聲,“你知道,我是不會同意的。”

“請長姐成全!”

看著很是激動的謝墨薰,謝清婉心下微微酸楚,他多久沒有這樣喜怒形於色了呢。因父親早逝,他早早就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本該活潑玩耍的年歲,卻要學著陰謀陽謀、治理家業。即便平時裏笑著,也都未達到眼底。那個陸沈在錦城那段時間,他每次來見她,雖然話並不多,一樣的行動沈穩,但她卻能輕易地感受到他比平時有了真心地喜悅,整個人也多了幾分他這般年紀的人該有的活潑的感覺。當時她還奇怪是誰這樣大的本事,原來那會兒就有苗頭了。他萬事顧全謝家,事事不能順著自己的意願,這次,她也想讓他合心順意一次。但是,這樣一個不知底細的山野女子,無論如何不能成為謝家主母的。

“那個陸沈,她是什麽意思?”

“她還不知道,”謝墨薰難得有些羞赧之色,隨即又道,“不過等下次尋到她,我自會告訴她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說。當時,我見她與走的那樣近,還帶著墨染那樣胡鬧,還派人試探過她。”謝清婉笑道,緩緩走向一側上首的鋪著團花錦繡軟墊的桃花心木描金椅,端重地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黃玉蓮花樣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擡眼示意了以下旁邊的椅子。

謝墨薰心下一驚,面上卻不顯山露水,從容地走向前坐在謝清婉下首的椅子上,也端起茶盞,輕輕推移開蓋碗,低眉笑著問道,“如何?”

“冷靜沈著,武藝也不俗,但心思過於深沈,絕對不像表面那樣,只是個初出江湖的女子。”謝清婉放下茶盞,語重心長地說,“若是平常女子,即便是小門小戶的貧寒之家,我也不會特別反對。但是,這個女人不簡單,絕對不行”。

看來,是沒看出什麽蛛絲馬跡,謝墨薰心下松了一口氣,笑道:“長姐多慮了,她只是沈默寡言一些,而且在江湖上,總要小心謹慎,她絕對不是那樣心思重的人。”

“你不必給我灌迷湯,你一向知道我的性子,多說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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