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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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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又再次落入了魔爪,這個人果然不會放掉任何可利用的機會。我必須給他的如意算盤澆澆冷水:“你想多了,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鳥,清堯帝君他不會來救我的。”

他拽著我,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他不來,你就給我打雜,反正傭人不嫌多的。”

“你!”我氣結無語。

總之他得不到好處,也不要你好過。

既然已上了賊船,我也有既來之則安之的心,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幫清堯帝君打聽打聽熒惑星君的下落。

我佯裝無意問起,軒轅他笑得促狹:“我打散了他的仙元,讓他去人間入那輪回,解那恩怨了。”

“什麽,什麽輪回,恩怨?”

“和你要好的那個小狐貍和句芒不都去人間轉世了麽,嘿嘿,怎麽能少了他呢,十世的虐戀情深,夠他受的。等我得空,帶你去人間看看戲,如何?”

我一句“你好毒”卡在喉嚨裏,為了大局著想,悶悶地嗯了一聲好。

現下群龍無首之際正是他大展鴻圖之時,軒轅帝君自然沒有多少功夫搭理我。

無奈在園圃呆了幾日,本是頹廢恍惚的,幸好還有西陵嫘照應,跟著她一起打理了那些花花草草,心裏不自覺地有一點點失落,清堯帝君果然沒來呢,他是忘掉我了吧。

不過只要他不來落入軒轅的圈套,我願意一直這麽平淡的生活下去,這裏的景致無限怡人,軒轅此人也不至於對沒有利用價值的事物趕盡殺絕,我就這樣頤養天年也是不錯的。

可是平靜的日子就像鏡湖一般,總要被風吹皺。得知清堯帝君來訪的消息,我的心是雀躍又焦灼。記得軒轅帝君曾對我說過:“他若真的如你所說,是仁義道德之人,必會來尋你。”

我看到他們相對而立,清堯帝君依舊如少年般清俊的外表,卻兼具著看透世事寵辱不驚的淡然。

軒轅帝君看著他,已然是倨傲溢於言表,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我就知道你這人迂腐的很,不曉得分輕重緩急,像你這般婦人之仁,所以永遠都攀不上他山之巔。”

“是嗎?”清堯帝君瑟然一笑,“也許你看重的我並不放在眼裏。莫以一己之心度人之意。我想要的與你很不一樣,我不會參與角逐。”

軒轅帝君點頭道:“既然你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是威脅。我只是請你的小鸞鳥來我府上做幾天客,無礙吧?”

“多謝軒轅帝君的照顧了。那麽現在,我可以把她帶走了嗎?”

軒轅帝君嘴角噙著的笑已然麻木:“請便。”

我聞言展開了雙臂,如鳥一般一下子撲到了清堯帝君的懷裏。

軒轅帝君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道:“小鸞鳥,你可真有福氣,回去之後好好孝敬你的恩人。”

我點頭,心中卻生疑,以軒轅帝君的尿性,怎會如此輕易放過我們,我悄悄在清堯帝君耳邊道:“你付出了什麽代價?”

“沒什麽,我只不過答應他,不再呆在天界罷了。天大地大,何不做個逍遙散仙?軒轅他也是仙,終歸會善待眾仙和蒼生萬物的。”

“帝君,你這樣子,太可惜了。”我總覺得這樣子對清堯帝君而言太虧了。

他的目中清明坦蕩:“並不是人人都想坐那高處不勝寒的位置。”

“也不是人人都如您這般磊落無私,與世無爭。”

他笑著輕扶我:“此地不宜久留,且先行罷。”

我點頭欲隨他禦風,身後忽而傳來一聲甜美纖細的妙音:“清堯帝君請留步!”

回頭卻見西陵嫘面帶羞澀地望向這邊,見我們為她駐足,小心翼翼地舉起自己的雙手道:“聽鸞姐姐說清堯帝君你醫術無雙,可否屈尊為賤婢一診傷手?”

“誒呀!”我拍了下自己腦袋,我這真是見色忘義,和清堯帝君喜相逢,都忘了西陵嫘的雙手受過幽冥之火炙烤至今未能痊愈,難得清堯帝君在此,我自然是不住地誇西陵嫘素往待我的好,求清堯帝君幫她看看。

清堯帝君是有著仁心之人,斷不會拒絕,一番診查,立下給她開了個藥方子,說是若按此方下藥日夜敷於傷口,不日即可痊愈。

西陵嫘喜出望外,收下方子,又面露羞澀地拿出一條青灰緙絲腰帶。乍一看低調,隱隱有流光溢彩,她把腰帶遞上道:“多謝帝君相救,嫘兒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玩意,會點針線活,此去也不知何日才能相逢,區區薄禮,只是略表心意,帝君莫要見笑了才好。”

我看這腰帶的色澤很是搭襯清堯帝君的風骨,趁他楞神就自作主張接了過來,替他系上,成全了一樁心意,對兩廂都好。

離開了元圃,那是天高任鳥飛的神清氣爽,我跟清堯帝君樂滋滋地商量著要去人間尋找小狐貍和熒惑星君的轉世。

“也不知道小狐貍投胎了什麽人家,不管哪門哪戶接收了這兩只混世小魔王,都沒啥清靜日子的……”我還沈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忽覺肩膀越來越重,清堯帝君突然整個人都壓在我身上,我大慌失措:“帝君,你怎麽了?”

話音未落,只見他腰間的青灰絲帶冒出了妖異的光芒!

此事已不言而喻:“腰帶有毒!”我一把將它拽了下來,甩開得遠遠的。

清堯帝君此時已氣息微弱:“其實我有心防備軒轅的後招,自知他不肯輕易放過我,卻不知道此為何毒,我浸淫藥物多年,竟沒有絲毫覺察。”

“這事怪我!”實在沒有想到柔弱的西陵嫘會做這樣的事,會利用我,我急紅了眼,將清瘦的清堯帝君馱在背上:“不要說話了,我去找他們算賬!”轉身飛赴元圃。

還是在先前的涼亭裏,遠遠看到一襲黑影,軒轅帝君也沒有設結界,正好整以暇地品茗論曲。我疾速下降,掀起呼啦啦的風聲,他竟然連眼都不擡,似乎有備。

在他身邊,西陵嫘靜待,始終垂眉,一副乖順樣,讓我氣不打一處來:“西陵嫘,你這個小人!還不快拿解藥出來!”

軒轅拂手震住我的去路,擡眼陰陰笑道:“有什麽事,沖我來。”

我扭頭看了一眼幾近全無聲息的清堯帝君,含淚道:“我們已打算抽身遠離這是非地,你何為還要毒害於帝君?”

軒轅帝君渾然不覺慚愧,正色道:“你搞清楚,清堯他可是亂賊,而我是平定□□,護衛天庭安寧的帝君,怎麽可以徇私枉法呢?雖然,小青鸞,我是希望你幸福快樂的,但同樣,我也是個公私分明的人,想要建立不世功勳,也只能忍痛,大義滅親了。”

他說的如此道貌岸然,我竟無言以對。“放屁!你假惺惺的搏人相信,又在背後捅陰刀子,有什麽資格把自己說的這麽大義淩然?”

“非常之事,行非常之法,看來你在清堯身邊也學不到多少有用的,還不如呆在這裏給我端茶倒水呢。”

說完一記掌風飛來,失去知覺的清堯帝君就從我的肩上跌落下來,我急忙扶住他,狠狠瞪向西陵嫘:“西陵嫘,我看錯了你!沒想到你是如此卑鄙小人!”

只見她不曾擡頭,雙手使勁絞著帕子,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我只是個帝君身邊的丫鬟而已。”

一絲絕望湧上心頭,想必這次又是自投羅網了。現在人為刀殂,我為魚肉,只能任人宰割了。且不說這一步之遙的自由,竟如此難以消受,清堯帝君的安危更是扯痛心窩。

我閉上眼睛,兩行水珠從眼角滑落。

黑暗之中,忽聞一陣熟悉的清香,九天玄女風華身姿從天而降,“軒轅帝君,我看這鳥兒尚未開化,不如讓她歸到我座下,讓我繼續好好□□□□她,如何?”

我一陣惶惑,只見軒轅略一思量便道:“九天娘娘看得上,那是這鳥兒的造化,留她在我這兒也是個麻煩,那就有勞娘娘費心了。”

“慢著!”他們兩個有商有量,有問過我的感受嗎?“我哪兒都不去,你們給我治好清堯帝君,哪怕要我死!”

“傻鳥兒,誰稀罕你的命!清堯中的毒已是無藥可醫,你喜歡見到他,我們就把他的肉身一起帶上好了。”九天娘娘雖是口氣輕蔑,但語態威儀,我和清堯帝君的生死在她眼裏既如螻蟻一般。

軒轅帝君正要開口說些什麽,西陵嫘突然發話道:“鸞姐姐,還不謝過九天娘娘。”

謝什麽!我還沒跟他們這幫人算清賬呢,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只聽九天玄女又馬上接上話頭道:“謝就不必了,接下去,還有的她苦頭吃。”

隨即一陣風起,我忽覺昏昏沈沈,渾身動彈不得,九天玄女使了法力帶走了我和清堯帝君。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感覺經過了好多地方,一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似夢非夢。

待我能清醒地睜開眼睛,忽覺眼前一亮,天地遼闊,一種久違的曠達湧上心間,這是我的出生之地——女床山。

九天玄女就在我的跟前,將昏迷的清堯帝君緩緩放置在我身邊:“小青鸞,這是我給你的禮物,一個失憶的清堯帝君,至於他何時才能恢覆法力,那就要看你們的造化了,不過以你目前的能耐,護得你們兩個在人間的安寧,還是無礙的。”

我瞬時懵了:“九天……娘娘,這又是為何?”

“我知道清堯志不在此,無奈軒轅他甚謹慎縝密,不肯輕易放過你們,也是西陵嫘一早向我求助,我才換了軒轅欲放進緙絲腰帶的致命藥方子。此非□□,只是讓人忘卻前塵往事,這也是無奈之下才想到的兩全法子。你們到那人間,去過逍遙日子罷。”

九天娘娘淡笑著看著我,點了點頭,沒有過多言語,輕身離去。

我跪拜於地,看著她離去,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心中滋味百感交集,既有對軒轅的忿恨,為清堯帝君不甘,也為錯怪了西陵嫘而感到慚愧。

不管怎麽樣,這是一個新的開始,只要身邊的人都平安,一切都可以重新創造。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結束。

☆、尾聲-番外

(一)

清晨,茂林修竹之間雀鳥啾鳴,天空蒼藍,山林氣息清新曠達。

有一片小木屋隱秘於林海之中,柵欄與花卉將屋宅圈得自成一體。院子裏的木門吱呀一聲,從裏屋走出一個清俊少年,他的步履很輕,幾乎沒有聲音,他微皺眉頭,眼中蒙著一抹惶惑,拖著猶疑的步伐慢慢走著,直到看到了一道修妍的身影,正井邊打水又拿著水瓢澆灌院子裏的草藥。

他看著她忙碌的身影,似乎十分順然,但這一切對他而言又是那麽陌生,終於忍不住問道:“姑娘,請問這是哪裏?”

女子轉身,雲鬢下是讓人震驚的絕色容顏,她的神色有一絲慌亂,又有一絲興奮:“帝……,你終於醒了!”

他可以感覺到女子的熱情與關切,可以感覺出來他對於她的重要性,於是悠悠問道:“我睡了很久了嗎?”

“也不算太久。”女子心道,也只夠我剛好布置好這一切。“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男子垂目思考了一會,搖了搖頭,“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嗎?”

女子漆黑晶亮的眼珠子骨碌一轉,很順口地說道:“你是居住在女床山上的避世神醫,我是從小與你青梅竹馬的鸞兒啊,你為了研究藥方子誤食了藥草導致昏睡至今,這些你都不記得了嗎?”

男子依舊搖了搖頭,又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來:“即是如此,在下還得一段時間恢覆,怠慢之處,還望鸞兒包含。”

“沒關系,我可以教你重新認識這一切。”

扶鸞想著,既然現在清堯帝君失了神力,即便知道過往,只會徒增煩惱,就讓這一切的未知都放到將來吧。

(二)

清堯和扶鸞在女床山上過了一段時間的清靜日子,以清堯溫吞慢熱的個性,又在慢慢適應這個陌生的環境,而扶鸞對清堯又是飽含欽佩仰慕之意,不敢造次,兩個人自然處得相敬如賓。

慢慢熟悉了周圍的環境,又對著醫理藥物有著本能的熱情,這日清堯又出門到女床山陽探看附近的地理和作物。

山林小道上煙塵乍起,清堯趕緊避身,只見一隊驃騎從山林小道上逶迤而過,隱約聽到領頭的威儀公子哥兒們的交談聲。

“聽說前幾日皇兄來這女床山上狩獵,就是在這附近遇見了仙女?”

“雖說當時命懸一線,心慌意亂,但我絕不會記錯,那女子從天而降,音容世間難尋,更何況輕而易舉能將猛獸驅逐。我想必是仙女垂青於我,為不辜負芳澤,此次定要尋到仙跡。”

“被皇兄你說的我都按捺不住了,真想馬上見上一見。”

清堯聽後神色一淩,趕緊折小道返回。

直到在院落看到那個清麗的身影,松了一口氣:“鸞兒,你還記得前幾日在豹子爪下救下的那個貴胄麽?他帶了大隊人馬來尋你了。”

扶鸞似乎還有些懵懵懂懂的:“是嗎?那我們要做些什麽嗎?”

“此地不宜久留。”

“啊?”

“這裏已經不再是避世的清靜地了。”

“你願意帶我一起離開這裏?”

清堯點了點頭:“我已不記得當年為何隱居。但我很清楚避世之人應該是飽經世間滄桑,閱盡世間萬物,閉門造車是不利於術業大成的。我這一身學識不用來造化大眾又是為何呢?我打算先帶你一同游歷一番,再決定是否再回到此處。”

扶鸞其實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一直以為清堯帝君喜歡清靜無為,所以才默默地與他過著避居世外的生活,差點連尋找依雪的轉世都拋到九霄雲外了。

“那真是極好的!”話音未落,扶鸞便開始收拾起包裹。

(三)

東海之境,山海壯闊,背山面海處有一座道觀,在黑夜裏發出淡金色的光芒。

海風吹亂了雲鬢,海浪在身後掀舞,兩道身影來到道觀之前,那原本緊閉的道觀大門竟然自行打開,像是在迎接他們一樣。

男子嘖嘖稱奇道:“鸞兒,我知道你並非尋常人家的女孩子,這門是你用法力開啟的吧,有你陪在我身邊,真是我前世修來的呢。”

扶鸞被清堯說的不好意思:“我沒有,我若真那麽有能耐,怎麽連自己的面貌都改變不了呢。我這樣貌太過矚目,一路來即使戴了面紗也惹了不少麻煩,若不是如此,你也不必陪著我跋山涉水來到這天涯海角了。”

清堯置之一笑:“聽說東方啟明星升起之處有一神仙,可以幫人封印樣貌,我猜應該就是這裏了。”

“嗯。”扶鸞前進的步伐突然有點遲疑,“要是我樣貌變醜了,你會不會嫌棄我呀?”

“怎麽會,外貌只是一副皮囊而已,我真正在乎的是你能快樂平安。看我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也不見你嫌棄我呀。”

扶鸞聽了心裏喜滋滋的,兩人有說有笑,突然看到道觀的盡頭,一個白衣老頭手持拂塵而立。

清堯看到他的一瞬間產生了強烈的暈眩,好像扶鸞的樣貌與這白衣老者重疊在了一起,忍不住心中默嘆:“這個人的氣息似曾相識。”

扶鸞也是大吃一驚,不止是因為白衣老者身上散發的光芒如此熟悉,還有他蒼老的手握住拂塵在不停地顫抖。

白衣老者銀絲縷縷散落肩頭,眼睛中布滿了血絲,幽幽念叨著:“他們說,你已經死了。”

清堯感知到,白衣老者是在對著他說話,猶疑著問道:“誰?”

白衣老者似是突然醒悟過來,將之前的話頭打住,目中變得清澈冷淡:“二位今日來此所為何事?”

清堯也將那一絲奇怪的感覺從腦袋中甩了出去,回到正題道:“今日前來想求仙人為舍妹封印樣貌,免得徒惹煩惱。”

“長成這模樣也難怪了。姑娘,你跟我來吧。”

扶鸞覺得自己緊張的完全說不出話來了,腳上卻不由自主地跟著白衣老者而去。

直到到了內殿,扶鸞終於忍不住驚慌地喊出了自己內心的猜測:“金,金星……公主?”

老者嘆了口氣,似乎過了許久才回道:“紅顏為誰駐留?……世上再無金星公主,只有太白金星,永遠不要告訴他我是誰。”

扶鸞怎麽都沒有想到金星會將自己的絕世容顏化去,變作一個老頭兒。“公主,你這又是為何?”

“能夠脫離樊籠,我也應該知足,只有這樣我才能清靜潛修。”

扶鸞還想再說什麽,金星止住了她:“前事莫問,後事免提。你的樣貌我已封印,現在你也是個普通人家樣貌的女子了。記住,替我好好照顧他。”

……

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金星想著,扶鸞依舊還是做著她的影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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