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苒在醫院住了兩天，就出院了。

呂麻子家又一次熱鬧了，正堂屋的上首坐著謝老太太，下面是李貴夫妻，呂麻子，李苒。屋裏還聚著村裏人。

呂麻子在醫院被大舅子教訓了一頓，也不敢再吱聲，難得安靜地坐在桌旁。

謝老太太對著周圍的村民道：“前個兒真是謝謝大家，若不是你們，我女兒指不定就被這混蛋給打死了。”

村裏的村民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心頭也止不住的後怕，他們若是沒來，或是制止得晚了，李苒這條命還真是懸乎著了。

謝老太太又道：“今天請相親們來，也是希望大家給做個見證。我兒自嫁到他呂家來，勤勤懇懇操持家務，沒跟鄰裏吵過架紅過臉，對呂麻子也算盡心盡力。我這當媽的，離孩子遠，也不能經常來看她。你們都是一個村兒的，當知道我女兒的品行如何。可你們瞧瞧這呂麻子，三天兩頭就要打我閨女一頓，你們大夥兒說說，這日子還怎麽過下去！”

村裏人哪有不知道呂家那點兒破事兒的，當下周圍的人就交頭接耳說呂麻子打李苒的一些事兒。屋子裏鬧哄哄地，突然一個聲音道：“親家，我這侄兒確實是脾氣不好，還望親家見諒他父母去後，沒個人管教他才這樣。”

說話的是呂麻子本家的一個叔伯，大名叫呂奎，在家排行老三，呂麻子得喚他一聲三伯父。五六十的年紀，此刻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呂麻子，道：“你還不快些過來給你岳母磕頭認錯。”

呂麻子這才驚醒著，一下子走過來就跪到謝老太太跟前，道：“媽，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多喝了酒，不該打媳婦。我該打，我該打……”

一邊說著還裝模作樣的拍打自己的臉，一雙小眼睛看著謝老太太，見岳母大人憤恨的看著他，趕緊加大手上的力氣，直把自己的臉拍得啪啪響。

呂奎見親家還沒消火氣，又道：“親家消消氣兒，消消氣兒。坤兒，還不給你給你媳婦認個錯，求你媳婦原諒。”

呂麻子聞言又趕緊起身到李苒身邊，伏低做小道：“老婆，你就原諒我這次吧。我保證我下次再也不打你了，你要怎樣才能消氣兒，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絕不還手。”

李貴一聽，插嘴道：“你還敢還手？”

呂麻子又打了自己一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老婆，你這次就原諒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給你寫保證書。”

李苒看著眼前已經什麽形象都沒有的男人，只覺得心裏惡心。

呂奎見侄媳婦不動，親家一家子也沒拿個話兒，便又對著李苒道：“侄媳婦，你看在三伯父面上這次就原諒他吧。三伯父給你保證，坤兒下次再也不敢打你了。我讓他給你寫保證書，下次他若是再犯，族裏自會給你個公道。”

李苒對眼前的這個老人沒什麽好印象，心說好話誰都會說，以前這呂麻子打媳婦時怎沒見你出現？

過了一陣，謝老太太見呂麻子臉上的掌印，心裏舒坦得不得了，道：“好了，呂麻子，你先起來。咱下面的事兒還得商量商量。”

呂麻子以為岳母大人原諒他了，高興得直給謝老太太磕頭。

謝老太太緩緩道：“呂麻子，我閨女嫁到你們家也一年多，這身子骨哪裏比得上在家當閨女時，看看我兒被你折磨成什麽樣了。罷了，這門婚事兒當初是我李家高攀了，你們這婚後過得如此不如意，還湊合著幹啥。我看你們還是離婚吧，你自去找你滿意的人去。”

呂麻子楞住了，半晌不知道說什麽。呂奎道:“親家，俗話說得好擰拆一座橋，勿毀一樁婚。這年輕人嘛，哪有不吵嘴的，夫妻嘛，床頭打架床尾和。這小夫妻倆的問題，還是他們自己去解決。”

謝老太太冷哼一聲，道：“我可不是來跟你商量的。呂麻子，你給句話，這婚你離是不離？”

呂麻子這才醒悟過來，一下子站起來道:“我還就不離。我憑什麽要離婚，李苒嫁給我就是我的人，我就不離婚。”

謝老太太呸了一聲，“你不要臉面，我老李家還得要臉面。我好好一個閨女，可不是讓人欺負的。老娘今天把話給你說清楚，這婚離定了。”

呂麻子道：“我呸，你還當你家閨女是個寶？我娶她回來一年多，也沒見她給我生個娃兒。她就是只不下蛋的雞。”

謝老太太趕緊道：“呂麻子，你少在這兒敗壞我女兒的名聲。你說我女兒不生孩子，莫不是你自己身體有毛病，你前頭那個在你家這麽多年，怎沒給你生個一兒半女的。明明自己有問題，還敢賴在我女兒身上。我女兒攤上你這麽個不著調，又不能生育的男人，真是倒了八輩子黴頭，可憐我女兒還一直不敢有任何埋怨，你這罪魁禍首還敢惡人先告狀了。”

呂麻子一張臉憋氣憋得通紅，道：“我呸，明明是你閨女不能生，你還怪我。”

謝老太太道：“呂麻子，這人要講信用，你自己不能生，怎能汙蔑我女兒。我女兒被你打得住進了醫院，醫生檢查過的，除了你打的皮外傷，我女兒身體沒任何毛病，她是能生的。就是你這禍害自己不能生，還敢汙蔑我女兒。是你的問題。”

周圍的人也私下開始嗡嗡交流開了，有人說呂麻子前頭那媳婦嫁到呂家三年也沒生個孩子，看來應該是呂麻子有問題。

呂麻子聽得耳邊對他的各種議論，他腦袋鬧哄哄地，嘴裏道：“我沒毛病，沒毛病，我能生，我能生……”

李苒見他面色不好，趕緊道：“大家註意他，呂麻子要發瘋了。”

果然呂麻子雙目瞪得老大，伸出手就要去掐謝老太太的脖子。李貴早就在旁邊盯著，朝著呂麻子臉上就是狠狠一拳。

大嫂也在旁邊道：“大家夥兒幫幫忙，這呂麻子瘋了，瘋了……要殺人啊……”

呂麻子被制服後，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看著李苒，“我沒病，我能生……”

謝老太太拉著女兒，朝著眾人道：“諸位都小心些，我看著呂麻子估計精神不正常，呂家三伯，你們呂家人還是好好看著他，別讓他發狂出去傷了人。”

自那天扯破臉皮後，呂麻子死活都不離婚，連村委會都出動給他做思想工作，還是沒轍。李苒先前就預料到這個情況，不管呂麻子是不是真患有不育癥，如今村裏人都這麽議論，他這心裏備受煎熬，在這當口，他會承認離婚才怪，男人嘛，不都死要面子！

沒辦法，李家也就只能起訴離婚了。

在法庭上的時間並不長，當法庭宣布離婚的判決後，呂麻子整個人都呆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李苒，那些家暴的照片，可不是前幾天傷的。

呂麻子對著李苒就是一陣破口大罵，李苒譏誚道：“沒本事的男人才會打女人。呂麻子，希望你還有這運氣能再娶一個。”

呂麻子臉色漲得通紅，雙目赤紅的看著李苒，“賤人，賤人……”

李苒道：“再不閉嘴我就告你誹謗，讓你吃幾天牢飯去。”

李苒終於從呂家解脫出來，據說受了這次刺激後，呂麻子活像變了個人，成天自言自語說自己沒病，沒多久，呂麻子就從村裏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兒，都說他瘋了，瘋子去哪兒誰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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