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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收到這玩意,感覺挺新奇。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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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從都笑起來,“小寶少爺好像胖了啊,更可愛了呢!”“寶少爺胖了也不怕,回來幾天就瘦了,夫人肯定會給他節食的。”“那怎麽辦,廚房準備了好多吃的呢,可憐的寶少爺吃不著了。”

沈令菡對談讓道:“原來侯府是這樣的啊,怪不得小寶好玩,大家可真好。”

“喜歡就多住段時間沒關系,跟侯爺侯夫人不用客氣。”

見過了瑯琊王府的奢華,再看見什麽也不稀奇了,侯府雖然沒有那麽奢侈,但很有家的味道,大家都其樂融融的,很是溫馨舒適,這才是可貴之處。

“阿讓,以後咱就在侯府旁邊安家吧,沒事可以來串門子,多好。”

洛陽城可不是瑯琊郡,安家落戶都有等級制度,侯府在皇權中心,一般人可挨不上,不過既然是媳婦想要的,談大人就得努力滿足,現在挨不上,以後總有機會。

“叫我一聲好夫君,我便滿足你。”

“你以為我臉皮薄不好意思叫嘛?”沈令菡當眾喊道,“好夫君好阿讓,啊啊啊……”

談讓:“……”

大家都好奇地看向她,目測這也是個好玩的小娘子,都掩著嘴笑。

談讓擰她臉,“你等我晚上收拾你。”

“是你讓我叫的,你這人還能再不講理點嘛?”

“不管,晚上肯定收拾你。”

在談小寶的帶領下,一行人進了侯府後院,去往侯夫人的院子。

“我娘怎麽沒出來接我啊,好奇怪哦,她是不是有了別的娃娃不愛我了?”談小寶好奇地東張西望,感覺家裏好像有人。

“寶少爺,家裏有客人呢。”有個小侍女偷偷跟他說。

談小寶立刻裝的正經八百的樣子,“嗯,我知道了。”

沈令菡心說侯府既然有客人,是不是待會兒來比較好。

“令姐姐不要緊。”談小寶回過頭來小聲說,“我替你去瞧瞧是哪位夫人,要是遇上討人嫌的,我來幫你擋著。”

侯夫人時常有客,皆是洛陽城貴婦人,當然也會有那麽幾個討人嫌的,談小寶心裏門清,遇上這樣的,他也會躲得遠遠的。他偷偷跑到房門外,從門簾子底下拱進腦袋看了眼,楞了一下,然後縮回頭來,不知道怎麽形容。

沈令菡:“怎麽了?”

“是小寶回來了嗎?”屋裏的客人很明顯瞧見他了,笑問了句。

沈令菡聽出來了,跟談二對視一眼,裏頭的正是陸夫人談韻。

作品正文卷 158談閻王

沒想到一回來就遇上了談韻,大家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不是沒準備見她,是不知道怎麽說家裏的事,更不知道她會有什麽反應。

沈令菡跟談二一前一後進來,見到了分離數月的談韻,她倒是沒太多變化,只是換上了婦人的裝扮,整個人看著比以前溫婉了許多,乍見的時候,身上那股孤冷高傲的氣質幾乎瞧不見了。

“大姐。”談二先打招呼,“你怎麽過來了?”

談韻當著侯夫人的面,表現的相當賢良溫和,面帶微笑的打量談二,“二娘長高了呢,模樣也出落的好看了,快過來給大姐瞧瞧。”

談二擠了個笑容,不好意思道:“大姐,侯夫人在呢,我先給侯夫人見禮。”

這要換成以前,談韻的臉肯定立馬就能拉下來,這會兒卻毫無變化,“應該的,伯母方才還在念叨你們呢,這下您放心了伯母,小寶養的白白胖胖的。”

侯夫人笑笑,對沈令菡說,“三郎呢,你們路上可還太平?”

打進門,談韻都沒正眼瞧過沈令菡,只是問小寶如何如何,侯夫人卻越過兒子先問小夫妻,很是給臉。

沈令菡恭敬道:“幸得談大哥跟陸大人一路護送,還算順利。”

“那便好,路上累了吧,快坐下喝口茶,我叫人準備了點心,嘗嘗合不合胃口。”

侯夫人張羅著眾人喝茶吃點心,談韻見如此,才問道:“三郎媳婦累了吧,家裏可還好?”

瑯琊郡的事一時半會傳不到洛陽城,談韻還不知道談家的變故,只當家裏人都留在了瑯琊郡。

談二跟沈令菡對視一眼,這事不能叫令娘出來說,於是談二便站出來,“家已經沒了,爹娘大哥二哥都去世了。”

談韻一時沒聽清楚,“你說什麽?”

“我說咱家已經沒了,都死光了!”談二吼了一句,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悲傷。

“那,那我娘呢……”談韻懵了,都忘記呵斥談二的出言不遜,見談二不說話,她眼淚一下就流出來,“為什麽!怎麽會都沒了呢,那你們是怎麽逃出來的?啊!”

她看向沈令菡,眼睛裏滿是質疑與責問,似乎想問為什麽你們都好好的活著,而其他人都沒了。

“你不要責問我令姐姐!”談小寶擋在沈令菡前面,“談家嬸子還想殺我令姐姐呢,後來是二哥哥殺到家裏報仇,他殺了全家人!”

自家人相殘怨不得人,都是因果報應,談韻找不到人責問,頹坐在座位上。沈令菡見她這樣子,倒有些不忍了,“二夫人是為了保護我,大姐,二夫人的恩情我一輩子都記著。”

談韻怨恨地看著她,可能是礙著侯夫人在,沒有爆發,但眼裏的仇恨卻是要溢出來。好像不管談夫人是不是要害沈令菡,不管談遜報不報仇,二夫人是為誰死的,她便會將誰看做仇人。

“大姐,我知道你難過,可大家都難過,這事說到底是咱家的家事,怨不到三哥跟令娘頭上,如今家裏就剩了咱們幾個,往後更要互相扶持照顧才是。”

談韻不傻,家裏人都死光了,卻唯獨剩下三郎跟沈令菡,她才不信這是命好。三郎跟四公子沆瀣一氣,成了最後的贏家,誰知道他們背地裏幹過什麽。

“阿韻,”侯夫人也勸道,“出這樣的事誰也不能預料,三王之亂波及太廣,既然當初選擇進入這場鬥爭,就要承擔後果,你在洛陽城這段時間,難道還看不明白嗎?”

站隊失敗怨不得人,侯夫人也是在提點她不作不死,如果談韻能聽進去,好好跟陸行過日子,往後少不得榮華富貴。

談韻倒是沒再說什麽,此時陸行跟談讓幾人進來,陸行見談韻神情頹敗,便知她知道了談家的變故。

“阿韻。”陸行上前安慰她,“往後有我呢,別難過了。”

談韻撲在陸行懷裏嗚咽起來,她這一哭,大家都沈默了。

回去休息的時候,沈令菡回想談韻跟陸行相處的樣子,“我很好奇陸行是怎麽娶到談韻的呢,看他們兩個,似乎也還好。”

陸行是個溫柔的男人,對誰都很和善,對自己喜歡的人就更不用說了,一個溫和關愛,一個看起來很依順,表面看起來,這是一對兒關系極好的夫妻,不知道這其中故事的根本不會多想。但身為朋友,總忍不住多關註些,都怕陸行吃虧。

“還不算娶吧。”談讓說道,“談韻嫁給周榮沒多久就要求和離了,當時陸行在洛陽城任職,談韻離開夫家後,他照顧過她一段時間,緊接著就是沈先生攻城,周榮戰敗,後來兩人就在一起了,不過沒過名路,陸伯父不太滿意這個媳婦。”

恐怕是個人都不會滿意吧,畢竟談韻是名正言順的河間王府媳婦,說不定都會以為談韻跟陸行早就有了不齒之事呢。

“那陸行怎麽辦,總不能一輩子不娶,就這麽跟談韻過一輩子啊?”沈令菡越發肯定談韻是為了找個庇護才跟了陸行的,一個嫁過人的婦人,任憑心氣在高也沒用,若不是陸行一心念著她,她根本高攀不起的。

而且談韻為何要和離呢,以她的心性,哪怕在王府忍辱負重也不會選擇離開吧,難道是為了周榮?

“阿讓,談韻她不會跟周榮謀劃什麽吧?”

“還不知道。”談讓搖頭,“周榮跟她不會是謀劃,只會是利用,但在確定之前,我也不好對陸行說什麽。”

家裏的人不管是談二還是侯夫人,甚至是沈令菡,大家都是想拉談韻一把的,只是她自己如果不上道,靠旁人根本沒用。

“媳婦,你先睡一會兒,我要進宮一趟,晚上回來陪你。”

“那行,你去吧。”

談讓吻了她一下然後便走了,回到洛陽城後,他肯定會非常忙,以後陪著她的時間越來越少,但也是沒法子的,朝堂未定,一切都還沒有頭緒。

“先不著急登基。”一進宮,周璞便召集沈先生談讓等人商議朝事,“等一切步入正軌再說不遲。”

通常皇帝登基是刻不容緩的,國不能一日無君,尤其是周璞,一個從來沒進入世人視線的王府公子,怎麽看都像是周家沒人了才輪到他稱帝,更需要快些正名,有了名號才好辦事,他自己居然不著急。

談讓道:“其實不沖突,不過你覺得怎麽合適怎麽來,我沒意見。”

周璞不是為了當皇帝而當皇帝,他更多的是為了盡一個皇帝的責任,不當無所謂,當了就好好幹,登基是為了名份,但他覺得不是最重要的,況且很繁瑣,他現在沒什麽心情,怎麽也得先把眼前事處理明白了再說。

沈約道:“天下初定,百姓尚在不安中,安撫民心是當務之急。”

他決定輔佐周璞,卻不會幹預他,只負責從旁協助,適當給予提點,一個好的皇帝得有自己的想法,按照自己的計劃節奏來,若是那等一味聽從旁人的,皇帝不當也罷。

“沈先生提點的是。“周璞虛心受了,跟他的想法不謀而合,於是立即下發了幾個命令,皆是減免賦稅休養生息之策。

原先不著調的周四公子就這麽認真當起了官家,談讓見他有模有樣的,頗有種老父親的心態。

“小瞎子你來選個官吧。”周璞把官職候選名單給他看,“我決定任沈先生為丞相,加封太師,小瞎子你任太尉如何,不滿意的話再封侯,總之日後有我的就有你的,虧待不了你。”

談讓看了看名單,好家夥所有一二品官職都列了,還有一連串的虛職,這是想讓他留在史書上被人唾棄一萬年嗎,“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虛頭巴腦的職位就免了吧,我進尚書臺就成,幹點實事比頂著一腦袋官號強。”

沈約很是欣慰,這倆年輕人目前還是有模有樣的。

“我這不是怕你年輕壓不住人嗎?”周璞道。

“拉倒吧,你是怕我唱白臉底氣不足吧。”談讓嗤笑,“既然是年輕,當多大官也有人瞧不上眼,那就不是官職高低的問題,給點實權就行,我總得叫人服氣。”

“小瞎子有志氣。”周璞豎大拇指,“就尚書令吧,再低了你得受制於人,我確實有好多得罪人的事交給你辦,相信以你的臉皮可以頂得住。”

官家跟地主沒什麽分別,都是可勁壓榨底下人,談讓賣身二十年,少說得叫他扒幾層皮。

如此談大人幹得第一件得罪人的事就是肅清官場,將以前的舊班底來了個徹底大換血,換上了以陸行為主的青年才俊。沒出兩個月,談大人黑面閻王的名號就在洛陽城響亮起來,大家提之先要抖三抖,皆知得罪官家暫時死不了,得罪了談大人卻是要命的。

這日小談夫人沈令菡串門子來家,問道夫君,“阿讓,你來了不過倆月,名聲怎麽混成那樣了,提起你來都跟見了鬼似的。”

談讓戳她腦門,“有你這麽說夫君的嗎?”

“呸呸呸你不是鬼,就是別人視你如鬼,也不對,哎呀反正就是都怕你啦,搞得我出門都交不上朋友,她們都怕我。”

談讓將她抱在腿上坐著,手開始不規矩起來,“今天去哪串門子了?”

“去,去……癢癢,阿讓你別動,大白天的……唔……”

作品正文卷 159樂趣

談大人的第一個沐休在房間裏沒出門,導致談夫人累趴在床上靈魂出竅。

沈令菡此時無比後悔新婚夜那天的無知之論,說什麽夫妻間的樂趣都是騙人的,非常無知的刺激了談大人的自尊心,從那以後,她就體會到了什麽叫報覆性的“樂趣”。

平常談大人上職忙到天昏地暗,每天回來都沒放過她,沈令菡對那種程度已經疲於應對,而今天她才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程度,敢情以前那都屬於克制。

談讓拿了塊帕子給她擦身,一邊擦一邊不忘討便宜,“媳婦,餓麽,要不要叫人送點吃點進來。”

沈令菡死豬一樣癱在床上,對某人的行為完全放棄抵抗,但聽到送吃的,她立刻阻止,“別別別我不餓,求你了阿讓,咱現在可是住在侯府,就別叫人笑話了。”

住在人家家裏,一整天不出門就算了,反正大家都知道新婚燕爾是個什麽樣,可要真到了吃喝拉撒都不出門,還要叫人送進來的地步,那以後也別見人了,羞都羞死了。

“怕甚,侯爺侯夫人都能體諒的。”談讓給她穿了層裏衣,然後將人抱在懷裏,不再動手動腳了,“這就受不住了,你得鍛煉啊媳婦。”

沈令菡伸手堵住他的嘴,“別說了阿讓,我都後悔嫁給你了,要不我給你納幾個側室吧。”少年人實在太可怕了,都不知道什麽叫累嗎?

“你再說一遍?”談讓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擡頭,“再給你次機會。”

“我不是怕你憋壞了嗎,人家巴不得多娶幾個呢,你怎麽還要吃人呢!”沈令菡翻白眼,“我不管,明天就給你找女人,我得歇兩天……唔!”

然後,談夫人又被摁著吃了一回。

沈令菡現在只有出氣沒進氣,趴在床上翻白眼,再次後悔剛才嘴欠,又刺激了某人。

談讓躺在旁邊把玩她的頭發,決定不給她穿衣裳了,反正還是要脫,麻煩,“你找一個回來,我每天就多要你一回,你自己看著辦吧。”

“不不不,我都是說夢話,我怎麽可能把阿讓給別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沈令菡對天發誓。

“想吃什麽?”談讓問。

“隨便吧。”沈令菡擺擺手,徹底放棄要臉。

於是一刻鐘後,小苗端了飯菜放在外屋,然後逃命似的跑了,“呼呼,嚇死我了,我真怕姑爺滅我的口。”

談小寶一天過來五趟,連三哥哥令姐姐的人影都沒見到,“小苗,他倆在裏頭幹啥呢,說好的今天帶我上街呢,我從早上就穿戴打扮好了,這都過了晌午了,連午飯也要在屋裏吃,這都什麽毛病?”

“噓,小點聲,回頭姑爺揍你。”小苗趕緊把這個大嘴巴領走,“出去別瞎嚷嚷知道不,你三哥哥最近上職多累啊,好容易休息一天,當然要補覺,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他多不容易了。”

談小寶捏著下巴思考半天,“這樣啊,那我叫廚房給他頓鍋王八湯補一補吧,省得沒體力給我生媳婦。”

小苗:“……”

於是一個時辰後,談大人房間裏就多了一鍋王八湯。

沈令菡噎了一下,心說廚房是不是故意的,談大人還需要王八湯補嗎,明明是她更需要好嗎!

“阿讓,你還是別喝了,這玩意上火。”

談讓盛了一碗端到床邊,拿小勺舀著,一人一口,“味道還不錯,難得侯府體貼,怎能辜負,正好忙了一上午,補一補體力。”

沈令菡:“……”

聽這口氣,是補完了還要繼續嗎!

“阿讓,咱晚飯必須出去吃了,不然就失禮了。”

“你想哪去了,我說不出去吃了嗎?”談讓揶揄道,“啊媳婦你原來嘴上說累,其實心裏並不想出去啊,那好吧,既然如此,夫君就勉為其難陪你……”

“停!”沈令菡舉手投降,“當我剛才沒說。”

談讓幫她抹掉嘴角的湯汁,“媳婦你昨天去哪玩了?”

昨天話說到一半就強行結束,今天繼續聊,沈令菡此時大腦一片空白,感覺昨天的事像是過了好幾年那麽久,已經忘了。

“去了大司馬府上,我娘侯夫人二娘都去了,還有談韻。”想起貴婦人們的聚會,沈令菡腦海裏就只有眼花繚亂,穿的吃的看都看不過來。

她是跟著何秀秀還有侯夫人一起,有她們指引著,所以尚且能適應,但依舊不習慣貴婦人間的交際方式,一個字,累。好在她有談夫人的身份加持,性子也討喜,跟大家相處的也還不錯。

在這方面,她比談二就差得遠了,比談韻更是不行。談韻還不算是正經的陸夫人,按照大家逢高踩低的一貫做派,那一堆貴婦人裏頭根本沒她的立足之地,可她卻游刃有餘,跟誰都說得上話,尤其跟大司馬劉夫人十分親近,好的好似親姐妹。

“我覺得劉夫人好像不太喜歡我。”沈令菡喝過了王八湯,偎在談大人懷裏打嗝,“就是面上客氣著,其實心裏不大瞧得上那種,倒是對談韻很不錯。”

談家的姑娘媳婦們全都靠侯夫人跟丞相夫人長臉,方才在貴圈有一席之地,但那些貴婦人們表面對你和善,心裏不定瞧得上,不過是面子功夫罷了。她們真正能看在眼裏的是那些正派貴女出身的,在這方面,談二跟談韻就很有優勢,雖然談政一脈沒了,不過她們背靠侯府,面子上是一樣的。

而何秀秀跟沈令菡雖然婦憑夫貴,表面上大家給足了面子,但其實心裏都介意她們的出身,小地方出來的婦人,骨子裏都沒有貴氣,言談舉止跟她們就不一樣,這是在所難免的,即便人好性子好也彌補不了這些缺失。

談讓靜靜聽著,嘴角噙著叫人琢磨不透的笑,他在談家雖然沒地位,到底是在洛陽城長大的,那些貴婦人什麽德行他都知道,“媳婦,出去應酬便是應酬,不必走心,你只在意該在意的就是,無關緊要的人不必理會。”

“說是這樣說啊,可現在不是不一樣了嗎,我總要給你長臉嘛,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那好歹是大司馬夫人,我看大家都巴結著呢。”

大司馬是朝中老臣,是瑯琊王一派的,國家初定,朝中還是需要一些老臣來鎮場子的,所以大換血的時候,便保留了劉大人。談讓雖然有官家寵著,但不論是資歷還是人脈威望都不行,在劉大人那樣的老臣面前得處處客氣著,而且就算伏低做小,人家心裏也有很大的意見,投放到後院來說,便是劉夫人打心眼裏瞧不上沈令菡,認為這小兩口不過命好會巴結人,其實就是兩個上不得臺面的小人。

所以不論沈令菡再怎麽客氣討喜,人家也瞧不上眼,談大人這種一貫護短的做派,怎麽可能容忍媳婦去給人捧臭腳。

“誰說司馬夫人就必須巴結了,我說沒必要就沒必要,以後不必去她家了。”

沈令菡無語,怪不得大家都怕他,要照這麽發展下去,她以後肯定到哪都沒人理了。

又過了幾日,王妃在宮裏設宴,邀請夫人小姐們進宮吃酒。

沈令菡穿戴打扮一番,穿的十分隆重,相應的代價也高,她出門不到一個時辰,脖子就快要壓斷了,然而再看看其她人穿的,都比她還要覆雜許多,於是便不好意思抱怨。

“令娘,很吃力吧,我每次進宮也很煩的。”談二挽著她的胳膊道,“你瞧我大姐那一身,我光看著都累,她還能有說有笑的,我實在是服氣。”

談韻挽著劉夫人的胳膊,一邊說話一邊笑,好的都快成一個人了,沈令菡奇怪的很,“巴結劉夫人會有什麽好處麽,從來沒見你大姐對誰那麽熱絡啊,有這個精神,不如去巴結陸夫人,說不定就能嫁進陸家了呢。”

談二道:“你以為她真想嫁進陸家嗎,別人不知道,我是最了解她的,她怕是沒打算跟陸公子好好過日子呢,不知道她又瞧上劉夫人哪了,就劉夫人那種肥頭大耳的婦人,她平常最討厭了,這麽親近肯定憋著主意。”

談二這麽一說,沈令菡真覺得是有問題了,可什麽問題她也猜不出來,琢磨著等回去了再告訴阿讓。

劉夫人像是被談韻灌了什麽迷魂藥,一直拉著她說話,到了入席的時候還拉著談韻到身邊坐,這就十分不合規矩了。婦人們的座位都是依照身份高低來排布的,談韻可什麽都不是,按理就該坐到姑娘那一撥,尤其還有陸夫人在場,劉夫人此舉可謂是相當不給面子了。

“小陸夫人可是當年洛陽城的才女,我一直都很欣賞她,便強拉她到身邊坐著,想來小談夫人不會介意吧?”

這位置不知道怎麽排的,沈令菡剛好就在劉夫人旁邊,劉夫人的意思是要她給談韻讓座。這就有意思了,座位都是有數的,一個蘿蔔一個坑,談韻坐這裏,那她去哪?

作品正文卷 160不讓

貴女貴婦們講究個謙讓知禮,尤其宮宴的時候,那是恨不得給自己多帶幾層面具,怎麽溫婉大方怎麽來,更要盡量避免發生一些有損顏面的事,只要不是要命的事,得過且過就算了。

劉夫人叫沈令菡讓座,是吃定她不好意思當眾拒絕,哪怕這屬於嚴重挑戰人家的底線。在這些貴婦眼裏,新晉貴婦人沈令菡想要在貴圈混的開,首先就得學會忍氣吞聲,要是玩市井潑婦斤斤計較那一套,那臉就丟到祖墳裏去了。

王妃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卻是不好當眾幹預,抹了誰的面子也不好看,不論是談韻還是劉夫人還是沈令菡,牽扯的都太廣了,一個鬧不好就會留禍根。

侯夫人這邊替沈令菡捏把汗,擔心她沒遇上過這種事處理不好,或者幹脆跟人家爭吵起來,談二則義憤填膺,要不是被何秀秀拉著,可能已經站起來替令娘出頭了。

倒是唯獨何秀秀鎮定自若,絲毫不為自家閨女擔心,畢竟想要在一個圈子裏立足,就必須得自己掌握這個圈子的規則,或者說站穩腳跟樹立威信也罷,總之要靠自己摸索,考驗總會來,一味靠別人是不長久的。

沈令菡其實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雖然多數時候都很討人歡喜,但如果有人惹毛她,那也絕不忍氣吞聲的。最近初來洛陽城,她為了給談大人長臉,處處都謙和避讓,不免給人留下一副為了站穩腳跟而伏低做小的印象,要不劉夫人也不敢這樣難為她。

別的讓一讓倒也罷了,要是連象征身份的位子也讓了,那就等著被人笑話一輩子吧,連談大人的臉也一並丟盡了,所以沈令菡不打算讓。

談韻道:“劉夫人好意,怕是小談夫人了不太願意換的。”

“哪能呢,小談夫人最是謙虛禮讓的,性子又好,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劉夫人開始給沈令菡戴高帽,“她夫君也是個謙虛謹慎的後輩,我家大人常常誇他呢。”

哼,連阿讓也算上了,這婦人夠壞的。沈令菡才不吃她那套,反正談大人說幫她撐腰,她才不慣著這些討嫌的婦人,“劉夫人,您想跟大姐閑聊,不如去她那邊坐著啊,要不私下裏再聊也罷,今日王妃設宴,咱們在底下閑聊多不好,您說是吧?”

劉夫人一楞,這小婦人居然叫她一個堂堂一品夫人去下等席上坐著?開什麽玩笑。

“呦,小談夫人不想換直說就好了,何必這樣拐彎抹角的,倒顯得我們不知禮數一樣。”

這劉夫人怕是個傻的,全程都是她自己出頭,人家談韻一臉無辜事不關己,還一副很為難的樣子,不時勸她算了什麽的,可劉夫人是那種越勸越來勁的,談韻越要走,她越攔著,一副要為了人家出頭跟沈令菡杠上的架勢。

沈令菡道:“我是不想換啊,我表達的多清楚啊,倒是您自己又想聊天又不想屈尊降貴的,只會拖著我下水,您倒是給我個換位置的理由唄?”

劉夫人那點心思大家心知肚明,只是知道歸知道,沒人會說出來,人家劉大人是朝中中流砥柱,誰沒事去得罪,所以都不看好沈令菡,就等著她被當眾下面子,誰知居然還有反轉,小談夫人敢想敢說,居然把劉夫人懟得無言以對,不少看熱鬧的就很想笑,又不敢笑,憋的十分辛苦。

談韻這會兒出來當好人了,“算了吧劉夫人,咱回頭私底下再聊便是,今日王妃賞宴,咱不好叫王妃難堪,我先下去了。”

她越是如此,劉夫人越是來氣,越看沈令菡不順眼,人不比較不知道,擺在一起高下立見,要麽說市井姑娘上不得臺面,瞧瞧這斤斤計較的樣子!

沈令菡才不管她如何,坐下來該吃吃,好歹她也是中書令的夫人,在這幫婦人裏也是數得上的,看不順眼又如何,人家夫君爭氣,能給媳婦撐腰,誰愛羨慕誰羨慕去,看不順眼也得忍著。

侯夫人掩嘴笑笑,舉了杯酒敬劉夫人,“劉夫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莫生氣了,我家侄媳婦心直口快,您多包涵小輩才是。”

侯夫人這就是替沈令菡撐腰的,你劉夫人為難人的時候也要顧忌一下侯府的面子,再者言外之意是說劉夫人小題大做,心胸狹窄,偏偏劉夫人確實如此,反駁不得。

劉夫人的臉色無比難看,“可不敢當,小談夫人年紀雖輕,可身份壓人,在坐的有幾個人能越過她去,也是我剛才求錯了人,我只當平日大家相處的不錯,不會計較這些有的沒的,是我冒失了。”

還在拐著彎的說沈令菡小心眼,這劉夫人才不是一般的斤斤計較。

沈令菡道:“劉夫人這話就偏了,我跟您總共沒說幾句話吧,您跟大姐那才叫相處的不錯吧?”

言外之意就是跟您不熟,別老自說自話的埋汰人。

不知道誰低笑了一聲,劉夫人的臉都氣變色了。此時上座的王妃開口說起了別的,方才把這頭的矛盾壓下去。

談讓那邊也不太平,周璞召集幾個大臣議事,大司馬氣場壓人,把一幹年輕官員壓的擡不起頭來。

“怎可一味高壓強權,此舉有違儒家之道,懇請陛下您對過去的朝臣施以寬政!”

劉大人這是指責談讓心狠手黑,排斥異己,逮著機會就要在周璞這裏告狀,十分的瞧不上他的做派。周璞只能在中間打哈哈,畢竟政策是他的意思,只是談讓替他當壞人罷了。

“劉大人,國家初定,如此也是為正朝綱,不過劉大人的意見我會考慮的,今後一定虛心改正。”

周璞跟談讓兩個配合默契,每次劉大人義憤填膺的啰嗦一通,他倆就伏低做小虛心受教,壞人是談讓當,周璞就當和事佬,總歸將劉大人捧得心服口服,不好意思在說什麽。

談讓道:“晚輩能力有限,以後還要仰仗劉大人多指教才是,哪裏做的不對的地方,您千萬批評,不過那些個對陛下有異心者,私以為還是要嚴懲比較好,如此也利於陛下樹立威望,若任由那等心懷叵測之人私下裏圖謀不軌,豈非社稷之亂。”

“談大人這種思想很危險啊,你年紀輕輕心性不穩,更應該修身養性克制暴性才是,您岳父沈大人便是一代大儒,何不向他多學習學習。”

一邊說談讓腹中無墨,只知靠強權立威,一邊說沈先生只是個吟詩作賦的文人,均不是當官的料,一句話貶低兩個人。

“是,您說的對,我會同岳父多學習的。”談讓態度十分誠懇,“只是劉大人,聽您這意思,是主張陛下善待周氏兄弟嗎?”

劉大人被他將了一軍,一時無言以對,這種敏感話題,有點腦子的都不會主動提,怎麽說都是錯。若說斬殺周榮等幾位周氏家族的人,未免給自己留下個心狠手辣的名聲,以後官家若因此招來罵名,那鍋肯定要扣在出主意的大臣腦袋上,若說不殺那就更危險了,搞不好官家以為他跟周榮有牽連。

劉大人心裏把談讓罵了個狗血淋頭,心說這小子不是一般的黑,居然當著官家的面給他出這種難題。

周璞說:“我正想聽聽劉大人的意見。”

“臣以為,若周榮無謀反之舉,還是寬以待之為上。”劉大人不敢多說,只是模棱兩可的表達一下意見,他看出官家心善,很可能不會殺周氏兄弟,可若周榮起兵謀反,那就非殺不可了。

“也就是說,您主張我不殺?”周璞追問道。

“這……”劉大人感覺自己被繞進去了,最後思慮再三,決定賭一賭,“臣主張仁政。”

那就還是不殺,談讓聽了勾勾嘴角,對劉大人充滿了不屑。

朝事結束後,談讓陪周璞去後宮,周璞問他,“你今日故意給劉大人下套,可是懷疑他跟周榮有勾結?”

談讓輕笑,“他不敢。”

“那你這是?”周璞不理解了,劉大人以前是瑯琊王的人,倒是不必懷疑其衷心,只是除了有點自以為是,政見也跟他不和之外,沒什麽大毛病。

“就是看他不順眼。”

周璞:“……”

看來劉大人說的沒錯,小瞎子很有暴政的潛力,看誰不順眼就想拿掉誰,這挺叫人頭疼。

“劉大人手握兵權,又自視甚高,吃定你得仰仗他,如此時間一長,他必定擁兵自重,我認為你應該把兵權拿回來。”談讓道,“他現在雖然沒有謀反之心,但以後不一定沒有,你一旦有了跟他不和的見解,他心裏就會不服氣,就會想要打壓我控制你,後果你可以想一下。”

周璞自然明白,“不過我還是好奇,他哪兒惹到你了?”

當然是因為劉大人他夫人惹了談大人的心頭肉,這才招來的仇。

談讓笑笑,“日後再告訴你,我現在問你到底還想不想娶我家二娘了,回來兩個多月,你就這麽跟她耗著?”

周璞抿著嘴,別提多憋屈了,那女人不理他,他有什麽辦法。

作品正文卷 161撮合

後宮賞宴結束後,沈令菡跟談二留在王妃寢宮裏說話。

王妃道:“平日裏你倆也不進宮來玩,都忙什麽呢?”

沈令菡瞧了眼談二,笑道:“先跟王妃告罪,可不是我不想來,是有人不叫我來,她自己害羞不肯進宮,連我也不讓進,生怕我賣了她。”

談二躲周璞躲得遠遠的,恨不得下輩子都不見他,當然不進宮,又怕她三哥三嫂連手坑她,連沈令菡也攔著。

“原來如此。”王妃笑起來,“可是宮裏頭有人惦記呢。”

談二撅著嘴翻白眼,登徒子!

沈令菡道:“我們二娘還小,不著急,倒是四公子就快要登基了,怕是要封後了吧,四公子年紀也不小了呢。”

王妃點頭,“可不是,我正替他著急呢,今日本想請洛陽城的姑娘們進宮叫他瞧瞧的,誰知道他竟是沒空過來。”

談二心說:“不是什麽好皇帝,這就惦記著充盈後宮了!無恥!”

“不必急於一時啊王妃,以後機會多的是,您要是信得過,我跟二娘會來幫您拿主意的。”

“那感情好。”

談二氣的要命。

沈令菡拿出一個錦盒遞給王妃,這盒子正是當日周顏給她的那個,她思度良久,決定把盒子還給王妃,便趁著今日王妃高興給帶來了。

王妃瞧見那盒子,神情一下就悲傷起來,“是阿顏的。”

“是顏姐姐交給我保管的。”沈令菡沒多解釋當時的情況,周顏死了之後,也只與王妃說是打仗的時候出了意外,王妃雖然傷心,倒也沒說什麽。

周顏的死是自己選擇的,她選擇跟談樾同歸於盡,對王妃而言是天大的刺激,故而大家都沒與她說明真相。

王妃可能是看開了,兒女相繼死去,她沒表現的特別悲傷,倒是周璞為周覽跟周顏厚葬,給予王妃諸多撫慰。如今王妃坐鎮後宮,待官家繼位後,便是名正言順的太後,這一對名義上的母子關系融洽,更像是親母子一般。

沈令菡私下裏跟談讓說起來,誇讚周璞實在是很會做人,跟王妃搞好關系是明智之舉,有了她的輔佐幫助,周璞最近不知道得了多少便利,哪怕暫時沒有官家的名分,各大家族也沒人敢發難,全被王妃給擋了回去。

“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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