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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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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傳來老板娘的大嗓門:“倆芝麻燒餅,再帶碗豆面丸子湯,記得多撒韭菜花兒……”

兩個少年一個站床上,一個站地上,誰都不說話。邊上擱著的兩個雙肩包鼓鼓囊囊的,還沒來得及打開。

秦夏揉了揉臉:“算了,你不收我也不能逼著你,我去買張票,下午回A市——”

“哥你非要這麽逼我嗎?”秦鋒眼珠子都紅了。心裏難受的不行不行的,又覺得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唧唧的丟份兒,拼命的壓制著,結果出口的聲音都變了調,倔強的讓人心疼:“好,這是你說的!”

高大的少年跳下床也不穿鞋子,伸手胡亂的把五百塊抓起來塞進口袋,語氣惡狠狠的,偏生帶著鼻音:“我以後不叫你哥,行了吧?咱倆不是一家的,你是秦夏我是秦鋒,不過就是恰好同姓……”

“小鋒。”秦夏實在看不得他這樣,心裏堵的要命:“出來玩是開心的,你跟我置什麽氣?你是什麽人我還不知道嗎?你對我當親哥樣的,我又不是瞎子。”

秦鋒扁扁嘴,偏頭看著墻角,後脖頸凸出一小塊頸骨,又擰巴又倔強。

“好了好了,”秦夏軟了語氣哄他:“是我不對,明明比你大,還不知道讓著你。給阿姨知道了,肯定再也不歡迎我去東林玩了。”

“你欺負我。”秦鋒小小聲的說,丟臉的都不敢去看身側的那個人,火燒火燎的:“你說跟我不是一家的,你還威脅我要自己回A市,秦夏你真過分……”這種近乎於示弱的說法模式,在秦鋒將近二十年的成長歷史裏從來沒出現過。可是眼前的少年就有這個本事和魔力,讓他亂了分寸,讓他疼讓他笑,讓他氣到要吐血都舍不得惡言相向。

“嗯我錯了,小鋒弟弟原諒我。”明明內疚又心疼,偏還帶了點不知覺的微甜,還有忍不住的笑意。秦夏摸了摸鼻子,遮住淺淺勾起的唇角。

他是不是太惡劣了?把一個跟人打架流血時眉毛都不皺的大男孩欺負的紅了眼眶泫然欲滴,而自己看著還想笑……

“別那麽叫人,惡心巴拉的。”秦鋒極快的揉了揉眼睛,嘟囔:“我去洗把臉,待會兒下樓吃早飯。”

秦夏看著少年出門去洗漱,嘆口氣坐在床沿上。

心裏很亂,不知如何是好。

早上的矛盾很快翻了篇,倆人看上去都很正常,興高采烈的找地方吃飯,一起頭挨著頭的研究地圖,琢磨去哪兒玩,又該怎麽坐車。

圓明園,頤和園,天-安門……那些游客如織的地方一一印下了兩個少年的足跡。即使那些地方以游客的角度去看很沒什麽意思,可是兩人還是興致勃勃的,連坐車的勞累都暫時拋在了腦後。

開心的不是去哪兒玩,而是跟什麽人在一起。

在天-安門前面,兩個人照了第一張合影。

身後是巍峨肅穆的城樓,黃瓦紅墻映在碧藍的天空下,色彩濃郁又厚重。很多游人點綴成背景,有些雜亂的破壞著畫面感,讓這張標準的到此一游合影看過去傻兮兮的。

照片上兩個少年親密的並肩站著,個兒高的秦鋒把手肘輕松的搭在秦夏的肩上,放松的動作卻帶了點拘謹。

可是他們笑的那麽燦爛。純凈過頭頂的天空,明媚過最好的陽光。

像是正在郁蔥生長的樹,挺拔俊秀,朝氣蓬勃。

……………………………………………………

晚上吃了烤鴨,秦鋒心滿意足,連爬完長城有點酸疼的大腿都不那麽難受了。

“我覺得北京烤鴨就那麽回事兒,還沒A市的烤鴨好吃呢。”秦鋒咂咂嘴回味:“要麽是因為咱倆吃的不是鼎鼎大名的全聚德,所以味道不對?”

秦夏在床上翻了個身,右手在被子裏暗暗揉著累到不行的後腰,嘴上一派雲淡風輕:“都差不多,全聚德也就是名聲在外,貴的要死。”

秦鋒嘿嘿笑了兩聲,側臉枕著胳膊,亮晶晶的眼睛註視著秦夏許諾:“等我以後賺了錢,請你吃全聚德,管夠。”

秦夏瞇著眼,心情很好的點點頭:“我等著。”

兩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明明很累又都撐著不想睡。兩張一米一的單人床隔了兩摣寬的床頭櫃,即使不開燈,月光下彼此的表情也都看的清楚。

“你給你媽打電話了嗎?”秦鋒原本不關心秦怡想什麽,可是這件事的另一半畢竟是秦夏,連帶著,他簡單直接的腦回路也就不得不多想了一步:“你就是跟她說留校,也不可能不打電話吧。”

“打了。”秦夏輕描淡寫的:“杜磊結婚那天晚上我在酒店外面一個小賣店打了一個,大年初一你睡懶覺的時候我打了一個。”

“你說,”秦鋒突發奇想:“你媽去交電話費的時候,會不會去查長途來電的歸屬地?”

秦夏沈默了一會兒:“沒事。”

氣氛有點怪,好像最近經常性的,說著話就有點怪。秦鋒也說不清楚。

打了個哈哈,高壯的少年語氣輕松:“這事兒整的。明明去東林也不是什麽偷偷摸摸的,搞得好像私奔一樣哈哈哈……”

寂靜的夜裏,不大的房間回蕩著少年自己的笑聲。笑著笑著,秦鋒也不好意思尬笑了,摸了摸鼻子:“今天爬長城你累不累?”

秦夏無聲的呼口氣,點頭:“累,腰疼呢。”

“我幫你揉揉。”秦鋒一聽來了精神,呼的坐起身掀了被子,長腿一跨,直接坐到了秦夏的床上,虎頭虎腦的二楞子樣:“你趴好,我幫你揉。”

“不用不用,”秦夏連連擺手:“房間裏暖氣不足,你快進被窩,別凍感冒。”

“呃?”秦鋒打了個磕絆,很明顯弄擰了,紅著臉點點頭,乖順的像頭大貓:“好。”

話音剛落,大手抓著秦夏的被角一掀,整個人也不嫌擠著難過的側著身子進了被窩。

秦夏:“……”大哥,我說的是你自己的被窩好伐?

單人床躺兩個男生立刻顯得局促不少,秦夏渾身都不自在起來,挨著的身體熱哄哄的,烤的他腦袋都快沒法正常運轉了:“回你床上去,不用揉,睡一覺就好了。”

秦鋒一本正經的搖頭:“這你就不懂了。高強度運動後要放松肌肉,有條件的話最好用點藥酒藥油什麽的推一推,不然對身體不好。”少年的大手在被子下摸索著覆在秦夏的腰眼上。即使隔著一層棉毛衫,秦夏也是驚得幾乎跳起來,身體都僵硬了。

“放松放松。”秦鋒的話就在耳邊,太近了,近的讓人不安。

少年的手掌很有勁兒,稍稍用了些力,是比秦夏自己好太多的專業級按摩。

秦夏把滾燙的臉埋在枕頭上,有點自暴自棄的想,也就是揉揉腰,沒什麽……

秦鋒安靜的按了一分鐘,笑著說:“秦夏這還是咱倆第一次睡一塊兒吧?真暖和。”

這話的歧義太容易讓人浮想聯翩,秦夏含糊的嗯了一聲,不打算打理他。秦鋒這家夥一定會蹬鼻子上臉……

“以後冬天我都跟你一個被窩好不好,這樣就不冷了。”耳邊的暖氣帶著潮濕,一路鉆進耳朵眼,像根輕飄飄的羽毛,撩的人心尖上癢癢的。大個子得寸進尺,腳丫子縮了縮,踩在秦夏腳踝那裏:“對哦,我第一次見到你,你就掛著這個紅繩,有什麽講究嗎?”

“小時候身體不好,我姆媽幫我求的,說是開過光。”秦夏被揉的渾身懶洋洋的,要散架了一般,幾乎就要忍不住舒服的喟嘆出聲了。

“特別好看。”秦鋒手上不停,嘴巴甜的抹了蜜似的:“你戴就特別好看,別人都學不來。”

“小鋒,”秦夏把臉轉到遠離秦鋒的那一側,筋酥骨麻的連決心都要動搖叛變了:“你按的真好真舒服……”

“那是,”秦鋒得意的搖頭晃腦:“專業的。對了,你腿應該也疼吧?”

“還好,”秦夏的眼皮都要撐不住了,一徑的往下墜:“就有一點點酸。”

“那可不行,”秦鋒的聲音開始變得飄忽,忽遠忽近不那麽真實:“今天不按摩,明天肯定走不了。我幫你一起好好按按。”

大個子少年靈活的鉆出被窩,細心的掖好被角,任勞任怨的老黃牛一般跪坐到秦夏的腳邊,伸手從腳下向上掀開了被子。

輕重適宜的力道按上腳踝的時候,秦夏一激靈,渾渾噩噩的腦子掙紮著醒過來:“別,小鋒不用,我已經好了,別按腿了,你快睡覺吧……”

秦鋒正在興頭上,頭也不擡:“您就瞧好吧您吶。”他這兩天聽了不少京片子,說起話來也學的像模像樣,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逗笑一等一好手。

秦鋒的手不像秦夏那麽細膩到幾乎沒有指繭。經常打籃球讓秦鋒一雙手掌稍顯粗糲,連掌紋仿佛都比一般人更深刻,加上運動控球對力量的要求,可以說秦鋒的一雙手跟老虎鉗子差不多,只要他想,能把人生生捏哭了。

就這樣一雙手,帶著虔誠的一絲不茍幫秦夏揉著小腿,慢慢又揉到大腿。一板一眼,認真無比。

可是原本應該趴著享受的秦夏,只覺得心臟都拎了起來,砰砰亂跳的要竄出了腔子。仿佛被控在少年手下揉圓捏扁的不是自己的肌肉,而是一顆鮮活的心。

最可恥的是,他沒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應,在純潔的只是按摩的觸碰下,不可逆轉的硬了。

“好了,”秦鋒呼口氣,身上微微出了點汗,熱乎乎的:“翻個身,我幫你揉前面。”

“不用不用。”秦夏的聲音緊繃著,慌裏慌張的:“這樣已經很好了,我真的很舒服了,你、你快回去睡覺吧。”

秦鋒跪在床上低下頭,伸手摸了摸他的腦門兒,奇怪不已:“你怎麽出汗了?是我用勁兒太大,疼的?你倒是說啊。”

“沒有沒有,”秦夏窘的直咬牙,欲哭無淚。死死趴著連動都不敢動:“有點熱呵呵……”

“熱就翻個身,把胳膊拿出來放外頭。這麽大人了,跟小孩似的。”秦鋒哈哈大笑著調侃:“怎麽睡覺用不用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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